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科之多,比昭龄排名高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了,进士及第就是进士及第,就算敬陪末座,也比旁人强一百辈,真到了官场上凭得就是各自的本事了。”许国定说道,心想老四不好,老四媳妇也不是个贤惠的。
“是媳妇不懂事,胡乱解嘲了。”董氏见挑拨不成,反倒弄了自己一身腥
,赶紧赔礼。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你若是信那些,左不过求了你二嫂,把你二哥的一两样物件给昭文,昭文也许也能给你赚回个诰命呢。”老太太不是傻的,相反耳聪目明得很,自然看出了自己的侄孙女已经完全倒向了唐氏一边,帮着唐氏做了不少事,虽说上次家里进了贼,还摸进了许杨氏的屋子里的事满府的人都瞒着她,老太太也还是知道了,只不过憋着不发作而已,今天得了机会发作出来,直接给了董氏一个难看。
婆媳是冤家,唐氏跟老太太关系微妙得很,老太太怎么会容自己的亲侄孙女跟唐氏沆瀣一气。
董氏的脸当场就红了,自己的男人什么样她清楚得紧,秀才的功名都不知道怎么蒙到手的,进士?老天爷吓了眼还差不多。
闻氏见董氏也被修理得差不多了,赶紧过来打圆场,“走,走,今天是六弟妹的大好日子,咱们去把她灌醉了……”
来学这些事的人,也不是旁人,乃是三房的江氏,这个江氏,脸皮倒是厚得紧,最会的就是打秋风,没事儿拿着点绣活啊,女工啊,跑来许杨氏这边坐着。
许杨氏要停了念佛给她预备好吃好喝的不说吧,江氏还会吃块点心夸好吃,喝口茶说好喝,许杨氏是个爱面子的,自然会包一包点心、茶叶给她,她做绣活针线却带得少,不是缺了这样线,就是少了绣花针,许杨氏后来干脆把鲜亮点颜色的丝线全给了她,左不过她一个守寡之人,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谁想后来江氏连布头也要了。
许樱是个刁钻的,江氏一来她就把好东西一收,把市面上的中等货色也收起来,江氏若是要东西,就是拿市面上的货出来,江氏也不挑,照样乐颠颠地往回拿。
这一日江氏把这一套把戏全演全了,开始讲许昭龄中进士酒席时的事了,“昨天啊,四哥和四嫂可是出了好大的洋相……”江氏口沫横飞的把事情一讲,直听得许杨氏和许樱有些愣神,许樱是个脑子转得快的,当下想明白了,董氏这次是歪打正着了,若是知道她们之前送了许昭业为科考做的笔记之类的给杨纯孝,六婶会不会还这么领她们的情不说,没准儿连老太太都要怪她们太偏心娘家。
“四弟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我们母女能过得这么好,全靠四弟妹照应,你说四弟妹量小,我是不信的。”许杨氏圣母有圣母的好处,她轻易不对别人口出恶言,说董氏这一番话也是说得实心实意的。
江氏也是心存了挑拨之意,许家三房对许家有出息的大房和二房都心怀妒意,大房那边看起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二房嘛
——则是搅一搅就要有乱像。
江氏自然乐得挑一挑现在如日中天风头正劲的二房,不为别的,挑出一场热闹看也是不错的。
许樱瞧着她,心里对她的打算明镜似的,毕竟上辈子母亲死后,董氏一听说祖父要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屋里代养就装开了病,还装神弄鬼的说自己和她八字相克,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处,继娶的六婶当时怀着身孕,抱着肚子装肚子疼,就是不要她,祖母也是真嫌弃她,硬把她塞到了江氏的屋里“寄住”,一住就是两年,若不是祖父气急了发了话,老太太也没了,三房分了家,祖母也不会把她又接了回来。
江氏的刻薄许樱记得牢牢的,许樱在她跟前,真的是吃饭的时候多夹一口菜也要受一顿贬损,也是她提前告诉了她,祖母替她安排的婚事有诈,那个所谓的世交之子是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的个傻子,她走投无路之下,遇上那狠心的贼勾引她,这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逃了,对于这一点,许樱虽知道她不怀好意,倒有些感激她,若非是江氏,她嫁过去才发现真相,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她对江氏一直没有像对董氏那么绝,也没想过要报复,顶天了是拿市面上的中等货色来让她少占些便宜。
江氏见许杨氏不受挑拨,她该搂的东西也搂完了,寻了个由头走了。
“五婶这样的人,母亲何苦每次都敷衍她?”
“江氏这样的碎嘴妇人,最是得罪不得,她能从咱们手里搜刮去什么?无非是点子东西罢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嫁了个无能的丈夫,连嫁妆都赔进去了,江家也是望族,你当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吗?”许杨氏这人心软归软,但她的好处也明显,就是她会理解人,若是许昭业不死,真是一对神仙似地眷侣。
许樱想了想,点了点头,想想那些个不愁吃穿的未嫁姑娘,哪一个不是心底纯净?就算有些算计也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气,女人要是恶起来,真的是在成婚之后,丈夫不争气,家用捉襟见肘,为了补贴家用一开始做点小恶,时间久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虽不愁三餐温饱,可妯娌之间要有攀比,有妾室、有通房,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神仙似地人物,为了活下去也得跟人斗,使尽手段,人自然慢慢的也就变了。
女人要说从生到死都善到底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命好,从生到死一步一贵人;另一种是讲气节,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坚守原则,但这两种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许樱瞧着许杨氏,只想让母亲做那命好之人,不必为了气节,早早故
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界上啊,总有一种人,见别人好就难受,总想挑拨出点事来,这些事对她们也不一定是有利的,可是有热闹看,她们就觉得自己很得计了。
☆、当年隐情
俗话说小孩子有骨头不愁肉,许元辉虽说比别家孩子瘦小些,可也是一天一样儿的在长,奶娘的奶好,元辉肚子也好了,竟一天比一天结实了起来。
许樱原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她也不是喜欢孩子的性子,可每日总要去逗一逗,时日一久,竟怎么瞧弟弟怎么可爱起来。
这一日她正在逗着元辉玩,忽见守门的婆子引进来一个穿着利落的短袄,头发光光的梳成一个攥,插了一只银鎏金瓒子的婆子,是老太太身边的心腹王婆子。
上一世这个王婆子,可是连他们这个小院的门都没踏进来过,非来不可时也是站在门外高高在上地传老太太的话,这次竟然进来了。
许樱嘴角微勾冷笑了一下,把弟弟交给奶娘,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王嬷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老祖宗有什么示下?”
“莱阳展家七爷来了,忽然问起二爷,听说二爷有遗孤在,要瞧一瞧,老祖宗让奴婢领着二奶奶和四姑娘、元辉哥儿过去。
展家……许樱顿住了,展家老太太是老太太的亲妹子,要说这展家的财势远在许家之上,两家也是世交,常有往来,上一世许是也有这一宗事吧,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和娘是不祥之人,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自然是要让她们有多远避多远,哪会遣人来寻。
她第一次听见展家,是唐氏对她露出难得的笑脸,说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是莱阳展家四房长子嫡孙,展老太太的心尖子。
当时她不知内情,只以为自己的祖母到底还是良善,替自己寻了一门好亲事,却不知其中内情极为不堪。
当年展家四房嫡长孙,四岁时与母亲一同回外祖家归宁,路遇劫匪,展家五奶奶为守节吞金自尽而死,小小孩童落入盗匪之手做了肉票,展家凑够赎金将孩子赎回之后才发现,原本千伶百俐的孩子,遭此大变,竟然已经傻了。
这件事莱阳当地的人都知道,像是许家这样的世交也略有风闻,唯独瞒着她这个无人照管的孤女,若非江氏把此事透露给她,她怕是嫁到展家才晓得上当。
“我这就去禀告母亲。”那个傻子……如今她有母亲在,有能顶门立户的舅舅在,有已经中了进士授了官的舅舅在,有能主事的六叔在,展家可敢再欺她一次?
许杨氏听说展家来人了,来得还是展七爷,立刻就笑了,“原来是他,难怪要来寻咱们母女一见,展七爷是展家四房庶子,跟你父是多年的好友,你刚出生时,展七爷还曾经送给你过长命锁,还说要指腹为婚呢,可惜展家弟妹生得也是闺女。”许杨氏提起展家,可没什么阴影,只是纯
然的快乐,连忙召唤百合开箱,换待客的衣裳,也让许樱换衣裳,又让奶娘给许元辉换衣裳。
原来父亲和展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许樱表情淡淡地换了衣裳,随着母亲往正院而去,一路上遇见的人,偶有认识,还会略一点首或施一礼,比起上一世人人躲避落魄到下人都不如的境遇,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到了老太太所居的松鹤院,王婆子笑眯眯地说:“二奶奶您先稍等,老奴前去通禀。”
“有劳您了。”许杨氏微微倾了□。
王婆子也是见惯了世面的,觉得许杨氏虽为寡妇可也是落落大方,难怪老太太对她们母子三人另眼相看。
松鹤院有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另有东跨院西跨院,后罩房等,许樱默默回想,自己上一世在许家生活这许多年,竟从没有踏进过松鹤院的门槛,想起老太太年老怕死,临死前三年,连自己院子里洒扫的仆妇都要合过八字,与她不相克又能助她延年益寿才肯用,上一世自己母女这样的不吉之人,老太太怕是连边都不肯沾吧。
对家族里的孤寡如此,外面还传她是惜老怜贫的慈悲人,简直是可笑至极。
还不等她多感慨,王婆子就回来了,“二奶奶,四姑娘,辉哥儿,老太太有请。”
老太太并未在堂屋待客,而是把客人让到了东配房,许樱还未等跨过门槛,就听见老太太一阵的笑,“你祖母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年轻时就是如此目下无尘,她瞧不上眼的人,那真是在她跟前站得地方都没有,难为她这么刚强的性子,竟然到老了都没变。”
“不止是没变,反而更厉害了,她老人家说,她都快入土的人了,还顾及着别人怎么想,难道怕别人咒她早死吗?她早活够本了。”说话的人声音微哑,官话里略带着口音,是个陌生的男声。
“这话像是她说的,我们姐妹之间,也就是她有这样的性子。”老太太一抬眼,看见许杨氏领着许樱,后面还跟着一个抱了孩子的奶娘,立时收敛了笑容,脸露凄色,“七郎,这是就是你二表哥身后留下的孤儿寡母。”
“我是认得表嫂的,侄女满月时,我还曾抱过。”展明德表情也肃穆了起来。
许杨氏先给老太太磕了头,老太太指了地上的小杌子,“你坐吧。”许杨氏眼睛一扫,见大太太孟氏、二太太唐氏、三太太苗氏都在老太太身后立规矩,哪里敢坐,“老祖宗这里哪有孙媳的坐位,孙媳站着回话就是。”
“也好,这孩子就是规矩大。”老太太笑道,略一使眼色,小丫鬟把杌子撤了下去。
展明德此时没有多少欣赏许家严谨家风的心思,只是上下打量许杨氏母子三人,见他们虽是一身素衣孝服,可身上的首饰衣裳都不差什么,也就放心了,他与许昭业因同是庶子,又都是读书读得好招嫡母白眼的,自是一见如故,年轻时没少互相提携,也曾约定金榜题名之后,建功立业。
只是他因家中忽遭变故,终究学业未成,被拴在家里经营展家四房的产业,许昭业又远在外地为官,这才慢慢失了联络,许昭业发丧之时,他在京中为家里办事,若非展老太太派他来许家送许昭龄中进士的贺礼,他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许昭业留下的孤儿寡妇一面。
“嫂嫂,可还记得为弟?”
“自是记得的。”许杨氏略一福身。
“实是造化弄人,我与二表兄在令媛满月酒上一别,竟是最后一面。”展明德叹道,“这可是樱儿?”
“许樱给表叔请安。”许樱施了个福礼,展明德与许昭业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是个高大健壮,猿臂蜂腰,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说是武将也是有人信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极好,想必在展家是有权威的,如此一人,又自称是父亲好友,在当初自己那桩“婚事”里,起了什么作用?
展明德细看许樱,见她虽身量未足,却眉目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看人时带着三分防备,想来许杨氏庶子媳妇守寡,儿女又那样的幼小,在许家的日子离许老太太说得那样过得极顺心想来远得很。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未出满月。”展明德笑道,解下随身的荷包,“这是七叔来时,你七婶给你绣的见面礼。”
“谢七叔。”许樱大大方方地接了。
展明德又见了被奶娘抱着的许元辉,又是一番的感慨,“唉,许二表哥总算有儿子了,他地下有知,必定是欢喜的。”
他这一句话,倒把许杨氏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当初生了许樱之后她未在开怀,虽说许昭业一直拿话宽慰着她,私下里又怎么能不着急,若是二郎还在,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夫妻二人又该是如何的欢喜。
老太太见许杨氏哭了,略有些着恼,见展明德神情也同样哀凄,也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可不是,若是二郎在,必定是欢喜的。”
见老太太如此,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也陪着擦了擦眼睛,唐氏更是感叹:“想我是个没福的,好不容易盼着昭业成家立业了,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许杨氏慢慢收了泪意,又问展明德的家事,“不知展家兄弟家中老人可都安好?表弟妹安好?表侄女安好?”
r》 “都好,都好,如今我已经有二子一女了,长女谨娘正是与樱丫头同龄的那个,长子景春也已经五岁了,幼子景非不足半岁。”
“展兄弟果然是有福气的。”许杨氏心中暗叹,若不是自己这身子不争气,与自己夫妻年龄相仿的,又哪一家不是儿女成群的?
“你弟妹惦记你,知道我要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