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者-魅步杀伐-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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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闺房内,好个冷清,夫君十日也不见入房,丫鬟们战战兢兢回禀着夫君去向。那小姐怎忍得这口气,当下便寻了过去……”
她含着怒,脚下生风,丫鬟走得慢了也被她一掌眶到地上。远远地她听见笑声,霎时她心气翻涌,她最不待见那人的屋子里,她的夫君在放声地笑,那笑刺得她发震。自己如此的模样,如此的家世,竟被他看作与那闲花野草一般。忍不得,怎忍得?
小丫鬟上前给她行礼,慌忙忙要向里喊唱,也被她一掌扇开,她双手猛地推开了门,一屋子突然寂静。她看见,那屋子里,两人,并肩在一起画画儿,她不会,旁边榻上是一局未完的棋,她不会,左侧是那女红琴瑟,她更不会。她红了眼,不要脸面的东西,以淫物惑我夫君。
“你来做什么?”那夫婿冷眼看着,不悦。
呵呵,做什么?她笑着,我纵什么也不会,却也会收拾那狐狸精!
她道:“啧啧,我看看,你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呢,叫这满府的人好好看看去,如此般配。”那小姐扫过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们,立时缩了回去。她夫君两人一丝羞恼,正要开口。
她抢先道:“你与未出阁的姑娘家独处一室,岂不坏了人家名节?”她笑着:“既然如此,这名节已失,也莫再想另攀高枝去,我说……”她走过去端上那桌子上那茶水,“不如今日就给我敬了茶,做了小如何? ”
“你……”她夫君已是满脸不虞,“太过放肆,我与她……”
“你与她情投意合!”她接过话,“呵,夫君,莫怕啊,又非你亲妹,乱不了你的伦常!”
两人更是羞愤难堪。她笑盈盈,狠狠一扬手,一碗冷茶泼得那人一身子都湿,“还不知道哪里的野种子便充了小姐,想做小?先洗干净你那身野种味!”
啪!她的夫君一掌打去,她愤恨地红着眼“你,好。”立刻回身冲过那琴旁,将那琴捧起狠狠砸向立柱,她夫君不及拦阻,几下那名贵的古琴便成了碎片,呸,她对着刚进门的人唾一声,“连姓也没的贱东西!”
哐啷,桌上的盏碟摔碎在地上,娇雨红着眼,胸口起伏甚巨,这世道最贱不过无姓之人,是祖宗便也不愿认的子孙,就连勾栏风尘里也拿眼看轻那人。娇雨知纵然义父对她们姐妹极好,也不愿赐给她们姓氏,心里总还是介意两人低下的出身不配国姓吧。自己姐妹被王府收养,便与从前的姓绝了,若收养之人不赐姓,那,及到出嫁,便终身无姓,死后的碑上也无姓,叫人心中凄凉。
那日,她去找姐姐娇鱼,刚进门,那季希容狠狠吐出这话,留下一地狼藉和脸上尴尬的三人拂袖而去,她的心头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与姐姐,从来也疑惑自己是否有那福分冠国姓,后来渐渐明白处境,心里一直为此忧愁辗转,一直害怕别人脸上的端疑嘲讽。小心避免提及,警觉的回避,仍然被人这样宣扬着叫出来,血淋淋地揭开了她们心头的那个疤,很疼的。
煦,明显的怒气下埋藏着一丝避讳,他匆匆的别过,连安慰的话也没有。他终究是在意的,皇室中人怎能与无姓的人交往过密,传扬出去,他必定不虞,所以,他走了,连头也不回。也许,他也曾努力的避开去面对,但,季希容这样……说是义兄妹,其实什么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了……娇鱼一丝恍惚,她记得那日,她们姐妹关上门相对无言,竟呆坐了一下午。
娇雨记得,她的姐姐那样的痛苦,她的自尊和才艺从来不输真正的千金小姐,却在这全输了。她只觉得从那以后,姐姐的心头都在淌血,一直一直流,不知道,今日,又一个人那样相似的提起,姐姐,还要流血吗?
“你,好大的胆子。”娇鱼冷笑到,她手里的碗盖碰得叮当响。
“小姐,月上并非有意冒犯,月上也无姓。”烯悬一脸平静。
“你竟从何得来这话,就如你亲见一般?”娇鱼问。
“府里请我来时已知,月上也有些须本事!如此,小姐也该信我所说绝无虚假了吧!”烯悬躬身行礼,“小姐想听那故事,也唯有月上能给小姐讲个究竟。小姐们——饶过了吧。”
是呢,娇鱼心想,说不定早在隐蔽的角落里传了个遍,这府里,谁真正望她们好?连个说书的也知这事。可,就如她说,既连这个她都说得一丝不差,那季希容如何死,想来也八九不离十。她真想知道呢,这几夜,她夜夜梦见季希容来,她说:“你这可怜的东西,连死了的我也不稀罕你那日子。他心里没有你,没有!”
“你撒谎!死了,你死了。”娇鱼记得她狂乱的挥舞着手追过去,想要将她挥散,季希容阴阴笑着飘散去,“活着不如像我一样死,像我这般死,哈哈哈哈哈哈……”她头脑里深深的印下了这句话,府里只知道季希容暴病而亡,难道,另有原因?她的阴魂日日来扰,娇鱼真想知道季希容生前发生了什么,连她死后都这样得意?
“姐姐,咱们不听了。”娇雨在一旁急道,她只觉得面目无光,恨不能立即离去。
娇鱼看了看低首不语的月上,那恭敬的身姿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味,不是奉承也不是笑话,仿佛置身事外地看一个故事而已。哼,就当是听个故事吧,或真或假又如何,那个女人,死了!
“如此说来,月上先生真好本事,那日的事仿佛亲见。”她看一眼娇雨,“人可是你要请来的,今儿你就陪了我听完,”,“妹妹难道不想听听那女人的下场?”娇雨只得称是。
烯悬拨了拨香炉,那香味更浓烈,娇鱼仿佛看见自己泣血发誓不要她季希容好过,与煦画的那幅菊兰图轻轻地飘进了水里,她一转身 到屋里又画上一幅叫人给煦送去。连这,月上也知道。
娇雨仿佛又看见那天,她看见季希容来,转身要躲,躲不开,季希容尖利的指甲直指上她的脸皮,她躲不开,脸上一条血痕。姐姐说,不怕,要她等着,从此姐姐努力讨义父的欢心,一次次压过季希容,直到那女人快发疯。脸上真的在痛,娇雨抚上了脸。
“那小姐指使夫君房中的小厮,日日向她报了行踪,倘去别处还好,要是离那人近些,必要怒火中烧几番吵闹。一日,那人竟敢栏下了她,只伸手让她看了看手上晶莹通透的玉镯,笑着轻道是她夫君所送。那小姐出言恶骂,只说夫君是瞎了狗眼没羞臊,竟被这下做娼妇蒙了心,却不料她夫君正在花丛后小憩,却听得怒气横生,当下一耳光,那小姐直跌进花丛里,伤了脸面。她夫君往后更是不看岳丈面,再不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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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上怎么端上了这汤?烫。可我不甘,不甘如此。胸中的怒火又燃得冲天,我还是放下了汤,“送去吧。”有人领命拿过,爹——近日与夫君家有些关隘,他会来吧?只要他来便好,那女人怎么比得过我这千金之躯。他心头念着那边,那又有什么打紧,今夜,多打些粉……若是能有个孩子,我定要贱人滚出府去……
娇鱼烦躁中醒来,月上所说的仿佛刻印在了身体里,想忘也忘不了。她还记得那时怒火填胸的感觉,说不出为何对自己那样痛恨,正如月上说的,她真实的感觉到,梦里头也一再重复,就像自己成了季希容。
原来自己能将她急成那样。娇鱼轻轻起身,绕出屋子,来到庭院的花廊下,呼吸里挤满了初冬的凉飕,却怎么也平息不了那炙热的煎熬。她仿佛注入季希容的身体般听见煦的脚步,煦的呼吸粗噶急促,还有嫣红的嘴角上那得意的一笑。煦很粗暴,他的肢体掩盖不了厌恶,娇鱼觉得战栗的肉体被他剥开,煦说,恶狠狠:“你有个好爹。”煦骂,气极:“你连春药也用,无耻。”可是煦啊,他还是那样做了,他的舐咬从脚到腰,癫狂的煦,无耻的女体,纠缠着,狠狠撞击着刺入,媚声淫叫的勾魂,那都仿佛在自己身上做过一般。
娇鱼才知,男与女原本都不像自己白日看见的那样,夜里,那是天翻地覆的世界,是她不能承受的事实——他们是夫妻,纵然,煦那样厌恶她,那样痛恨她,却还要与她合为一体。
哦,煦,你为她奉献了身体,为那个你不愿为妻的人,却从不给我吗,给你说爱护的我……煦,我连那样粗暴的对待都不值得,出身,你真的介意。
娇鱼透不过气的悲伤,她双腿间残留着激情离去后酥麻又空洞的虚,身体被打开的滋味她尝到了,哪怕是假,哪怕是借助另一个女人,她厌恶的女人。快乐要季希容施舍,那时月上声音钻进耳里,就如她的身体潮湿着被一点点深入,没有痛楚,只有快活,她竟疑惑正被月上侵犯着。
风吹得她全身都冷,煦,你厌恶我,可娇鱼凄凄的笑起来,可煦你不知道呢,我在梦里次次与你交合,享用了你,却还是处子——这样,也好!
………………
夜鸟啾啾的几声弱叫,娇雨辗转能眠,她记住了那潮水一样涌来的不甘,如果在月上的故事里,姐姐闯进了季希容的思绪的愤怒里,那她,娇雨便做了一回与季希容对峙的姐姐娇鱼。娇鱼那种深切的不甘仿佛一把拉锯在她心里割着,被季希容轻看的不甘,被煦逃避的不甘,被身份不明折磨的不甘,对一身才华却被视而不见的不甘。为何,除了出身我有何落人后啊?娇雨仿佛听见娇鱼心中深深的悲叹,她是那样骄傲,偏偏怀着那脆弱的希冀……姐姐啊,你我身上,已有刻上的命运!
她伸展了紧握着的手,那手上还残留着指甲划过季希容脸的感觉,她的头脑中一遍遍慢慢回忆起她仿佛附身在姐姐的身上,用手狠狠划过季希容那张精致艳丽的脸,指甲碰着了皮肉,吱溜的一声涩响,缓缓地掀起了脂粉,娇雨看见那红与白交杂着往下落,手上更涩了,指甲更入肉,血缓缓浸出,湿润了脂粉,一滴,一滴,慢慢地往下滴,渗入指甲缝隙的阻塞感,可那手却没有停,从容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回到了胸前,指头被浸红,垂下来,仿佛女鬼。
痛快,痛快,原来姐姐就是这样将季希容赶回娘家的,姐姐压着她透不过气,她竟气疯了,骂道:“父王也不过是老糊涂,瞎了眼的老东西。”王妃听见只一句,“媳妇,要我诉与你父王处吗?”季希容,如同被雷劈中,软软地跪在冰凉的石头上,生生忍了领王妃命的姐姐一耳光,那伤娇雨未亲见,只知道季希容颜面无光,隔天立时回了娘家,直到死也未回来。
可是,死也就死了,为何姐姐又想起她来?
难道,姐姐对季希容这样死去也不甘么?姐姐……娇雨害怕地拉起被子盖着头,她听见身内留下的那段身心爆裂的声音,那样的绝望如同那滑落水中的菊兰图一般就要化作了泥浆成为粉碎。娇雨死劲将胸口挤压着,为什么,身为女儿啊?姐姐——你连做女儿都不甘了吗?娇雨说不出的害怕,姐姐让她害怕,她一定会做出什么吧……娇雨拥着一身的不甘沉沉到天亮。
屋外,月上,轻轻掠过屋顶。
奚王王妃
“传我话,领那女先生来!”
………
是夜,月上说到世子煦起身,冷冷扯过衣衫,背着月光离去,留下身上还热,心上早冷的世子妃季希容。此后世子妃更是变本加厉,直至口出妄言被冷面王妃处罚羞愤归家。她说完,轻轻拨开香炉里还半燃的香料,锵的一声震响,盖上了香炉,香雾散去,娇鱼两人回味过来,好半天,娇鱼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携娇雨离开,已经十日,再未唤过。
呵呵,想必那两人还没缓过劲来吧?也罢,先会会那边。烯悬思量着,向通禀的人应一声,那人低着头飞快离去。烯悬望着那背影一笑,跟来了吗?无论怎样装扮还是一眼将你认出,道行还欠。
无人说话,月上静静等着王妃叫起,久久只听见一点金玉钗环的声响和丫鬟清逸的呼吸声。
“女先生,”王妃淡然又高傲的声音,“说的什么好书?”
“回王妃娘娘,不敢,月上只说些市井会话,小儿故事,消遣而已,不入流也无甚好书。”
“无?哼,”王妃的声音连轻哼都很动听,“那——岂非浪费了两位小姐久盼的心。先生怕是自谦了吧?女先生若讲那不入流的东西,好人家的小姐岂是能消受的。”她话语颇冷。
“日短夜长难入眠,本王妃也要寻些消遣,小姐们不能听的……本王妃且洗耳恭侯!”
小丫鬟送月上出门,一锭银子掉进她袖笼,“姑娘,”月上笑得温柔,“月上请教了……”小丫鬟摇晃下袖子,眼一眨:“先生,王妃性子冷,我不敢……”呼啦一声,小丫鬟只觉得袖子里起了阵风,凉飕飕的,袖子晃得更大,再看,女先生手上的银光,惊得睁大了眼,银锭子自己飞了出来。月上笑道:“银子觉得姑娘不想要它,委屈着又回来了。”小丫鬟鬼祟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连喊:“谁说不想要,我要的要的。”一转身拉着月上飞跑……
月上看着昏沉沉的小丫鬟,满意地收回手,这小滑头,脑子里不是一般的乱,不过——好东西不少。
次日晚,王府掌灯,月上坦然被传唤到王妃院里,她捧着香炉,袅袅而行,将那香雾弥漫了一院人等,直至王妃正屋里一个小间的檀木小几上。这霍王妃看她一眼便闲闲靠上软靠子,丫鬟捏着腿,婆子一旁服侍,“女先生,捡拿手的来讲几句,王府也浪费不了许多银钱。”
月上行礼一笑,锵的一声,开了香炉一拨,香雾弥漫在小间里,人人恍惚。她已知晓,这王妃名霍幼蕊,不过二十七八,本不是奚王原配,只为继室,父亲为外放大员,才十四便嫁了长她许多的奚王。奚王府里世子煦为奚王原配正妃所生,世子韨为妾生,世子毅为侧妃所生,奚王无亲女,娇鱼姐妹是接养之女,简言之,霍王妃无出。
然,这霍王妃倒是坦然一片,贤良大度,加之持家严谨,虽与奚王平淡夫妻,倒也得奚王并几位世子礼敬,寻常无事便罢,若有事便是绝无情面可言的主。曾有奚王妾出言无状得罪一位贵戚,王妃一言不发前门送贵戚,后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