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舞芳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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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闵小姐,你身上的和田玉从何而来?”柳文悦不慌不乱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玉佩?”她的意思是柳文悦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先不要管我如何得知,闵小姐只要告诉我玉佩的来历即可。”
“去年生辰,爹爹在宝芳轩买的。天下可只有这一件呢。”闵柔儿似乎很得意。
柳文悦淡淡地笑:“如果没有宝芳轩这些商人,恐怕闵小姐也得不到你心爱的宝玉吧?那么现在,闵小姐是否愿意收回你刚才的话?”
“我说出去的话,还从来没有收回过呢。”
柳文悦笑笑,“不急,闵小姐听完我下面的话再回答不迟。”她上前几步,走到大厅的中央,大声道,“是,我柳芷文,或者柳文悦,的确是出身商贾之家没错。可是,谁都没有理由说商人卑贱。我承认,商人的确不事生产劳作,但他们同样是我大唐子民,怎么就比别人低了一等?商人啊,其实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贩卖幸福的人’。如果没有商人,试问各位娘娘、夫人、小姐们,你们喜爱的珠宝从何而来?还有今天宴会上的各种瓜果和珍馐美味,这些,又从何而来?它们能凭空生翼,从全国各地飞到长安来吗?商人取赢补亏,凭借他们的聪明才智赚钱,有什么错?虽然里面可能有一些取巧的成分,但比起某些贪官污吏、恶霸劣绅巧取豪夺得来的钱财,却要干净千万倍不止。去年晋北大旱,在某些官吏挖空心思想着如何榨取百姓钱财的时候,我爹,一个在你们眼里低人一等的商人,却拿出十万两银子,去南方富庶之地购得粮食,运到晋北赈济灾民。话又说回来,如果闵小姐认为商人不事生产就比普通百姓低一等,那敢问闵小姐,你自己是否从事生产劳作呢?”
柳文悦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放肆!”贵妃娘娘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贵妃会对柳文悦作何处置。
柳文悦静静地站着,一脸的坦然。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又为什么要害怕?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位未来的太后娘娘是不是真的够聪明。她可是顶着秦王义女和靖南王妃的名头呢,换作她是郭贵妃的话,也绝对不会轻易得罪秦王和月皓的吧。
一阵响亮的掌声突然传来,“好啊!想不到朕随便出来走走,竟能听到如此精彩的言论!”
满屋子的人立即全都跪了下来,“参见吾皇万岁!”
皇上不是应该和王公大臣在一起的吗,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柳文悦一边想着,一边下跪行礼。“臣妾芷文参见皇上。”
“平身,都起来吧。”皇上似乎因为多喝了两杯,兴致很高,柳文悦可以感觉到他是笑着说话的。
众人站起身,依然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芷文,靖南王妃!刚才那番话很有见解,若不是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对不会想到竟然出自女子之口呢。”
“皇上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不是说过吗?你算是朕的妹妹,不要用‘臣妾’这个称呼。”
“是,臣妹受教了。”
“好了,朕只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该回去了。贵妃,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郭贵妃恭顺地答道。
“芷文啊,方才月爱卿说你身子不适,需要早些回去,朕已经准了。这会儿他应该来接你了。不如跟朕一同走一段吧。”
“臣妹遵命。”柳文悦可没觉得皇上是在故意帮她,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也说不定。反正不管了,她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还不如早些离开呢。
“恭送皇上。”身后传来一片声音,柳文悦似乎还听到两声不屑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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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所涉及的历史问题,请不要细究,部分是千水参照了历史,还有大部分是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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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第四章 天衣地杀(上)]
凌蓝进门的时候,柳文悦正在抚琴。“小姐,凌记宝茶到了。”
柳文悦笑了,“什么凌记宝茶?我怎么没听说过?悦记香茶我倒是很拿手。”
“你泡的茶叫悦记香茶,我泡的不就叫凌记宝茶啰?”凌蓝倒了一杯,递到柳文悦手里。“让你尝尝它独特的浓香,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
柳文悦喝了一口,“什么凌记宝茶?分明是抄袭我的悦记香茶嘛。我要打击盗版,保护我的合法权益!”
“什么盗版?茶泡出来还不都一个味道?凭什么说是你专有的?”
“那你自己喝喝看,看跟我泡的是不是一个味道?”柳文悦把剩下的茶递给凌蓝。
凌蓝接过来,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好像少了那种苦中带甜的回味。没道理呀,我可是按照你的方法泡的,一点都没有错啊。”
“唉,路,还长着呢,徒弟你慢慢熬吧。”柳文悦学着长者的样子,叹着气,拍着凌蓝的肩。
“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凌蓝很配合地一脸沮丧。
他们两个真适合去演戏。
“不闹了。”柳文悦正色道,“蓝,梁大哥的提议,你考虑过了吗?”
凌蓝沉默了良久,道:“我决定了,等过了十五,就去大内报到。”
“蓝,没有人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你可以拒绝的。”
凌蓝轻松道:“哎呀,你不觉得我呆在这里整天无所事事很无聊吗?再说了,我的身分也很尴尬啊。人家小姐出嫁,都是陪嫁丫环,陪嫁奶娘的,偏偏我们柳大小姐,陪嫁的却是个男的。算了,我还是给自己找份差事比较好,省得惹人闲言闲语。”
“是我不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柳文悦黯然道。
“不是啦。”凌蓝摇头。“就算你不要我来,我也会自己跟过来的。况且,我要是不跟过来,老爷也会把我踹过来的呀。”
柳文悦被凌蓝逗乐了。“爹不会踹你,他呀,只会拿鞭子赶你。”
“小姐,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哦,我们出去走走吧。”
“正有此意。”柳文悦早就不想闷在屋子里了。只是彩蝶被她派出去买些东西,没有人给她引路,就只能呆在屋子里了。
凌蓝扶着柳文悦小心翼翼往外走。刚走出门口,柳文悦不禁用手遮了眼睛道:“呃,好刺眼啊。”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凌蓝惊喜道。
柳文悦莫名其妙,边揉着眼睛边道:“阳光刺眼啊,蓝你干吗这么大反应?”
“你都没意识到吗?”凌蓝凝视着柳文悦的眼睛,巨大的喜悦让他的声音有些颤动。
“什么?”柳文悦依然没有明白过来。她松开手,慢慢睁开眼,愣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又不敢相信地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她再次睁开眼,就看见面前凌蓝那张久违了的脸,虽然有些模糊,但她的确看见了!
“蓝?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了!”柳文悦激动道。
“你真的看见了,看得很清楚?”凌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嗯——”柳文悦重重地点头,“虽然还有点儿模糊,可我真的看见了!你今天穿了浅蓝色的衣服对不对?”柳文悦拉着凌蓝跑到院子里,“还有,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有化完,门口的松树好绿,好漂亮。啊,天好蓝,跟你的衣服的颜色一样。哈哈,所有的东西都好美!”
“它们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眼睛美。”凌蓝道。
“啊,太好了,太好了!哈哈,蓝,我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柳文悦像个小孩子那样拽着凌蓝的衣服蹦蹦跳跳地喊。
“真的太好了!”凌蓝陪着她一起开心得手舞足蹈。
“咳,咳。”院门口的两声轻咳提醒着开心的两个人。
柳文悦立即便知道是谁来了。
凌蓝松开柳文悦,给月皓行礼。“见过王爷。”
“王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见教?”柳文悦不冷不热地问。
“出来散步,听见这里有笑声,就过来看看。”月皓看着柳文悦的眼睛道,“你的眼睛……”
柳文悦避开月皓的眼神。“谢王爷关心,已经可以看见了。”
“那就好。”月皓淡淡道,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柳文悦看着月皓的背影,有种恍惚感。她似乎从他刚刚的三个字里听出了喜悦之情,是真实,还是只是她的错觉呢?
可是,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告诉她,她不希望那是错觉。
真的,不希望。
*
“王妃,您确定不要告诉凌护卫跟随保护?”彩蝶一边帮柳文悦换衣服,一边担心地问。
“不用了,只是陪小郡主出去走走而已,没事的。”柳文悦曾经答应芊芊帮她买一把好琴,今天就是约了芊芊去逛街。她特地让彩蝶给她准备了一套男装,倒不是为了女扮男装,只是为了方便,反正大唐女子穿男装也是很平常的事。
柳文悦还是第一次穿男装呢。换好衣服,再把一头长发绑成马尾,她看着镜子里英姿飒爽的自己,颇为满意。
彩蝶一直把柳文悦送到王府的大门口才回去。柳文悦看着彩蝶的背影,心里默默道:彩蝶啊,彩蝶,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柳文悦步行到了她和芊芊相约的茶楼,茶楼离靖南王府不远,只隔了两条街而已。柳文悦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秦王府的侍卫统领李福,看来芊芊已经到了。
李福行礼道:“郡主,小郡主正在楼上等您呢。”
小丫头,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柳文悦跟着李福上楼,见偌大的二楼只有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两个小丫头穿了一模一样的丫环服,梳了一样的发式。其中一个是标准的瓜子脸,只是因为年纪小,脸还稍微有点婴儿肥,一双大眼睛中闪耀着青春的光彩。另一个稍显清瘦,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两个小丫头看见柳文悦,都不说话,却同时拿起一张写了字的纸:猜。
柳文悦看着她们两个,不禁会心地笑了。“你们两个不出声,就以为我猜不出来吗?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样貌和声音才能区分的。”她指着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儿道,“你是芊芊对不对?”
“哈,没意思。还以为姐姐你会猜错呢。”芊芊厥起小嘴。
“我都说了,郡主一定能猜出来的,可小郡主就是不信。”甜儿道。
“姐姐,这身打扮很适合你耶,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就你嘴甜。好啦,不是说好去买琴的吗?”
“去哪儿?我知道几家琴行,但是不知道哪家比较好。”
“宝芳轩,我听说那里有很多稀世珍品,说不定有好琴呢。”
“好啊!”芊芊拉着柳文悦,迫不及待的下楼去。“对了,凌蓝哥哥呢?怎么没跟姐姐一起来?姐姐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
“没事的。”柳文悦笑道,“难不成还会有人吃了我啊。”
到了宝芳轩,柳文悦见到了那里的掌柜老欧,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微胖的身材,个头不高,眼睛里闪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问过掌柜才知道,宝芳轩最近还真的刚到了一把好琴,名字叫做黔音,据说是斫琴名家雷俨生平所制最后一把琴,要价八百两。柳文悦看了琴,果然是上等名作,跟她的雪泠简直不相上下,便替芊芊买了下来。
芊芊抢着付钱,却被柳文悦拒绝了。“如果还当我是姐姐的话,就不要见外。”柳文悦将一张银票交给掌柜,道:“下次我说不定还会来买些东西的,这里有一千两,除了今天买琴的八百两,剩下的就暂存贵宝号,有劳掌柜代为妥善保管。”
听过宝芳轩名号的人都知道,在这里是可以预先存银两的。
“那请姑娘留下姓名。”
柳文悦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折好交给掌柜道:“那就请欧掌柜代劳了。”
芊芊得了琴,说什么也要请柳文悦吃饭,柳文悦刚和掌柜的说完话,她就拉着柳文悦去了附近的酒楼。
那个欧掌柜打开柳文悦交给他的纸条,脸上微露惊色,然后便匆匆进了内室。
*
柳文悦和芊芊吃过饭,又被芊芊拉去逛街。柳文悦可是第一次在长安城里逛街,芊芊是郡主,平时里也难得出门,所以,三个女孩子兴致还不是一般的高,买了不少东西。可怜的就是李福了,不仅要跟在她们后面付钱,还得时刻注意她们的行动,确保她们的安全,真有些应接不暇了。
“芊芊,我们就在前面分手吧。”柳文悦指指前面不远的岔路口,靖南王府和秦王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们确实该分手了。
芊芊非得让李福送柳文悦回家,可柳文悦要芊芊不必担心,万一芊芊出什么意外,她不好向秦王交待。最后,就像出来的时候一样,柳文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听到背后有人跟踪的脚步声,柳文悦既有些高兴,有些紧张,同时还有些痛心。彩蝶还是让她失望了。她迅速看了周围的地形,然后故意拐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子。
“站住!”如她所料的,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听声音应该是男人。不过,他戴着斗笠,斗笠上的黑纱遮住了他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拦我去路?”柳文悦假装很怕的样子。
“上次劫花轿,却被你逃掉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你去见阎王。”那人冷冷道。
“劫花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大哥,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有钱,你要钱是不是?我把钱都给你啊。”
“你在拖延时间吗?别白费工夫了,你的护卫凌蓝已经被我的人引开了,说不定已经没命了呢。”
柳文悦把手伸进怀里,那里有一把早就藏好了的短刀。凌蓝教梁海升的夺命三招,柳文悦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才不相信凌蓝会轻易地被人杀掉,凌蓝一定会赶来救她的。那么在他赶到之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