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毒草种植手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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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指指窗外,见那翠树修竹之上,碧空万里,几只纸鸢凌风飞舞,煞是好看。
唐甜也走到窗前,仰头远望。
再过一月清明踏青,是放纸鸢的好时候,那时她就回到唐家山了,一定要唐诚做个精致的纸鸢。说起来半月不见辛良和占缃,真有些想念呢。
赵祯听她说得欢喜,又叹了一叹,羡慕他们师兄妹和睦,道:“云翼和子习也时常说起唐家山,比这宫里热闹多了,可惜我……我却没有兄弟,姊妹也不在一处……”
云翼、子习是他给唐羽和唐谙起的字,江湖人不兴这些什么字,可他们身为侍卫,君主有赐也不能不领,只好勉为其难接受,唐甜还好好笑过一阵。
唐甜见他有些黯然,安慰道:“听说陛下要立后了,以后宫里自然热闹,太妃娘娘很是欢喜呢。”
“小娘娘自然欢喜的……”赵祯笑了笑,却找到了说话机会,瞧着唐甜神色小心道,“……不过,母后说,平卢军节度使郭崇的孙女很好,要她做皇后,我……也不知好不好……你可知道她?”
“我也不曾见过,太妃娘娘不是说她们都要进宫的吗?陛下自可好好瞧个中意的。”唐甜道。
赵祯眼里又一黯,勉强笑笑。
唐甜瞧他神色,眼珠儿一转,道:“陛下,可是觉着太后娘娘选的……不中意?”
赵祯摇摇头:“母后是为我好。”
他话说得诚恳,但意思就是他不喜欢了,唐甜暗里想,果然不是亲母子,终究隔着一层,连不喜欢也不能说。
赵祯憋了许久的话还没说出口,终是不甘心,攥紧了拳要问,外面唐羽忽然大声说起话来,原来是太后宫里来了人传话。
赵祯微微一怔。
唐甜便擦身而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免得来人瞧见赵祯。巧得很,来的是李顺容,说是太后娘娘有了空,要见七师伯和唐甜,七师伯已先去了。
唐甜脆生应了,却又故意压低声音道:“请顺容稍等片刻,陛下正在屋中呢,奴去辞一声。”
那李顺容面色虽如常,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慌乱,她飞快扫了身旁唐羽一眼,却浅笑道:“六姐说什么?太后娘娘还在等着,请快些动身罢。”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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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唐羽略欠欠身道:“请唐三少见谅,扰到你们师兄妹叙话了。”说罢,先就出了院子。
唐羽拉住唐甜,恼道:“你怎告诉她陛下在这里?”
“她不是没听见么,我还要问你呢,陛下到底做什么来找我?”
唐羽皱皱眉:“陛下见了太后回来,只说有话想问你,看着急切。师父说过要尽心护卫,所以……”
这个呆子,唐甜暗暗怪唐溟,把个师兄护得紧紧的,弄得他除了剑术什么也不在心上。
“你替我向陛下解释一声,快带他回去吧。”唐甜说着,忙跨出了门。
李顺容在小路拐角处等候,身穿霜色对襟长衫,下穿竹青暗色撒花裙,身后一棵浓翠桂树,树后一枝海棠娇艳夺目,人便模糊平常,像隐在树影里。
只是她那一刻的反应已叫唐甜心里有了底。
李顺容必已看出赵祯是私下来找唐甜,若依照礼数她就该进屋参见,那样就令赵祯不得不去向太后请罪;若是明里瞒下此事,又不免让三个人生疑,她只好故作未听清楚。
唐甜有些得意,看这李顺容面上沉默谦良,把唐溟和精明太后都骗了,只有她看出真实来。只是该怎么抓住她实处叫他们信服呢?
唐甜思量着,看着沉静而一言不发的李顺容缓步走在身旁,暗暗想主意。
到了怡和殿,太后见了她,一反常态地和蔼。想是因前次的事冤枉了她,又有唐溟替她说话。太后还命自己嫂嫂钱氏出来相见。
唐甜听说,刘氏一家在先帝时便权倾朝野,兄弟三人掌着大宋文武要职,这位钱氏就是长兄刘赖安的妻子,一品诰命,是个贤良夫人,拉着唐甜很赞了几句,甚是和蔼。唐甜时时觉着她们三人看自己时目光有些意味,有些警惕。幸而很快她们又说起家常,把话题转到了圣上立后的事上。
唐甜站在一旁,留意也在一旁垂首侍候的李顺容,她依旧面容沉静,与唐甜对视也并不慌乱。
不多一会,一名宫女疾步来到殿下向张选侍附耳说了几句,张选侍轻蹙眉尖,看了看谈性正浓的太后,有些迟疑。便先到李顺容这儿,低声说了一番。
李顺容一怔,脚下却没有犹豫,来到太后近前,向她禀了周顺嫔的事。
太后沉下脸,却又一叹,道:“既如此,你便去看看吧。”
李顺容应下,带着两名宫女去看周顺嫔。
唐甜也想去看看,却没有理由。七师伯莫慈说那周顺嫔虽曾下毒暗害太妃,但毕竟是受奸贼毒害操纵,最后疯迷不省,因而赦了她罪,又换了居处。但她身体已被毒摧垮,如今只能调养,活得一日算一日。宫女这么慌慌张张来报,只怕是时候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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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果不其然,没得多久,一名宫女来报,说那周顺嫔已是去了,因着事前不曾有准备,李顺容便留在那里操持/炫/书/网/整理,又命宫女来请示太后安葬礼仪。
莫慈见此,忙向太后请辞回避,带着唐甜回居所。
唐甜跟着莫慈一路行过去,宫人来往如常,因着皇帝要立后选妃添了些喜气;宫苑绿树杂花,依旧是春意融融,日光耀着湖面,波光粼粼,一层层荡开去,湖对面那园林深处的阴影暗不可测。
即使是一名嫔妃死去,在这宫中,不过像路旁燃起的沉积落叶,淡淡青烟,转瞬化成灰烬,风儿一吹,便也散了。这世上,是不是注定了有些人便是这落叶的灰烬般微不足道?
唐甜脚步慢下来,生生觉着那湖面的波光有些刺眼。等莫慈转回头时,见唐甜离她有五步开外,怔怔看着远处,那一双乌黑的眼里不知是迷茫还是阴沉。
“六姐儿?”莫慈轻唤着,回身走来。
唐甜转头应了,抹了抹眼角,紧步赶上,笑道:“师伯,晌午这湖面上有鱼跳呢,晃得我眼花。”见莫慈不语,又收了笑,低头道:“……其实,那个什么顺嫔有些可怜呢。”
莫慈是什么人,早知她不是在观景。只是素日总嫌她不甚稳重,即使静静坐着那双眼儿也不安分,如今看她眼睛虽红着,转眼就收敛了心绪,极会察言观色,心里微微一惊。
此时她才信十七师弟所说,这六姐儿心思极重。虽然诚儿与她极好,莫慈隐约也觉出唐甜对她有几分疏离,但不以为意。只是没想到她拿着任性胡闹做幌子,对人这般小心防着。
这样说来,十四又是花了多少心力才渐渐得她信任呢?莫慈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想起她幼年失父,流离失所,又颇有些怜惜,多少理解了十四的苦心。
若是真让那杜莱钻了空子……
唐甜低头还在盘算,莫慈慢慢走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六姐儿,你不喜欢这里,只等十四办完了事,我们就回去。”
唐甜暗暗吃一惊,七师伯一向对自己是淡淡的,从来谨言细语,可她知道这样的人才不好应付。她今日为何这般好起来,她是看出自己在为爹而鸣不平了吗?唐甜抬头看去,莫慈面色平静,眼角几缕细纹,那目光柔和,嘴角的笑意让她想起唐诚,那握着她的手也是温暖的。
唐甜提着的心慢慢放下,点点头。
周顺嫔的死悄没声息过去了。听说赵祯本欲因此延缓选后之事,被太后驳回。
过不了几日,唐谙送来一个有半人高的金铃子纸鸢,唐甜自然欢喜,一问,是圣上赵祯送的,他竟有心记得她说过放纸鸢,只是还不到清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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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轻轻薄薄,带回去的话一路颠簸岂不是容易弄坏?
“你还不明白?”唐谙薄唇儿一抿,显然有些瞧她不上,道,“这是圣上对你的恩眷,你只管谢恩就是。”
唐甜如今和他也极熟了,看他意味暧昧,知道他的意思,便道:“我三师兄呢?他怎么没来?”
“他呀,陪着圣上见丞相和太傅去了。”唐谙替她把纸鸢挂好,悄悄道,“等圣上选好了皇后就要立妃子,这就不必顾虑什么门第势力,你听了欢不欢喜?”
唐甜抿了抿嘴,没好气哼一声,故意道:“大师兄,昨儿七师伯给我送了四姐儿写来的信,你欢不欢喜?”
“这与我有什么……”唐谙想说“与我有什么相干”,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不是为了打听信的事,他也不会抢了这个差事。
唐甜看他憋闷着一张白玉面庞,笑道:“大师兄替我帮个忙可好?这信里还提到了你……们呢!”
唐谙知道她故意耍自己,可是偏又心痒,只好答应。唐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唐谙先是有些迟疑,唐甜又凑近说了几句,把信塞给他,唐谙便点点头。
唐甜得他相助,暗中偷去找赵祯玩耍。
赵祯自然欢喜,这些都瞒着师伯和师叔,连唐羽也不知道。
夜半更深,唐甜借着莫慈去太后那里的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如今去御书房的路她闭着眼儿也走得到,今夜有月,路更是好走。
然而才转过辛夷树旁的花墙,一个身影拦住了她去路。
唐甜先是一惊,看清来人,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年终诸事难料,只等眼前过了就好了,而手册就到比较稳定的部分了。
关于各种版本,虽然是都想过,但现在只能一种……基本而言,是皆大欢喜的。谢谢大家耐心看下去,阿飞因为你们,尤其是大家的留言、建议和意见,才一直很积极,不敢偷懒,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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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冷灯纱 。。。
冷灯纱
弦月如弓,悬在树梢上。花墙一地儿幽静都在这月色里笼着。
李顺容站在月影里,手上一个熄灭的灯笼,面容虽暗淡模糊,那眼神在黑暗里十分清明。
唐甜收起笑来,也不开口,走到月光下站定。
李顺容向她走近两步,微微躬身,道:“……六姐,请不要再去找官家了。”
唐甜倒有些意外她如此直接说出来,抬眼瞧她。
李顺容轻声道:“六姐,这皇宫并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你也无意留下,既如此,请不要让官家为难罢。”
“你怎知我不想留下?你不过是先帝女官,怎敢多问圣上的事?是太后娘娘让你来的吗?”唐甜不满道。
李顺容微微苦笑:“六姐儿你不是已知缘故么,又何必再问。”
“知道什么?”唐甜偏要逼她。
李顺容轻叹了叹气,慢慢走近些,环视着静默的宫苑,神情中带些哀婉,片刻之后方转眸看向唐甜:“那一日我奉太后命去给你家占四姐送赐,看见你在这树下和官家说话。那一日我就知道,官家对你有些心思的……只是不知他这回这般固执。”
唐甜一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李顺容在那时就留意自己了?
“这也不奇怪,你那活泼灵性的样儿,谁看了不爱?何况,何况官家自小见着都是……”李顺容定定看着唐甜,目光忽然幽远,嘴角一丝凄笑,“顺嫔得先帝宠爱时也就是六姐这个年纪罢,她那时爱穿一身红衫,在这宫廷里格外打眼;性子又硬,受过多少教训排挤,仗着有先帝宠她,也不肯改一改。然而君王也是人,要在这宫里活下去,把指望放在一个人身上,岂不是……很可怜么?”
这静静的花苑,没有一丝声响,李顺容的声音就在沁凉的风里漂浮。极远处的树缝里有一星光亮,是花墙尽头角门上挂的灯笼,比她的眸光更微弱。
那眸光又转到静静伫立的唐甜身上:“……六姐儿,你实比她聪明,也比她要幸运,有唐十四爷,这地方,你还能走得出去,所以,请不……”
“你为何只说我,你呢?你既然知道我都知道,也该知道我故意引你出来是为什么!”唐甜不想听她再说下去,索性摊开来,“你恨太后太妃都罢了,居然和杜莱勾结了害我和……我师父。哼,假仁假义,你说得动人,又怎么眼睁睁看着那周顺嫔被杜莱下毒操控?她死得可怜,而你也是凶手之一!”
李顺容愕然半晌,目光一闪:“原来,你是怀疑我和奸贼勾结才……”她徐徐摇头,嘴角慢慢带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六姐儿,不是我……我知道你不会轻信,只是,若你肯信我不会害官家,便该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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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做出对太后太妃不利的事。”
“是么?难道你心里不恨?你的亲生儿子是天子,一国之君,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喊别人作娘,看着本该是你的荣耀和富贵都成了别人的,还要忍气吞声服侍你的仇人,你真就甘心?”唐甜步步紧逼,目不转睛看她眼底变化。
那李顺容依旧站在背光处,然而那目光依然清亮,她听着唐甜尖锐之语,始终淡然,低头笑了一笑才道:“六姐儿,无论如何,皇后才是嫡母,若在平常人家,我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她轻叹一叹:“再者,就算我说出一切,就算官家知道真相,于他有什么益处?于我又有什么益处?你只看到官家对太后的好,你又哪里见到太后对官家的好?先帝驾崩时,官家只十三岁,叔父正值壮年,藩王虎视眈眈,若没有太后戚家的扶持,这皇位如何稳固?这些,哪是我这出身寒微的女侍能做得到的呢?”
李顺容轻言细语几句说出这些厉害来,似乎也是曾经千百次盘桓思虑所得。
唐甜听得一时哑口无言,却不甘道:“……可,可是你是他生母,骨血至亲不是比旁人会更多真心吗?太后不是他生母,对他便总是苛责,极少慈爱……”
“六姐儿,你错了。”李顺容这次说得极是干脆,“到底是太后对他不够慈爱,还是你心中已有成见而处处臆断呢?”
“在官家心中,太后便是他的娘亲,无论严厉或是慈爱,都是为他好。六姐不知这秘密时,也只不过觉得太后严厉些;知道了,便以为这是无母子情分,是不是?”
唐甜不能答,心里有些什么似被触动了。
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