梦天下:美人江山琴一曲-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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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魅也没看我,只是探手入怀,摸索着出什么物事,随手便往树下的我怀中丢来。
是一个酒壶,我拔去盖子,一闻便道:“秦淮春,果然是师父您的风格啊!”
他懒懒道:“你是女人,就该喝女人喝的酒。”
“那你呢?”我语中带了一丝戏谑道,“你是男人,为何也随身带着秦淮春?”
“男人!”银魅自嘲一笑,竟是带了一份苦涩,“也罢,带你回京也不急在这一时。你有兴致听为师讲个故事吗?”
秦淮春,酒味甘醇,温和中带着一些脂粉香。我仰头饮下一口,笑着说道:“有故事来下酒,自然是极好的。”
看不见银魅的脸,只能看见一个光华夺目的男子在月夜之下,身着一身鲜红衣袍,仰头饮下一口苦酒。他缓缓开口,那般温和平静,字句好似清泉一般流淌:“曾经有一个乞儿,他原本也是富足家庭的孩子,可是一朝祸至,家道中落,四岁的他不得不开始在肮脏可怕的环境中活着,并且以为就要这样活下去。没经历过的人不懂得那是什么生活,泥潭污沼,年幼的他却无法摆脱。直到七岁的一天,他被带到一个贵妇面前……”
“银魅,你好大的胆子。”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下酒的故事,声音熟悉霸道,却不是盛怒,只是平淡的叱责。
慕容凛就那样出现在我的身后,一身黑袍,袖口的精致蟠龙宣示着此人的身份尊崇。他站在那里,只是孑然一身,那么孤独,却那么傲然,就像寂寥山野高耸悬崖上对月哀鸣的孤狼。
我看看这树上树下这两个面容几乎相同的男人,“哈哈”一笑,仰头饮下一口酒。
银魅坐在树上,低头扫了他一眼,手指微抖着滑向摘下的面具似乎是想要重新戴上,可却终究放弃了,拿起酒壶独酌着。
“陛下”,我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不去解释,也不去指责,平淡的一声尊称掩盖了内心所有的波澜,“陛下是要在这里杀了民女,还是要抓民女回宫?抑或是,陛下想跟民女说,以往所有对不起我的事,都是银魅这个替身做的?”
慕容凛眼眸幽深地看着我,那份哀伤似乎要让我的心滴血。
是谁许诺倾其所有?是谁点头倾心相从?是那一次茶馆的戏弄,是那镜湖上才学惊艳的对诗?当初的誓言太美好,我们却都无法承重。
想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左手的断骨之痛还未完全消散,那夜的大雨还没下完。欢爱之后,妖艳红烛中映衬的那张扭曲的脸,干净如新的床单,震惊的暴怒和失望……
往事如碎片一般杂乱的浮现在心头。我猛地一咬舌头强迫自己清醒,当断不断,一生世都纠葛不清!
慕容凛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淡淡说道:“朕不在乎你的过往了,回来吧。”
过往?我的什么过往?真是可笑!面对你的猜忌,难道我需要你爱情的施舍吗?
似乎是要为自己的决绝冷漠找点勇气,我强迫着自己正视慕容凛的眼睛,压制着内心的波涛,微抖着说道:“不信任的口子已经由你启开。回不去了,慕容凛,我们回不去了。你不信我,我也不希求你能信我。我本就是这世间孑然独立的人,是自由行走的花,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此时此刻,我心中疼的泣血,我在内心大声呼喊着:“没有什么过往,所谓的过往只是你的猜忌。我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可是,我却没有说出口,左手断裂的疼痛正呼唤着我的自尊,呵,这爱情面前一文不值的自尊!
“哈哈,哈哈哈哈!”银魅一个旋身从树枝上轻身落下,正落在慕容凛面前。他身上火红的外袍却并未给他的脸上带来些许欢颜。他狂放地笑着笑着,好似正在看着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好似这辈子都不能有这样大笑的机会。没有戏谑的言语,没有魅惑的眼眸,银魅只是这般放浪形骸地笑着,笑声中夹杂着真气破空的声响,想必他自身真气已经极大地激荡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中激起了惊心的回声,竟似逼至绝境的火狐最后的哀鸣。
慕容凛看着他,好似他那般大笑都是虚无,只是冷冷道:“你触碰了朕的底线。”
银魅停止了大笑,只是浅浅一笑看着他,那笑却带了一丝苦涩:“你的底线?那谁来顾及我的底线?”
慕容凛依旧是那副表情,冷声道:“慕容家的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你不该多事。”
银魅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把玩起手中的那副银色面具,轻挑眉梢,嘴角戏谑地一笑道:“凛,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绝望的火狐
暮春的晚风幽幽吹过,给这寂静的院子带了一丝微微的寒意。两个男子就那般对视着,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逡巡,似乎一切都呼之欲出,却仍旧叫人不明所以。好似欢爱中,高潮的将至未至,心弦绷紧却不知何时迎来崩裂的痛苦和欢乐。
慕容凛淡淡说道:“朕原以为你没那么大胆。”
银魅斜睨着他,纵声大笑道:“我没那么大胆?我已经沉沦了、放纵了、再没有自我了!你一直是知道的,不是吗!”
慕容凛缓缓闭上了双眼,平静地说道:“朕原以为梦芊会救你。”
“别提她!”银魅痛苦地捏紧拳头,怒吼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那样待她!”
一时间,二人无言。
我不明白这件事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但是银魅和慕容凛之间的纠葛却一定是伤害了她。
银魅看着远处的空旷,平静地说道:“那一年,王妃让我做你的替身。本该是贫穷的我不得已的屈辱之举,可我跪在下面,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的孤傲气质深深折服。我很乐意很乐意做你的替身。那一眼,你我还都只是七岁的孩童,可是你我,却似云泥之别。虽然只是孩子,可你身上的霸气和魄力却足以让比你大的人们心甘情愿地倾倒。”
慕容凛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淡淡道:“那时朕还不懂得收敛锋芒。”
银魅自嘲地一笑道:“那时的我,只是跪在下面仰望着你,期待着能拥有你的气质,可是你一句话便浇灭了我的幻想。你说:‘本世子要做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人’。然后,你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那一眼,轻蔑而厌恶。”
慕容凛依旧是淡淡道:“那时朕还不懂得收敛锋芒。”
“不!”银魅大吼道,“你眼中只有你自己,你从来不曾分给我一眼。哪怕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也只是反省着你自己当年的锋芒毕露,却不曾想起我那时的卑微,不曾想过我的感受!”
慕容凛挑眉看了他一眼道:“朕考虑过,朕不是叫你去做自己了么?你如今也是这般优秀而独一无二的人物了,这不比做一个替身好得多?”
银魅摇摇头,叹息道:“你自然希望我优秀,因为你的高傲,你不希望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碌碌无为。可笑可笑,我却把这当成了你对我的眷顾。”
眷顾,眷顾……银魅他,对慕容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银魅举起手中的面具,清冷笑道:“它,剑无大师铸造的面具,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绝世宝物。你将它送我的时候,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丝的看重?”
慕容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不想在别人身上看见我的脸,也不希望这张和我一样的脸被俗物覆盖。”
银魅嘴角轻勾,慵懒而妩媚,身上的鲜红衣袍在晚风月华中轻舞,美得不似凡人。“只是因为你不喜,我便要带上这银质的面具,做一个与你外貌不同的人;只是因为你不喜,我便要给自己的心戴上面具,做一个与你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可是这些,根本根本都不是我的本意。”
慕容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强者才有资格遵从自己的本意。那时的你,本来就不够格。”
银魅冷笑道:“现在呢,现在够格了吗?”
慕容凛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绕过银魅,朝我走来,似乎是要牵起我的手,来给银魅一个答案。
我原本是看着银魅出神的,骤然看见慕容凛朝我走来,竟然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银魅一舞衣袖,纵声笑道,“你看,你想要的人,她不原谅你,你还执着什么!你以为你信奉的强者理论适用于情爱吗!”
慕容凛朝我伸过来的手闻声一滞,缓缓收了回来。
银魅在他背后狂野地笑着。“你也有这般小心翼翼地时候吗?你不是强者吗?你的小心翼翼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我!世人都说我银魅狂野不羁,放浪不拘。可是,我却从来没能顺从自己的内心!只是因为,我的小心翼翼,全都给了你,给了你!”
什么是内心的自由?世人皆言银魅癫狂,可是,他却竟从未自由过,只是因为,他的心给了一段无望的感情。
银魅自嘲一笑,转过脸来,对我说道:“我也努力过,努力让自己去对一个女孩好。悠儿,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脸时,有多么心痛吗?曾经有一度,我真的以为我爱上了梦芊,可到头来,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所谓的两情相悦,江湖爱侣,不过是一场欺骗。我没有骗过她,我骗的是自己的心。末了,我才终于看清,我从未爱过她,却误了她。悠儿,那一次在清虚山,梦芊临死的时候托我真心对你,她那是将我当成了凛。悠儿,没有人知道我那一刻的心痛,因为我来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爱过你。她的血滴落在我的手上,似乎是在控诉我,控诉我的薄情。
“众人只道银魅多情,可曾有人知道,多情是因为从来就无情!我的情意,早就交付给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早就凝结在这面具上,早早埋葬了我的一生!
“可是今天,我要让我的一生活过来,我不要再这般欺骗世人欺骗自己!悠儿,你和凛已经不可能了。你无法驾驭他的强大,正如他不能驾驭你的自由!”
“朕说可能,便是可能!”慕容凛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银魅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面具轻轻一抛,掷落在了不远处。他一身潇洒地朝我们走过来,在慕容凛两步之处站定。
他的脸上尽是魅惑的笑意,可是眼底尽是绝望的疯狂。像是一只妖艳的火狐对着孤傲的头狼凝视着。
“凛,你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学幻术的时候吗?那时候……”
慕容凛闻言,眼神刀子一般地射向他,似是带了一丝厌恶地避了避身子。银魅的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死一战
“又是那样的眼神”,银魅苦笑道,“兜兜转转了十几年,你终究还是厌恶我。”
慕容凛一挥衣袖,冷声道:“朕厌恶不自重的人。你如今这般呼风唤雨难道不好吗?”
“可是我的呼风唤雨并没能改变你!”银魅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我微抖着说道,“她,她和你明明已经不可能了,你明明就很在乎她的过往,很在乎,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我闻言一震,是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他再怎么说不在乎,心底里都是在乎的。有了这样的心结,以后恐怕爱情受到一点挫折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慕容凛扫了一眼银魅,冷声道:“朕如何待自己的女人,都不关你的事。”
银魅紧紧咬着唇,倒退一步,倚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好,好一个不关我的事。没想到我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佐证了你对她的执着!”
“你说什么”,慕容凛闻言剑眉倒竖,怒气骤然凝聚在他的眼眸中,狠狠地朝银魅逼近了一步,“你说什么机关算尽?”
“什么机关算尽?”银魅纵声大笑,那笑悲怆疯狂,全无往日的潇洒恣肆。他轻摇折扇斜睨着我道,“算的是悠儿和逸轩啊!”
我闻言心中一惊,一个久未解决的疑窦突然有了答案。我不可思议地看向银魅,颤抖着问道:“雪竹是你的人?蛊毒是你吩咐的?”
银魅魅惑的笑着,轻轻摇着折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但雪竹是我吩咐的,连凛登基那日,逸轩也是我引去镜湖的。不过雁翔宫那件事可就是凛亲自想出来的主意了,我只是及时将悠儿你引回了宫,不然等你回去就只能看见你师兄的尸体了。悠儿,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呢?”
“你该死!”慕容凛的怒气如火山一般爆发,他的周围卷起了一阵狂野的旋风,霎时间将他的衣袍吹得鼓起。他狠狠捏着拳头,暗黑色的衣袍下鼓动着真气的旋流。
银魅轻勾唇角道:“世人说我荒唐,笑我癫狂。我笑这世间的人皆看不清真情实爱!那一眼,我生命中永远铭记的那一眼,早在那一刻,我就已经将我自己的生命交托了出去。可笑的是你们,你们这些局中的人啊,明明坐拥情爱还想要的更多。你们都是可笑的疯子!凛,我是为了你好,没有我做的这些事,你们根本就不能看清,你们对彼此的情意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深!”
慕容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容,“刷”地拔出了剑。“纳命来!”
银魅凄凉一笑,一个侧身避开了慕容凛的攻势,抽出了怀中的折扇。
一黑一红的两条身影缠斗在一起。树上的梨花随着剑气的涌动而簌簌落下,在这月华之下,随着衣袂轻舞。
他们师出同门,武功招式极其相似,只是动作一刚一柔,再加上两张相似的俊逸面容,竟生生将这生死之战舞成了月华下惊天的舞姿。
我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游斗。慕容凛是拼了命的要杀银魅,而银魅却是拼了命地想跟他同归于尽。很精彩,很扣人心弦,可是我心里很清楚,两人武功相仿,这一仗恐怕到了天明也分不出胜负。
看着慕容凛的身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是的,他爱我。古人都看重女子的落红,他却“不在乎”我的“过往”。可笑的是,我却并不觉得我需要他的原谅。我无法感恩戴德地接受他的“赏赐”。他利用我,伤我,纵然有银魅的推波助澜,可是他本也有此心。若不是那晚银魅让那小孩引我回宫,我就真的只能看见逸轩的尸体了。银魅说的兴许真的没错,没有他,我和慕容凛真的还以为深爱着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