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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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各色帷帐被狠狠击打开,“宫主,饶了他!”邬畅一身狼狈冲进来,他看见的是浑身是血的两人,邬永笑得更疯狂,口口吐出都是血,惜心伤了一腿勉强而立,瞬间他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宫主,”他突然恭敬地施礼,“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求宫主放了他莫为难,宫主要讨命便将邬畅贱身拿去好了!”
“可怜?”惜心气得身上更疼,“原来竟是我太为难你们?好,真好,当初我为何受伤沉睡五年,你倒是说来,谁为难了谁?”
邬畅长跪无言。盛怒之下惜心几乎想用那残肢戳穿他的胸膛。
“我告诉你。”邬永突然道,他的嘴角讽刺地看着惊讶的邬畅和怒火中烧的惜心。
“条件!”惜心只知道这个人决不会那般轻易告诉她。
“宫主可真大方,为了这些倒是肯下本,其他的就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他看了看低头无言的邬畅,笑得更狂。
“听好了,我要你——嫁给邬畅!”
窗外一声惊雷,邬畅与惜心同时呆住,沉默片刻,惜心还他一个讽刺的笑容:“好。”
那一声好答应得漫不经心,邬畅失了神智,她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他看着窗外层层乌云一动不动。
“为了她嫁过两次,根本不在乎你是谁!”邬永站在他身后,上身□,那诡异的银色皮肤,就像他的身上绕着一条河流。
“为什么这么做?”
“阿畅,她不过区区一女子,既然不甘为什么不留下?”邬永温和地笑笑,邬畅顿时觉得那个温和的兄长又回来了。
“阿畅,要想将她留下来好好玩就看你的本事了。”邬永残酷地笑着:“邬岩献给我几名女子,若不喜她我自送你两名。”
“哥!”邬畅几乎是咬着牙喊他:“你已经不是人了,不是!”他悲伤地想起温柔的堂妹在急需水源的时刻被强脱了衣衫向他献祭自己纯洁的处子之身时,他脸上的无动于衷。邬畅被水雾定在当场亲眼目睹他竟然要了自己的堂妹,决绝地残忍地没有一句安慰就狠狠进入,将他身上的银色渡进她美丽娇艳的身体。堂妹张大了嘴扭曲了眉渐渐成为一具干尸。
邬畅永远不会忘记成为干尸的那个美丽女子,到最后狂躁地邬永狠狠地抽打着尸体,甚至将自己狠狠摔了出去,外间电闪雷鸣,像堂妹无助又愤怒地哭泣。
接着又是献身的女子,一个个被绑上去。
“那是她们该为族人做的。”邬永冷冷地立在那里,□着身体拉过一个哭泣的女子,邬畅的心冰冷如死。
不过一年,从前对他们兄弟稍有怠慢的亲眷之家女子死绝,男子更是被清算得一干二净。整整五年,他们再不曾相见,兄弟如参商。
他还能说什么,虽是他的兄长,但他根本不愿意看着那失控的一切,直到那一夜,兄长与她或者注定死一个。他在心里说,不管谁有罪谁该死,就当我是混蛋,我不要他们离去,一个也不行。
邬畅静静看着邬永,久得如天荒地老。
堡主终于与二爷和好,今日为二爷娶妻。邬家堡上下早早挂了彩,灯笼红得炫目。但这喜事却办得冷冷清清,新娘子来历不明,媒婆丫鬟俱无,连梳头的嬷嬷也没得新娘一个好脸色,二爷的脸更是寒得如冬日早临。
喜宴三桌,竟只剩下酒盏和咀嚼声,无人道贺。终于到入洞房的时候,二爷似乎心神一晃差点摔在门槛处。
邬三富担忧地看二爷飘飘忽忽地坐在新娘的旁边,两人排排坐在床上,就如两桩泥柱。
门关了,夜深了。
“你恨我们么?”邬畅的声音仿佛游魂,但是没人回答。
“那时候你离开,我们很快便遇上了包围,哥他——下了黑手,高云意与伊齐都晕了,我不知所措。但哥说不这样邬家堡必然覆灭,反正——你已经不要我们了。没有人能救我们,只有我们自己。”
“哥他毫不犹豫就与那边达成了交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他那么狠,但不久后我发觉他的四周充满了水雾,有人用所谓的引水咒换你一条命。”邬畅突然抓起惜心的手:“原谅他,原谅他,惜心,别忘了那时候——只有我哥没有出手,他不想的,真不想的,相信我,这么多年他一直后悔着从来没有开心过。”
惜心的盖头滑下来:“我忘了。”她冷冷道:“睡,明日他该给我个交待。”
邬畅叹一声,眼看着她将那华冠一摘躺下,他望了望红烛和合卺酒。
一个惊雷邬畅惊醒,他看着季烯心皱着眉的睡颜,窗外是自然的雨水,这人就躺在她身边已经满满两个时辰,他只觉得像在做梦,只是醒来后她真的伸手可及,够了,真的缘分已满。
邬畅伸出手轻轻摇了摇惜心,“醒来!”惜心恼怒地看着他:“邬畅,你休想。”动作一大领口间细白可见,邬畅红了脸扭头。
“莫睡了。”
“怎么?连一夜好眠也不能?”惜心的腿伤很重,痛得她想在邬畅身上狠狠咬一口。
“哥要来了。”邬畅轻轻道:“我知道。”
“哼,他来作何?看我们洞房?”惜心讽刺地一笑。
“他要来检验我的成果,他要用幻境术困住你,或者要你永远再不能行一步,他绝不会告诉你。”
惜心哈哈大笑:“阿畅,你总算没有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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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家堡沉重的大门一点点打开,乌云遮盖了月亮,邬畅辖制着惜心望着远方大片的田野和山峦,“惜心——保重。”邬畅面无表情将她推了出去。惜心转过身冲着他笑了:“阿畅,来到这里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她抬头久久不言:“我真的都忘了,但我想记起来。沉睡的时候我就如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到我都觉得不会醒来,偶尔会看见你们的脸一张张闪过,还有一星半点的声音。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即便是现在,我对你们也只有愧疚。”
惜心的眼睛也湿润了:“我仿佛记得,你们兄弟待我心实,但想必那时年幼癫狂从未好好待过你们,如今被你们都离弃也是业报。”邬畅突然将头低下。
“我其实是想再待几日,将引水咒传给你,现在——你看好了。”惜心的手中催发出一朵洁白的水花,在夜色下就如一朵纯洁的白莲花,潮湿扑面而来,分离就在眼前。
“伊齐执念过重,绝不肯回宫做个废人,其实他身体里的种子都是被他自己催发的,他根本不愿活下去。所以,那张三绝咒不是给你的——你也保重!”惜心望向邬畅的身后,邬畅一惊回头,嚣张的绿奴拥着邬永竟早已追来。
他披头散发,红着一双眼,却在看见那朵水花后冷冷一哼,“即便多杀几个人,我邬家堡上下早已水源充沛,用不着你来假充好人,季烯心,你今日休想踏出邬家堡一步!绿奴,给我折断她双腿!”
“哥,我已经收下引水咒,换她自由。”邬畅横身挡在他面前,毫不示弱。
“阿畅!”邬永低声咆哮着:“将她留下,你不愿意?”
邬畅沉默,突然笑了:“兄长,我情愿与你一生孤独,也不愿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另一个眼皮下痛苦。惜心,走!”他大喊一声,冲向了绿奴。
惜心缓缓地后退,她看见邬畅的身影飘逸轻灵地在空中,她的眼泪落下,手心狠狠一砸,那朵水花砸进泥土中不见。
邬畅跃于空中,一击将绿奴折断,绿奴暴怒着围到他身后将他腰身一缠:“阿畅,收手。”被幻境控制走不出去的邬永威胁着。
邬畅只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不可能!”
暴怒的邬永挥手,绿奴在空中嗖地一声将邬畅刺穿,血铺天盖地地喷在邬永身上,温暖的血液却叫邬永浑身冰凉。“哥,绿奴真的很厉害。”邬畅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抖动:“可我不能叫她留在这里。”
“阿畅,放手!不然你就死了!”邬永红着眼大声喝骂。
“来吧,”邬畅笑着:“杀了我幻境就将结束。”
眼见时间不多,邬永大喝一声,绿奴一下又一下地刺进了邬畅的身体,手,脚,血浆如下雨一般,邬畅的身体颤抖着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千疮百孔。直到邬永冷静过来,邬畅早已不成人形。
“阿——畅!”邬永颤抖着声音问,没有回答,邬畅的双眼无神的睁着,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死了。
“阿畅~!”他唤:“阿畅,阿畅。”依旧没有回答,“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所以——你们都走了,好吧,都走吧,我谁也不需要。”
他跌坐在地上抱头低泣,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阿畅!”邬畅面色平静地立在他眼前毫无伤痕,他背后绿奴穿插在大石头中裹成一团。邬永摸摸自己的脸,丝毫没有血迹,一句话也说不出,在什么时候邬畅的幻境术就连他也看不穿了。
他还记得那时邬畅总在季烯心睡着后做一个幻境叫人以为前方无路,他一个人默默地守在她身边,而自己便在他们身边守护着他们,只是邬畅看不见他,而他却能看见他们,那时多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但心中的酸味却怎么也消散不掉。
他忘不掉,因为种死了王花的季烯心被殷秀狠狠责罚的时候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的时候那被人全心依赖的感觉。他也忘不掉,抬头那一瞬间的微笑,除去母亲的第二个女子对他的微笑。他们兄弟生母身份低微,就连丫鬟都看他们不起,季烯心那个笑容如邻家小妹般,那是他最开心的几年,他好像有了个妹妹,又好像多了些无法割舍的东西。
回神猛然发觉惜心依旧在原地,“阿畅,绝不能放她走。”
邬畅缓缓分开扯着他袖子的手,“哥,醒醒吧,我们都无法保护她。”
“阿畅,你在质疑我!绿奴——”
“绿奴很厉害。”邬畅淡淡道:“可是,邬家堡已经被围困了,哥,缺少水源与粮食会害死所有的人。即便所有的人死光,但有一个人我不希望失去,哥,你不能死,邬家堡这个担子你放下吧!”
“胡说,胡说,自从献祭了那些人,我邬家堡水源充沛粮食富足,以邬家堡子弟与雇农围困又是什么大事?”邬永披头散发双眼喷火。
“哥,放弃吧,这天下又有什么能斗得过——他们。”邬畅的眼中满是遗憾和怜悯:“哥,对不起,我阻挡不了命运,所以我选择了欺骗,你眼前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世界。”
邬永愕然地发觉眼前忽然窜起一阵迷雾,悠悠而去后,他顿时觉得不对。
“哥,你看吧,这才是真实的邬家堡。”
邬永惊呆了,干裂的高墙,风尘滚滚的车马道,放眼望去的良田边上全是残垣断壁,农庄木屋统统已是遗迹,只有靠近邬家堡处还有十几户完好的农家。
“不,不,这是假的。”邬永开始疯狂地摇头:“阿畅,让一切都恢复原状,我不要看见这些。”
“哥,这就是原状。怨怒之水仅仅能供给十几户的田亩和邬家堡上下人等的用水,渐渐的很多人都逃离了,留下的老人孩子也都因用了那怨怒之水慢慢死去。哥,邬家堡里再没有小孩和老人了,前堡主也不是让位,他死了。青壮年都活着,可是,哥你好好看看他们吧。”
邬畅指指身后梦游般在原地走动的邬家堡子弟,邬永看见他们的脸上有黑色的阴影,干燥的皮肤呈现出土地一样的蜡黄,“他们不是巫族,承受不起巫族之水。”
“不,不是。我在高处常常可以看见,远远的都是炊烟,有孩童的叫声,有牛有稻香,邬岩的幼妹,家家都有妇女带着孩子,他们偶尔头上戴着花圈在田野边跟着大孩子习武。阿畅啊阿畅,你为了放她走竟然能创出如此这般的境地,你中了她什么毒?”
“没有孩子,”邬畅的眼中满是悲凉:“所有的孩子在那五年内都死了,我一个一个地将他们的幻象放进幻境中,哥,我害怕,当你发觉你用尽全力也挽救不了邬家堡的命运时会痛苦,我只好不停地想象他们活着会做什么,我不停地制造他们的动作,甚至连镜子中的影像也一模一样。一开始都很假,但哥你沉浸在里面根本分不清,到最后你更是远远眺望从不出那石室。我怕,怕你会看穿,会因此而变本加厉折磨自己,但如今我更怕,怕你永远陷在这片幻境中再也走不出来。”
“哥,对不起,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邬永望着黑沉沉的死寂田野,邬畅悲伤的脸还有惜心的怜悯,只觉得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像要冲上云霄一样,然后如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统统消失殆尽,邬家堡完了。
他的眼里一片空洞,谁也看不见了。
“我真的要走了,邬永。引水咒不是凭空地取水,那是寻找和转移水源的奇术,善用它,将来——一切都会好。”
邬永跌跌撞撞冲上来扯住她的袖子:“别去,求你别去,他们——”
嘘~~!惜心阻止了邬永:“别说了,我一切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连他们都得听命。”她指了指远处,“他们来接我了,很多事情就如河流一般总有个源头,如果有一天我能活在那里,也许我们还会相遇。”
她认真地看了邬畅一眼,无声地道别,邬畅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直到她走远。
“再见!”邬畅低低地说了声。
邬永这才回过神来:“惜心,别忘记了这个字是谁给你的!”回声在干枯荒废的田野间久久回荡,被风带得很远很远。
很久邬永对着已经僵硬的邬畅说了句:“如果这是我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