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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无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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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旖旎万分。唯独男子的胸膛深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闷呼,煞了风景,“死蛮子,我杀了你!”
  事实上,如果杀了寇天,倾瞳确然下不了这苍洛山。
  寇天随身备好的绳索业已告罄,他们无法再迅速地滑索而下,只能利用余下的最后一根绳索反复钩住不多的横生树木,沿着石壁的突起向下攀行。峭壁上攀行几乎全靠运功提劲,方可勉强落脚,倾瞳内力单薄,才坚持了一小段就筋疲力尽。在一个尖翘上踩滑失手,幸而被寇天在下头眼明手快地捞住,轻松甩到身后,气息稳稳地不掩嘲讽,“抱紧!”
  不一会儿,倾瞳就沮丧地发觉攀下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看来之前寇天不过是故意任她吃些苦头,等她出丑放弃而已。一时气得伸手给他一拳,不意竟触上了那人起伏的胸线——随着那人动作,衣衫底下的灼热肌理仿似活了一般,一寸寸自指尖蛊惑地游动。倾瞳究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窘得赶紧缩手,就闻得耳边一声闷笑。
  长风浩荡,人影成双。
  倾瞳只好闷声望风景。眼前的石壁分分上移,头顶却是危石连碧海,绝顶隐云市,一派令人忘我的松竹巍峨。沉迷良久才微微转眸,发觉原本干净的绳上多了些深浅红痕,连带寇天才放开的岩石上,也是斑斑点点的。不禁讶声问:“喂,你的手怎么了?”
  下攀的身形未有稍顿,那人只是满不在意地答:“这是石头,又不是女人的腰,你说怎么了?”
  “色鬼!”心中才酝酿的那一丁点儿歉疚感动,还没成形也就散了。虽如是说,倾瞳到底稍微留了心,隔了不久眼尖瞟到崖边有一棵紫色的草茎,就探身顺手轻巧地一拽。还来不及收入怀里,猛然一阵天旋地转,居然就被石壁和那人的身体碾在正中间,他的寒颜冰冷含煞,“采了什么,毒药?”
  背后石芒如剑,一时不晓得已经刺破了几处。倾瞳蹙眉也不喊痛,一株嫩紫的柔叶就被杵到那人的眼皮底下,在夕阳中显得楚楚而多汁,“狗咬吕洞宾!行,怕我毒你是吧……”她飞快将那棵草药塞进嘴里,嚼了直咽了下去,“现在可以了么?”
  才自掀起的疑涛陡然退了。止血草?莫非她是为了自己才……转瞬眸中戾气冰消,不再那般咄咄逼人。他几分尴尬地回避一瞬,余光间自己暗红的发与那万缕青丝迎风纠结起来,打了妩媚的卷儿。
  胸膛里面,竟有什么无端沉沉地一跃。
  “等下再寻几株,下去了你负责为我敷药。”依旧居高临下地命令着,嘴角却扬起来,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回堰丘。我们那里有最高大最神骏的天驹,可以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追上奔跑的野狼,你肯定会喜(。。…提供下载)欢。”
  倾瞳颇不领情地撇开了脑袋,“抱歉,我不想去,对什么天驹也没兴趣!”
  “你……”额上青筋一现,终没再动怒,沉沉冷哼一句,“愿意不愿意,轮不到你决定!”
  渐渐暮云四合换作了弦月初升,两人终于接近了谷底的丛林。倾瞳低头望向十丈下头麻麻一片丛林,轻轻吐了口气。正想着如何摆脱这个魔鬼,骤然被他揽着直落下去,穴道一紧就在他怀中僵成了木头一根。那人如飞鹰般点上一株高大槐树,屈臂扶她倚着枝丫,对着她满脸气愤毫无愧色,“看什么,难道叫我等你先动手不成?”言罢便掏出个竹哨样的东西,于唇边轻快地溜过,林中就飘开一串夜莺歌鸣。
  倾瞳心里暗自叫苦,这个蛮子看似肆意妄为,其实从夺宝下山,就可看出他功力精深谋划缜密,绝非易与之辈。等他顺利联系到同伴,自己如何还有逃跑的机会?可是如今连哑穴都被点上了,她除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
  不过一刻工夫,果然扬起一阵马蹄和杂乱的人声。
  “这边这边,搜这边。”
  “大家把火把打亮些,天上地下瞧清楚了。这次搜到袭击绍渊人的匪徒,大家可都有好处拿!”
  喧哗渐高,刀剑劈开茅草直往他们的方向逼近过来。
  寇天拨开枝叶往下头扫了几眼,低骂了句“该死”,顺手就将倾瞳连同树干一起绑了个结实,警告声带着一股冷气钻到人心里,“我今天不想大开杀戒,所以,你要乖一些!”
  他话音才落便腾身而去,在树间几个起落,声息已远在数丈开外。树木折断声引得那帮官兵大声呼喝:“那边有人……追……”一窝蜂地往林深处奔去。近处倒渐次清静了,倾瞳沐在林叶筛下的月光中,忍不住无奈地自嘲,杜倾瞳啊杜倾瞳,这回可好了。如果今天那个寇天一去不回,你就等着在这枝丫上风干罢了。
  一急喉间越发干得烟气火缭,陡闻几声擦叶而过的微动,叶隙间澄净的月色便自一暗。倾瞳才惊叹着寇天神出鬼没的速度,喉间一松,居然能发出气声了。有人飞快地解放了她的身体,又体贴地伸手拦住她无法控制的跌倒,轻搂着将一个美妙无比的水囊递到她的唇边。耳畔的语音清越得好似竹林里无尘的琴音,“童若,还好么?”
  咽了一半的水登时噎住了,直憋得脸红大咳。
  那人温存地为她抚背,“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冷冷相对的那人,面如冠玉,墨发白衣。一双静淡眉眼,从容如昔。
  高兴?倾瞳奋力龇龇牙,仍是无法完成一个浅笑。
  她怎么可能高兴?躲都躲不及了。
  除了师兄,杜倾瞳这辈子的确见识过两个旗鼓相当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不过似乎每一次相遇,总接踵着无穷无尽的祸事。不是被劫持,就是跳崖,不是受伤,就是落水,总归厄运不断。如今才走了一个煞星,又来一位笑面虎。她若欢呼雀跃自以为得救了,就是彻底魔怔了。
  那人却对她摊开掌,眉含春风,“不走么?遗失了兵略图,难道你真预备空手回去见历越承帝?”
  她难道还有资格说“不”?                        
作者有话要说:小莫小天都在,亲们随意,某言爬……




☆、疑伴雍容

  林外的夜阙,繁星灿然,两匹轻骑碎了幽皎星辉。
  马上的男子头束银冠,飘洒白袍鼓起四逸的夜阑,唯有深眸明净无尘,仿如遗世的明月。另匹黑马上的绝色女子则玉裘轻系,一任泻落的墨丝于身后如花缭乱,却是魅容天成,鲜活得仿若盛极芙蓉。两人并排策马,一冷一暖,倒如天人般契合般配。
  男子侧目瞧见了一弯不耐翘起的朱唇,提辔淡笑,“怎么不说话?累了,还是恼了?”
  那女子也就不再催马赶路,垂眸间将丝丝情绪折入了细密的羽睫,只是平静地睨人,“如果我说又累又恼,丞相大人就肯放过我么?”
  莫怀臣抿唇几分嗔责,“还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沉不下心。”
  青黛秀眉就轻讽地挑起了,“世人都敌不过大人的心机千万,我做作遮掩又有何用?既然把柄在手,大人自然可以迫我相随。不过若是为了那个宝藏,只怕这次是搬错了菩萨。”
  一时语利如锋,四野寂寂。
  雍容的丞相大人随手轻抚着褐马颈边发亮的毛皮,立在原地默不出声。倾瞳被清冽隐寒的目光压得气息微滞,不甘心地瞪了回去,终究引得对面那人悠悠地一叹,“你就算不开心,也不该出言无状,难道当真想害死后面那个人?”转而扫过斑驳的深林,沉下了声线,“出来吧,再不现身,就休要怪我!”
  转眼间,树丛中窸窸窣窣移来一行碎步,白天“云涧”上的红衣女子踏草而来。衣带旖旎,风姿妩媚,娇笑着似在逛那满是俊俏少年的大街。她边抚胸边媚眼斜飞,“公子走得好快,可赶死奴家了!”倒好似马上人是她忠心的情人,理所当然地追上来。
  倾瞳才自暗暗咋舌,就见莫怀臣一卷衣袖,那女子合身扑杀失了准头,被一股强力拂飞出去。绯裙在空中旋转翻飞,落地微一喘息便及笑道:“你这冤家,这般伤人的心!你再打啊,今天奴家可死给你看!”两道弧刃当真架在自己的颈间,再次朝莫怀臣逼了过来。 
  蓦然横里飞来的一截枯枝,不轻不重拂过人面,阻了红衣女的身形。林中随即扬起一串银铃般的笑骂,“你这个风骚女人,想抢走他,没我漂亮可不成!”
  那女子倒好似压根不明白方才被救了一命,偏笑得花枝乱颤,“妹妹懂什么?但凡男人,都爱可抱在怀中酥热入骨的,光有个脸蛋可不中用。而且他越是拒绝,就代表越喜(。。…提供下载)欢!就像现在这般,是不是啊,冤家?”
  倾瞳忍不住偷瞅了莫怀臣一眼。那人周身星芒烁冷,依旧如玉公子的淡然模样,不过温和叹道:“再耽搁,你就教坏她了!”
  一道惊鸿白影带起一道流风,好似一柄冰寒锐器,突破了骤然袭向倾瞳的缭乱刀光。正一指点上那柔腻如雪的颈窝,消弭了林间才自纷飞而起的杀机。 
  后头急来一声清音,“小心眼儿……”
  他就屈指收了劲道,垂首微一勾唇,“抱歉!”墨玉般的眸心激起层层深旋,刹那吸尽了人的神魂。出手如风,已然迅捷几点拂在她的后脑。
  红衣女委顿倒地,莫怀臣翩然按鞍上了马,“我们走吧!”见倾瞳未动,才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杀女人。不过你招惹上的那个人,我还无心为敌。”
  望着那道潇洒绝尘的背影,倾瞳不禁暗自叹息一声,果然当日是这人取了她的兵略图。到如今,自己全然落在下风,为了杜家亦不可中途开溜,只得暂且引辔,怏怏拍马跟上。
  雾气凌晨,曲城的一户客栈被人敲开。店小二还未醒透,就被迎面一迭声催促闹晕了,“两间房,一碗热粥,还要两桶热热的水!”那调子原十分清甜,虽染了些仆仆风尘,倒依旧悦耳。轻纱后头隐隐两点漆亮与人一对,纤指点点后头的同伴,“银子他给!”
  店小二这才瞧清来人的通身气派,紧着将客人往店里让,“两位客官里面请,楼上有上房!”
  门外的男子这才优雅地踱了进来。一身净秀白衣,浑不似赶了半夜的路。瞧着同伴直往楼上走,就和声体贴道:“不要壶茶暖暖身子?”
  那位窈窕女子却停也未停,“我要睡觉。浓茶伤胃,粥是你的!”
  店小二窥到那男子浅浅的欣然,心里就有了数了——这八成是一对吵了架的小冤家,不知道为了什么赶夜路来的。那位女子虽然对爱人甩了脸子,到底还是牵心着呢。于是乎故意笑补了一句,“不巧了。今天上房只有一间了,两位,是不是挤挤?”
  浮动的面纱登时如水波一旋,气焰倒直冲着小二身边的仙人气质的白衣男,扬起清音挑衅三分,“喂,小心眼儿,要和我住一间么?”
  那店小二才为那面纱下一瞬而过的玲珑轮廓惊失了神,就听到白衣男子无奈地一声轻咳,“小二哥莫误会了,她一间我一间,快些带路吧。”
  倾瞳扭头便走。明晓得此人计谋深沉,惹他不快并非上策。不过事到临头,居然还是忍不住与他针锋相对,连自己也不懂是为了什么。一夜奔波加之疑虑重重,反而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晓得何时终于盹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光敞亮,床边的小几上安静地搁着一个豆青丝袋。打开一瞧,咬咬牙妙目便转了几转,取了里头东西立于镜前,哼着歌儿好一阵描画。
  大狐狸,你等着!
  翻掌推门,袅袅婷婷下得楼去,呼啦啦鸡飞狗跳,惊翻了下头的食客——罗刹样的煞白脸蛋,胭脂好似鸡血贴在双颊,粗眉黑得虎虎生风,加上胡乱涂就的血盆大嘴,那双明眸再是如何滟滟似水也补救不了。何况她还风情万种地扭到那个悠闲靠窗等待的俊逸公子身侧,一屁股坐下,嗲声抛个媚眼,“公子久等了!”
  四周登时摔碗砸杯,嗤笑声和着窗外的拂绿柳枝,飘啊飘……
  莫怀臣果然被才咽下的茶噎着了,俊面都憋得泛红,一时捂唇咳嗽了好几声。瞅着瞅着,清净的桃花眼底掠过一道朦胧的笑影,“还在生气?”
  “哪能呢?”倾瞳笑吟吟地凑近了,全不顾周遭兴味足足的视线,“公子这般体贴细致,什么都为我备齐全了。我感激都来不及,这才盛装打扮为博恩人一笑。如何,公子还满意么?”
  他不禁摇头叹,“你啊……”一顶油黄斗笠已经扣上那惊世骇俗的妆容,轻责声依旧和如春风,“等我走了,你这般招招摇摇的,能安生到回禹华城去?”
  “你走?你,你要放我走?”她一惊。
  “我从来没有迫你同行,不是么?”他为她斟了半盏热茶,不紧不慢地讲道理,“而且昨晚的情形,凭你一人,难道能逃过那个高手的追踪?”
  倾瞳倒怔住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分明取走了她私藏的兵略图,却一直不曾声张;分明不会游水,却故意为救公主奋不顾身;分明懂得龟息术,却叫她误以为他身处险境所以拼命相救……而这一次,分明他是冲着那宝藏的秘密才出现在苍洛山,却大费周章地救了自己,然后眼都不眨就决定放她离开?
  算计了那么多,隐瞒了那么多,难道以为她还会信他毫无所图?
  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一时千头万绪,不晓得从哪一桩开始对峙谴责。对面人却在那头安然地建议,“这家小店的咸粥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怒发冲冠。拍桌!
  饿久了的肠胃却极不配合地“咕噜”一声,刹那令人无颜。
  “怎么不吃?要喝酒要吃肉,还要最好的!”
  吃垮他更好!
  乡野小店诚然不如大城精致,倒也有模有样。倾瞳着实饿了,一时又与莫怀臣实在分说不清,只好闷头大快朵颐。莫怀臣倒斯文多了,不过拈几丝青菜就着馒头慢慢嚼。倾瞳问了几句公主近况,得知她一切平安,不过为了自己的失踪着实哭了几场。莫怀臣只字未提那日的落水,她也就隐了在淮西王府的一段。两人相谈两句又是冷场,倾瞳就有些食不下咽。一盘像样的糖醋鲤鱼端上来了,却没动分毫,鲜味倒怪勾人地飘了满堂。
  他们不吃,自然有人发馋。
  三张桌外的门边,亮开个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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