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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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济去他的廷尉哥哥衙门里做了书佐;超,这个一心从政的家伙,多半也去了哪个大官兄长或父辈的幕府里,积累他的政治资历。
“诸葛姐姐”
是里间畅的声音。
“什么?妹妹?”我探起身子问。
“你,能到我这里来睡吗?”
“妹妹你害怕呀。”
“嗯,家里地时候,我在床上睡,我的奶妈和丫头都在地下打地铺地。”
真是千金小姐啊,睡觉的时候,床下还得有人打地铺陪着。
“妹妹是不是也要我在你那边打个地铺?”
如果她真这样要求的话,我怎么办?我是丫头出身没错,但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什么彤史了,正七品的官哦,在同为彤史的“同事”床前打地铺侍候,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地。
“不是啦,诸葛姐姐,我是说我地奶妈和丫头在我屋里打地铺,你不是我的奶妈,又不是我的丫头,当然不用打了……啊,瞧我又把话说成了这个样子。你当然不是我地丫头,更不可能是我的奶妈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
不住笑了起来:“没事,你慢慢说,别急。”
“咳咳咳”,那边清了清嗓子后,终于说:“诸葛姐姐,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睡到我床上来?”
到她床上,跟她一起睡?
头脑里瞬间翻过了《女训》、《列女传》等所有女性规范教材,没发现有哪条禁止两女同眠啊?那些书上只是说,不能随便跟男人同睡。甚至,哪怕只是不小心被男人碰了一下胳膊,也要毫不犹豫地拿起菜刀,把那条已被严重污染的胳膊卡擦一声砍掉。
这条规定说明了什么呢?
男人是有毒的?一沾就会染上毒,然后迅速蔓延全身,所以要忍痛砍下胳膊,以保住小命
“诸葛姐姐……”畅的声音已经有点委屈了。
“好的,我这就来了。”我忙答应着。
我先把枕头拿了过去,她一把接住,高高兴兴地放在自己枕边。我再要回头抱被子,她喊住我说:“姐姐,夜里冷,你穿那么点衣服,还要去哪里啊?”
“我去抱被子。”
“不用了啦,这么大的被子,还抱什么。”
我只得爬上床,钻进被子。一个热乎乎的身子一下子猴子爬树一样缠了上来,还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这样好,好暖和,好舒服哦。”
呃,这是什么状况啊?
我好像,被骚扰啦?
“妹妹,这样很挤,我们两个人都没法好好睡的。”
我试图挪开一下,可立刻被缠得更紧了,“怎么不能睡啊?我已经很困了,就要着了。”
“可是……”
我无奈地叹气。遇到一个任性的千金小姐,真的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什么都依着她。
正准备试着睡睡看,一低头,微弱的光线中,却见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妹妹,你不是说困了的呢?”
“我正在困着啊。”
什么话,正在困。
既然还没睡,那就找点话说了,我也正好想问问一个一直让我疑惑的问题:“妹妹,你为什么进宫呢?你家里条件那么好,进宫当女官很苦的。”
“我知道啊,吃苦受累,慢慢就习惯了。我还想一辈子在宫里混饭吃,一辈子当女官呢。”
我惊异不已。这个小丫头,才十四岁,花朵儿一样的年纪,也是花朵儿一样的容貌,又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贵族小姐。可是,这个明明已经拥有一切的女孩却打算一辈子吃打工饭,在宫里当一辈子女官?
而且,从她的话中,我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我循着自己的直觉问:“当一辈子女官,难道,妹妹不打算嫁人了吗?”
“不!”是很肯定,很绝诀的语气。
我越发惊讶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再早熟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看破红尘,勘破情关吧。
“为什么呢?”
她终于放开我,静静地躺到一边去。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说:“我姐姐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一点,但具体情况怎样,不是很清楚。”
的确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跟情人约会被未婚夫抓奸,然后被退婚。
“我姐姐春节根本没有回家,她失踪了。”她语气沉重地说。
第122章 是谁让你的心凋萎
听到畅说她姐姐已经失踪的消息后,我大为震惊:么意思?是你们跟她彻底失去联系了吗?”
。:。找,甚至发动了当地官府秘密搜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姐姐,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天那!你姐姐在哪里失踪的?”
问的时候,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失踪,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上,多半是凶多吉少。
。头。可是没多久就从亲戚家里出走了。最后的消息,是有人在扬州府下面的一个县城看见她和那个男人在街上走。”
“那个男人?”我迟疑地问:“是跟她有奸情……呃,不好意思,是有恋情的那个男人吗?”
“可不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人的时候,畅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我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如果是这样,你们倒不用担心了,这说明你姐姐正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呀。也许,现在他们正在某处幸福地生活着。只是不方便跟你们联系,怕家里拆散他们而已。”
。:。也不知道,后来听到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消息后,就派人去他家里找,结果看到他家的大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他矢口否认曾跟我姐姐在一起,说他正新婚。一直在家里陪着新娘子。几个月没出门了。”
“你家这样地家庭,还没有办法对付一个没有出身背景地男人?”我纳闷了。听畅的口气,她家好像对这个拐走舒的嫌疑犯束手无策似的。
要说,家这样排名前几的豪门世族,要对付一个没什么来头的男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是关进大牢严刑拷打,还是直接绑到家里来私刑伺候,都由得她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那小子吃不了皮肉之苦,自然什么猫猫腻腻都尽情招了。
。|婚妻子有来头啊。你猜是谁?”
“谁?”
其实猜也猜得到,能让家人忌惮的“有来头”地人家,不外是王、谢、等屈指可数的几家了。
果然,畅说:“就是道茂同父异母的姐姐,道清。”
我都听得有点糊涂了,疑惑不解地问:“这样的男人。出身又不好,人品还这么差。又是别人的情人,那道清好歹也是大家小姐,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呢?”
。。样地烂人。偏偏有一副好皮囊。长相俊俏不说。还棋琴书画样样来得,也写得一手好字,是个有名的风流才子。这石头城里。迷恋他地小姐可多了。道清从以前就一直想从我姐姐手里抢走他,但那时候姐姐和他蜜里调油的,一直不曾得手,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啦。只可怜我的姐姐,却从此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道茂害的!是她们姐妹俩联手,逼走了我姐姐,又抢走了这个烂男人。”
我心里漫过一阵寒意,因为,小小的畅,说起这些来,竟然带着一股子怨毒。此时地她,与白天在皇后娘娘面前地天真和娇憨已经判若两人。
姐姐在情场上的不幸遭遇,对妹妹的负面影响这么大吗?这让我不禁有了几分警醒,我也有妹妹地人啊。要是我的桃根,将来因为我婚姻不幸而对男人和婚姻绝望,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看来,即使只为了妹妹,我也一定要幸福。
“该死的男人!以前跟我姐姐那么好,海誓山盟的。现在我姐姐下落不明,他却在家里娶亲,快乐得不得了,根本不管我姐姐的死活……”畅
绝,恨意浓重。
“妹妹,你还小,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感情的事,很复杂的,是非也很模糊……”,我努力搜寻着合适的言辞,虽然知道不能改变她日益偏激的想法,可还是不忍看如此美丽的花季少女这样愤世嫉俗。
。:。就是‘非’,这怎么会模糊?”
辩不过她,只好转移话题:“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骛,让两位社交界的名媛你争我夺的“风流才子”,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蔡珏。”
“谁?没什么名啊,至少我就没听过此人的大号。”
。住在河对岸,对社交圈的名人知道得少。这个蔡珏,在世家小姐队伍里很有名的,人称‘玉郎蔡珏’。要不是靠了那张出名的小白脸,怎么能让我姐姐动心呢?小白脸都没好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啊?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种话,怎么也轮不到畅小妹妹说吧。如果是从皇后娘娘口里说出来,或者由卫夫人来说,我还会觉得顺耳一点,也觉得有说服力一点。
但,从一个才十四岁,看起来还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却那么不伦不类,不具有说服力,只具有搞笑意味。
我忍不住笑着说:“男人是不是好东西,妹妹,你还没有评价的资格哦。不光你,就连姐姐我,同样没资格说。”
我们才认识了几个男人啊,哪里就敢以偏概全,依此推断男人的全体。而且,我认识的那几个男人,似乎,人都还不错,都很是东西。
。+好!我姐姐的私房体己钱,几乎全部拿出来支援他了,还到处托人找关系,想为他谋一个出身。虽说一直都没有成功,但我姐姐真的很卖力地去跑了啊。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你想要什么官就立刻可以要到。其实,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跑成了,因为我家的一个亲戚已经答应过完年后,就在他的官署里给姓蔡的安排一个位置。”
“可是,道清给他安排的路更宽敞、更快捷,对不对?”
“对。所以,那个坏了我姐姐名节的烂男人,就抛弃我姐姐,娶了道清。真狠啊,天下的男人,个个都没良心的!我爹还不是一样?姨娘一个接一个娶进来,我娘心里苦死了,可每天还要装出笑脸迎人,不然我爷爷奶奶,还有这整个世界的人,都会说她不贤惠。”
“那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后娘娘还不是一样?你以为她喜欢念经吗?不过是借此打发寂寞而已。所以她每晚找很多人去她房里,大家一起敲木鱼念经,弄得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这样一晚上的时间才好混过去。”
我无言了,因为我不能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豪门之家,见多了男人的薄幸,女人的哀怨,进了皇宫更是如此。她眼里见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本来就对感情很怀疑了,再加上她姐姐的事,更是火上浇油。
蔡珏对她姐姐的公然背叛,害得她姐姐生死不明。可是对方却攀上了另一户甚至比她家更有实力的家族,她家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双宿双栖,官运亨通,幸幸福福地过日子。她心里的愤懑和恨意无由发泄,越积越多,渐渐成了难解的心结。
众多的打击,让一个聪慧早熟的女孩走上了一条孤独的自立之路。她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希望以后不依靠男人,不嫁人,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可怜的小女孩,才十四岁啊,就对异性,对感情,乃至对整个人生,这样心灰意冷,谁之罪?
第123章 或许不是牛角尖
听了畅的话,我半晌不能言语,心里只觉得异常沉重
人的一生那么漫长,如果把自己完全放逐到情感世界之外,固然可以避免伤害,可是这一生的日子,岂不沉寂乏味如一口枯井?
尤其,她还这么小!一朵娇艳的花才刚刚开始绽放。
我轻轻叹息着问:“你以后都不打算嫁人了?”
“嗯,我准备当一辈子女官。将来年纪大了,出宫了,就像卫夫人那样开个铺子,照样可以养活自己。我就不信,女人离了男人会死。”她的声音犹带童音,说出的话却俨如一个走过了感情的千山万水,因而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的女子。
我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说:“不要这样想,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谁,你的王献之吗?”
我在黑暗中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丫头,年纪小小,什么都瞒不了你,这你也知道啊。”
“你的事,全石头城的人,乃至全晋国的人,哪个不知道啊。”
“这个嘛……”
原来混成了“名人”,就得接受这样的待遇:明明是你的私事,却似乎变成了公共事件,全城乃至全国的人都在关注、议论,祝福者有之,嘲笑讽刺等着看笑话的更大有人在。
唉,出名真的好烦哦。
。:。水。你觉得,你的王七公子,将来就能给你幸福吗?”
虽然是问句的方式。但她的语气。显然对此已经有了结论。
可是我和王献之地问题,还远没到这一步。要考虑将来在一起会不会幸福,首先,必须那两个人有可能在一起吧?
我苦笑着说:“什么将来呀,我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他家地门槛那么高,妹妹也知道,我只怕高攀不上。”
承认这样的事实总是让我格外沮丧。我也希望自己是个清高的人,能视王侯将相如粪土,傲然独立于天地间。可是,偏偏。我喜欢的人,就是来自这样家庭的人。我们的身份,在这个特别讲究门第出身的社会里,无异天悬地殊。在这一点上,他没得选择,我也没得选择。我和他。同样的无奈。
。。想,王家是什么样的家庭,王献之又那么有名,这石头城地未婚女孩,至少有一半都想嫁他。他将来得有多少女人啊。你跟着他。排位子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姐姐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想过,当然想过”,我也满心苦涩起来。这些问题。都是不容回避的事实,我怎么会没想过?只是情若动,不嫁,孤苦一生,岂不是更不幸福?
人,都是自己情感的奴隶,动了情的人,就像扑火的飞蛾,就算明知道投进去是死,可哪一只不是心甘情愿地燃烧成灰烬?
在这方面,男人和女人又不同。这个世界给了男人广阔的舞台,很多地发展机会,让他们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的规矩又太多,使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