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的故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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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世石和崔哲翰下棋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你这个一念间呢?李昌镐对他这个大舅子没办法,干笑了两声起身告辞,回到房间里对着半死不活的李世石险些破口大骂。
于是,两天之后,李昌镐无奈的眼睁睁看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苏羽在被古力切掉一条十二子大龙之后就痛快认输:“这小子,就是想保他们上去。”
陈好瞥他一眼静静地说:“你才知道么?”
李昌镐早就知道了。而且不仅他知道,日本那边的加藤正夫他们也都知道。但偏偏自己人不争气,八强赛里面山下敬吾和王立诚两个半目分别输给了常昊和孔杰,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会师。
富士通杯,好像有很多年没有日本人夺冠了吧?这些年站在冠军奖台上的,不是中国人就是韩国人。加藤坐在理事的沙发上愁眉苦脸:当初的春兰杯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尴尬,连续几届冠军都被非中国选手拿走,让春兰老板和中国棋院上下都十分尴尬,后来直到苏羽出现才打破了这个局面。而韩国人现在更尴尬,三星杯已经被王文达把持了五届,不管是李昌镐还是刘昌赫抑或是李世石谁都不能从他手里把冠军奖杯拿回来。
不过现在好多了,手腕骨折的王文达基本上已经确定不会参加三星杯了,这让三星火灾保险公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么日本棋手的颓势什么时候才能被扳回呢?世界六大棋战春兰杯、LG杯、三星杯、富士通杯、丰田杯和应氏杯,上届冠军中韩棋手各分一半,现在日本人连进入决赛都成了一件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加上被寄予厚望的张栩在十番棋被打让先之后一蹶不振,羽根直树山下敬吾高尾绅路这青年三羽乌还没有成长起来,王立诚王铭琬依田纪基赵治勋等人已经年过四十状态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样看来,缺少一个像李昌镐或苏羽这样旗手的日本,没落已经是必然了。
犯愁的加藤正夫知道如果日本围棋按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再想翻身就更加困难了。
看来,日本围棋也需要一番改革才是。加藤暗暗的下了决心,起身向门外走去。
决赛苏羽并没有看,而是很快回到了国内。对于他来讲,有时间回家去好好睡觉比在外面东奔西跑强多了。
至于十番棋的事情,就让吊着胳膊的王文达去跑吧。自从他出院之后回明月看了一圈之后就再也不让陈好和古力参手进公司事务一定要亲力亲为,而且谁也劝不动。
苏羽作为后台大老板自然知道为什么:王文达不在的这两个月,陈好和古力这两位把公司的帐目搞得一塌糊涂。
这倒不是这两位有意为之,搞乱了帐目为了贪污之类:这公司就是陈好他们家的,古力手里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贪污也是贪自己的,着实不值。
主要原因在于两位的能力。王文达第一天回公司去就被几个经理堵在办公室里哭诉两位瞎指挥,还分别给两位起了个外号:陈好叫满不懂满老板,古力叫贾行家贾掌柜。
这两位简直就是绝配。满老板在经理会上调配人手修正项目随心所欲划配资金,贾大掌柜在基层指手画脚四处添乱,现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没有对他们不抱怨的。
刚回国就让王文达堵在家里密谈了两个小时的苏羽无奈之下只好到公司去亲自道歉,然后在经理会以董事长身份取消陈好的行政权。
古力好办,他本来就是高层而且颇有自知之明,王文达给他打电话之后他就很痛快地答应不再乱参与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二把刀实在拿不出手,不如就等着分红拿钱。
但陈好就不好摆平了。苏羽和王文达两个人耐心的做了一晚上工作之后才算是让愤慨自己被莫名夺权的陈好安静下来。
“什么时候,毛毛才能过来帮忙?”王文达现在每天都在念叨这句话,甚至顶着非典专程跑到天津去登门拜访,密密的劝说她毕业之后一定要来明月,甚至连位置都预备好了:策划部副总,还给她百分之三的股份。
毛毛有些不明白:“天底下应届大学生有的是,干嘛这么照顾我?还留了这么好的位子。如果我一个新人进了公司就坐这么高的位子,我担心公司里面……”
王文达倒是不在意这个问题:“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你毕竟曾经在公司干过,大家对你的印象都很好,所以坐这个位子没问题,大家也都没意见。”
当然没意见。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毛毛并不能理解苏羽和王文达的心思:这个公司是兄弟几个一起办起来的,甚至也可以算作是家族企业—尽管才办了短短几年,但苏羽和王文达已经开始为未来作准备了,所以尽量把家族内部有能力的人物都安排进来,比如王文静,比如毛毛。
而且尽量把股权集中在自己人手里,也是为了以后等公司上市之后免得股份外流。
公司上层的经理们也都明白几位老板的想法,再加上毛毛的确有能力,所以也都不反对,反而觉得能和这么一位美女共事是一件好事。
王文达细细的给她解说一遍之后,才笑着说:“公司里面能独挡一面的人才不是没有,但都资历太浅需要锻炼。你虽然也资历浅,但你哥哥是老总,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而且谁要是给你捣乱,就跟我们说,我们去处理。明白了?”看毛毛点头,王文达舒一口气看看表说,“好了,过几天就来公司上班吧。我回北京之后就要忙招聘的事情,你自己来吧。”
说完起身走人,留下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开始收拾行李的毛毛。
王文达离开天津之后就立刻飞去了韩国,继续讨论苏羽十番棋的问题。
王文达就是王文达,没有两天的工夫,在协调了中韩双方棋院之后,就把比赛日期定了下来,让跑这件事跑了一个多月的陈好和古力自愧不如。
在接到比赛通知书的时候,苏羽正在棋院的对局室里看着天元循环圈的第一轮比赛,他的弟子朱钧和周鹤洋的比赛。
看着通知书上6月29日兰州的字样,苏羽很郁闷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到那个荒郊野外去下棋:实际上,虽然风沙偶尔大了点,但应该说兰州还是一个很大很好的城市。但在苏羽的印象里面,兰州这个地方除了拉面之外,就是漫天的黄沙和无尽的穷困,要水没水洗个澡都很困难。
这似乎是东部人们对于大西北的普遍看法:没水没电的穷山沟,毛驴拉着小车走,漫天飘着信天游,老婆孩子热炕头。
苏羽至今记得那个放羊娃的著名轮回人生观,所以看到兰州这个名字就是一阵发冷:说起来,他对于西北有这样的印象,主要来自于两个电影,一个是红高粱,一个是秋菊打官司,所以他眼里面的大西北就成了那个冰雪连天高粱满地灯火昏暗流氓乱窜的世界。
这两部电影是他丈母娘给他留的必修课内容,所以他还是看得很认真地。
他也不想想,就算西北再穷,兰州作为一个省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所想象的那样,所以当他踏足那里的时候,脸上的惊讶表情很是让接机来的兰州棋院副院长感到奇怪:“您对我们这里有什么……有什么想法么?”
苏羽没敢说实话。他也不傻,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也明白事理,怕说了实话人家打他,于是笑一笑说:“我很惊讶于兰州这几年的发展之迅速变化之大,我曾经在电视上见到过兰州,但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动人……”新闻联播里面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把个副院长拍的眉开眼笑,连眼角上的鱼尾纹都舒展的一览无遗。
于是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宾主尽欢,陈好实在有些受不了而半路逃席。
同样的,李昌镐虽然也没来过兰州,却也听说过中国西北是不发达地区,因此来的时候连方便面都带了来。而且他还不会说话,下了飞机一张嘴就是:“这里还不错啊,看来也没这么穷。”偏偏他一路上和王文达说汉语说惯了,这句话还是说的汉语,一下子让伸手出来的棋院院长愣在那里。
李英镐不大懂汉语,看到王文达和翻译两个人一脸煞白,李昌镐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还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文达看看棋院院长和专管文体的副市长脸色都有些不妙,连忙打圆场:“他的意思是说,这里很好,很漂亮……”于是前天晚上苏羽孔杰两个人说过的话从他的嘴里再一次复述出来,却也一字不落。
灰头土脸的李昌镐回到酒店看到苏羽就哭丧着脸诉苦:“中国人真麻烦,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苏羽安慰他:“我们说的也都是实话。”
尽管李昌镐十分郁闷,但还是告诫自己一定要收神定气,决不能让感情蒙蔽了自己的理智。后天还有比赛,在那之前必须安宁下来,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比赛。
这盘棋,李昌镐是受了众人的重托要来向苏羽报仇雪恨的。但是坐在棋盘前,他又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说对手是赵杰这样的住家棋手,或者朱钧这样的新兵,那李昌镐在棋盘上真的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算是对上古力或者赵星他也有相当的把握能给个他这个教训。
但对手是和自己不相伯仲的苏羽,想要在棋盘上进行打击可就难了。李昌镐愁眉苦脸的往着黑白子发呆:李世石和崔哲翰在出发之前专程找他要他替他们出口气,可这口气是这么好出的?
他抬起头看看苏羽还是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坐在对面和担任裁判的副院长说笑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最后李昌镐什么也不想了,拿过来自己的白子静静的等着比赛开始。
苏羽的起手还是星小目开局,等李昌镐应以错小目之后和第一盘一样的在小目上小飞安安分分守角。
李昌镐这个时候却停了下来,凝视着那手小飞开始长考。
“他在想什么?”赵星对于李昌镐现在就开始长考有些不理解,敲了敲棋盘。
孔杰沉吟一下说:“也许,他在想要不要和第一盘一样分投右边。”接着把第一盘的进程摆在面前的棋盘上说,“但是如果按照第一局的样子摆下去,对他来讲是很不利的。不过说不准,也许他会不信邪。我猜不透。”
李昌镐的确不信邪,想了良久之后,还是和第一局一样的分投右边。
苏羽低着头咬着手指头细细的想了一会儿,开始按照第一局的谱挂角飞拆。接下来两个人像是比赛记忆力一样,手段和第一局一模一样,一直到二十六手之后,维持着局面两分的定式模样。
但是苏羽这时候是决不会按照第一盘那样在这里把先手送出去:那盘棋有那盘棋的想法,如果现在还要送先手的话,那只是嫌自己死的不快。
于是,第一局的影子到此为止,苏羽率先变化直接在右上单关缔角,先手稳稳守住被李昌镐攻击的大角,并且随之整形瞄着上边白棋孤子。
李昌镐却没有随着苏羽的心意而上去整形,而是觑一手右边,隐隐挡着苏羽从那里出头的路线,还给右上的黑棋造成了相当的压力。
“好棋。”跟到兰州看热闹的李世石不顾其他人的脸色赞叹不已,“李昌镐君真是了不起,一手棋就封死了右边黑棋的变化。”
古力似乎还记着当年李世石看唐莉的眼神,轻飘飘的说:“是啊,是很了不起,所以李昌镐应该不会在一百多手就被杀的丢盔卸甲。”
李世石脸色有些发红:“那么,你难道不是整整11年都没赢过苏羽么?”
古力一笑:“是啊。所以我卧薪尝胆,决不靠别人的手来战胜自己赢不了的人。”
马晓春看看他们,一声断喝:“闭嘴,好好看棋。”两个人一齐安静下来,互相瞪一眼自顾自的看棋。
苏羽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毛,揉揉眼睛看着形势。他并不想和李昌镐在右边纠缠,但在实空没稳定之前他也实在不敢脱先出去,所以一时间有些两难起来。
不过好好的权衡一下之后,他还是决定先稳定了右边再考虑别的地方的问题。至于整理右边也许会被李昌镐通过攻击拿走,他倒也不怎么在乎:一个先手换20目实地,也不算亏本生意,而且后面李昌镐为了抢大场,也会把这个先手再送回来。
苏羽很相信这一点,所以放心大胆的开始在右边定型。
李昌镐拿到先手之后却没有按照外面研究室所想的那样开始抢夺上边以及左边的大场,而是小小的绕了一个圈子贴着右边黑棋的实地开始做模样,并在扳住右上黑棋两子头之后开始了长考,让人一时之间猜不出他的想法。
“猜不透的李昌镐。现在他又要干什么呢?”孔杰喃喃的说着,想着。
227 恶梦
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李昌镐在十番棋中养成的习惯,如果他抬起头看到时钟已经走过11点的时候,那么不管脑子里面算得多清楚也不会再落子,而是会等中午饭之后再说。
李世石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才说:“我看到既然已经快要吃饭了,那么不如等吃完饭休息一下,缓足了精神再说。吃饱了总比饿着肚子时候脑子好使。”其他人听到这个都是一笑置之,但李世石却颇以为然的奉为经典,于是在以后的大赛里面也如此做了一次。他却没想到两日的比赛时间和五小时的紧迫程度完全不一样。当年藤泽秀行可以在番棋决战里面长考将近三个小时下出一手,但要是现在的五小时决赛,长考三个小时那棋就没法子下了。
由此可见这帮棋手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完美的,一阵阵也会犯常识性的错误。
李昌镐吃饱了饭又在休息室里面美美的小憩了一阵之后,才跟在裁判长的身后走进了对局室。
苏羽还是老习惯的已经坐在了棋盘边等待着他。对此李昌镐颇有一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去休息一下呢?坐在这里很耗费精神的。”
苏羽一笑:“习惯了。有比赛的时候我就这样,吃不下睡不好。”
李昌镐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里面不以为然:要不然你的身体这么差,都是这么折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