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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十儿-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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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拖拉拉地走到屋里取暖烧的火盆前,又悄悄扭头看了看十四阿哥,又叹了一口气,才慢慢伸出手,将红柬向红盆中送去。
  十四阿哥看着那张红柬慢慢的接近火焰,心里下意识地难受起来。
  于是,就在最后关头,他一个箭步冲到小喜子身前,一把将那张柬抢到了自己手里。
  “爷……”小喜子吓了一跳,狐疑地唤了一声,然后明白了十四阿哥举动的含义,又偷偷地抿嘴笑了起来。
  就知道您舍不得……
  十四阿哥翻开看了看手里那张精心细写的柬,暮然发现经过刚才自己这一抢,那红灿灿的纸张已经有些发皱了,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精致庄重的感觉,变成了一件让他再也难以容忍的瑕疵品。
  他心里一冷,脸上顿时黑得难看起来,可是尽管如此,他仍是不愿意看着这张柬被黑黑的炭灰覆盖,于是,他伸手将案上搁着的一个釉玉制的大笔洗拿起来,顺手将其中的水泼到了炭盆里。烧红的炭“刺啦”一响,红红的火星闪耀了最后一下,然后就熄灭了。
  他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将那张红柬放在笔洗之中,看了看桌上那盏宫灯,将灯罩取下,拔下燃烧的红蜡,将它也丢进了笔洗里。
  十四阿哥呆呆地看着火光一下子点燃了红柬的中心点,然后慢慢的向四周蔓延,任由它消失在自己眼里,也消失在这个世上。
  她说,她要唯一、要公平。还说自己给不了。真的么?怎么办?真的无能为力了么?不行!不能放弃的!怎么能放弃她啊?光想着要失去她,自己就会觉得生命都没有了意义啊……或许,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才能让她得到她要的唯一和公平……
  小喜子看着十四阿哥的举动,又见他越皱越深的眉头,正隐隐约约透出了一抹坚决,心里有些心疼十四阿哥,暗自想着:“唉……看来,明天还是得跑一趟后帽子胡同,跟垂柳说一说,让她对姑娘也吹吹风才好……”
  正月初九 后帽子胡同 纵横住处
  不算很早的清晨,纵横正在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饭。
  垂柳站在一边,眼看着她手中一双竹筷子,简直堪比飞刀,风卷残云一般将一个个精致的小笼包送进口里,鼓着腮帮子大吃大嚼着。
  垂柳看她吃得这般急,心里暗揣。
  小姐平时对吃饭是最热衷的了。要是遇到好吃好喝的,常常都是细嚼慢咽,认真品味。可是今天……这无锡小笼包,是京城里最好的苏杭菜馆翠蝶轩当家师傅的出品,是小姐最喜欢的食物之一。记得薛婶第一次买回来的时候,小姐一脸的高兴,还特别让自己出去买了镇江陈醋,切了姜丝,然后用小瓷碟装了,小心地夹起那小巧包子,慢慢蘸着,才满足的吃起来。可是这会儿,她却只是囫囵吞枣,看样子,是赶着出门阿……
  看那小包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垂柳心里有些急了。
  臭小喜子,老是给我找麻烦!不过……算了算了,为了小姐和十四爷的事儿,怎么也得出点力啊!真不懂,他们到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啊?旁人看着都怪着急的,他们俩倒似不急……
  正在忙着吃东西的纵横,看垂柳眼神定定的,低着头,皱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的反复了好几次,于是,咽下口中物,扭过头来,好整以暇地挑眉问道:“有什么话,说吧!”
  垂柳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自己,先是一愣:“啊?呃……那个……那个……”
  纵横笑道:“什么啊?要不你还是想好了再跟我说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等想好了?那……不是过了正月初九都过了么!
  她心里一急,伸双手扯住纵横,急道:“小姐别走!今儿是十四阿哥生辰,在他府里摆了宴的,您……您……去不去?”
  纵横听了,脸色一暗。
  在他府里摆宴?他那个府邸,除了他大婚那天晚上,自己远远的在别处屋顶上望见过一眼之外,从没有去过的。人家一家子有妻有子,其乐融融,自己去凑哪门子热闹啊?
  纵横故作轻松状,说道:“人家既然连一张帖子都没有送来,想必是不愿意让我去吧……我何必去自讨没趣儿呢!”
  “小姐……其实……十四阿哥亲手写了帖子的呢……”垂柳忙帮着解释,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嘟嘟囔囔起来:“不过……不过……后来……”
  纵横不愿再想,也不愿再听,说道:“没什么不过的,我去换衣裳,还赶着出门呢。”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内间去了。
  垂柳见她起身就走,忙追着说了一句:“人不到,送份礼也好啊!”可是她的话音,整个儿被挡在了房门之外,也看不见纵横是个什么表情,答应了没答应还不知道。
  唉……小喜子,这你可怪不着我。谁让你们爷自己把那帖子给烧了的……看来,咱们这么瞎起劲儿,也没什么用,还是得他们俩人心往一处想才成呢……
  纵横进了屋,甩甩头,随手取了一身粉红衣裤套上,又将头发用牛筋绳束成了高高的马尾,就想出门去。扭头间,却看见一件大红的棉袄放在床铺上。
  她走过去细看了看。
  是了!跟垂柳那件一样的,准是薛婶给自己新做的那件呢。
  前两日,她看见垂柳穿了这样一件大红的,就夸了句很好。
  谁知,第二天就看见薛婶又在弹棉花、裁布,忙活起来了。
  纵横问了问垂柳,才知道了。本来垂柳在王府里,穿戴都有定例。丫环的身份,是穿不得大红、碧绿、绛紫等颜色的。所以,垂柳作为家生女儿,又有薛叔、薛婶两个这么老实的爹娘看着,从小就连一件肚兜儿都不曾用过红色的。
  这回,出了王府,到了后帽子胡同,跟着纵横。垂柳就央了薛婶,给她做一件大红的棉袄。
  薛婶喜滋滋的答应了,买来了足够的棉花和衣料,打算给垂柳和纵横一人做一件。可是,后来想想,又怕纵横不会喜欢这些粗棉布做的东西,思前想后,才又搁下。
  没想到纵横看见垂柳穿了,竟说好。垂柳回去跟薛婶一说。薛婶自然喜出望外,没了顾虑,这才给纵横也做了一件。
  纵横想着,微笑起来,伸手摸摸,发现棉花絮得很厚,针脚也细密极了。虽然那布料不是什么上好的,可是,却透着别样的温暖。
  她抖开,穿在了身上,推门出来,就看见薛婶已经进来收拾桌子了。
  薛婶见纵横果然穿了,心里高兴,脸上笑得实在,道:“看看……小姐就是好模样!穿什么都好看!正月里,穿红的,衬得这脸色也喜气呢!”说着,走近了仔细地又看了看,又接着说道:“这腰身儿再改窄一些更好!能显出身段儿来!这里的盘扣儿也得往里挪一挪……”
  垂柳看着薛婶连说带比划的样子,笑道:“娘!我才是你闺女呢!你怎么不给我改改腰身,再挪挪扣儿?”
  薛婶回头笑骂道:“你那件再往窄了改,非撑裂了不可呢!平日让你少吃一些……”
  纵横乐道:“呵呵……薛婶儿,垂柳吃的比我少啊!”
  薛婶忙解释:“小姐怎么一样?常出去办事儿!跑多少路啊!每天睡前还练一个时辰的功夫呢!她?现在活儿比以前少多了,饭却吃得比以前多呢!”
  “胃口好是好事儿!小姐常这么说的啊!”垂柳撅嘴驳道。
  薛婶和纵横看她不服气的样子,都笑了起来。笑得垂柳脸上一红,也跟着大笑不止起来。
  三人正乐着,却听见门外一阵门环脆响。
  垂柳暗想:“呀,该不是十四阿哥来了吧?那可好了!”想着对薛婶和纵横两人说了一句:“我去开门。”然后就小跑着去了。
  纵横听那敲门声音又猛又急,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忙快步跟着,也往前头去了。
  垂柳打开大门,一看,并不是十四阿哥和小喜子,而是另外两人。
  前头一个是劲装打扮的青年。身上穿着对襟的短打青衫,腰扎板带,带上挂着一柄长剑垂在右肋下,下着青色布裤,脚穿黑色靴子。圆圆的娃娃脸上嵌着一对闪亮的乌黑大眼,此刻正有些焦急的看着自己。
  娃娃脸男子的身上还背着一人。此刻那人像是忍着什么巨大的痛楚,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但是却瞧得见他头上所戴圆帽边沿下,清秀的眉头皱得极紧。
  垂柳问道:“你们……找谁阿?”
  那人不答,伸长脖子往门内张了张,果然看见纵横随后而来,嚷道:“十儿!十儿!是我,是我啊……”
  纵横走过去一看,道:“靖东?你怎么会来了?”
  玉靖东急道:“这些等会儿再说吧!你快帮我救他!”说着人已经挤过垂柳身边,进了院门。
  纵横知道他所指的是他背上之人,一边引着他往屋里走,一边问道:“他怎么了?”
  玉靖东边快步前进,边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早上还好好的,后来突然说肚子疼得厉害。我想带他去看医生,他又不肯,非要来你的住处。”
  纵横心里不解,但也顾不得细问,只能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厢房,让玉靖东将那人放在床上。
  纵横看了看他在黑色圆帽下的脸,发现此人长得剑眉星目,面皮白净,极为俊秀;瘦高的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棉制长袍,腰上束着宽宽的腰带,下穿黑色扎口裤子,脚上穿的是千层底儿的黑面布鞋。光看这些装束,配上他的长相,似是一个文弱的白面书生。可是,他腰间挎着的一把弯把雁翎刀却吸引了纵横的视线。
  她看了看刀鞘的形状,发现那刀比一般的刀要短很多,只有一尺来长,可是,刀身却又比一般的刀要宽不少,最宽处足有三寸光景,斜斜的微弧刀头,带有反刃。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样的短刀,只能是用来施展洞庭湖畔水霞庄柳家的家传刀法:飞燕快刀十三式。
  而洞庭柳家年轻一辈中,在江湖中名声响亮的只有三位,分别是大公子柳行正,二公子柳行远和三公子柳行慎。其中稳重的大公子柳行正和面前这位三公子柳行慎是现任庄主的嫡亲孙儿;而二公子行远,做人豁达,行事豪爽,跟这二人是堂兄弟的关系。
  这三人,纵横都从未见过。但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柳三公子男生女像,俊美无比,是跟莫离齐名的武林美男子。
  所以,纵横此刻心中已经了然,对那人说道:“柳三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床上那人眯着的眼,闪过了一丝亮光,可是还没开口,就听玉靖东惊诧万分地轻呼:“十儿,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柳三公子的?”
  纵横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柳行慎。
  柳行慎皱着眉,斜了玉靖东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出去!”
  “啊?我?”玉靖东瞪大了眼,盯着柳行慎,一脸的诧异,然后皱着眉头,嘟囔着说道,“可是……你……”
  纵横将玉靖东眼中的带着不甘的痴迷、依恋眼神和脸上十二万分的担忧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惊。
  看玉靖东的样子,可不是把柳行慎当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难道自己真的搞错了?玉靖东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同性恋么?
  “出去!”柳行慎略略皱眉,口气很是坚决。
  玉靖东看了看他的表情,心里虽然不甘,却不敢反驳,只能挠了挠头皮,转身走了出去。
  纵横看着玉靖东出去,门被关上了,才又道:“柳三公子,为何非要到我这里来?是不是……保绶和菡月他们……”
  柳行慎看她有些担忧,怕她误会,道:“他们没事儿。已经在水霞庄里成了婚,住下了。保绶现在在庄里做了账房先生,日子过得虽苦,但是也算挺不错的了。”
  纵横听了,心里稍慰,抱拳道:“真是多谢柳家收留之恩!”
  柳行慎看了,忙想要起身还礼,道:“薄姑娘,不用多礼!”纵横看他略一动,眉头立刻皱得更深,发白的唇也抿紧了,忙说道:“柳三公子快别起身。到底您是何处不适?不妨直说阿!”
  “我……我……”柳行慎面色一赧,咬了咬下唇,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抬眼看纵横正看着自己,心里知道不说也不行了,于是一扬手,将头上那顶帽子摘了下来。
  纵横一看之下,大惊:“你……你是个女的?”
  柳行慎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纵横微微一笑,道:“原来名满天下的柳三公子,竟是柳三小姐才对!我还真是走了眼了。”
  柳行慎道:“薄姑娘通过我的穿着和佩戴的武器,就看出了我是柳行慎,可见姑娘聪明非常。何况,依我看,若是你不曾猜到我是柳行慎,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那么……只怕你早就发现我是女儿身了。”又略低头,小声道:“我……我小腹疼痛,只因为……天葵将至。”
  纵横笑了,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不肯让靖东带你去看大夫。”她说着,暮然想起这一世第一次来天葵之时,她也是一样,不肯让莫离给自己诊脉的。
  柳行慎点了点头,道:“嗯……我本在江湖中四处游历,行至京城附近,接到庄主的信,让我给薄姑娘报个口讯,所以才往这里来。路上遇见了玉公子,就结伴同行……”
  纵横看她说到玉靖东时眼神转柔,嘴角噙笑,心里偷偷笑了。
  靖东这个傻小子……看来这次有希望了!
  她想着,说道:“这么说,你女扮男妆的事儿,靖东并不知道了?”
  柳行慎又再点头,道:“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扮男装的。除了家里人,没人知道。”她脸色红了一片,又接着道:“其实……原本没有这么疼的……都是玉靖东,昨晚上非要带我去喝什么青梅冷酒……还说,这冷酒一定要在雪夜饮用才够味道。结果……那东西寒得紧,这才……”
  纵横心里偷笑起来。
  青梅冷酒的美味,是自己告诉玉靖东的。没想到,他用来向柳行慎献宝,谁知,这下子,马屁没有拍到,却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纵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柳行慎,笑道:“那你暂时歇下吧!必要的东西,我一会儿就送来。”见柳行慎双手捧着茶杯,点了点头,这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刚到了门外,玉靖东就凑了上来,焦急地询问道:“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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