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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砚压群芳-第63部分

小说: 砚压群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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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嘴唇抖动,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忍不住。
    如果说早上她地那些训斥只是让我紧张不安的话,这些话就真的伤到我了。
    “一心想攀高枝”,“想嫁到豪门去做正房太太”,这些都是事实,我也知道肯定有许多人在背后嘲笑、不屑。可毕竟只是在背后,在我看不见、听不见地地方,隐隐约约地存在着。想象中的嘲笑到底虚幻,杀伤力有限。
    现在这样当着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那种伤害竟然排山倒海,让我这样隐忍的人都禁不住当堂落泪。
    我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完:“我说你两句你就委屈得不行,就哭天抹泪的。那你何必进宫来?亏我当时还跟皇后娘娘说尽了好话才要到你,我以为你受过苦,比那些千金小姐更懂事,更能干,也更能适应宫里的生活。这宫里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到处都是陷阱。娇滴滴受不起一丁点委屈的人最好还是早点卷铺盖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连忙擦干
    她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受不了委屈,那又何必进宫干什么的?是来为皇家的各房主子们服务的,也就是来当下人的,这样的身份,哪有你哭鼻子扮委屈的份儿?
    委屈,也是一种资格。不是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有资格委屈的。
    想到这里我起身致歉道:“大人教训得是,是属下不懂事。大人给属下这个机会跟大人一起办公,让属下能及时向大人请教,这是大人对属下的额外照顾,额外的恩典,也是属下难得的机缘,难得的福气。以后,还要请大人不吝赐教。”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口里说出的话依然是冷硬的:“吝不吝的,就要看你值不值得我教了。”
    我双手奉给她一杯茶:“大人放心,属下绝对是‘孺子可教’,而不是‘朽木不可雕’”。
    看她的嘴角翘了起来,我想巩固战果,又讨好地说:“今天的事,真是太感谢大人了。是大人的一番话才让属下住进凤仪宫的。”
    她的神色再次阴晴不定起来,眼睛看着窗外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笑着挑明:“大人今天故意把这边的居住条件说得那么差,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开恩一并收留我吧。”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比刚刚更难看了,低声喝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意思就是,我蒙骗了皇后娘娘,故意花言巧语让她上当,这样才一时恻隐收留你的?”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了,怎么能宣之于口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到处都是皇后的人,到处都是耳目。
    我慌忙看了看屋里屋外,还好屋外没人,谭书典在里间的屋子里。见侯尚仪面色铁青,我从椅子上滑到地下,在她脚边单膝跪下道:“属下知错了,请大人恕罪。”
    半晌,她才叹道:“起来吧。早就跟你说过,在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偶尔一句你以为无关紧要的话,若被有心人加油添醋一传,可能就是一条大罪。一旦上面的主子发怒了,气头上的时候,只要一句话就能轻易断送你的小命,到时候你连申诉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属下一定谨记教训,多谢大人指点。”我冷汗潸潸。这次,我不是怪她,而是怪自己多嘴,心里藏不住话。
    “你在凤仪宫的时候尤其要小心,要时刻记住‘祸从口出’的古训。”
    “是,属下会牢记的。”
    “你今天在饭厅看到静梵了吧?”她突然问我。
    “看到了,就是那个一直侍立在皇后身侧像棵树一样的人。”
    “像棵树?倒也真像。她是皇后身边留得最久,也最得宠任的人。我进宫八年,在这含章殿也待了七年了,跟她见面无数次,却从未听她说过任何与公事无关的话。除了传达皇后娘娘的旨意,回答‘是’或‘不是’外,她不说别的话。就连同样服侍皇后的宫女,都说没跟她在私底下说过任何话。就因为这份谨慎与寡言,皇后才特别信任她,什么密旨都让她去传,因为知道她任何时候都不会泄露出去。”
    “也就是说,这个静梵,除了做皇后传声筒的时候会说话,其余的时候就是个哑巴。”
    “对,就是这样的。”
    这一天,就在候尚仪的不断训话,和我不断的“是”、“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谨记”中过去了。
    当然,她教训我的时候,手也没闲着,我也跟着做这做那,一天都很紧张,很忙碌。
    不过我也总算发现了在宫里做事的好处,那就是:几乎没有开销,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宫里提供的。这样,俸禄就等于是纯收入了。
    唉,谁叫这是高风险的职业呢,随时都有丢脑袋的危险啊。这样的地方,如果还不提供高薪,再加上优厚的福利,谁来呀?
第120章 凤仪宫第一夜(一)
           终于到了下工的时候,候尚仪她们都回家去了,我忐忑仪宫走。
    凤仪宫门前的执勤太监倒没有要看我的腰牌。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才来一天就已经在含章殿里混了个脸熟啦?他们不可能是疏于职守吧。
    只是我进去后,四顾茫然,不知道要找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不敢随便乱闯,连在走廊里走动,都生怕有人过来查问。因为,我穿的,既不是宫女服,又不是女官服,而我看起来又明明不是主子之流的人物。
    好半天,没有人赶我,也没有人管我。
    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是全晋国最豪华也最神秘的所在,人人都想一探究竟。但真的进来了,却发现,这里竟然沉寂得如同一座荒原。
    不是没有人,恰恰相反,这里有很多人。走廊两边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绿衣宫女,但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过问我的。她们的职责不是询问,而是站在那里当背景。
    她们的表情与姿势,就跟那个静梵一个样,笔直如一棵树,静默也如一棵树。
    每两个宫女之间,往往立着一个古玩器皿,或盆栽植物,她们给我感觉,也跟这些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东西一样。又或者说,她们已经与这些植物器皿融为一体,一起构成了我们称之为“排场”的东西。
    是的,她们的作用,只是用来给皇后的寝宫摆排场用的。
    她们既然目不斜视,对我视若无睹,我也不敢冒昧走过去向她们打听什么了。
    唉,到处都是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
    这含章殿。据说所有地服役人员加起来有两百多个,而主子只有一人,当然就是尊贵地皇后娘娘了。
    而这还是“共体国艰”、“裁减冗员”后的结果。我很想知道,未裁减之前那是多少?按“四司”裁减的女官数量,似乎已经减去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说,若按正常的配置,光皇后娘娘一人的侍从就有六百之多。
    含章殿的主殿就是凤仪宫,光在这里面服役的,大概也有一百多个了吧。
    又往后面走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后,才总算逮到了一个迎头走过来的绿衣小宫女,我如获至宝,忙凑上去问:“呃……”
    “什么?”她抬起天真的小脸。
    问什么呢?请问我今晚睡在哪里?你知道我今晚睡在哪里吗?还是,小妹妹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给新来的两位彤史安排地住处在哪里?
    都不对呀。她一个最低等级的小宫女,哪里知道这些。
    “呃。我想向妹妹打听一个人。”我陪着笑说。
    “哪个人啊?”
    “新来的彤史。就是才女选拔赛第一名的那个,她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我努力介绍着畅的身份,这样她该知道是谁了吧。
    小宫女还眨巴着眼睛没有回答,另一个走过地粉衣宫女停下道:“你问彤史吗?彤史正在皇后娘娘那边说话儿呢。”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热心人,不像别的宫女那样板着一张静梵式地木头脸。我当然要抓住不放了:“是这样的姐姐。我是今天新来的诸葛彤史,上午皇后娘娘开恩,特许我和彤史一起住进这凤仪宫。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这住处到底安排在哪里的。想找个知道的姐姐指引一下。”
    粉衣宫女笑道:“这个问我就问对了,那屋子还是我领着人去收拾地呢。我刚刚看你地打扮,不像是我们宫里的人,就猜可能是你来了,果然是。
    特意叮嘱过我,如果你来了,就先领你过去。”
    “那就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那边就是。”她伸手一指,“这里数过去第六个门就是。”
    说话间,她已经领着我走到了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做了一个请了动作。我再三向她道谢,她解下钥匙递给我说:“你自己进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多谢姐姐送我来这里,姐姐快去忙吧。”我连连道谢,今天多亏遇到了她。
    临出门前,她交代了一句:“彤史住里间,你住外面这间。”
    “嗯,我知道了。”
    她走后,我回身打量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一切陈设都已经齐全了,床也铺好了。
    再往里走,发现里间有一张大床,外间则是小床。想到畅在殿上努力辨明没有拿我当丫环地情景,但这种铺位安排,明显就是小姐和丫环的搞法。
    算了,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再看了看房子的装修和陈设,雕梁画栋,锦绣华堂。床帐也十分精致,即使给我这个住在外间的“丫环”用的也是最上等的丝缎被面。想来,这皇后的寝宫里,就没有次品,所以,她们也没法找来比较差的东西给我用。
    走进屋子附设的书房,红花梨木、古色古香的书桌,案头上摆着几样我叫不出名字来的古玩玉器,文房四宝俱全。靠墙两排书架,上面满满的书。
    真是个好地方啊。。上在这里休息,可以看看书,还可以练练字,住在这种地方,哪怕是被当作“丫环”,也是有福的丫环了。
    我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很久,畅才回来。
    她一见我就说:“诸葛姐姐,你还没睡呀。”
    我说:“妹妹没来,我怎么好先睡。”
    她笑道:“没关系啊,你累了,就先睡,我以后可能每天晚上都回得很晚的。”
    我纳闷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们部的事很多,白天做不完,晚上还要加班?”
    什么都没交给我做。我也早就回到这里来的,但只坐了一会就上去陪姨母娘娘了。”
    我有点好奇了,畅才十四岁,皇后娘娘却是年将半百之人,能跟个小丫头拉什么家常啊?我忍不住问:“皇后娘娘要你陪她做什么呢?”
    念经,抄经,唉,抄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又是抄经书。我想起了帮九公主抄的那几卷经书,因为她母妃过世,这件事一直搁置,不知道是她忘了这码事,还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了,总之一直没有派人找我要过。所以我这次进宫的时候就带来了,准备抽空拿去给她。收了人家的润笔费,经书无论如何都该给人家的。
    见畅累得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走过去问:“皇后娘娘一定要你在她屋里抄经书吗?”如果可以拿回来抄,我可以帮她的。
    “是啊,她喜欢很多人一起念经,抄经,说那样才有气氛,才能感动得菩萨临凡。”
    我无言了,皇后娘娘,竟然这样迷信。指望菩萨临凡来干什么呢?帮晋国收复失地?还是帮皇后收服皇上?
第121章 凤仪宫第一夜(二)
           畅又聊了一会儿后,夜渐深了,我们互道晚安,分
    躺在床上,想着畅刚才的话,我有点好笑地想:皇后娘娘也是个奇特的人,晚上这样崇佛信佛,恨不得把凤仪宫变成一座庵堂,白天却一点也没有农村信佛老太太那种神神道道的劲头。没有动不动就阿弥陀佛,没有遇事就求佛祖保佑。她白天当很世俗的皇后,骂着皇帝老公的宠妃贱人,晚上却摇身一变,活像佛母现世,领着一屋子人敲木鱼念佛抄经书。
    再想到早上看到的含章殿各处的牌匾,一个个那么生动形象,妙趣横生,不大可能是出自这位念佛抄经的皇后娘娘的手笔。她不像是有那种奇思妙想的人。能题写出那些名字,除了需要才气之外,更需要灵气。
    可是如果不是皇后题的,那会是谁?难道竟是皇上?这里是含章殿,皇后的寝宫,除了皇后本人,别人也不敢,或者也没资格在这里随心所欲地题名啊。
    要是那些匾额都是皇上题的,那皇上倒是一个可爱有趣的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们大晋的皇帝,真有点期待呢。作为大晋的子民,谁都希望有生之年能见见皇帝长什么样吧。不过这点倒不用担心,既然进了宫,以后肯定是有机会一睹圣上真容的。
    我在皇宫的日子,再短,也应该有一、两年。其他的倒还好,上司虽说苛刻点,人似乎还不坏,她严格要求。也是为了我好。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跟在一个严厉苛刻的上司身边,未见得是坏事。
    唯一让我觉得一下子难以适应的是,我再也不能每天见到妹妹了,不能把她地小身子搂在怀里入眠。畅逢初一十五回家,我肯定不能等那么久地,我最多只能隔几天就回去一次。我想妹妹啊,家里的事也要安排一下。燕儿毕竟是王家的丫头,我暂时借来用用的。
    桃根和燕儿,这个时候该睡了吧。家里有了燕儿。我的确放心多了,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只能回去几次,老把桃根放在干妈家里也不是个事。
    想到燕儿,就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进宫后,我一直努力避免想他。反正也见不到面,想也无益。可是有些东西是不由自主的。你越是压抑,它越是像春天的野草,总想破土而出。
    他现在,还好吗?听他那时候说话的口气,开年后也不会去卫夫人的书塾了。那他现在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想不到昔日书塾的伙伴。转眼就各奔东西,谢玄随新册立地太子去了前线。他们走后,还没有战报传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桓济去他的廷尉哥哥衙门里做了书佐;超,这个一心从政的家伙,多半也去了哪个大官兄长或父辈的幕府里,积累他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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