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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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都过去了,自己已经不在屈家后院,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无还手之力的小女孩。
秀儿觉得浑身出了一场大汗,石大爷已经抱着锦儿走进来,锦儿从石大爷身上跳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秀儿:“娘,爹爹说你有喜了,让我别来打扰你,娘,你要给我生弟弟还是妹妹,我喜欢弟弟。你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
下一刻锦儿就呆住了,因为毫无征兆的,秀儿把锦儿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的那样撕心裂肺,不像是知道有喜之后的喜悦,而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锦儿的眼猛然瞪大,娘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自己不乖?
小小的锦儿立即用手拍着娘的背:“娘,我会乖乖的,你别哭好不好?娘,我以后会带好弟弟。”石大爷也一头雾水,以他对秀儿的了解,秀儿知道消息只会喜悦而不会这样哭,瞧见锦儿,石大爷认为自己明白了,上前用手抚着妻子的背:“你是不是担心我有了亲生孩子,就对锦儿不好?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忘,我待锦儿,是会和自己的孩子一样毫无分别的,等她长大,我们给她挑个好女婿好不好?”
丈夫和女儿关心的话语,让秀儿渐渐平复下来,她长出一口气,过去了,那些往事都过去了,今日别说是那个弟弟来寻,就算是屈三爷复生,也伤害不了自己半分。
秀儿把眼里的泪擦掉,对丈夫和女儿笑笑:“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好像一点兆头都没有,就怀了孩子。”提起这个,石大爷不由咧嘴一笑:“都两个月了,算算,这孩子,正好就是我们洞房那天怀上的。”
秀儿伸手往丈夫肋下掐了一把:“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石大爷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得娶娇妻,年过三十才有头生子,这是多么欢喜的事。欢喜中的石大爷并没注意秀儿已经握住了拳,幸福,来的如此不容易,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作者有话要说:你妹,晋江是不是又抽了,以为更上去了结果打开没有更新,气死了。
第117章 观察
“这十多年;也亏了张婶子照顾这孩子。”听榛子说完;绿丫倒先感慨;秀儿依旧一语不发。绿丫说完后见秀儿一语不发,握住她的手道:“我晓得你心里有念头,毕竟那孩子;虽是你弟弟;可要论起来;比仇人也差不多。”
“我知道。”秀儿闷闷开口,方才榛子说的,才让秀儿知道;张婶子带着这个孩子,从来都没离开过京城;甚至住的最近的时候,离自己不过三条街,这些年,张婶子一直靠在外帮忙做席,偶尔也会去酒楼帮忙来养这个孩子,甚至在他五岁时,还送他去学堂开蒙,若非过完年后张婶子生了一场重病,花光了积蓄还搬离原来住处,这孩子,还会一直在学堂读书。
榛子和绿丫对视一眼,接着榛子才开口:“说来,这件事我们不好劝你,可算起来,这孩子也属无辜,现在他能遇到你,也算缘分,到底怎么想的,你也给我们说一声,而不是这样一语不发。别的不管,我话撂在这,就算你真要恨这孩子,你要怎么做我都不管。”
秀儿牵起唇角想笑一笑,但笑容满是苦涩:“我晓得,榛子,绿丫,可是这件事,放在我心里,竟是怎么做决定都不晓得。晓得他无辜,那些事也过去久了,我不该恨他。可一想到他是那个人的孩子,我就由不得恨他。若没遇见,还能当个路人,可这明明遇见,我也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
绿丫把秀儿的手再握紧些:“方才榛子说的对,既然遇见,也就是缘分,不然就照尚妈妈说的,把他收进来,做个小伙计,冷眼瞧着,若这孩子品性还好,也就装作不经意去寻张婶子,说了情形,你们姐弟相认,以后也好有个来往,若是那种不好的人,也就过上几个月撵走就是。”
这是最好的法子,秀儿心里明白,终究还是意难平,爹爹,这个称呼是秀儿心里永远的痛。
看见秀儿又沉默了,绿丫和榛子对视一眼,双双叹气,毕竟当初秀儿离开京城后的遭遇,两人不敢问,怕的就是一问就揭开秀儿的伤口,屈三爷,到底是怎样的心,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榛子的手微微握紧,有些愤怒自己当初对待屈三爷太过利索,这样的人,就该让他活着,卑微地活着,永远不得见天日,让秀儿曾受过的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而不是那样干干脆脆死去。
小张过得几日又忍不住来到铺子门前,探头往里面瞧去,并没瞧见自己的姐姐,小张心里不由有些怏怏,说起来,姐姐和自己,生的还是有些像。
小张心里还在想着,就见铺子门前的半截帘子掀起,小张猛地往后一躲,小青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你到底是什么人?成日只在我们铺子门前晃,今儿东家来了,晓得了,让我叫你进去,好好盘问盘问,若是那样歹人,就送官去。”
“我不是歹人。”小张下意识地为自己辩护,小青已经噗嗤一笑:“好人歹人,我们东家一双眼自会瞧的分明,你快些进去吧,说不定是你的造化呢。”说完小青就让小张快些跟自己进去。
张婶子只和小张说过秀儿的事,并没说榛子昔日也在屈家后院,小张只当榛子就是一般的富家主母,晓得这样的人是讲究的,进门之前先用手'免费小说'整 理下衣衫和头发,又把那沾满灰土的鞋子在外面地上蹭了蹭,这才跟着小青进去。
他的举动,榛子隔着帘子早已看的分明,再细细瞧去,见他眉眼和秀儿颇像,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听到脚步声就坐回椅上。小青先进来禀明,这才让小张走进来。
小张进来后,先规矩给榛子行礼,这才站在一边,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在那里。倒是个老实孩子,这举动让榛子在心里点一点头,毕竟当初屈三爷的骄狂,榛子是记忆犹新。
虽然已经知道了小张的身世来历,但榛子还是照样问过小张的来历,小张一一答了,和别人说的一样,父亲早亡,依寡母而居,原本是在读书,因为寡母生病,于是就辍学,想寻个事做奉养寡母,但因年纪太小去了许多家都被拒绝。
榛子对他的来历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在细听他言,观他行径,见他行动有礼,不由又点一点头,想起秀儿,榛子不由在心里道,屈三爷那样的人,倒有两个好儿女,这还真让人啼笑皆非。
小张说完,在那忐忑不安地站着,也不晓得这东家会不会收自己做个小伙计?
“要照你所说,你也是个孝子,只是未免年纪太小,做个学徒的话,又没有工钱。不过年节得些赏钱买果子吃罢了。你既要孝母,为何不索性卖了自身,投了那些大户人家,要晓得每月也有些月钱,自可以拿回去奉养母亲。”
小张一直侧耳细听,听榛子说完方道:“奶奶在上,我托体于父母,家母对我期望甚高,卖了自身,倒能解了眼前之愁,可是一生一世,就要主人做主,长久瞧来,倒不是孝母亲,故此才要寻个事做,眼前先艰苦些,但等以后还是更好。”
“你这孩子,年轻虽小,倒有些志气。你说你上过学,读了些什么书?”
“四书都读过了,已经开笔做文章了,不过做的不好罢了。我也晓得我资质有限,也不能成龙成凤,不过就是读书能明白些道理罢了。”小张老实回答。
“倒是个好孩子,说的话怪大方的。这样吧,我虽是这铺子的东家,可要用谁不用谁,还是要问过掌柜的一声,小荷,你王姑姑回来没有?”
“王姑姑方才已经回来了,东家,这就让王姑姑进来?”小荷在外答道。
榛子点头,秀儿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小张原本一直低着头,听到秀儿进来的声音,抬头往秀儿那边望去。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对在一起,秀儿瞧着这个弟弟,心中百感交集,当初这个孩子降生时,屈三爷的欢喜还在眼前,那时秀儿还是有些怨恨自己不是儿子,不然的话,就不会让娘吃那么多的苦。可是现在,是个儿子又如何呢?
小张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接着就变的黯然,姐姐果真和自己不一样,她是那样的,端庄典雅大方,唇边笑容甜美,一点也瞧不出曾受过那么些苦。她不愿意认自己吧,毕竟她受的那些苦,本不该受。小张低垂下眼,把那些绵绵密密涌上心的思绪慢慢藏好。
或者,等自己做出点事来,那时再认姐姐,也才说的嘴响。
两个彼此以为对方不知道对方底细的姐弟,在对视一眼后很快分开,秀儿已经含笑上前:“东家,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榛子已经握住秀儿的手,能察觉到秀儿的双手不仅冰冷,还在颤抖,榛子把秀儿的手握的更紧些,笑着道:“我见这孩子聪明灵巧,你不是说,想寻个年纪小一些的小伙计,若是丫鬟们不好去的地方,好让他去。我一直琢磨,只是总寻不到合适的,恰巧今儿在店门口就瞧见了,问了问,倒是个好孩子,再让人去他家问问他娘,若好,就留下,你说好不好?”
秀儿压下心中翻腾瞧向小张:“就是你,你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姓张,学堂里先生给我取了大名叫张有才,今年满了十一,已经快十二了,王姑姑,我虽然年纪小,可是也能吃苦,真的,我不骗你。”小张,不,张有才热切地望着秀儿,期盼她的点头。
有才,张有才,当初欢喜屈家有后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连这个孩子,都不姓屈。秀儿唔了一声方道:“既然东家肯了,那也让人去他家问问,瞧瞧他娘愿不愿意这孩子来,只是可一定要受规矩。”
张有才连连点头:“会的,王姑姑,我一定会的。”榛子让小青带他出去,这才对秀儿道:“你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这样大喜大悲的。”
秀儿长舒一口气方道:“我晓得,你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只是你也别说我,你也怀着孩子呢,还为我这样操心。”
榛子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听秀儿这样一说就摸摸肚子笑道:“我又不是头一胎,哪还不能明白,秀儿,不管怎么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定了主意,我瞧这孩子也是个伶俐的,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被个孩子骗了去。”
秀儿点头,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异常地靠在榛子肩上:“若没有你们,我不晓得我会怎样。”
“别说傻话,我们是姐妹,当初在屈家,也是你护着我呢。”榛子轻轻地拍下秀儿的发,温和地说。
姐妹,真好,骨血相连的被当做仇人一样,反而是这毫无血缘的,能互相依偎,彼此安慰,秀儿的眼重又闭上,既然如此,还怕什么?
榛子让一个管家娘子陪了张有才回到那边,张有才心里喜悦,脚步飞快,那管家娘子要紧追才赶得上,免不了口中抱怨:“小张哥,你慢一些,时候还早,再说了,我们奶奶,虽不是男子,也是一口吐沫一口钉的人,你放心,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张有才这才腼腆一笑把脚步放慢一些:“劳烦妈妈了,我这不是着急吗?”管家娘子哧地笑了:“你啊,果然是年轻孩子,又是在这样地方长大的,不晓得我们奶奶的名声,我们奶奶,可是那有名声的人。”
说着管家娘子就把榛子所为告诉出来,张有才一路听着,已到了所住的院子,推开大门,老张婆正在那树下做着针线。
听到有人推开门就抬头,张有才欢欢喜喜地走过去:“娘,我寻到事做了,这家主人很好,特地让这位妈妈来问问,可愿意让我去。”
寻到事做?老张婆先是心头一跳,接着才看向管家娘子,一眼就瞧出管家娘子穿着的不凡,急忙站起身道:“我家孩子,是不是去把自己给卖了?”
管家娘子的头一直高高扬着,听到老张婆这话就哧地笑了一声:“老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家孩子,磕头碰到了天,正好遇到我们奶奶是善心人,问过了,说正好铺子里缺个小伙计,让他到铺子里做小伙计,一个月五百钱,年底还有花红。”
奶奶?这两个字让老张婆眉头皱了皱才道:“是哪家的奶奶?”
“当然是秦三奶奶,你遍京城去打听打听,谁不晓得我们奶奶的名声。”秦三奶奶,老张婆不由垂下眼,榛子,当初怎么就没瞧出来,那些全灶里面,竟藏了这么些人物,可就算瞧出来又如何,依了屈三娘子的脾性,只怕会快速地把她们卖掉,而不是留下后患。
“咦,你怎么不信?我们奶奶虽嫁了人,可这生意还是在她手上,她说一句,比个爷们说话,还要管用。”管家娘子不晓得老张婆的心思,还当老张婆不相信,于是为榛子辩护。
“信,当然信,这么好的主儿,可是难寻,喜哥儿,你是怎么寻到的?”老张婆急忙收起思绪,去问儿子。
管家娘子见状就道:“既如此,我也就走了,我们东家说了,让明儿过去,你也给他补补衣衫,还有,那铺子里全是女的,也不能住那,也就早出晚归,好照顾你。”
老张婆急忙应了,送走管家娘子就问儿子:“你到底,怎么寻到的?”
张有才把老张婆扶进屋才说了根底,老张婆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道:“怪我,就不该和你说。”张有才忍不住喊了声娘,老张婆叹气:“我这些年经的事多了,又经了些冷暖,这人心是难测的,若你去了,她待你不好,那可怎么好?”
“娘,她并不晓得我是她弟弟,况且,这出去做事,受些气是难免的,要赚钱哪能不低头呢?娘,我总不能看着你再……”张有才剩下的话没有说,老张婆的唇角扯了扯,也没说话,只是轻声叹息,但愿秀儿是什么都不晓得,就当一个平常伙计相待吧。
第二日秀儿早早来到铺子,坐在那里等待,尚妈妈她们还不晓得,只是在那收拾开门,小青往外探了几次头,忍不住撅嘴道:“小孩子家就是贪睡,这会儿还没到。”
话音刚落,张有才就走进店里,先和店里众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