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清穿)-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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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五月的时候,德妃病重。那天我还是去看了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乐意见到我。
他也在,只是比以前更加清减了。母亲的病情对他的打击也很大吧?只是他与德妃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恩怨了,他们不能像普通的母子一样爱,一样说话,一样吃饭…。。德妃的神志似乎是很涣散的,没有什么焦点,我忍不住替她感到悲哀,德妃的出身并不算好,却很得康熙的宠爱,后宫之中,她是有福之人。现在儿子又当了皇帝却是死活都不肯入住慈宁宫,接受太后的称号,声称要和先帝一起去了,后来十四福晋来了一回,不知怎么了,后来也就勉勉强强同意了。
这其中和十四阿哥自然是离不开关系的,现下十四阿哥却不能进宫来陪伴她。看着床上枯瘦的人,我不禁想起当年,她还是德妃的时候,拉着我和我说我的额娘。那时候,我是感动的。
她看着我,不言不语。却抓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却显得那么单薄。我轻声说:“太后……”她眼里露出混沌的光,道:“别叫我太后。”我道:“额娘。”她却突然笑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下午,讲到她和额娘是在御花园见到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宫女,可是额娘却已经嫁给了阿玛,算起来,她还要给额娘请安。她们的认识是因为一池的荷花,那日她在打扫,被姑姑欺负,说是满池的枯荷为什么不清理干净,可是她一个小宫女怎么弄的完呢?这个时候,额娘立在河边道:“留得枯荷听雨声”清理了倒是可惜了。”从那以后她们就相识了,算起来,直到额娘去世,已经很久了。
我轻声道:“额娘一辈子活在上代人的恩怨中,明明是那么柔弱无争的人,却要承受得,如此之多。”
德妃的声音没有以前的温润,却显得格外安静:“留得枯荷听雨声。我现在才明白她说的又何止是荷花呢?”
我与德妃还有这么一天,平平静静,没有算计地讲话。
“额娘,吃药吧。”我说。
她听话地把药一口一口喝完,然后拉着我说:“秦淮,淮儿…。你长的和你额娘可真像。替你额娘答应我,不要让他伤害胤祯。”我哑然,这样的话,他听到会做何感想,或许,已经是习以为常?尽管他出生便不在她身边,可是这样的结局却不是他造成的,为什么这样的痛苦却要加诸在三个人身上?
“秦淮只是一个外人,又如何能左右皇上的意志呢?”我想替他辩解,但是看到德妃这样祈求和伤感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德妃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对你的心思,做额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不惊讶于她的上半句话,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而我看重的是后半句。做额娘的…。。他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话,他会听的……。”德妃的声音好像很遥远。
“秦淮与十四阿哥也是旧识…。。只要有可能,秦淮一定会想办法的。至于额娘,也要好生休息才是。十四阿哥一定还盼着看额娘呢。”
提到十四的时候,德妃脸上才露出幸福的光芒。我叹息,是为了他。
“去…。。叫皇上进来吧……”德妃的声音很虚弱。
雍正帝赴永和宫,亲侍汤药,二十三日丑刻,德妃崩。
这时候十四正日夜兼程赶回来,见到的却是额娘冰冷的尸体。
PS;祝大家圣诞快乐!!!这个标题有点雷…。不过这样就能第一眼就看到了,这章献礼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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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几番失意
没有我想像中的大哭大闹,也没有上次回京时候的愤怒,眼前的十四仿佛是一尊没有感觉的雕像。年幼时的嚣张,长大后的大英雄,现在的十四。
十四颓然倒在德妃的棺木前,巨大的寿字显得如此仓促和突兀。一口棺木,隔绝了母子两人所有的期盼。德妃的遗骸被移到了慈宁宫。所有人都大气不出,静静地看着地面,看着十四阿哥的下一步举动。不得不说我也是担心的,十四的性子,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而雍正,那个外表冰冷的人,他的内心也是火一样的刚毅。这两个人,那么地相像,又是那么地不同,却偏偏是亲兄弟。
“额娘!”十四突然双手支在棺木边缘,仰头大吼一声,满室的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生怕十四又会闹出什么来殃及池鱼,可是这一声后十四却没了力气般直直地往后倒去。人们慌乱起来,满室只有我和雍正没有什么行动。一切都结束了……
雍正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看向我,我亦回看他,没有躲避没有恐惧。我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道:“太后已仙逝,皇上务必保重身体。太后生前曾召见臣妇,言辞之间对皇上皆是满满爱子之情。太后最大的念头就是皇上和十四爷能够兄弟和睦,现太后已逝,太后曾万万告嘱臣妇务必转告皇上,念在一母所生,善待十四爷。也好让太后在九泉之下能够心安。”说完,我不看他的反应,转过身,跪到原来的地方。
德妃离去,恐怕十四在京城的唯一希望也没有了,我是知道他的,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没能见上自己的阿玛额娘最后一面。可他曾经却是额娘最疼爱的儿子。
十四原先在京城的府邸已经空了,十四被安排到怡亲王府养病,皇帝下令令其替太后送完孝后即刻回到景陵。
再见十四,他正在花园里赏花。我犹豫着走上前,他却已经回过头来。我讪讪道:“好些了吗?”他点点头,道:“淮儿?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明天,就要回景陵了。”听他这么说,我不禁鼻子泛酸,哽咽道:“十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他却了然笑笑,目光平静:“皇阿玛走了,额娘也走了,紫禁城对我,原就没有意义,现在只是走得体面还是走得窝囊的区别,不过,我不在乎了。就是他不下旨,我也会回去的。他还以为,我还愿意留在这里与他相争吗?呵呵……只是当初对你说的话,你就当我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吧。”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句等他,最终,成为不了我的念想,也成不了他的承诺。
“我原本以为,只要得到了那个位子,总有一天,你会与我一起,站在太和殿上,接受群臣朝拜…。。却没有想到,纵然我得到了那个位子,你也终究不会同我一起……”
“十四,我……。”
“不是吗?淮儿。就连他……也只是得到了那个位子而已。”‘
我一惊:“你都知道?”
十四苦笑道:“他把我的动静掌握得一清二楚,我这个做亲弟弟的,怎么能连哥哥的心思都看不透呢?不过……到头来,还是十三哥与你最是相配的。以后,就好好陪在十三哥身边吧。”
十四是骄傲的,骄傲到面对新君都可以不皱一下眉头;十四是跋扈的,跋扈到明明是他找茬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十四是不羁的,不羁到连眼泪都是那么真性情。现在,他站在我面前,低低叙述着这一生的经历,却用这么云淡风轻的口气。没有震惊,没有痛苦,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向着悲剧发展,但是,好在还没有太悲哀,至少,我们都能用笑容来谈论那些过往。至少,我们还有将来可言。是呀,一切又是新的了。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十四的声音传来,我不禁凝望他平静的面颊,上面仿佛又填上了年轻的光芒。十四从没有念过这种词,而如今,这词经他口中却没有丝毫的脂粉气,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本来就是形容他这种人的啊。
喜儿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主子,该进宫了。”
“喜儿,我上次让你做的活计做好了吗?”
“就要好了,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喜儿不解道。
“那个手套做好了,让小路子给十四爷送去。”我说。
“啊?是给十四爷的?我还以为是给王爷的呢……。”喜儿嘟着嘴。我笑道:“瞧你,王爷的我自己会做的,对了,方才你说什么?”
喜儿泄气道:“喜儿说该进宫了……”
我这才想起乾清宫家宴的事,刚才竟然没听到喜儿说。我正要出去,却见到了兆佳氏领着弘昌还有弘晈。弘昌冲我眨了眨眼睛,一边的弘晈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是很腼腆的样子,话说他的名字还是当初我给起的呢。可惜我和他没有见过几次面,王府里的阿哥格格们都是有特定的活动空间的,能见到的并不多。
正当我发呆之际,兆佳氏却亲亲热热地挽了我的手,道:“妹妹可梳洗好了?若是好了便一道走吧。”我有些尴尬,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三被抓一样,但还是道:“好了,这便和姐姐走吧。”
一路上兆佳氏只管和我说着最近绣房里的新布,都是一些家常话,我和胤祥的事,她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一点,我向来是清楚的。
但是想到等下就可以见到琢玉难免很高兴。
由于先帝刚辞世,一切礼仪都是从简的。雍正年的第一个家宴,没有我在康熙年间经历的任何一个家宴来的豪华。
除了十四没有来之外,其他的兄弟都已经来了。我的目光与廉亲王的相撞,他向我点点头,他也蓄起了胡子,却显得愈发儒雅了,只是这份儒雅之后,却总是有那么一丝丝难以扑捉的悲伤在内。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吧。我走过去的时候,凤鸣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我不禁苦笑,事到如今,不管当初她或是八阿哥对我做过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成败都已经成了定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没有完全的胜者。败的人输的是大好的一生还有将来,而赢的人呢?我不禁向前面望去,雍正端坐着,一边是那拉氏,依次下去是琢玉,纽钴禄氏等一众妃子。而这个国家的新主人却明显瘦了很多。他似乎意识到我在看他,也向我看过来,目光交接的瞬间,我想向从前一样冲他点点头,或者是微笑一下,可是转眼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是过往了。我微微矮了矮身子,他见了,只是将目光别开。这样的身份场面,让谁都觉得很尴尬。
胤祥走过来牵着兆佳氏的手。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礼仪,但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胤祥似乎听到了我的叹息,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有我没有见过的坚定。我一愣,但随即笑了笑,示意他我很好。他这才转回去。
“呦,这怡亲王和侧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呐。”是九阿哥的声音。他现在被雍正压制得很是不满,他那满京城的产业都被雍正以各种理由查封了。没想到他的怒气到现在还是没有消退,或许在我决定和胤祥走一辈子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注定是敌人了。倒是十阿哥,无所谓地抬眼看了看我,随即别过头和八阿哥说话去了。
“让九哥见笑了。”胤祥一拱手。九阿哥却提了壶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我心里一紧,可是他却已经幽幽开了口:“怡亲王这一声九哥我这落魄的穷阿哥可担不起。倒是这位侧妃,我瞅着倒是和当初在乾清宫里那位‘前明遗孤’颇有几分相似呀。不过早闻怡亲王对那位前明遗孤情有独钟,现在找来一位替身倒也是合乎情理,哈哈。”胤祥的手紧紧地握着,要是当年他早就起来和九阿哥打上一架了,可是他现在却只是笑道:“九哥说笑了,青箬乃皇阿玛指给我的侧福晋,而秦淮也是皇阿玛钦点的御前女官,这二者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什么前明遗孤,九哥这么说,莫不是怀疑先帝的英明?”
“好个皇阿玛!老十三,你别拿皇阿玛来压我,你若是知道皇阿玛的英明,就应该知道皇阿玛究竟把……”
“够了!”大殿之上,雍正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
“哈哈,皇上是怕我说出什么吗?就算我要说什么,皇上向来对兄弟不择手段,您也不必害怕呀。哈哈……哦,对了,我倒是记得四哥对那位前明遗孤也是用情至深呢。”九阿哥的声音接近疯狂。他的后半句话让我从头凉到了脚,胤祥紧紧盯着九阿哥,我第一次感到我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拿我的身份,拿那些过往来中伤我身边的人。
“来人,九贝子喝醉了把他带下去,明日即立马回西宁驻扎,不得有误。”雍正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一丝色彩。八阿哥则是立马起身跪下:“皇上,九贝子只是一时冲动并无心顶撞皇上,再者,西宁黄沙漫天,极为恶劣,九贝子身为皇室怎受的了那鬼泣风沙况九贝子已驻守西宁一年,理应回到京师……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呵呵,廉亲王可真是体贴兄弟。”雍正突然冷笑起来,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我偷偷看看琢玉,她却没有看我,而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走下来的雍正。
“廉亲王句句义正言辞,是在指责朕不近人情吗?”他已经走到八阿哥身边,一边睥睨着被人驾着的九阿哥,而九阿哥却若无其事地冷笑着看着他。
“臣弟不敢。”八阿哥跪下去。
“起来起来。”雍正突然分外体贴地搀起了八阿哥,笑道:“原就是兄弟间的别扭罢了,朕哪里会这般小心眼?八弟多心了。只是西宁乃边关政要,实在要紧要紧,眼下十四弟正为先帝守陵,以尽孝道。而朝中又急需用人之际,朕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委屈九弟了,都是自家兄弟,八弟该不会不愿替朕除忧吧?”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又不失了八阿哥的面子却是实实在在打了八阿哥一个巴掌。八阿哥挺直了身子,重重磕了个头:“臣,代九贝子叩谢皇恩。”我看着八阿哥的身影,如果说刚才还有恨的话,那么现在也没有了,他也是有他的无奈吧?这一年,八爷党的势力被雍正分解得几乎没有什么影子留下了,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远离京城上外省就职,安亲王被撤爵,八阿哥还因为太庙的新进油漆味道浓重责备八阿哥跪太庙一昼夜。我不禁叹息,刚刷的油漆怎么可能没有味道?就是现代,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味道才能去完。他,难道真对八阿哥恨到了骨子了吗?
这一场风波表面上是过去了,九阿哥次日便又重回了西宁。十阿哥也被派回了外省,这好不容易有的“八爷党团圆日”就被雍正这么活活打散了。
我当然没有能够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