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消失在时光机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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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饕迕孛芑氐囊徊糠郑膊换崾峭庑侨司3雒坏某∷5俏沂窍不都艘卧诶氤鞘泻茉兜恼飧龅氐恪U坷兜奶於ハ卤宦躺啡频男〉姆课荨L患杖说钠道鹊乃幻膊换嵊兄帜难蛊雀小4蟾糯釉缟掀叩愕街形缡悖颐窃诹疗餙NAIR的玻璃后面反复唱着相同的旋律,为了不让下午来这里的一个歌手等候,得在中午之前把所有的工作结束。也许是因为紧张,调音师在我眼里变成一个黑乎乎的团状动物,在前方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直到监制喊完成,我才大口地呼出一些爽快的气息。乐队的一凡为每个人叫了盒饭,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想到马上就能听到自己刻成CD的单曲,心里还是充满了欢乐的泡泡。围巾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他是和朋友一起来送乐队另一首歌的小提琴和旋的。他穿着黑色的Tshirt,黑色的七分裤,扎着一条朋克的腰带,头发是流行的爆炸头。我眼睛一直盯着他衣服上巨大夸张的格瓦拉的头像,口中咀嚼着一根瘦小的白菜。他看了我一会儿,像是一只猩猩看见了一只绵羊,想要交流,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先望着它静静思考开场白一样。大约经过两分钟,他向同伴悄悄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转头望着我。当时的环境极为嘈杂。几乎是每个人在做每个人的事情。吃饭的在认真吃饭,听歌的在畅快地听歌,聊天的在尽情地聊天。仿佛只有我们俩是无事可做的两个人。他的朋友在低声耳语的交流之后带他走到我面前。我和这个人很熟悉,他在音乐学院读三年级,以前一起为一个酒吧的派对做过音乐策划,而且也有很多共同的兴趣,还算是个能聊天的伙伴。这个人把手搭在围巾身上,对我说:〃嘿!这是我一个学音乐的朋友。听说你写过好多小说,想认识认识你。〃我把手边的饭盒赶快放下,连忙起身想说点什么。但是还没等我站稳,围巾伸出手对我说:〃你好,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可以吗?〃这便是他的开场白。那么,顺理成章我的开场白自然就是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口述一遍。一问一答之后,聊天开始,次要人物退场。围巾显得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这种紧张的起因,也无法具体描述接下来的很多沉默的片段。在我每次多于他数倍的谈话之间,他夹杂几段少量的自我介绍。他告诉我他还在上高中,是一所艺校的音乐班。他告诉我他班上的同学他大部分都不喜欢。他告诉我他以前也玩过乐队。他告诉我他要走了。于是,我以为他会像我在城市中遇见的很多仅有一次交谈的人一样,从此便开始了漫长的分离和错失。记忆中,他只属于此时此刻。后来,他隔几天就发一条短信,甚至还有几次电话。短信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时是一声简单的问候。有时是谈论他对某一个乐队的看法。有时是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有时说想要到电影学院来玩。他真正到电影学院来玩的时候,我们去呱呱食街聊天。他似乎突然改变了造型,连性格也像是另外一个人。除了发型保持原样,上衣换成了整洁干净的衬衫,裤子则是有些发旧的牛仔裤。他开始认真听我讲了一些话后马上变得滔滔不绝。如同长达数月的话语沉淀在声带处,只待此时起将全部喷洒出来。
第18节:城市音乐2
我成为一个听众,并且保持从始至终的缄默。在他话语的动荡中,我边喝手边的可乐,边抬头注意他的嘴唇。它们一张一合,输送出许多往事。他说,你们能写小说的人肯定都特别有思想,我喜欢跟有思想的人接触。他说,我们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没什么思想,整天只知道瞎玩,我跟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但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基本的招呼还是要打的。他说,以前的乐队玩得很好,还想录一张乐队的专辑,但想想根本不可能,北京成千上万的乐队,出名的才几个,乐队的成员也不能一辈子做音乐,还是要找一份踏实的工作,后来乐队就解散了。他说时间不早了,以后再来找你玩,但愿还像是今天这样的好天气。正和他所预料的相反,我们下一次的见面是连续数日的阴雨天气。当时我帮一个朋友的忙,为他的公司制作的一部卡通片配音,他又是跟中央音乐学院的朋友在一起,这次他们是来找我拿上次改编乐曲的费用。我们约好在离朋友公司不远的新街口的豁口见面。天空灰暗异常,无数细小的雨粒从浓密的云层跳下来。傍晚时分,三个人都没有带伞,也没有吃晚饭。于是一起找了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围巾吃晚饭的时候,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这回我和音乐学院的朋友都成了听众。他谈起了自己似乎已经非常久远的音乐梦想。好像很多美好的幻想在城市的横流中都渐渐枯萎死去。他的乐队曾经年轻的声音缓慢地苍老,并终究被城市其他的音量所淹没。晚餐结束时,他用方便筷在面前被吃光的排骨面里来回搅动。走出餐馆的店门,雨水暂时止住。头顶笼罩着被光明与夜色厮杀过的冷寂。围巾好像意犹未尽,带着些许遗憾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离开。我走了几步,想到应该对他说点什么,转身时,他却早已融入穿梭往来的灰色人群中。说不完的饼干人尹珊珊尹珊珊女,1982年生。曾获得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初中时开始发表小说散文。曾出版《自由十八岁》。现为中央戏剧学院学生。饼干人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之所以称他为饼干人,乃是因为他总是不停地吃饼干,并且不发胖,按照人类既定的生理法则来说,这似乎很难说通,除非他生来就是饼干人。〃幸福的世界完全不同于不幸福的世界。〃这是饼干人常常说的话,他似乎深黯此道,却总没有见他能够持续长达一个月以上的快乐。在我眼里,饼干人和一头妄图自杀的驴子没有两样,可爱又悲伤。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有多少次,你眼睛盯着已经打开的电视机,却什么也看不到。饼干人22岁,会担心吹风机把他吹走,会担心路灯使他从此变成色盲。不过,多余的担心总能看到此人心底的某些东西,比如说,他对死亡的态度。我曾经喜欢过饼干人,他的神经质和地球人有很多迥异的地方,我想,关于情感的软肋,大概没有别的同龄人能够比他了解更多。饼干人永远生活在自己的身体和位置之外,他是学文学的,可却能够拍出比导演系的学生更多的作品。一直以来,我都对这样一件事情抱有遗憾,即:饼干人最爱我,但是我不爱饼干人;或许这种感情算不上爱情,但他绝对能够为了我去背叛他眼前的爱情。在生活里,饼干人是我的救命稻草,如果我要找一个人陪我做一件无比疯狂的事情,我就会直接和他说,他在五分钟后就会同意:〃珊珊,永远只有你才能让我走到理智之外,永远只有你才能让我听到空气里头的电流声。〃我有我的爱情,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什么,我自己在这厢要死要活,他仿佛得到心灵感应一般,会在网上告诉我他昨天吃了几十颗安眠药,但是早上就醒来了。我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多,但只要待在一起,就仿佛一个蒸笼里同时放置了寿司与蒸饺。饼干人在冬天的时候永远是一身的黑色,黑色皮衣黑色皮鞋黑色墨镜,和流氓相仿,以至于在地铁上,没有人敢和我抢座位。然后他轻轻地把裤腿卷起一点点,我看见一双淡黄色蜡笔小新的袜子。饼干人说的笑话总是能够让我笑得完全不顾旁人的怪异眼神,不过他也说:〃我的女朋友没有一个喜欢听我的笑话。〃关于欲望,我总是想得太多,相反地,饼干人对此无动于衷。在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里,他一定要站在左边。虽说平庸的东西让人心情平静,奇异的东西让人惴惴不安,但饼干人终究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好像要把整个太阳系都走完。我很爱一个男人,可是和世俗的爱情一样,由于过分的爱,我总不经意的就掉进自己心灵中的黑暗帝国。生不如死,绞尽脑汁,度日如年。饼干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追求,不过这一次,他竟然沉默了一年。那个男人暂时离开了我们的城市,或许他早就忘记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光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那是我和他在一起一周年纪念。下午五点的时候,我决定要在第二天早上就抵达一千公里外的W城,当时天气阴冷,似乎有不祥的预兆。我就给饼干人打电话说,陪我去W城吧,他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说是的,而且马上就动身走,他马上就一口答应了。
第19节:说不完的饼干人1
对于饼干人,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推断。饼干人依然是全身黑色,只是不知道他的袜子是蜡笔小新还是樱桃小丸子。的确,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无限探索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无限大。在地铁里,他告诉我:〃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的。〃〃哦,果真如此?〃〃嗯,这个女孩子和你特别特别的像,简直就是你的负数形式。我对她好得史无前例,当然目前她也相当喜欢我。这次和你出走三天,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才好。〃我有点自责。然而他既然说那个女孩和我如此雷同,我就问了他几个问题,果然那个女孩子和我非常相似,相似程度几乎让我想把她也拉到火车上。于是我能够想见饼干人对那个女孩喜爱的程度。在火车上,饼干人对我说了一段让我一辈子也无法想明白,也无法忘记的话:〃我们等待戈多,而戈多永远不来。旅行是人人都可以实现的梦想,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随时随地地拔腿奔到一千公里之外。为了你,我可以对自己最爱的女孩子撒谎,但是我却连一句骗你的话都没有说过。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成了记忆……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开始就是记忆本身,而不是慢慢地变成记忆。〃到了W城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而事实和我预料的相差不过一公里:他没有想起那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心顿时丧失了除生理功能的其他所有部分。人在做梦的时候,就像个馒头在发酵。饼干人不知我此行为何,他同样不知道。住进了宾馆,饼干人说要出去买一盒烟抽抽,他是要空出时间让我和那个人单独相处。饼干人出去之后,我和他在房间里很是热烈了一回,但我能够发誓说,这是我惟一一次在享受身体欢愉之时,又同时想着另一个人。下午,我们一起开车到了长江边,这是我和饼干人说好的,此次旅程中务必要看的一个景致。那天的景观很是让人满意,因为和我想像中的非常谋合。天空的密度很大,呈现出高感光度胶片的颗粒状。阴云压顶寒风阵阵,两岸的三个城市显得无比沉静萧条。饼干人看到了长江,感到很高兴。我和饼干人一起看到了长江,我也很高兴。眼前的光景,我一度以为只是电视机的荧光幕。饼干人百感交集的样子,似乎这是他此次旅行中惟一得到的实实在在的东西。晚上,三个人一起吃火锅。南方城市的番茄让人觉得分外可爱,即使被炖煮着,也在高声地哈哈大笑。他问我为什么似乎很不高兴,我说:〃身体毕竟不是我,身体有身体的脾气。有些字,看着看着,就觉得不认识了。〃我不知道一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不了解自己的想法,这是好还是不好。但身边坐着的知心人,绝对不会因此沾沾自喜。W城当地盛产一种酒,我在吃火锅的时候喝了很多。就我的理解而言,喝酒是一种非常规的自我启动方式,就像自己把自己的某个开关打开,接下来就可以以一种常人都能理解的方式去说一些他们平时无法理解的话。我哭得很厉害,我说我本来以为他是我的天使,而我现在终于知道,天使是终将要飞走的。饼干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相信他当时和我一样,无比悲哀。饼干人也喝了很多酒,那种琥珀色的液体同样赐予他某种力量,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茬。他说:〃我在睡不着觉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一个在北京周口店住着的北京猿人,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正在失眠?〃我回答说:〃谢谢大家坚持看完《凤凰早班车》。〃说完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陷入深深的思考。这些不过是一些发泄隐藏的哀怨的某种小把戏,你大可不必因此而感到不快。只不过那个晚上,我比没吃早饭做仰卧起坐还要疲惫。我们三个人睡在一间房里,我和他一张床,饼干人一张床。我一夜都无法睡着,看着身边的他和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睡着的饼干人,我感到一阵失重感。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坐火车返回,火车站里卖的早餐从来都是徒有其表,我吃了两口就恶心得不想再吃,而饼干人却吃得干干净净……对于我点的任何菜,他从来都是吃光的,哪怕里面的菜是生的。在站台上,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他没有伤心,正如他在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高兴。我和饼干人挤上火车,他在窗外安静地看着。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对眼前的情境做出错误的情感判断,他就是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对他人过高的要求不现实,这只应该责怪自己对人的考量不够准确。接下来的十二小时。饼干人对我说,吃火锅的时候,他看见那个人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说他相信那个人真的就是我的天使。我问他你准备怎么应付你的女朋友,他说他晚上和女朋友一起看《海底总动员》。这两天的旅程里,饼干人始终不厌其烦地问我许多问题,然后他总会在得到答案的时候惊呼:〃你和她说得一模一样!〃我就告诉他,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那就好好对她,千万不要又因为你的神经质而失去了。当然,饼干人也常常把我的名字叫成她的名字:〃小芸……哦,不,珊珊……〃火车将要到站的时候,饼干人仿佛很期待的样子,大约是因为他看到我找到了爱情,他也不能对自己潦草对待。我们都很担心他自己会在今天晚上穿帮,因为〃小芸一旦知道真相,没什么可说的,一定会分手〃。所以我也特别不安。
第20节:说不完的饼干人2
直到两小时后,他发短信告诉我,他们看完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