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独白 作者:郭晋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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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人在中国旅行拍片时,也拍了许多照片,1994年在法国举办《探秘寻真》摄影展,后来又举办了《西藏影展》都获得极大成功,照片被一抢而光,一张卖上千美元。
法籍华人作家亚丁看了我的摄影展后写道:〃忽然天空破裂了,无数片晶莹落满山涧,这是泥二的语言,哦,记起来,这就是故乡。〃
刘晓庆的〃一顿饭〃使我回到祖国
法国妻子把欧洲感觉带到我的血脉。
我可以这样一直做下去,前景令无数人羡慕,但又一个女人改变了我的命运,就是刘晓庆。
那时,她和旅法作家亚丁是恋人,正打算拍电影《潘金莲》,她独自来巴黎会亚丁,准备从法国带回一个好摄影师。一天傍晚,在亚丁的大房子里,她亲自下厨,给我和亚丁做饭,她说:〃我从来没给别人做过饭,今天我给你们做一顿饭!〃她蒸了大包子,做了骨头汤,亚丁开了瓶波尔多红酒。酒酣耳热之时,刘晓庆说:〃你们在法国不过如此,干脆回去跟我一起吧!我有一个公司,亚丁你当策划,陶然你做影视部经理。〃
刘晓庆是非常有煽动性的人,我果然被说动了,抛弃了在法国的事业,回到中国。可惜《潘金莲》演员都选好了,马上就要开拍,但有关方面没批。
我给刘晓庆拍了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了一年的《刘晓庆打开引号》,包括各种广告,帮她赚了一笔钱。我却挣得比在法国时少多了,但为变化的中国所吸引,心甘情愿地跟着刘晓庆干。那时,我还有一个潜意识,让玛黑早些融入中国,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法国。
但毕竟我的荣誉是法国给的,如果不是刘晓庆,我真不回来!
我妻子在法国驻中国大使馆文化处工作,后来我离开了刘晓庆自己干,这也是玛黑的意思,她不主张我跟着刘晓庆干,她不喜欢那种很长的古装肥皂剧,极尽奢华。
1997年,中央电视台打算拍一组中国风情的短片,向世界亮出中国形象。他们想到我,因为我是当时国内还不多的几位有国际背景的导演和摄影师之一。
我和三两个人,轻车简从,背着沉重的设备,跑遍大江南北、北到松花江、大兴安岭、西到新疆、西藏,南到中缅边境、哈尼村寨,我要寻找最平凡,但也是最美的画面。果然没有白下功夫,拍出的片子在中央电视台一放,编辑们在那精美的画面前发出〃呦〃的感叹,他们不相信那是拍的,那更像是画上去的。我用法国的眼光解释中国的风景,我走遍雅鲁藏布江,把那条大江拍成金黄色的,令观者对那神秘的意境出神。
那些精美作品是用命换来的;经常就我们两三个人踯躅荒山野岭,各种危险随时会至。没想到有一次会平地翻车。那次,我和两个副手从外景地赶回北京,行到涿鹿,那辆各方面完好的日本车来了个平地大翻滚,五六个跟头翻出防护栏,把庄稼毁了半亩多。车子摔得破烂不堪,冒着青烟。我们三人从车里爬出后,相互瞪着说不出话。警察来了非常惊奇,他们说这么高的速度,这么严重的车祸,事主基本都得丧命。他们是第一次见从这么破烂的车里爬出的活人。警察抢着请客,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三人到时不要忘了我们。我们三人怔怔对望,突然豪陶大哭起来。
玛黑很为我担心,她知道后也流下眼泪。她用她的方式承受这种可能的灾难。
我被聘为顾问,负责包装整个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所有的片头、片花、间奏画面……全是我的手笔,国际频道一下在全国引起广泛注意。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玛黑在里面起了很大作用,她知道外国人喜欢什么,虽然我因为血脉比她对于中国风景的理解更深刻。
我下一个举动是和另一个名女人合作拍一部电影《中国新贵族》,这位女士从小和我在一个机关大院长大。她叫王菲,可能王菲要亲自演主角。我忘不了她小时候梳小辫的样子,她准会帮我!
异国婚姻的悲剧:爱情最终战胜不了文化,使我和玛黑有了裂痕。
不知道裂痕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或许是我回到中国后,渐渐变得跟在法国不一样了,玛黑发现了另一个陶然。
其实细小的裂痕会造成最终的断裂。她要求生活的品位和舒适,而我主张先把钱花到奋斗上,以后再享受。比如她要求办公室必须离住处很近,这样房子会很贵的,我想干脆挤一挤算了,她又不同意,宁愿花好多钱租两套房子。她最终想回法国去,而我更愿意在中国,在这里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我想如果我们最终分手,这是一个关键点。
她坚持孩子要先受法国教育,而我坚持孩子要先学中文、写汉字……尼古拉毕竟是我们陶家的血脉,而且上法国学校,请洋家教,每年又要几十万。
玛黑是那种外表温顺,但内心很执著的人,我隐约觉得她身上还有法国人是优等民族的那种感觉。她不能容忍我回国后沾染的一些东西。比如她希望一到晚上,我能像欧洲大多数男人那样,在壁炉旁守着妻子和孩子,一家人营造一种温馨的氛围。可是这一点我做不到,我晚上要和朋友喝酒、打麻将,这一点她特别不能容忍。我对她解释:许多工作都是在吃喝中、在晚上谈成的,这是中国国情……她不理解,结果夫妻琐事的争执,总是衍成对民族性格的臧否。
涉外婚恋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我的好朋友亚丁在法国获得过〃欧洲骑上〃勋章,是法国的〃贵族〃,被许多法国女孩子追逐过,后来被一个非常漂亮、世代银行家的女儿追上了。有一次亚丁对她说:〃巴黎有两种人,一种是财富和精神的持有者,另一种是一无所有的外来者,后者的目的就是抢夺前者,你属于前者,我属于后者,因而我们天生是对头。〃后来这两个〃金童玉女〃还是被文化的隔膜分开了。
我和玛黑僵持着,都很痛苦,婚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危险的是,现在有中国的女孩子开始追我了,我经常想,过去美好的誓言和欢乐时光都到哪去了。她曾是我的恩人啊!我现在才体会到,文化的力量真大,爱情最终难以战胜,当然,我希望像以往一样,被爱情和女人拯救。
在大自然中和解
庄一中
我逃离了刘晓庆。当一个女人得知爱人逃离时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她的哭泣,她的痛苦,她的愤怒是我造成的,我至今还很内疚。
1999年春天,介绍欧洲生态保护的14集电视片《环球绿色行——法国篇》在北京电视台播出,引起人们的赞叹。该片〃洋味〃十足,显见是一位对欧洲文化极为熟悉的人制作的。今年元月,制作者又端出12集的《环球绿色行——瑞士篇》,让中国观众看到了像爱眼睛一样爱自己绿色国土的瑞士人,他们以生产雷达表一样的精细,剔除微小如丝的污染。
只有生在中国、住在欧洲的人能够拍出这样的电视片,他就是华裔法国著名作家亚丁。
我像一只〃北方的狼〃进入了巴黎上流社会
成是在河北农村长大的,7O年代末考进北京大学西文系,毕业后留在北大办杂志、翻译并创作。大概不会有人记得,1985年夏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华社都报道了一个消息:中国年轻翻译家亚丁获得法国政府翻译家奖。
我翻译的是萨特的《理智之年》和《巴黎的忧郁》,我那年27岁,到法国领奖。
我留在了法国,我发现法国人对中国太不了解,几乎每个中国大学生都能说出五个以上法国作家,而只是百分之一的法国大学生能勉强说出一个中国作家。于是我决定用法语写作,介绍中国。
没想到写我小时候故事的《高粱红了的时候》一举轰动法国,成了法国十年来最畅销书之一,获了四项奖。我第二本书获两项奖,第三本也获两项奖……
法国政府认为我在文化上做出了杰出贡献,授予我欧洲骑士勋章,我等于进入了〃贵族〃阶层,要在两百年前,不是男爵就是子爵。
作家在法国是最受宠的,我在那儿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礼待。我在法国十年,写了五本书,用一本书的定金买了房子,在这个房子里写完这本书,又赚了很多钱。
赚了钱就乱花。在那儿如果你稍微有点钱,那就不是人活着而是机器活着,一切都是机器干,甚至连切菜都是机器。电脑控制着空调、音响、湿度……你实在是想不起生活中还能干什么,你所做的就是天天挣钱养活这些机器。后来连花钱的乐趣都没了,一个星期去超市推着车把东西都买回来,然后一个星期后又把垃圾堆到一个地方。人这样活着确实感到厌倦了。
法国是爱情之国,但我没有得到爱情的拯救。我那时年轻有钱,有很多女孩子追我。其中交往比较长的是一位上流社会的女孩子。她栗色长发,蓝眼睛,笑容就像地中海的阳光一样灿烂,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她的家族古老而富有,是拿破仑时代三大银行家之一。有一天,她打电话让我参加她20岁的生日晚会。我走进了一座精美的铁栅门,经过长长的花间大道,远远我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古堡。巴黎上流社会人士差不多都来了,女友特意让我坐在她的右边,全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后来我才知道,坐在女孩子的右边表示爱情。这在巴黎社交界引起轰动,一个显赫家族的独生女要嫁给一个中国人……
但我对她产生不了心心相印的感觉,我对她说:〃巴黎有两种人,一种是财富和精神的持有者,另一种是一无所有的外来者,后者的使命就是抢夺前者,你属于前者,我属于后者,因而我们天生是对头。〃她很不理解我这个〃远方的狼。〃恋人之间如果有文化的隔膜是很可怕的。这时我才深深理解中国古人讲的〃异邦无情侣。〃
我感到空虚,日子白白耗过去了,爱情也没有了,剩下的就是恐惧。存款哗哗往下掉,只能再写文卖钱。开始勉强写了一章,几天后再写只写了一页,最后是几行……没了生活,没了冲动,写不下去了。
我理解了日本作家为什么爱自杀,我在离香谢里舍大街不远的住宅里走来走去,好几次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回忆起,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小时候在农村,我父亲虽然是一个县长,但一点工资要养活一大家,生活还是很困难的。但那时天蓝水碧,原野葱定,在那种环境中人很容易快乐。
我要找回小时候的快乐,于是我回到中国。奇怪的是我一回来就感到特别舒服,我琢磨这是因为水与西方不一样,人身体大部分是水,水里某种因素在起作用。
另一方面,我又看到中国的污染特别严重,人们毫无顾忌地糟蹋着山水,这个时候我萌生了为保护故乡山水一战的想法。
我逃离了刘晓庆
当我在西方陷入极大孤独时,我碰到了刘晓庆,他使我摆脱了灰色情绪。
1993年,我带着为《巴黎竞赛画报》写稿的任务回到中国。我要写的是中国的新贵,有人推荐刘晓庆,她当时正在琢州拍《武则天》。我赶去采访,发现她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富,但非常有活力。结果〃新富〃文章没写出来,我们的感情却发展起来。
我们一起为凤凰卫视中文台做《刘晓庆打开引号》。在青海塔尔寺,晓庆是主持人,问我在这地方说点什么,我说这是世界屋脊,离天最近,只有到了这个地方才能体会青藏人对大的感受,为什么这么虔诚……结果这段话播出后,许多港台人都说特别好。
《刘晓庆打开引号》每星期一集,播了一年,在港台和东南亚影响很大。我们在经济上大大改观,我买来我们的第一辆车,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深厚起来。晓庆不单对我好,关心我的身体,同时她对我的父亲也很孝顺,我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去世时我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跑到医院料理后事……
晓庆对自己人是很溺爱的,她极力把我介绍到影视圈里,有一次北影让她拍部电视剧,她把我推荐过去,结果我平生第一次当了电视剧导演。
我和晓庆一起去法国度假,想在那买一座古堡。我们确实很亲密,在巴黎我们登记结婚两次,但都因为种种急迫的事情最终没有正式结成(在法国,结婚登记只是最初步骤,必须一个月后再由市长主持婚礼才算正式结婚)。
这时,我已攀到了幸福的顶峰,但突然又感到生活失去意义,早上又不想起床,木想干事,无精打采,像在巴黎的时候那样。
我意识到,这是我致命的症结,我永远是从零开始,取得成功,然后又回到零。正像我年轻时所翻译和喜欢的存在主义大师加缪的作品《西西里佛神话》所讲的那样,人的一生就像滚着一块大石头上山,爬山时精神抖擞,到了山顶,就觉得不过如此,人也就没了斗志,然后再回到山底,重新开始。我的生活需要困难,健康的困难,像登山的困难那样,而享受成果是下山的困难、负面的困难。我骨子里有一种逃离意识,一旦有钱了,有名了,有爱情了,就腻烦,想赶快逃离。
这时,我和刘晓庆碰到的困难是负面的,先是为怎么分钱,怎么瓜分利益而互不信任,对自己爱的人不信任最容易产生矛盾。然后是吵架。我经常在闹别扭后,一气之下,夜不归家,像小孩一样故意给人难堪,看到晓庆到处寻找,我似乎感到一种快感。
关系处在冷战状态,我时时想逃离。
我当导演时,碰到新疆来的演员素娃,她有一种健康的、属于阳光的那种美,像高原扑来的新鲜空气,使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是单纯的,同时又有一种野性,她不知这里演艺界的险恶,屡屡上当。我升起一种保护弱小的感觉,我与她在一起又回到了和自己爱的人共同攀登的那种心境。
我逃离了刘晓庆。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爱人离开时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她的愤怒,她的痛苦,她的哭泣是我造成的,我现在还很内疚。
晓庆是一个色彩很丰富的人。她有时很女人味,有时又有一种执拗的霸气,她的计谋很多,爱玩一些可爱的心眼——她有时不喜欢一个人并不直说,事后又装做大吃一惊:怎么,他被解雇了?总之,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跟她接触的人,很难逃脱她的魅力。但是我逃离了。
分手之后,我和晓庆又见过面。她一直对我不理解,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很多时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