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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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川少爷。”
她懒懒地问了个好,索性不动,扭着身子继续躺在窗前,垫在脸颊之下的手臂,如玉如藕,生出一丝媚态撩人。
见她如此有情致独酌微醺,香川一掀衣衫下摆,也跟着随意坐下,原本不大的矮塌,登时显得有些小了;两个人挨得又劲,一坐一卧,却也不显得突兀,看上去只觉得原本浅浅的夜色都跟着深沉旖旎起来。
“何时动身?”他抬手,拂过她未束起的发,状似无意地闲聊。
略略歪过身去,用一双单纯得几乎滴得出水来的眸子对上他含笑的眼,叶朵澜将手指抵在唇畔,轻声道:“后天一早。”
最近这小半月,叶朵澜都跟着汲望月在训练尸引。这到底算得上是庄中大事,是以寒烟香川贵为少爷,也未有机会与那传说中的尸引得以一见。
时间一长,连下人中都隐隐猜测,流言蜚语多指庄主有心藏私。 然,望月闻言,不置可否,只说,那尸引尚未练成,恐伤了自己手足。加之众人那日又亲见叶朵澜腰间骇人的一道抓痕,她武功远高于庄中一众杀手之上,从此自是流言止于智者。
“这次果真这么神秘,连我和二哥都不知。”香川捞过那早已冰凉一片的酒杯,在掌中摩挲,出声询问。
却不料,叶朵澜那原本在唇上流连的手指突地并拢,捂住嘴,却是横了他一眼,眼中波光潋滟。
她大眼瞪他,咯咯笑道:“神不神秘,香川少爷还不是早就知晓了?倒何苦来问我,偏要陷我个不忠不义?”
汲香川被她反问地脸上一哂,甚是不自然,这庄中他的耳目众多,的确是早些时候,手下便知会了他,这一次叶朵澜出庄,不为别的,正是寻找最上乘,最合适的尸引人选。
他握住她的手,朗笑一声,“这乃是大哥多年之愿,若你能助他一臂之力,诚是一件快事!”
叶朵澜面不改色,由着他去握,故意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摇头叹息道:“可是,这下香川少爷以后就更难做上庄主的位置了呢。”
汲香川双眉一挑,眼中精光微闪,干咳了几声,被她一语道破心思,却也未恼,嬉笑道:“我只要有了你,还想什么别的?!倒是这次,大哥是看中了江湖中的谁,这么小心翼翼,一点儿风声也不敢走漏?”
叶朵澜轻轻从他手中掏过那杯子,不着痕迹地抹去他的指印,眼中的厌恶叫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偏过头,认真想了想,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晚汲望月眼中罕见的温柔情愫。
她抬头,抿着唇,学着那晚他的样子,轻轻地挥了挥掌,五根纤细的手指在烛影下摇晃,深色的暗影映在墙上,拉长。
汲香川大惊,失声出口:“难道是他?!”
她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冷淡道:“三年前便已经开始谋划的事儿,这会子你惊什么?”
说罢,她破天荒地收起卑微与懦弱,不顾尚沉浸在巨大惊愕中的汲香川脸上纷繁多变的表情,第一次挑衅般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香川少爷,莫怪我这当奴才的没有提醒你,若真要同庄主斗,你尚且任重道远。何不学学二少爷,明明也是个水晶心肝的聪明人,可假意糊涂,说不定才能保全。有道是假到真处也成真,您这般算计,终是少不得吃亏!”
一时间,汲香川愣在原地。
外面忽然响起天妒略显紧张的声音:“二少爷……”
卷一 含苞 033
“呦,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来人有些阴阳怪气,一扯脖子上的系带,抖了抖半湿的斗篷,甩给一旁躬身伺候着的天妒。
寒烟眉眼本就硬朗,此刻浮现薄怒,当真有些骇人,浓眉上沾染了几滴雨水,顺着眉峰滑到脸颊上。
朵澜微微仰起尖俏的下巴,含笑道:“下雨天,天留我不留。”
“外面下着雨,我这心口有些堵,出来转转。”
寒烟不疾不徐说着,又转头看过去,故作疑惑问道:“怎么?三弟能来,我便不可以?”
朵澜微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很好,她明早便离庄下山,他二人如何明争暗斗,都与己无关。
香川脸色笼上一层阴霾,只是稍显即逝,轻轻拉过朵澜,柔声道:“你去温壶酒来。”
她嫣然一笑,转身去擎那小酒壶,经过寒烟身侧,眸闪狡黠,低语道:“我不留你,可没说不给你酒喝呀……”
音量极低,想必除了他二人,连最近的香川也没法子听见。
寒烟愣怔,似乎被她瞬间的灵秀给惊讶到。
印象中的叶朵澜,虽容貌明艳,在他与香川面前,永远是怯懦胆小,瑟缩恐惧的样子,这般坦诚伶俐,却是不曾。
他的神态,尽收香川眼底,那刚现出来的温雅,再次荡然无存。
“二哥,心中何事烦闷,竟一路走到了这里,那九曲回廊长得很呐……”
香川慢悠悠地展开了扇子,却不扇,只是摩挲着扇骨的细纹,含笑问道。
寒烟低咳了一声,拈起了桌上的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咿唔道:“有些饿了,天又晚了,想着这里有吃食……”
香川不戳破,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道:“弟弟我也是饿了,这才过来打打牙祭,肉吃不上,喝些汤也是好的……”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笑。只是那笑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齐齐抬脚,两人一掀那层层缭绕的珠帘和绡纱,往里间走去。
正巧,朵澜回来了,捧着银托盘,酒壶酒盅,还有几碟样式精致的下酒小菜。
“真是的,我措手不及,只这几样小吃……”
她虚情假意地嘴里抱歉道,既然猜不出他们兄弟二人的心思,便只能端足架势,鸣鼓开锣地跟着唱上一出。
朵澜见他二人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只得亲自伸出一双皓白的柔荑来,柔软无骨纤细手指握起酒壶,将杯子一一斟满。
她的闺房中点了两盏双罩红蜡宫灯,透过橘粉色的薄皮纸现出昏暗的柔光。
寒烟到底孟浪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她。
只觉得红烛摇曳之下,只觉得那小手儿搔得他心尖儿都酥柔了,鎏金双耳熏炉中缓缓燃的薰香入了鼻息,叫他不自觉地卸下了一天的疲惫。
“当年我也费解,看不透望月让你去招惹他干什么,原来是这般用途。”
寒烟在她手腕处留恋了须臾,满意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这才悠悠开口。
朵澜掩口笑道:“不过是只闲云野鹤,怎地都这般认真?”
听到“闲云野鹤”,香川危险地一眯眼睛,刚要凑到唇边的酒盅被他果断放下,正色道:“朵朵,三年前你大半是侥幸得手,如今人心多变,你若是再不精细,小心失手……”
“第五鹤?”
寒烟也变了脸色,坐直身子,微微摇头,脑海里闪过一个挺拔硬朗的身影来。
一时间,三人俱是沉默不语,各费心神好生思量。
倒是香川不觉间动了动鼻子,将朵澜拉近,嗅了嗅她的宽袖,赞道:“这是什么香粉,好香……”
她展了展眉眼,由着他轻薄,淡淡道:“哪里是什么香粉,今儿白天在花园里待了一晌午,估计是花粉吧。”
被那熏香熏得眼角发酸,她待他探寻的目光撤走,给香川和寒烟再次把酒杯满上,自己落座。
她倚在竹编长椅中,碧色的衣衫,素净的颜色更衬得肤色莹白,仿若雨后的一只新笋。
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推杯换盏,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手边那铜制的莲花更漏,耳边只听见水声滴答。
一滴,两滴……
借着几分醉意,香川腾地起身,揽过她的肩头,湿热的唇,带着酒气,便稳住她的耳垂。
耳上一热,已被他含入口中*,她欲躲,冷不防靠上一具结识火烫的身躯,回头一看,寒烟也已经靠了过来。
“两位少爷有些醉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后天一早朵澜起早动身,便不与少爷们辞别了……”
被困在两人之间,她有些进退维谷,灼热的气息从耳根和面前齐齐喷来。
大手扣住她的腰,前面的香川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可怜的细腰被拗成夸张的姿势——寒烟亦在身后按住她。
周围的气温明明是湿热的,但她手心却是冰凉,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晓得,就因为如此,才舍不得就这么叫你走……”
香川离开她早已通红的耳垂,将头埋到她颈窝,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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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伏近她细长的颈项,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细嫩的皮肤上。
“不要……好痒……”
她轻颤着,*一紧一缩,似乎牢牢吸住了他的手指。
“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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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澜敛住笑意,迷人的眼睛半开半阖着,眼里的清明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滴得出水来的猫眼儿,瞳孔缩成一线,说不出的妖冶和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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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吧……叫得真好听……”
他邪笑着,嘴上不停地轻薄挖苦。
“朵朵……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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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酒,是陈酿,不怪他二人不过是三五杯,已有些醉了。她刚要张口拒绝,寒烟的唇压下来,酒香扑鼻。
抵死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他用力*,直到那可怜的两片唇瓣*,饱满得如同红色樱桃儿,丝丝血色泛在嘴角。
好久,他才放过她,眼中都是深沉的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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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耳边传来他强忍的闷哼,他忽地一个动作,猛按住她的肩,让她半跪在自己面前,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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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反应了,真是敏感的小女人呢……”
他调笑的语气轻佻之极,碎吻轻柔地落在她耳后,小舌时而深入,勾刮着耳廓,眼瞧着那一片白玉般的肌肤转为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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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伴着一声像是猛兽般的低吼,寒烟终于在她的小嘴里释放了,身后的香川亦到了关键,死命地抵住她。
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她仍是半跪在地上,寒烟慢慢地撤出自己,那白浊因他巨大的离开,而顺着她的嘴角嘀嘀嗒嗒。
“乖,喝下去,很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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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紧了袖口,她将自己的头,低到不能再低。
“主人,天妒不明白……”
身后的女影卫,轻柔地用一柄紫檀木梳子顺着朵澜的发,小巧的梳子在漆墨般的发中*,一顺到底。
朵澜勾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鸳鸯戏水的绣图,扑鼻的异香。
她抓着那锦囊,转身冲着天妒勾勾手指,“你说,这噬魂海棠,竟是这般有用?”
天妒甚是慌,一把取过来,掷得远远的,压低了嗓子:“主子,您疯了?虽说不过是催*情药,可就这么带在身上……”
她皱眉,担忧得说不下去。
朵澜不甚在意,转身坐好,指尖摩挲着铜镜略显粗糙的边缘,“天妒,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叫‘二桃杀三士’。”
“好啊。”
天妒收拾了手上的东西,回身去铺床,准备安置。
“齐国有三员猛将,因为战功卓著,而对国主不敬,谋臣晏子谋划一计,将三人请到朝堂之上,说要论功行赏,只见宫人捧着金盘而上,盘中有两只桃子,熟透香甜。三人鲁莽骄狂,果然中计,纷纷拔剑自刎。顷刻间,朝堂之上血溅五步。”
“所以,”她转过身来,抚着长发,眼中冷冽,“我要他们都死!”
卷二 初绽 034
蜀地天府美誉自是不假,夏无酷热,冬无严寒,此时天高云淡,秋凉舒爽。
一片迷眼艳色倾城,锦绣四十里。
锦江之畔,修竹高耸,古木参天,一座三层小楼拔地而起,高踞江边。
抬眼望去,这楼台的名字倒也简单名了,“锦江阁”三个描金大字书在红木宽匾之上,虽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倒也一身风骨,清雅飘逸。
二楼多为雅座,占地广阔,十之六七的桌上已经坐了人。环顾四下,食客大都为当地达官显贵,凭窗小坐,俯瞰江流宛转,水鱼澄碧,笑语喧哗,人声鼎沸。
此刻刚好夕阳沉山,清风徐来,一声长啸自远处江边响彻云霄。
东南角坐了两个青年,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眼望去便知武功高绝,连跑堂的小二也媚颜巴结,是以一进得门来,便自顾挑了好位子,刚巧望得见江边美景。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不过二十四五的年岁,然而神采奕奕,顾盼非常。
“师兄,看来消息果然准。”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浓眉虎目,不怒自威,正啜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咂摸了几下,任那甘美的滋味儿在齿间留了片刻,这才轻声应道:“小师弟说笑了,这可是师父给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准?”
两人年纪尚轻,但因资质纯良,又出身名门望族,年少便投入武林大家之一的广宋吕家学武,是以近年来,被江湖中人称作“广宋两公子”。
年长一些的正是吕家掌门人,吕书辞的得意大弟子典越,另一个则是师弟范步蟾,此次二人奉了师命下山,自是有一番心中算计。
江心一叶航船缓而稳,船头站着一男子,衣踞翻飞。
行得近了,眼看便要泊船,只见男子足下一点,衣袂浮动间,鞋面还未湿,便已经落在岸边,回首向那辛苦摇橹的艄公*头,刹那风华。
典越和范步蟾凭窗早已望见这一幕,却强忍住惊叹,依旧不动声色。眼看周围客人依旧吃喝说笑,似是没注意到周遭异变。
顺着那十里岸堤闲庭信步,直到走到这家人声鼎沸的酒楼前,抬头望了望锦江阁数十年的朱红匾额,陌生男子驻足,一甩衣摆,大步进来。
踏着那蜿蜒而上的楼梯缓缓而上,他嘴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一双眼如黑星,剑眉斜飞入鬓。
直直走向典范二人,男子一撩衣衫,轻轻掸了掸那空着的一张高背椅子,这才坐下。
“吕家的诚意,本王觉得,是越发浅薄了。”
淡淡的一句话,说得方桌对面的典越与范步蟾,顿时冷汗涔涔,举箸忘食。
卷二 初绽 035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传说。
关于第五鹤其人的传说,江湖上一直未断过。
他是当年圣上的第十三子,生母为早逝的仁贤贵妃,传言生前极显贵,皇帝甚至动过为她废后的心思,无奈朝堂之上免不了与老臣意见相左终是不能。
贵妃死后,这份荣宠,就自然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