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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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遥不可及,永远不会到身边的幸福,就该这么简单。
从此,他们结伴而行,海角天涯都是可以到的地方。
可是奴兮却永远不会忘记,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出宫陪着城颜的那个晚上。
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哭的声嘶,哭的悲戚,她说:“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离开了他了,再也,再也看不到他了……”
再也看不到了。你们彼此都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段本就不该萌生的情愫,十几年后,缘尽于此……
那晚风很大,城颜安静的笑颜映着红裙,摇曳生姿。
那晚,项戎喝的很醉。
回到宫里他便一个瘫靠在树桠上。
风声呼啸而过,已经焦黄的叶子毫无留恋的飘下……
好像,还带了谁的哭声……
毕竟当了皇帝,便总是要变的。
他与刘知远之间本来就微妙的关系,此刻,裂痕一点一点的渗出。
晌午的时候,刘知远刚走,石敬瑭便来了。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事,眉紧蹙着,可是隐隐有些期许。
奴兮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看着石敬瑭,眼神好像很轻,又好像很重。
石敬瑭挑了挑眉含笑问:“看什么?!”
“……我在想……”
“想?!”
“……想。想你,想你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石敬瑭一滞,轻轻的笑出声音:“奴兮,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奴兮却恍若未闻,说出的话仍是轻若浮云:“想你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想你现在,卖国求荣,认贼作父……”
“……奴兮!……”
“若是,你仍旧是那个作战骁勇,清正廉明的人……其实自小到大,我的名声也未曾有多好过,可是,那都是我担得起的。可是你,你为一己私欲害让燕云十六州,堂堂中原将相称契丹皇帝为父……你可曾想过,骂名千载而来,你如何背负的起……这些,是我担不起的。所以,我做不起你的皇后。”
石敬瑭袍下的拳头已经紧的灰白,他抿紧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定定的看了一眼奴兮,然后起身离开。
他走的很慢,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丧失了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
一向挺拨的背脊好像骤然间弯了,摇摇晃晃,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峦马上就要崩塌一般,这一塌,便就要碎了整个世界……
知道一切的那一天,午后的阳光开的正好。
奴兮却突然觉得,那道光,刺的眼睛生疼。
记得桑维翰说出‘耶律德光不愿意的时候’,奴兮只是一滞:“他怎么会不愿意,他那么想中原这块肥肉。”
可是桑维翰点了头,说:“他不愿意。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日的场景,耶律德光看着皇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说‘让我出兵也可以’但是你,要尊我为父,从此,我是‘父皇帝’,你是‘儿皇帝’!当时我们都愣住,刘大人气的掀了桌子,起身便要走。可是皇上却一步也没有动,那种神情我在皇上眼里第一见到……皇上一向廉明,那天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竟朝着……朝着耶律德光跪下了……”
“奴兮,你被前朝末帝软禁的那一年多里,你可知道皇上有多自责?皇上没有忘记他答应过你的,开始的时候,皇上并没有想向契丹借兵,甚至求过前朝末帝,以爵位换你,可是,可是末帝拒绝了。皇上兵弱,又无计可施,他心里都是你,都是不能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皇上才出此下策。以割让燕云十六州,每年给契丹布帛30万匹为条件,甚至……甚至答应……奴兮……你怎么,你怎么能那么说皇上呢?!……”
你怎么能那么说皇上了……
已经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心跳早已经离开了身体,呼吸也停了……
怎么会,怎么会……
他颠覆天下,一身清廉换得万世骂名,竟然,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只觉再也承受不了了,奴兮哀喙一声颓然摔坐在地,连哭的声音都是苍老,嘶哑的像是怒吼,又像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真的,真的承受不起了……
到底为什么让我来这里!……
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白芷说,刘大人来了。
奴兮终是收回了呆滞的目光,顿了半响:“我要见他。”
一身戎装的男子越发的挺拨了,只是眉目之间,是 心的愁。
奴兮朝着刘知远伸出手,半响,方才从唇齿见挤出些字:“我想离开,我想去那座山上。”
刘知远咬着牙,握紧奴兮的手,眼里,是辨不明的情绪。
刘知远离开的那天晚上,东宫小院失火,火势之大甚至把黑夜照的透亮,看着便已心惊。
石敬瑭疯了一般冲过去,从未见过他那般失态的模样,即使,在耶律德光提出那样无理要求的时候!
可是,那晚,火苗跳跃在他睁大的眼睛里,好像,蔓延进他的心里,瞬间焚烧了他的一切……
身边的太监小厮死死的拽着石敬瑭,可是,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被石敬瑭拉拽的,一步一步离火更近……
他撕心裂肺的吼着,声音却被大火烧尽……
城郊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寺院里。
一身轻薄白衣的男子正颓然的斜坐在门边,看着碧蓝的天。
他时不时的咳嗽着,表情似是有些痛苦。
他说:“小石头你已经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当年皇上为了让我更隐蔽的在小姐身边,安排了那一幕火葬,如今,小姐不在了,我说过要永远保护小姐的,便是黄泉路上,也要随行……”
说完,男子又蹙眉咳了两声,表情痛苦……
夕阳的余辉撤在他身上,白色衣衫太过轻薄,甚至,能看到他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门边,再也没有动过……
朱红大殿。
殿下静默的站着一个男子,温润娴雅的一如月华。
殿上坐着一身玄色团龙锦袍的男子,像是已经没有了魂一样,目光空洞悲戚。
偌大的殿里只到两个浅薄的影子,显得凄冷萧索。
坐在殿上的男子手捏的很紧,紧到手上那张本就脆弱的纸,已经皱的不成了样子。
纸上,是一笔绝妙的草书,张扬飘逸,像那个女子一般
庄宗曾说,此生太累,若有来生,他只愿,再也不要遇见我。若真有来生,我只愿,你也再不要遇见我,我也再不要遇见你。今生恩怨纠葛太多,来生,陌路,便已足够……
——
征战的号角吹起,铁蹄铮铮,黄沙肆起。那个好像来自远古的声音,辽远而荒凉——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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