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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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欢坚不肯受,道:“德公不必如此,欢受之有愧。”他顿了一顿,微微一笑,介绍莫熙道:“这位是木姑娘。欢一路仰仗木姑娘之机警方得以绕开追兵速返。”
唐德压下心中诧异,抬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打量莫熙,片刻之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姑娘在唐家堡若有任何需要,可径直吩咐老奴。无需客气。”这位姑娘实非(…提供下载…)常人也,双目澄澈,静若深水。
莫熙微微一笑,道:“不敢,自当客随主便。”到人家地盘,哪敢不识相……
众人寒暄已毕,便由唐德迎入城中。一路行来,外城好似历经一场风雨浩劫,只余一地残垣颓壁仍可窥得昔日繁华之万一。不远处一片黄土青砖台基,孤独静卧于一脉衰草斜阳中。唐欢不禁感慨万千,转瞬却已换作欢颜,向莫熙道:“此处便可按照姑娘的提议,修建飞瀑重台。”
莫熙点点头,心想:以前不过为了任务,信口胡诌的你也信。如今又没设计费可拿,费那心思干吗。解了毒,赶紧撤。
唐欢见她意兴阑珊,一时默默无言。
如此疾行了一会,渐闻水声涛涛。
眼前的遥河清如玉带,宽似江流,白浪浮卷,奔腾不止。
岸边芦苇丛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作渔翁打扮的人,只是看不清面容。
唐德上前掏出一块雕兰花玉牌双手递上,态度谦恭之极。此人一言不发,立起身来,单掌便执起足边竹筏,随意抛入河中。原来是一艄公于岸边相侯。唐欢领头,一行人相继飞身而起,登上竹筏。那艄公着实了得,于如此风高浪急之中横江斜渡,竟似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莫熙看得叹为观止。此人功夫之高,平生仅见!
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抵对岸,那艄公抄起竹筏,头也不回兀自去了。
一行人入得内城。
唐欢原本见莫熙脸现叹服好奇之色,只等她来问此人是谁,亦可打破僵局,不料莫熙却转身向唐德问道:“德公可知此人是谁?”(唐童鞋,你打错算盘了:唐德才是掏玉牌的那个,不问他问谁……)
唐德早将二人情态看在眼中,低垂了眸子掩去眼底笑意,肃然道:“老奴只知此人为绝掌门生前挚友。自掌门故去便日日在此撑筏。只是此人功夫奇高,无人可迫他,须持掌门私人印信方可为之。且数年来只开过一次口,便是对着四少。”却停在此处,不再言语。
唐欢又向莫熙瞧去,却见她仰头一脸惊叹看向眼前一片琼楼玉宇,素日平凡无奇的眉眼竟得一分生动明媚。不知怎的,唐欢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郁气顷刻尽消。
只见远处十丈高台巍峨耸立,台上楼宇连阙,飞阁重檐,气势恢宏。楼顶置有一巨型翅鸟,傲然立于斜阳流光之中,身披金芒,神情睥睨,舒翼若飞。莫熙不禁暗叹,曹丕曾登铜雀台作赋,有“飞间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之句,大约便是眼前情景。怪不得唐欢这厮拼了命也要当这个掌门,便是谁见了此情此景也不会无动于衷。
相传曹操喜(…提供下载)欢在铜雀台上大宴群臣,慷慨抒发自己欲吞并天下的野心,每每皆是一派觥筹交错,鼓乐喧天。如能在此地花天酒地该是何等美事!莫熙脑中开始yy手执杯盏,歌舞拂地的情景,暗思此地于唐欢,实是糟蹋了,必不得尽其妙处。
唐德一路畅通无阻带着他们向崇遥台行去。
崇遥台位于正中,南连云霞、北接赤烟,各相去七十步。三台皆以阁道式浮桥相连,“施,则三台相通,废,则中央悬绝”。
远处竟是水声可闻。行至近处,更觉巍然崇举,其高若山。原来台下引了一脉遥河水经暗道穿台而过,汇入一方硕大的流池。莫熙不禁暗自叹服唐家基因之强大,恐怕自开山鼻祖唐帆至如今的唐欢,代代出设计天才。
她一时兴起,竟足尖一点,似断线风筝一般,扶摇直上,掠至崇遥台最高处,于一片金碧辉煌的屋瓦之中坐看云霞,一快千里之目。顿时,连日来因被唐欢这厮下毒,被逼奔波千里来此所积之怨气一扫而空。至此方体会何谓:“登临恣望,纵目披襟。”
唐德见此情形不禁惊叹道:“这位木姑娘的轻功离当世无双亦不远矣!”
唐欢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身姿,却没接口。
莫熙看够了,才御风而下,倏忽便回到众人眼前,朗声笑道:“木溪无状,方才放肆了。”顿了一顿,她又赞叹道:“唐门真是巍峨轩举,气象万千!”初来乍到,多拍拍马屁总是不会错的,何况这也是事实。
果然唐德待她又亲近了几分,一路介绍这楼台阁宇。二人相谈甚欢,倒把唐欢这个正经主人撇在一边。
拾级而上,便见鸾素身着一席天水碧皱纱长裙立在台上引颈相盼,显然已恭候多时。她见了唐欢,嫣然一笑,盈盈而拜,唤了一声四少。
“鸾素不必多礼。这位是木姑娘,这几日,你便跟着她吧。”鸾素心中一惊,这才看到莫熙,见她面染风尘,发丝凌乱,衣袍不洁,五官也只属中人之姿,堪堪称得上清秀,压下杂念,笑道:“木姑娘请随我来,偏殿已布置妥当。”
莫熙知道唐欢初回唐门,必是有一番机要之事处理,定然没空理会自己,一句客套话也无,径自跟着鸾素去了。
待她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唐欢一回身便见到唐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轻咳一声,率先步入殿中。
其三
次日。崇遥台。红日初升。
莫熙推窗远眺,日出的第一抹流光照耀在用来装饰窗户的铜笼罩上,一时金光四射。远处的遥河如一条银链蜿蜒而去。
鸾素听见里头的动静,敲门道:“木姑娘可是起了?可要梳洗?”
莫熙边让鸾素进来,边自行换上了一套深青色的练功服,草草梳洗罢便问:“鸾素姑娘可知此处何地方便练剑?”
鸾素想了想便道“木姑娘可去凌波池,就在此台之下。”
莫熙道了谢,直如燕子投林般穿窗而出。鸾素想不到她如此行事,直看着窗子发了一会呆便退了出去。
说来也奇,凌波池一日中也只得日出时刻方池如其名,点点金光浮于万顷流波之上,其余时刻光照皆被建于其上的崇遥台挡了去。
从前,莫熙于武功一道的精进大部分来自不断的杀戮,往往临敌一瞬间的感悟抵得上平日无数次的练习。自习了流霜剑之后,她的剑气是凌厉了不少,但临敌时刻尚感不足,往往不能融会贯通随心所欲。
忽然她福至心灵,跃下清澈见底游鱼可见的凌波池,将水流阻力当作敌手,运用流体力学的原理在水下习剑。但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很小心,没有触碰池壁和池底。暗道:幸亏此处跟现代不同,没有红外线什么的,否则此举就过太冒险了。闭气一向是她的弱项,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只能跃出水面,却是受益良多。
一抬头却看见唐欢立在池子的尽头,面上的表情因背光,隐在逐渐强烈的晨光中,瞧不真切。
看她湿答答地从池子里狼狈跃出,唐欢脸上笑意又深了一分。
“木姑娘尚未用过早膳吧,不如一道。”
莫熙点点头。因衣湿身重,轻功大减,这一回她便只能规规矩矩地一步一行登上崇遥台。唐欢见她一步一滴水的狼狈相,越发好笑,莫熙却浑不在意,不显一丝尴尬。
待偏殿梳洗完毕后,莫熙被鸾素带到了崇遥台的正殿青辉阁,唐欢的居所。
莫熙见唐欢双眼微有血丝,但神情愉悦,想来是唐门之事已在一夜之间便已乾坤大定。这对她也是件好事,毕竟唐门上下如今都以为她是唐欢请来的客人,她可不想做那一尾被殃及的池鱼。
莫熙不知的是,昨夜已传来唐历身死归途的消息。此役虽以少胜多,但亦绝非险胜。绿云、阿痕二人不过先控制了驿站,给所有骑兵的战马都喝了一壶。如此一来骑兵变步兵,再藏于暗处,声东击西,分而剿之,慢慢将敌方人马消耗殆尽。
消息传来,长老院中的顽固派亦无计可施,唐欢接任掌门之事已获全数通过,板上钉钉。
“姑娘久居江南,想不到也嗜吃辣。”
“不喜(…提供下载)欢。”莫熙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子绵阳米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她素来饮食清淡,一来受前世口味的影响,二来她一直觉得重口味会影响味觉、嗅觉以及身体的敏感度。
唐欢搁下翡翠玉筷,不解道:“那为何不停筷?”
唐欢见莫熙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不禁暗思:初识之时见她对金陵名菜如数家珍,以为她非佳肴不取。后来赶路之时,见她对野味杂菜也从无挑剔,如今虽不喜辣却又对一桌如此之辣的点心面不改色。莫非因为她经历过的险境太多,常常有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时何地,是以养成但凡有食物便来者不拒的习惯,好保存体力……
莫熙见唐欢在一瞬间看她的目光复杂起来,便知他已明了,也不多言,继续闷头进食。
饭罢。侍女进来收走了残羹剩碟。
唐欢带莫熙去了书房。
窗边摆了一件颇大的青铜四羊方尊。有道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古代青铜器的主要功能便是祭祀征战,如此摆设,大气立显。
唐欢示意莫熙坐到案前,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素纸,递给她。
“姑娘还请畅所欲言。欢不胜感激。”
莫熙展卷而阅,果是“漫天花雨”的草图。
总体来说设计上跟暴雨梨花钉类似,也是用弹簧制动,只是钢钉改成了细碎的金属箔片,且体积略小。
莫熙心中有数后便开始侃侃而谈:“此物有三难。其一便是取材。既是‘漫天花雨’何不依托自然?你曾说金属质重,何不索性改为植物?本为花木,施用临敌时,对方自然察无可察。便择一种花木,取其本身之利,用防腐药水和毒药浸泡后风干。一旦割破皮肤,毒药过血,自然毒发。若是要取其轻柔,何不用似蒲公英之类,形似伞状,微风即扬的。即便刺不破皮肤,只要能大面积接触到也是一样。若能做到二者结合,那更让人防不胜防。”莫熙对植物所知有限,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和概念。唐欢整日与药草打交道,当能找出一种合适的材质。
唐欢将她的话暗自在心中来回滚了两遍,顿觉豁然开朗,笑道:“姑娘聪慧异常,欢不及也。”顿了一顿,急急又道:“那其二呢?”
莫熙似笑非笑看着他,道:“当日你所提条件只说有改进便可,并非必得大成。”
唐欢明了她这是怕自己出尔反尔,是以才留一手,轻道:“欢已派人全力寻找薛童。姑娘且安心住几日。”
“这第二么便是制动。”不料莫熙又言。唐欢微愕,见她面露狡黠,眸光闪动,不禁弯了弯唇。
莫熙执起案上犀角紫毫,一旁鸾素方要上前伺候笔墨,唐欢便已自取了松烟漱金墨在一方雕牡丹的荡青花端砚上磨起墨来。(唐欢这厮亲自磨墨,莫熙表示对自己的待遇尚算满意。)
莫熙微一思索,边画边讲解。
如需同时射出很多细小的植物,用弹簧的话,须将弹簧的能量同时传递到质地软绵的植物上,技术上极其困难。莫熙的设计就是将气步枪原理用在“漫天花雨”上:通过高强度的压缩空气在瞬间将植物吹出管道,只要将储存植物材料的地方连接到高压空气室,由已经被压缩过的强力弹簧推动活塞运动,将压缩空气传出即可。
待莫熙说完,唐欢凝神思索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忽然眸光大盛,已对莫熙拜服到了十分去,竟作揖相谢,急道:“其三呢?”
“这其三却是重中之重,请恕我不能轻易相告。待我无恙回到金陵,自会修书一封。”心中却在腹诽:其三还没想到,便是胡诌这头两条让你上钩,姑娘我已经死伤脑细胞无数。莫熙此处言无不尽,不过怕只说一条砝码不够重,诱惑力就不够大。唐欢得了主意,自己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防不胜防。
唐欢微微一笑,那笑中竟有一丝苦涩,从怀中取出那个翡翠瓶,递上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冷香的药丸。又手执紫砂壶,替她倒茶送药。
神医薛童
这几日莫熙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晨起于凌波池练剑,日落于崇遥顶观霞。
这一日,她照例从池中跃出,欲往殿中换衣,却见唐德满面笑容迎了上来:“木姑娘,薛神医来了。四少派老奴来请姑娘前去。”莫熙顿觉心情大好。
莫熙刚踏入书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转入紫檀雕云纹嵌玉石座屏风后头,果看见大敞的窗棂上却坐着一个身材矮小长相干瘪发须皆白的老头,与一旁的硕大青铜方尊形成鲜明对比。
一旁唐欢见她来了微微一笑。
老头见莫熙跟唐德进来,便跳下窗台,围着莫熙颠颠倒倒足足转了三圈,研判的眼光不断上下扫视。莫熙静立一旁任他打量。
相传治死人不要钱薛童给人看诊前还有一个怪癖,那便是看不顺眼的绝对不治。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江湖人皆言他如此作为有违医德,薛童却理直气壮地驳斥:“先医再杀岂非多此一举。”唉,碰上这等草菅人命的神医,江湖人士伤不起啊。说来也奇,自薛童出道以前,哪位享誉江湖的神医不是武功卓绝,偏偏薛童此人半点武功都不会,全靠一身霸道医术横行江湖。此人恃才傲物脾气古怪,却无人敢惹,一则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小命就得捏在人家手里;二则此人得罪的人虽多但救过的人更多,其中不乏慕宴斋强人榜上名列前矛的人物。
“奇哉,怪哉……”薛童狠命地抓了两把如拂尘一般的胡须,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笑得不怀好意,忽然就去扣莫熙的脉门。
莫熙早已感知他不会武功,于是任他诊脉。
少顷,薛童看莫熙的目光简直如同守财奴发现了金山银山,就差没有双眼发绿:“姑娘,老夫尝百草而制九针,习得一门绝技,姑娘你根骨绝佳奇经八脉……奇经八脉就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的总称。它们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