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歌鸾-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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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瞧着他的样子，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看贺兰笙的样子，似乎让他为了赫连哲哲去死，他都乐意。这样的人，还怎么挑得起龙熙朝的军队？如此沉重的担子，一时半时也没有合适的人去挑，他有些头痛，想到那女子与慕容羽轩亲密的样子，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蓦地腾起，冷哼了一声。贺兰笙还兀自在刚刚皇上的话里没有出来，听到他的冷哼，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连忙垂下头，一句话不敢说。永辰帝站起身来，没有理会他，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出去。皇朝跟在他身后，用眼神示意梁将军将贺兰笙带走。
皇上出宫自然不是去别的地方，马车就向着城东的浮世绘驶了过去。这些日子来，十二钗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到来，不再像最初的那样警惕性十足。顾流歌见到他来，只是抬头示意了一下，就又低下头同儿子玩耍。永辰帝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轻声道，“哲哲留在长安的力量，已经快被连根拔起了。”女子抬起头，面色平静，“如此，恭喜皇上了。”见得她的样子，永辰帝心中有些惶惶然，“你……什么时候才回宫？”“回宫？”女子微微的笑了起来，“玉简上的‘唯妃’早就已经死在了地震之中，尸骨无存，现在我回去，还算什么？”
永辰帝听到她这样的回复，心中越发的惶急，蹙起眉头道，“唯儿，你究竟在与朕置什么气？”顾流歌摇摇头，“怎么敢与皇上置气？我只是很认真的在说而已，若是现在我回去了，朝中百官会怎么说？”“朕可以说，朕的唯妃失而复得，大难不死，终于回到了宫中。”永辰帝忍不住说道，“若是你真想回去，总会有办法。”女子含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摩迦唯歌一辈子都是为了家国而活，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的时候，又怎会再回到那样的生活中？”她顿了顿，微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淡淡道，“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永辰帝的身子颤了颤，涩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哲哲？”女子闻言沉默了片刻，应道，“并不是。我并不属于皇宫，早晚要离开。”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皇帝，“皇上，放手吧。”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二十七章 真相揭晓
永辰帝回宫后许久，都无法从沮丧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皇朝虽是不知道顾流歌究竟说了些什么，却也晓得不是些什么好话。不知怎的，这位总理大臣却似微微有些释然。时年，距离他们这些人的初次相会，已经过了十二年，原本年少的皇帝与宠妃已长大成人，而总理大臣更是早已变得成熟隐忍。岁月在悄无声息的淹及过往，偶尔他向外眺望，依稀还能想起许多年前，楼兰公主入宫面圣，红衣的小郡主从远处奔来，将她紧紧拥住。已不再年轻的总理大臣望着那道长廊，唇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即便是如今，玄亲王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江南，长公主被皇上变相的流放去了洛阳，那女子容身于民间，他留在君王侧，都无法抹去当年最美的记忆，五月的帝都，云梅花瓣飘满了皇城，那小公主的面纱摘下来，温婉微笑，站在遍地的花瓣中，好似从未被这寂寂浮世所感染半分。总理大臣笑倚栏干，回忆着十几年前的国王，只觉得人生好似梦一场。他回过头，看着轻袍缓带的皇上从明曦宫的御书房中走出，眼神深远，恰如一位千古之帝。皇帝走到他身边，淡淡道，“贺兰走了。”
总理大臣轻轻点头，微笑道，“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心意？”永辰帝面色平静，将领口紧了紧，轻声道，“虎符自然没在他手中，不然朕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皇上一向精明。”皇朝微微欠身。永辰帝忽然垂了一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神中不知是多了一些什么，望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他苦涩道，“太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皇朝微笑，“皇上所言为何？”永辰帝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出宫之后，变得有些不同了。”他涩声道，“她也不同了，你们都不同了。”皇帝抬起头，望着这一片星野，轻声道，“只有朕还是原先的样子。”
皇朝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想来皇上虽然是皇上，却依旧站在原处吧，这些年来除了心机有长进之外，别的确是没有变吧？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拍之下，龙熙朝英俊邪美的皇上居然怔怔的掉下了泪来，“你们都不同了，不同了。”仿佛梦呓一般，轻声道，“唯儿不回来了，哲哲也走了，玺儿与朕不共戴天，太傅也不再一样了，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皇朝心中一震，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就此逝去，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看着皇上失神的样子，片刻之后终于温声道，“放心，我在。”
皇上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依赖与凄惶，丝毫不似平日里那位意气风发的帝王。他望着他，问道，“你会在？”“皇上，臣会一直在，帮皇上守住这片江山，直到臣百年之后，撒手离去。”这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无奈与伤感，也似有似无的暗示永辰帝，百年之后他终将归天，到时这八荒四海，仍旧只有他一个人，独登宝座，河山永寂。皇帝直觉心中一阵酸涩，不知自己为何在今夜如此脆弱，轻轻垂下眼眸，一任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睛。两人并肩站在阁楼顶看着星野，心情复杂。
第二日一早，慕容羽轩就从外回到了浮世绘，顾流歌还没有起床。他坐在她身侧，拿柔软的羽毛放在她的鼻下，轻轻地晃了晃。女子鼻子抽了抽，蓦地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双眼。正看到他放大的面容。顾流歌笑道，“一回来就这样，真是不像话。”慕容羽轩笑道，“连衣服都没换就往这儿跑，你不应该奖励我才对？”夏夏正好一路跳着从外跑了进来，见得两个大人又坐在了一起，有些不乐意的嚷嚷道，“叔你每次都要把娘抢走，都不让娘亲跟夏夏玩儿。”慕容羽轩咳了两声，正襟危坐道，“上次让你背的东西，怎么样了？”
夏夏得意的摇了摇脑瓜，一字不漏地把他之前布置的功课背诵了出来。慕容羽轩当真喜（…提供下载）欢这个聪明的不得了的孩子，宠爱的擦了擦他的鼻尖，对顾流歌道，“皇上今儿没来？”顾流歌摇了摇头，昨儿的话已经说得那样通透，他应是不会再来了吧。她抬起头微笑，没露出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慕容羽轩见状也没有多问，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十二钗是在为皇上办事？”顾流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们手中有影卫的令牌，做起事来应该会很方便才是，待到做成了这些，就是功成名退之日。”
慕容羽轩沉吟道，“昨儿我在京城里遇到个人，觉得也许是他。”顾流歌好奇道，“谁？”“易天涯。”慕容羽轩淡淡道，“他又回到帝都了。”顾流歌微微一怔，易天涯这个名字，几乎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淡了出去，自从从江南回到宫中，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衣的男子，到现在，已经有了四年。没想到四年之后，他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帝都。一旁的天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上一颤，茶水就泼在了外面。顾流歌叹了口气，问道，“在哪儿遇到他的？”“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瞥到一眼罢了，也不确定是不是他。”顾流歌点点头，依稀有了见到故人的喜悦之情。
雪琉璃向来不喜热闹，其时已经在天山独自住了许久，而月无瑕因着担起天山与中原武林的相交，常年不在天山之上，有时候若是再京城，也会来到浮世绘坐一坐，而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不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顾流歌每每想到这位师父，就会想起他高高的伫立在那房顶上，淡漠的俯视着屠戮的景象。她微微阖上眼，心中一跳，那时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人的眼神如此深远，如此幽寂，仿佛一潭死水，可以将任何人溺于其中。难道当时，那人就已经在了帝都？她蓦地看向天音。蓝衣的侍女正在焦急地等着自家少主人的消息，没有其他的表情。
难不成，那人，真的是易天涯？顾流歌心中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若是易天涯的话，又为何会沦为那样的杀手？那人当时注视着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如此温柔，她竟然没有认出来，竟然到了现在方想了起来，竟然将那人抛在了脑后？女子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蹙眉问道，“他在哪里，我要去见见他。”慕容羽轩摇摇头，“若是他真想见你，自然会出来，不然就不要勉强他。”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以前问过我刺杀你们的究竟是谁，现在，心里有答案了没有？”顾流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知道是她下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慕容羽轩示意天音将夏夏抱出去，坐在她面前，轻声道，“长公主同皇上之间的感情不一般，她自然是不耐烦他们之间多了个你。”顾流歌笑道，“嗯，后来也想通了。”赫连哲哲既然甘心委身于皇上，自然是因为她喜（…提供下载）欢他。她早该瞧出来赫连哲哲对皇上的心思不一般，若是为了除掉她，自己受了些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想到你一直没有死。”慕容羽轩笑了笑，“想来她当年在夷州受伤，也是故意的吧，不然谁能伤得了长公主？”顾流歌没有回应，心中略略有些酸涩，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哲哲竟会变成这样。
慕容羽轩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贴在一起，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赫连哲哲总有一天会后悔。”他顿了顿，“现在你已经不在宫中了，没有人能妨碍到她和皇上，自然也就不用在意她。”顾流歌点了点头，却是淡淡道，“她仍旧在怨恨。”她抬起头来望着慕容羽轩笑道，“因为我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是她永远及不上的，她想取代我的位置，皇上也已经给了答案，”女子笑得倾国倾城，“将她逐出了长安，撵去了洛阳，这不就是最好的答案？”慕容羽轩注视她半晌，忽然叹道，“有的时候，你真的很狠心。”
顾流歌伸展了腰肢，叹道，“若不是她将我逼到了这种境地，又怎会这样对她？”女子暗暗地叹息，想与她争夺一席之地，赫连哲哲想的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二十八章 华丽牢笼
从永辰历五年第一次遭到刺杀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七年之前，赫连哲哲刚刚十七岁，就已经对兄长有了如此堪称恐怖的占有欲，竟是不惜亲近这女子，以置她于死地。从永辰历五年到八年的时间里，她表面上维持着如此亲切亲近的态度，在见到她时一副没有她不行的样子，私底下竟是又做出了这些腌臜事，纵然是不拘小节如顾流歌，也禁不住蹙眉。赫连哲哲并不简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她没有想到，赫连哲哲会将这些心思用到她身上来。
顾流歌开始庆幸自己在宫中时温婉而低调的态度，从前她并不想向这方面去想，然而这一次慕容羽轩却是终于点透了这女子，如此看来，在皇上第一次大婚的当夜，将她如同挡箭牌一样推出去的人，就是赫连哲哲，若不是故去的先皇后手颤了一颤，女子至少得被伤的不轻。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想来当年皇上为了她得罪了两宫太妃，也是由于赫连哲哲为了她在两宫太妃面前毫无礼节。长宁郡主虽不是什么守礼之人，在两宫太妃面前却是向来规规矩矩，不敢逾越半步。当年她只是觉得赫连哲哲太过重视她，现在想来，其实那时开始女子就已经在设计之后的戏码。
顾流歌抬起头，看着慕容羽轩亲切而关心的脸容，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长公主玩弄于鼓掌之中，由着她去设计，去安排，去演绎一场一场再精彩不过的戏码，在皇上面前表演的无比单纯，在底下却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面色深沉的安排着、布置着。想到赫连哲哲才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兄长抱着如此不正常的感情，顾流歌忽然只觉得一阵恶心，她蹙了蹙眉头，对慕容羽轩道，“她在帝都还有多少力量？”慕容羽轩望着她，只是不说话。顾流歌淡淡道，“回苏州之前，将他们连根拔起。”
慕容羽轩沉默半晌，试探着问道，“要回苏州了？”顾流歌瞥了他一眼，“长安有什么好的，天气干燥，人们也不如江南的友好，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慕容羽轩伸手将女子揽在怀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这就不回去了。”女子在他怀中如同猫儿一般温顺，蹭了蹭他的胸膛，换了一个姿势，慵懒地道，“帝都没有什么值得我留下，若不是与皇上有约定，我早就走了。”哪知慕容羽轩等的正是这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和皇上到底有什么约定？”女子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只是微笑，再不言语。
然而慕容羽轩又是什么人？“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几分，当年皇上将你推下山崖的时候，一定是知道我或者易天涯会在山崖下接住你吧？宫中危险，要你到民间休养，”他苦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想让你隐瞒生死，利用我和易天涯的力量，将帝都内长公主的势力连根拔除，对么？”没等顾流歌回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皇上知道我和易天涯都会帮助你，但是他没料到的是，你到了民间之后，心性已经变了，是不是？”顾流歌沉默了许久，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慕容羽轩心中一紧，却似是若无其事的笑道，“怎么，难道不是？”
顾流歌倚在他的怀中，淡淡道，“其实第一开始你的设想就是不成立的，他怎么会知道你们会在悬崖下接住我？”她忽然想到慕容羽轩将她接住后，被强大的坠力一直向下砸去，直到吐血不止，心中忽然十分酸涩，伸出手来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