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要不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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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爱情吗?
身为所谓的两性关系作家,徐玉曼早有心理准备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心中也自有定论。
但,当他也这么问着她的时候,她竟然一时语塞。
没有人,比由夏野来问这个问题更让她觉得讽刺,没有人在问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此令她心痛。
她怔看着他,脑海里的影像似快转的电影,一幕幕迅速掠过。
她想起从前,那年少轻狂的时候,当她对恋爱的甜蜜疯狂着迷,对它的苦涩还懵懂不知的时候。
那一幅幅彩色的、缤纷的、欢乐的影像啊!
她的心蓦地抽痛。原来,她也曾那么爱过——
〃我……相信。〃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收回恍惚的思绪,低声说。
夏野抬眉,似乎很意外她的回答。
她嘲讽地掀唇。〃我这么回答,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他锐利地看她。〃你是认真的吗?〃
她点头。
〃即使你心中以为的那桩幸福婚姻也走向毁灭?〃
〃他们会和好的。〃她坚持。
〃是吗?〃他不以为然。
她的心再次抽痛。她早料到他会不以为然,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呢?他跟她,早已两不相干了啊!
她暗暗咬了咬牙,站起身。〃我要走了。〃
夏野皱眉。〃你就这么冷淡,连跟我吃顿饭也不行?还是你怕了,想逃?〃他用激将法。
若是平常,她一定会不服气地反驳,但现在,她已经累得不想争辩。
〃随你怎么说吧。〃她拿起帐单。〃这顿饭算我请。〃语毕,她潇洒地转身就走。
〃等等!〃夏野追上来,扯住她臂膀,强迫她旋身面对他。〃我不习惯女人替我买单。〃他阴沉地盯着她。〃你在这里等着。〃
她不情愿地瞪着他的背影。他以为他是谁?他一个命令,她便要一个动作吗?
她不理他,趁他前去柜台买单的时候,径自走出餐厅,刚来到大门口,便因玻璃门外的雨势惊杵在原地。
磅礴的大雨,挡去了她的视线,世间成了一片迷茫,教她辨不清来路,仿徨无计。
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
正不知所措时,他已来到她身后。
〃看来你一时半刻走不了了。〃醇厚的声嗓,依然是半嘲弄。
徐玉曼心口一紧,再也无法忍受与他站在同一个空间。
〃我叫出租车。〃她倔强地走出玻璃门,在雨雾朦胧中探手叫车。
大雨当空浇下,不过数秒,她便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这女人非要这么难搞吗?
夏野皱眉,硬生生拉回狼狈的她。〃我送你。〃
〃不必……〃
〃我送你!〃他不给她争辩的余地,拖着她往他停在对街的车子走去。
短短两分钟的距离,他却已陪她淋了个彻底。坐进车后,沉闷的车厢里满满的都是雨气。
〃擦一擦!〃他扯下几张纸巾,掷向她。
她瞪他一眼,懊恼地接过,先拭干沾湿的脸,再拂去沾染上身的水渍。
他也跟着摘下眼镜,擦干脸,视线一落,望向身上的西装。
这件亚曼尼西装,算是毁了。
他漠然地想,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便往后座一抛,瞧也不瞧一眼。重新戴上眼镜后,他望向她。
〃你冷吗?〃
〃嗄?〃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擦拭的动作一僵,抬眸看他。
〃冷不冷?〃他面无表情。
〃……不冷。〃
〃那好。车窗都是雾气,我得开冷气。〃他淡淡解释。
她愕然望他。
因为怕开冷气她觉得冷,他才先问过她吗?他何时竟懂得如此体贴?
你忘了吗?他曾经也体贴过的。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她一凛,呆了两秒,然后甩了甩头。
也许他曾经温柔过吧,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个冷血律师!
〃你开吧,我不冷。〃
话虽这么说,车子发动,冷气运转之后,她还是不觉打了个寒噤。
他注意到了,俊眉又是一皱。可是他没多说什么,默默开车。
〃你知道该怎么走吗?〃她奇怪他为何不问她住址。
〃你住淡水,对吧?〃
〃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震惊了她。〃你怎会知道?〃
〃猜的。〃
〃猜?〃
〃你在书里曾经提到你经常沿着淡水河畔散步。我想你总不至于无聊到没事往哪儿跑吧?所以应该是住在那附近。〃
不愧是律师,够敏锐,连如此细微末节都注意到了。
〃你……看过我的书?〃她犹豫地问,不敢相信。
〃嗯哼。〃
〃我不晓得你会对我的作品有兴趣。〃
〃随便翻翻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对你的读者灌输了些什么观念?〃
好藉此批判她吗?
她不满地咬唇,拂弄衣衫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一滴滴水渍在车厢内晕开。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优雅不了多久。〃他淡淡嘲谑她。
〃是!我就是装不了淑女,不行吗?〃她怒视他。
他没说话,嘴角微微一扯。那是个笑吗?她怀疑。就算是,也是冷酷的讥笑吧?
她好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在男女关系中落居下风,依然只有他,让她费心涵养的明智与从容都消逸无踪。
她转过头,望向车窗外,薄雾漫漫的窗玻璃宛若新娘的白纱,让雨中的世界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她一直看着车窗外,他则是偶尔瞥向她。
又在发呆了吗?还是这么好作白日梦啊,难怪会成为作家。
他嘲弄地想,方向盘一转,驶上离开台北市的联外道路,前方依然一片朦胧。
从台北市到台北县,雨势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他开着车,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倾盆大雨。
那天,是台风天,水淹了汐止,他不顾危险地跑去她住处找她,她傻傻地坐在楼梯间,对着不停上漫的水势发愁。
然后,她看见了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那天的眼神。如果一个男人骄傲地以为自己可以当英雄,那肯定是因为他曾经被那样的一双眼注视过。
那样惊喜、不敢置信、满是浓浓爱意,闪着泪光的一双眼……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夏野的思潮。
〃你的电话。〃徐玉曼哑声提醒。
〃我知道。〃他按下车上电话的扩音键。〃哪一位?〃
〃喂喂,夏野吗?是我。〃破碎的女性嗓声在车厢里回荡,不知是因为收讯不良,还是因为她正在哭泣。
〃什么事?〃夏野问。他可以感觉到徐玉曼的视线,她正好奇地瞧着他。
他保持面无表情。
〃夏野,夏野!太好了!〃对方一确定是他,立刻不顾形象地哀叫起来。〃快来救我!我快死了,快来!〃
快死了?
徐玉曼惊愕地睁大眼,夏野仍是漠然。
〃我现在没空。〃
没空?他朋友有难,他居然一句没空就想打发对方?
徐玉曼不可置信地瞪他。
〃你在干么?还在办公室工作吗?〃那女人似乎一点也没被他的冷淡吓退,继续哭着问。
〃我在开车。〃
〃你要回家了?那不正好?你快过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
〃夏野,你好绝情。〃女人哀怨。
〃我要挂了。〃他冷淡地想断线。
〃别、别挂!〃女人赶忙阻止他。〃夏野,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难过。〃她抽抽噎噎地。〃我……如果你不来,我就死给你看!我说真的,我真的会死……〃
〃那你就去死吧。〃抛下冷酷的一句后,夏野果断地挂电话。
徐玉曼震惊不已。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起,一声一声,急促而尖锐,像似女人含恨的求救。
夏野听而不闻,任电话响,过了一会儿,女人还是坚持不放弃,他不耐烦了,索性切断电话。
〃你、你真的打算不理她?〃半晌,徐玉曼打破了僵寂的沉默。
他点头。
她倒抽一口气。〃你怎能这么冷血?连自己女朋友打电话来求救也不理?〃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否认。
〃那她是谁?〃
他没立刻回答,转过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淡淡撇嘴道:〃我前妻。〃
前妻?那女人是他前妻?
有几秒的时间,徐玉曼脑海一片空白。
那女人是他前妻,他前妻打电话向他求救……
她说不清在胸臆泛开的是什么滋味,是苦,是涩,还是酸?
〃你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好吗?〃她颤声问。〃你至少去看看她啊!万一她真的自杀怎么办?〃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刻薄地说。〃我没空去扮演救命英雄。〃
她脸色一变,像受了什么沉重打击,双手紧抓裙摆,一声不吭。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瞥她一眼。〃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
她木然,直视前方的双眼无神,像尊失去生命的娃娃。
他顿觉不妙。〃蓉蓉,你还好吧?你——〃他伸手想碰触她,她却惊跳一下,像猛然回过神来,一把甩开他。
〃别碰我!〃她尖叫。
他皱眉。〃蓉蓉……〃
〃别那样叫我!〃她冲着他喊。〃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别叫得那么亲密!你、你——〃
〃我怎样?〃
〃你停车!〃
他不理会她,继续开车。
〃我说停车!〃她猛敲车窗,近似歇斯底里地拉高声调。〃我要你停车!听见了没?〃
他用力踩煞车。
强烈的后坐力袭来,她连忙抓住车顶把手,稳住往前急仆的身躯。
〃你到底想怎样?〃停好车后,他转向她,阴郁地问她。
〃我要下车。〃她苍白着脸。
〃你疯了?外面雨那么大。〃
〃我宁可淋雨也不坐你这种人的车!〃她反驳,近乎愤恨地瞠视他。〃你变了,变得好冷血!〃
黑眸闪过一丝阴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讥诮地问。〃我是个不讲人情的离婚律师。〃
〃是,我早知道你很刻薄,可是我没想到你对你前妻会那么冷漠寡情。就因为你们离了婚,再也不相干了,你、你连她的死活也不顾——〃她颤着嗓子,胸口闷得难受。
他对他的前妻,好无情,无情得让她心痛。他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无情?
〃我……我希望以后别再见到你了!〃和他见面,只会让她感到痛苦。
她下车,甩上车门,不顾一切奔入雨中。
许久,他只是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座位上,深邃的眸透过镜片,直直瞪视车窗外她仓皇奔走的倩影。
他看着她停在街边,对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招手。
这笨女人!明明有免费的车坐,偏偏要这么自找麻烦。
他继续瞪她。她抬手,拂去遮蔽视线的发绺,高跟鞋踩在水洼上,窈窕的娇躯随狂风摇摆。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不到两分钟她便会跌倒在地。
以她那小迷糊的个性,这种意外很有可能发生。
他紧紧抓着方向盘,十指泛白。
终于,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来,她匆匆上车。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重新发动引擎,他跟着那辆出租车走了一段,直到她下了车,快速闪进社区公寓的大门。
他掉转车头,往反方向开去,几分钟后,他在一栋面对淡水河的高级公寓前停下来,跟警卫室打个招呼。
地下停车场的闸栏升起,他顺着坡道驶下去,停好车后,坐上电梯直达某一层。
按下门铃不久,一个女人打开门,她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性感睡衣,更显身材火辣,只是那张娇媚的容颜,不和谐地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
一见是他,她立刻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她迎接他进屋。
他翻白眼,走进屋内,湿透的身躯毫不客气地倒入豪华沙发。
〃说吧!这回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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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跟我离婚。〃沉默许久后,沉诗音终于在电话另一头幽幽承认。
徐玉曼怔然无语,虽说前一晚她已从夏野口中得知此事,但真正确认后,仍是令她大为震惊。
就连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也撑不到白头吗?
她心一扯。〃为什么?〃
〃他说他腻了。〃沉诗音哑声道。
〃腻了?〃这是什么样的理由?徐玉曼难以置信。〃就这样?〃
〃嗯。〃沉诗音黯然应道,顿了顿。〃我想,我不懂男人。〃
〃我也不懂。〃徐玉曼叹息。
她不懂男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放弃婚姻,放弃爱情?
〃你怎会不懂?你是恋爱教祖啊。〃
恋爱教祖?
徐玉曼握着无线话筒,对镜中那个挂着两个熊猫眼圈的女人苦笑。
若她真的当得起这样的名号,就不会失眠整晚,落得眼下发黑、脸色黯淡的下场了。
若她真是所谓的恋爱教祖,又怎会为了个男人迷惘一夜?
〃就告诉你,别拿这称号来笑我了。什么恋爱教祖?〃她涩涩自嘲。〃如果我真的当得起这名号,就不会……搞不定他了。〃
〃他?谁啊?〃沉诗音好奇地追问。
一个分手多年以后,仍然有能力摇晃她的心的男人。
徐玉曼闭了闭眸。〃不说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将话题转回好友身上。〃说说你吧。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想离婚吗?〃
〃不离又怎样?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沉诗音也自嘲。〃其实我一直在骗你,他已经很久不曾在出门前亲我了,下班回来也很少跟我说话,虽然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跟陌生人也没差多少。他甚至……已经好几个礼拜没碰我了。〃低微的声嗓里,沉着太多苦涩。
徐玉曼为好友心痛。〃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有外遇?〃
沈诗音沉默两秒。〃上个月我出门逛街,偶然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餐厅一块吃饭,他笑得很开心。〃
真有外遇?徐玉曼蹙眉。〃你知道她是谁吗?〃
〃好象是他的同事。〃
〃也许他们在讨论公事呢?〃徐玉曼试着往好的方向推测。
〃或许吧。〃沉诗音意兴阑珊。
看来她并不相信她老公和那个女人只是单纯同事关系。
徐玉曼暗叹口气,沉吟片刻。〃这样吧。我们换个角度来想,你还爱他吗?〃
〃……当然。〃
〃还想跟他在一块儿?〃
〃嗯。〃
〃既然这样,就不要轻易放弃。〃徐玉曼鼓励好友。
〃可是……〃
〃没错,他的心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可是他毕竟曾经爱过你吧?〃徐玉曼理智地分析。
〃他当然爱过我。〃
〃那么,就让他再爱上你一次。〃徐玉曼斩钉截铁。
〃什么?〃沉诗音一楞,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建议。〃你说让他再爱上我?〃
〃没错。你想想,既然你还爱着他,为何要轻易放弃他?为什么不试试让他想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