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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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怜?”宁儿真的急了,“我被他害成这样,还要我可怜他?!”
钮祜禄氏说不出话,叹气,“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啊!——”宁儿惊呼一声忙又掩口。“你——”
她觉得他也太大胆了,居然敢闯进她的卧室。
“我们走——”他来不及摘下面罩,闷声说着,一把拉起她。
宁儿心里有太多的问题可是眼下这情形容不得她问。
“去哪里——”她一面跟紧他从一条陌生的小道穿过宫巷,一面小声问。
“别问!”他攥紧她手腕。
接着他把宁儿裹在自己怀里,几步腾起,垫着几处墙瓦,飞身出去。
直挟着她到了接近城外的一处,他方才轻声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宁儿没说话,抱紧了他的腰。
两人一路飞奔到郊外一处,觉得暂时安全了,他摘下面巾,“吓着你了吧——”他捧起她的脸。
宁儿摇摇头,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月光融融。
她搂着他的脖子,命令似的说,“再也不许丢下我!——”
“不会了!”他吻她的前额,吻她绒绒的睫毛,“再不会了!”他抱紧她。
“到了南边,我要你娶我——”宁儿迷醉似的跟他说。
“我会的——”他扶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握一握,很坚定的说“一定。”
宁儿轻声呻吟着,软软的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温存着,手指捉紧了他的衣襟。
好一会,他放开她,挽着她的腰,“我们该上路了——”说着从一旁的树下牵出一匹早备好的马儿。
刚刚要扶她上马,之间不远处忽然的有诡异的灯火。
“快走!——”他扬手要推她上去。
“不!——”宁儿倔强的推开他,才搁在脚蹬上的一只脚毫不犹豫的抽回来,“你先走!”
“宁儿!”他严肃的说,“听话!”
“你又要丢下我你一个人对付是不是?!”宁儿落泪,“不要!我不听你的!——要么一起走,我不许你再让我一个人——我不许——”
“宁儿!”他攥紧了缰绳,“你听我最后一次——你先走,我马上就跟来!——”
“不!我不——”宁儿越发痛心,“你若不走,我绝不上马?!”
两人争执间,火光已然来至面前。
“别过来!——”宁儿看清了胤禛石青色的袍带,她喊到,愤怒而绝望。
“胤禩——”胤禛拽住自己的马儿,“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的吗?”
胤禩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宁儿,平静的上前来,“我知道。”他继续向前,“我今日不能遂心,也是天意——你若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哥——”宁儿拉住他的衣袖,不许他再过去。
胤禛看着宁儿,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宁儿,跟朕回去——”
宁儿使劲的摇了摇头,握住胤禩的手,十指交扣。“不——”
“胤禩,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可以走——”胤禛严厉的看着他,“她必须留下——”
“我们走!——”宁儿拉他,“不要理他!——”
“胤禩!”胤禛警告般喝一声。
“宁儿——”胤禩没有动,他看着她,他知道紫绢他们的行踪一定也被他们掌控着。
“不要——”宁儿恐慌的摇头,“不要说——不要——”她颤抖起来。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跟你回去——”宁儿朝胤禛喊,有点歇斯底里。
“宁儿?!——”胤禛蹙起了眉,“只要你回去,一切都没事了,朕不再追究——”
“不!”她攥紧了胤禩的手,“绝不!我人在这儿,要杀要剐随你便,可是你休想再骗我回去!”
胤禛忽然下马,朝贺永禄轻声道,“都站着别动!”
他走过去,望着宁儿的眼睛,“朕,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没有玉良,你今天,会不会跟朕走——”
宁儿愣一下,这是一个她没想过的问题——如果没有玉良,——那么,也不会有巴仁雅图的事,不会有她草草的下嫁——所以,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看着他,“不会——”她一字一句的说。
“为什么?——”胤禛的眼光已经很心痛了,他忍痛问下去。
“你是我哥哥啊——”宁儿无奈然而坦诚的承认。
“难道他不是吗?!”胤禛悲愤的指着胤禩,“你要跟他却不跟朕!”
“是你逼我的,”宁儿颓然道,“我本来有好多条路,是你让我没得选——”
胤禛眼神里最后一点火花闪一闪,也熄灭下去。
“好,朕,放你们走。”这样说着他眼眶潮热着,却没有能落泪。
他转身走到鞍前,翻身上马。
“皇上?”贺永禄不解的看着宁儿搭着胤禩的手上了马,调转马头朝远方奔去。
“走。”他说着牵动缰绳。
“不追吗?”贺永禄皱眉看了一眼身后剑拔弩张的侍卫们,觉得形势有点奇怪。
胤禛摇头,朝那边挥挥手,“收吧——”
可是只听“嗖”一声。
胤禛心里一寒,“不要!——”
显然已经太迟了。
113
113、 伤 。。。
“别动!——”陈润林忙按住胤禩,“箭头还不曾拔出!——”
“嗳——”胤禩忍痛点头,“宁儿?——”
“她没事,看我在哪儿不就知道了吗?!”陈润林半开玩笑的说,说着脸色严肃起来,“你的伤很重呢——”
“我知道——”胤禩费力的点头,“能不能——快一点——把箭取出来——”
“这可急不得——”陈润林摇头,“现在靠着着一只箭头堵着,贸然拔了出来,只怕血止不住——”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胤禩额上的汗冒了细细一层。
“等你身子稍稍健复一些,我自然会替你处理,放心吧——”他扶着他的肩,“不会太久——”
“还是——还是快一点罢,”胤禩苦笑道,“我不能让宁儿看着我这样——”
“臣等已尽全力,伤病本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陈润林沉静的皱着眉,“廉亲王身子已算结实的,倘或差一点的,大内的一支箭只怕早就——”
“朕不管!”胤禛焦灼的踱来踱去,“朕只要你还朕一个活蹦乱跳的胤禩,跟朕那么多废话!”他做了一个严厉的眼神,带着杀气。“若是宁儿醒来看不到胤禩,朕——”
“可是,箭头实在扎的太深,如果贸然举动只怕会适得其反——”陈润林面色凝重,“而且偏开伤口一点就是脊骨,下手不对,病人受不了会勉力挣扎,大出血是一桩,倘或伤及筋骨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胤禛掐着自己的掌心,“你说!怎么办!”
“等格格醒了,她来决定,”陈润林缓缓的说,“拔——还是不拔——”
“格格醒过来了——”雅竹惊喜的叫道。
“嗳,”宁儿似是感叹一声,勉力坐起。
“别乱动——”雅竹赶忙扶住。“你瞧你一身的伤还逞强!——”
“我这是——”宁儿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身上多处瘀痕和擦伤,努力回想着当日的情形。
——只记得,当日一声刺耳的响声,胤禩骤然抱紧她摔下马去,接下去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胤禩!
他怎么样?!
宁儿忽然推开雅竹,下床赤着脚便走。
“去哪里!”雅竹忙拿衣裳在后紧跟要替她披上。
“找我哥哥!——”宁儿头也不回。
“不拔可以吗?”宁儿看着里面再度昏迷的胤禩,凄惶的问。
陈润林微微颔首,“暂时影响不大,但是箭头的位置太敏感,日后万一劳动有所牵扯,只怕——”
“疼——是吗?”宁儿哆嗦一下,仿佛感同身受。
“不止——”陈润林沉重的摇头,“那个铁钻在皮肉深处,会慢慢的锈蚀,被牵扯着越陷越深——幸运的话,便是一生时不时的疼痛——”
宁儿的肩膀开始微微的痉挛,“拔!——那就拔!”
“可是——”陈润林话又说回来,“如果现在决定拔,很可能不等箭头离肉,他人已经——”
他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让宁儿毛骨悚然。
“很可能是多大可能?”宁儿抱着一丝希望问下去。
“呃,这个——”陈润林迟疑了一下,“我,只有三分把握——”
“拔!”宁儿艰难的思虑一下,斩钉截铁的说。
“你想好了?”陈润林似乎不相信她的决定。
“想好了——”宁儿落泪,“拔吧。”
“别怪我自私——”宁儿抚摸着胤禩的脸颊发鬓,“我不要你一辈子都带着那箭——我不要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胤禩——我要你能站起来,我还要你抱着我,我们说好了一起走——”她说着哭着,泪水瞬间浸透胤禩的床褥。
她伏在他枕边哭泣着,好一会儿,起身握着他的手,“你放心,你若是不在,我绝不独活——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格格?”陈润林从外进来,“请回避吧,臣,要动手了——”
宁儿点点头,擦去嘴角的眼泪。可是走了不几步又踅回来,“我能留下陪着他吗?”她虽然是问的,可是口气不容置疑。
陈润林疑惑了一下,点了头。
“待会儿见了血,不许哭,不许喊——”他警告似的跟宁儿说。
宁儿使劲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陈润林用微红的刀尖拨开胤禩后肩微微长笼的皮肉的时候,宁儿别过脸去,不敢看。
可是又分明看到换下来的一块又一块纱布被鲜血染泡的通红红,沉甸甸。
她握着胤禩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陈润林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取出箭头的最佳角度,一面切开近旁的皮肉,把刀子探到箭头的附近,割开新近粘连在上面的血肉。
宁儿只听见锋利的刀子在人的血肉之间势如破竹的游走,发出微小的嗤嗤声。
像狞笑。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回头,只望着胤禩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心如刀绞。
“格格!”陈润林忽然郑重的喊她。
“唔!”宁儿痛苦的应着。
“我要你扶住他的头颈,我拔箭的时候,不可以有一丝的晃动!”陈润林命令道,“你要做不到,我叫小礼子——”
“好!”宁儿战战兢兢的吐出一个字,她半跪□子,使劲把他的头压在枕上。
一面更紧的握住他的手。
宁儿的余光望见陈润林用一条细细长长的铅棒伸入了胤禩的伤口,他极其谨慎的撬起了箭头的一边。
“扶好!——”他觉察到了胤禩正在痛苦的战栗着——肌体无意识的疼痛反应。
宁儿搂紧了胤禩。
没用,当陈润林撬起另一边的时候,胤禩从昏迷中骤然痛醒,痛苦的几乎抽搐起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宁儿失声叫道,“不要做了!——你放过他吧!——”
“给我扶住了!”陈润林严厉的喝到,加快的手中的动作,要把整个箭头和皮肉分离开来。
胤禩痛的叫出声来——也许是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哀号。
“宁儿!”陈润林有些发怒了,他大声呵斥着。
宁儿惊慌失措的压着他的肩膀,不许他乱挣,可是他痛的实在太厉害,几乎用尽生平气力在挣扎,她那样的身子骨又怎能压得住!?
忽然,宁儿挽住他的脖子,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含住了他颤动的舌尖。
胤禩的呻吟,变做了闷声,接着,声音微弱下去,他死死的掐着宁儿的脖子,与其说是在吻她,倒不如说是在撕咬。因为很快,宁儿的下颌上淌下一道血迹。
陈润林没工夫注意这些,他集中精力撬开了箭头,很快将它从伤口剥了出来,麻利的清理着伤口的血和支离破碎的皮肉。
等他缝合了最后一条裂缝,胤禩早因为疼痛和失血昏了过去。
“没事了——”陈润林如释重负,他擦擦手,刚想夸奖宁儿帮了大忙——话没出口,便惊呆在原地。
宁儿秀美的双唇被胤禩咬的遍体鳞伤,直到他看见的时候,还在一刻不停的淌着血。
甚至她的唇边,还有一块深紫色的瘀痕,透着血色的牙印深深的印在上面。
“哥?——”宁儿小声的唤他,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枣仁紫米粥。
“唔——”胤禩极其费力的睁开眼,“丫——”
“是我——”宁儿含泪点头,然而微笑了,“你没事了!——来喝一点东西吧——”
“好——”胤禩微微抬头,被宁儿轻舀一勺粥食在唇边。
“香——”他艰难的一笑,然而忽然脸色一变,“你的脸——”他看着宁儿唇边的伤痕累累。
宁儿微微扭过头,抬手遮面,有些羞赧似的,“别看!——”
胤禩握住她的手,恍惚忆起自己在痛不能自已的时候——
他扑过去,不顾一切的撕咬他能触到的一切——那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轻抚过的粉红的玫瑰花瓣,如今却因为他一时失态的病痛折磨的满是伤痕。
他多想站起身,好好的抱抱她,——她已经做的太多了,而他,现在连这点温存都给不了。
他在心里说,如果,能活着离开,他愿意用全部的生命来爱她。
“你受伤了?——”胤禛察看着宁儿的唇,小心翼翼的问,他真怕宁儿问他,明明答应要走,为什么又放箭伤人!
“没什么——”宁儿皱眉,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胤禩的咬啮让她痛,让她留血,可是那毕竟是她主动奉献的吻,多少叫她有些耳热心跳。
胤禛看着她涨红了脸,忽然明白了那伤口为什么隐着牙痕——他翻上来一阵莫名的愤怒和嫉妒,可是他究竟是负歉的,他憋着一口闷气,脸涨的通红。
“朕——”他本想说句什么,可是看着宁儿低着头,红着脸,带着微醉似的表情,不禁呆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朕真恨不得,也叫他射一箭——”他潜意识里的观感脱口而出,连自己也吓一跳。
“谁?!”宁儿一惊,敏感的质问道。
“没有——”胤禛忙着掩饰,“朕说那些该死的奴才们!”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