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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媚行深宫-第75部分

小说: 媚行深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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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洗干静的青纱账晾晒在院中绳上,重见天日的它,在艳阳下发出柔和的金芒。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青纱,轻轻的,扬扬的,突然的,就有倦意龚来,我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及至我半夜醒时,只觉浑身奇痒,方知蚊虫凶猛,忙向院中满天星光下收回青纱账。因无火烛,我又摸黑支在床上四角系好… … 待再要睡时,却又睡意全无。

突然思念文泽。

我为什么要思念他!我只恨自己不争,摇一摇头,用文浩的影子生生将他驱走。文浩他,当然是配得上我的惦念的,无论如何,他一直待我情深意重,我无法报他以深情,又不何惧为他一句嘱托而入冷宫?

何况,我此举岂止单纯因为文浩嘱托?

明明的,母亲身故如同巨大阴影将我心笼罩,偏要一日日的隐忍,仰视着文泽,对着他强颜欢笑,我偏偏还要背上一个宠冠后宫的名,时时防人算计,倒不如直接入了冷宫,两两相忘于江湖来得干净罢… … 

耳边突然隐隐传来婴孩啼哭。

是麟儿么?我翻身坐起。他陡然不见了娘亲,该伤心欲绝了罢?日后他会不会恨我的绝情?又或者,他根本不会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一个娘亲?

泪水终于落下… … 

辗转至黎明,再也无法入睡,我换身粗布衣服起床,动手打扫庭怜。清晨的风很幽凉,那舒心的凉,很象文泽抱我于怀含情看我时的微笑,仿佛绸缎拂过肌肤的那种适意。这样联想,又让我觉得自己不争,慌忙地摇头赶走他身影,我拼命打扫… … 直至累得筋疲力尽。坐了一小会子,提笔写了几首小诗,拿镇纸压了,慢慢地看。再看那些笔墨纸砚及镇纸,无一不是上乘之选,便是那粗厚的墨石镇纸,上面也细细雕五龙交相盘踞,十分好看― 全部是母亲生前所赠。赌物思人,又感叹一回。

对文泽恨意又如野草遇上春风,滋滋生长。

中午有人送饭过来,那太监在门外大声叫道:柳荷烟吃饭。吃完后记得拿食盒出来仍放在门口原处。

接着,传来“嘭”地一声响。我过去时,门外已没有人,只见满是油污的提篮斜摔在地上,篮已沾上一些泥土,揭开盖子,一阵搜味扑鼻而来― 里面全是些冰凉的、已微微变色的饭菜。

无法下咽,于是只有俄着。

那太监回来收食盒时,却不满意,立于门外冷笑道:不吃?都来了北三所,还揣什么主子娘娘的架子?只管不吃饿死!也省得咱家往这阴气森森的地方跑,倒没的坏了咱家运势!

晚饭果然没有送来。

我忙碌一天,饥肠辘辘,也只有强忍着。晚间胃中隐隐作痛,更觉不适。眼皮又沉,肚中又饿,兼之耳畔蚊虫轰鸣… … 只有想念往昔种种快乐时光,借此握至天明。

第七十一童传国玉玺

第二日中午我仍未吃送来的饭菜,只在还食篮时,向篮盖上放上一块文泽赏的玉佩― 外面果然没了骂声。晚饭再来时,虽仍不见荤腥,青菜米饭却未变质,篮中又多出一双竹筷、几支白蜡烛与一块打火石。想来往日住在冷宫中的嫔妃们,常向送饭的宫人要这些物什,因而只要他们只有拿到好处,才会滋意安排。

我暗暗感激黄胜的手下留情,他在柳荷烟被贬时,并未按例当场收走我身上一应饰物,否则我此时要正常想吃上口饱饭,只怕是难如登天。

至那日后,送来的饭菜时好时坏,那太监拿了我的好处,便让饮食好上三五日。之后再送来搜饭时,我便知道到了再该给他财物的时间― 倒象与他约好的某种暗号。我对钱财一向不萦于心,此时方知此物大有用处,可是,眼见已进八月,天气一日一日的便要凉了,我的首饰一天天变少,今后怎么办呢,我心中一筹英展。

这日,那太监突然手拿着一大捆红色线绳走进院中,我俩对视一眼,两人均是一征。我见他中年模样,中等身材,鼠目樟头,形容姜琐,禁不住胃中微微作涌,而他眼中,却满是惊喜之色。他换了一个笑脸,细声细气地道:柳荷烟,上面交待让你在这儿不要闲着,得多做些活儿。现响家给你送丝线来,梅花、同心、福字等各色络子都打一些个。本来上面命令要你今日做完这些才能睡觉,但咱家突然发了善心― 你就慢慢打罢。

我淡淡笑道:多谢公公。

那太监将红绳递过,突然顺势捉住我手,轻抚淫笑道:怎么个谢法?响家姓张,美人日后便叫咱家张哥罢。

我脸色一变,摔开他手向屋里跑去,他尾随而来,破门而入,对着我面,笑道:不过玩些假风虚凰的游戏,美人怕响家干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将我逼至床前。

我伸手向头上摸索,头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发钗,我将心一横,喝道:大胆奴才!我曾是皇上的慧妃,又是二皇子生母,你竟敢如此无理?! 

那张性太监狞笑道:口自家最爱无理。咱家便是只鸡,你这美人却偏是只脱毛凤凰― 你还不如响家呢。反正皇上现在也不待见你,不如咱们结为菜户到也快活。

他口中不住嘴的说,手脚也未闲,强抱住我,一张喷着鱼虾腥味的嘴直往我脸上凑。他嘴中腥气加上他身上汗味,将我薰得几欲晕厥,虽大力挣扎,却哪里是他对手?只觉他手劲越来越大,才包住我一同往凉席上倒去。

见我大声呼救,他并不拦阻反笑道:美人倒底是做过娘娘,叫起来声音也比旁人好听。只管叫,让皇上听见才好呢。

说完,他烧有兴趣地看我,俯下脸来吻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正绝望,突然他大叫一声,抚着头回身望去。

莲蓬不知何时进来,正满脸通红地双手举着我的黑石镇纸。看她模样,刚用镇纸袭击过那太监。那太监正要发作,莲蓬已先发制人,皱眉道:还不快走?同主子马上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

见张太监抱头鼠窜,她忙问:小姐,您还好罢?

我长嘘口气,笑道:还好。幸亏你过来,那镇纸重得很,刚才你打得他可不轻。

两人一起走至井边。我汲水一遍遍擦洗适才被那太监碰过之处,同时吩咐莲蓬冲洗那镇纸,不欲母亲赠于用品上留有旁人一丝肮脏。一面看莲蓬冲洗,我一面问道:不是说同主子要来么,怎么还没见着?

莲蓬叹道:回小姐,您刚出事,同主子便去找皇上替您伸冤,反惹怒了皇上。皇上知同主子与您交好,特意下旨不准她过来探望您。同主子只得借怀着小皇子之名,要了奴碑、小莺与杨长安三人去同春坞使唤。今日假装寻出奴碑个错处才将奴碑“罚”来北三所陪小姐。

我忙道:二皇子又如何?

莲蓬笑道:回小姐,您刚出事,良主子便开口求皇上将二皇子给她养。幸同主子先行一步求了太后娘娘― 现二皇子已住去太后娘娘宫中。

宝宝住去太后宫中了么,太后娘娘倒也疼我,宝宝是他的亲孙儿,又救过文浩一命,想来,她也该是很疼宝宝的罢。我想着,我正要接话,莲蓬突微惊道:小姐,您看!

我扭过头,我看见她正洗看的,母亲生前托白砚送进宫里给我的那方镇纸,边角处脱下了一小块干涸的黑漆,脱过漆的地方,竟露一块莹莹的蓝绿之色。莲蓬双手举起镇纸朝向阳光,她眯眼细看,脸色越来越神奇… … 良久,她点头道:原来不是石头,竟是块上等好玉!

我心中动了一动,却没有说话。

莲蓬一面拿指甲剥着油漆,一面笑道:这玉镇纸也是奇怪,底部竟是刻有字的。

有字?!我微诧,忙拿了过来,在手中细瞧― 果见镇纸底部果然篆刻着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 … 我更惊疑,忙问:莲蓬,你怎么认得它是块美玉?

莲蓬笑道:小姐,您难道忘记奴碑来自扬州制玉世家么?其实奴碎出生在新疆。六至十岁时,已于每年六七八这三个月昆仑山山项白雪融化之时,随家人进去山采淘玉石。奴碑的爹爹人称“玉痴”,他并不满足于只是采玉,所以后来全家南迁至扬州,改采玉为访玉制玉。奴碑家中过得并不艰辛,爹爹是为了让奴蟀看遍宫中各式美玉,才送奴碑进的宫。

她一面说,一面继续剥离油漆,且时不时眯起眼,对着阳光照看,说:这确实是块上等好玉,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奴碑十岁那年,已能确认无误。小姐还记不记得,当初小姐那枚“相思红”的宝石象牙权子,也是奴碑认出来的呢。相思红,那枚文浩送的我象牙钗子。

当初他将“相思红”镶在象牙骨头之中制成发钗,他那以那样的方式,表达他“相思入骨”之意,而我,却终是不能还他相思的。

文浩苦,我又何尝不是。

他的苦,只是暗恋之苦:而我的苦,却是面对着心爱的人,想爱不能,想恨又不能… … 往事旧情如过眼烟云,现在我心,已戚戚如漠漠原上之风,罢了,罢了。

我的思想已跑去很远,莲蓬却决有停止对那块镇纸的研究,突然,她又惊叫道:小姐!这玉怎么能这样好?!色绿如蓝,晶莹透明;触手而温,如脂如膏― 这是块和阁玉,且比奴碑见过的任何一块美玉都好!

我也慌了神,忙试探着说:听说玉有两种,一种“山流水”,一种“水铸皮”。你看这块玉属于哪种?

莲蓬笑道:回小姐,都不是。这玉俗称山玉,或称宝盖玉,是取自于山上的原生矿,从矿石出直接剥离。如奴碑未看走眼,它应该取于一块青石。什么?我眯起双眼,我的心,仿佛从天空直沉至深渊之底,不喜反俱。我再次仔细打量这方镇纸― 只见它四寸见方,上纽交五龙,加之底部篆字等等― 竟与传说中的那件宝物竟一般无二,难道… … 答案几已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果然是那宝物么?世人为寻它不得,几十年来闹得满城风.为,又生出许多风波

难道,它竟未落于江湖,怎么又会出现在我母亲手中?可是… … 可是… … 心中又喜又怕,只是难以相信… … 回想前情,我心中千回百转时,只是惊惧地想,这么一件让皇家翻天覆地地寻找的,无上的宝物又怎么会一直在我母亲手中,母亲究竟有什么样的往事是我所不知道的?莫非,文泽赐死母亲,倒真的与它有关? 

那么,文泽他… … 他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

小姐,莲蓬又问:您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强笑道:这镇纸便是块美玉也没什么,也不必大惊小怪的,洗洗好吹干了仍放去原处罢。

她答应着,让镇纸从我手中接过,拿去通风处吹干。两人又坐去阴凉处,一同打络子。莲蓬本不让我动手,奈何拗不过,只得罢了。

打了一会儿络子,我看着她,笑道:同主子倒让你来我这里,可不是苦了你么?

莲蓬笑道:奴碎不过是个宫女,又苦什么?小莺也争着想来,只没争过奴碑去。

莲蓬见我不语,以为我心中难受,于是劝解,笑道:小姐,不如奴碑唱支家乡的歌儿给您解解闷罢?

我点头微笑,她清清嗓子,一面手腕翻飞,一面宛转唱道:

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

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

内箭亦如是,爱箭伤众生。

小姐,莲蓬惊道:您怎么哭了?

我一惊,忙擦泪笑道:果然好听。如今天我已不是主子,你怎么还叫我小姐?从今后,你便叫我姐姐罢。

那怎么成?

莲蓬笑道:此次小姐蒙冤,必有一日会真相大白。同主子也相信小姐定不会毒害荣妃娘娘腹中皇子,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囚此她一得机会,便会向皇上求情。那时,您仍是主子。奴碑又岂敢造次?

我啼嘘― 果然同姐姐是知道我的。可是文泽你呢?与你同床共枕这么长时日,你口口声声说明白我心,口口声声待我最好,可你,却仍不能明白我。小姐,莲蓬歪头笑道:您还想听奴碑唱家乡的歌么?

好。我笑着,点头说。

她于是另唱一歌道: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安得与君相诀绝啊,她轻轻唱道:免教生死作相思… … 

第七+二章良妃探宫

第二日清晨,张太监过来取打好了的丝线络子。随他身后而来的,竟是满满三大车的,花花绿绿却堆如座座小山的脏乱衣物。他冷冷看着我,表无表情的说:柳荷烟,上面吩咐,命你今日内必须洗干净这些娘娘们的穿脏了的衣物。我一愕,忙问道:娘娘们的衣服一向由辛者库洗,公公莫不是送错了地方?

张太监冷笑道:咱家倒没送错地方,只怕是娘娘进错了地方罢?这天气怪热的,娘娘的一身细嫩皮肉,不是该去皇上身边,等着人端茶送水扇风唱戏服侍您么― 怎么倒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我不语。

他一板脸,冷笑道:哪来那么些个废话,还不快拿了衣物进去?! 我不动。

张太监接连冷笑几声,尖声细气道:你现得罪了皇上,不要你的小命,已经便宜!不过洗几件衣服罢了,改日让你洗遍宫中马桶,也不足为奇。等会子咱家来收时,若你没洗完― 仔细你这身皮!

说完,他挥手令推车的三个名太监将车推进院中,一伙人扬敞而去。莲蓬几欲哭出声来,皱眉道:这许多衣物,一日时间怎么洗得完?很明显那太监是报复昨日一击之仇。

我并不接她话,只动手去那些整理衣物,她见状忙拉住我手,道:小姐,这些粗重的活还是让奴碑来做罢。

我淡淡一笑,傲然道:我从前什么苦没吃过,心苦难救,事苦次之― 这些事情,倒也吓不着难不倒我的。

话音刚落,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女子的冷笑。我转头,却看见花团锦簇的良妃正立在不远之处,依然是带着一大队的随从,依然是是宫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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