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命难从(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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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也要做,这是少爷吩咐的,不然五儿就要被惩罚。”
啸月惊讶地说:“原来是我哥要妳这样做的,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少爷一直都很关心姑娘的,前日姑娘不见时,少爷可急坏了,大街小巷、店铺庙宇四处找,最后又去找罗大人,总算救回了姑娘。”
“是吗?”啸月缓缓地走着,心里头一次想到自己出事时家人的感受,也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自己似乎总在给家人添麻烦。
想着这,歉疚感让她的心情变得很消沉。
而到了戒然居,她的心情更加阴郁了,因为这座她早已熟悉的院落今日对她关闭了。连守卫都换了人,这个新来的守卫倔得像头牛,死活不让她进去不说,连大人的行踪都不告诉她,只是说罗大人不在。
可是啸月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心里却觉得罗大哥就在里面。
于是她失望地想,为什么罗大哥不愿见她呢?就算退了亲,也还是朋友啊,难道那么久的交情,就这样完了?
“秦姑娘,我是说真的,大人不在,妳就算等到天亮也没用。”当看到她坚持在这里等罗大人时,守卫毫不客气地对她说。
可是啸月的脾气更倔,硬不让她做的事,她就偏要做,加上心里有一大堆事没弄明白,她怎么能这样就回去呢?
于是执拗的她跟固执的守卫杠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戒然居门外对峙起来。啸月坐在青石板盖顶的防火井上,手里挥动着一节树枝,不时地喊几声──
“罗大哥,啸月找你有事,你快出来!”
“罗大哥,你快出来吧,我要见你!”
可是无论她喊多少遍,里面都没有动静,好象真的没有人似地。
这可将她惹急了,便更加大声地喊:“罗大哥,我知道你在,我头好痛,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守卫威胁道:“姑娘,这里是官府重地,妳若再吵,我就把妳抓起来。”
“抓啊。”啸月冲他瞪眼睛。“抓起来才好,那样我就能见到罗大哥了。”
那卫士难以理解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她有几分同情,可是想到大人的贴身侍卫陈大哥交代过不许放任何女子进去,他又狠下了心不理她。
啸月继续用时高时低的嗓子喊着“罗大哥”,可是大门内毫无动静。
就这样耗了几个时辰后,她喊累了,声音越来越小。
“姑娘,我们回去吧,妳还得休息。”五儿小心地提醒她。
“不要,我要找罗大哥!”啸月摔掉树枝,跳下井盖往墙角走去,守卫以为她离开了,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她并没有离开,只是走到了门外侧的围墙边,站在大树下注视着高高的院墙,心想如果自己会武功的话该多好,那她就可以飞檐走壁,像以前那样随意地进去找罗大哥了。
她有很多的话想跟罗大哥说,可如今大门深锁,守卫无情,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罗大哥就变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逃婚的举动激怒了他吗?如果是这样,那么退亲就退亲,为何连面都不见了呢?
她将额头抵在墙上,喃喃自语。“罗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对我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呢?难道做不了夫妻,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是的,不能做。”
低沉的回答让她一震,蓦地回头,发现她苦苦等了几个时辰的罗宏擎就站在她身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罗大哥!”她既欣喜又委屈地抓住他的手埋怨道:“为什么不理我?”
“妳为什么到这里来?”罗宏擎挣脱她的手,不答反问。
“我要找你……”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啸月的舌头打结了。
罗宏擎没说话,带她绕过围墙进了院子。他其实一直都在司衙里忙碌,她才来到,就有人报告了他。对她的来访,他早就料到,自然是不会来见她的。
现在他要克制自己不去想她都很困难,怎么能与她见面?见了面徒增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不回应她,希望她自动离开,可是她不仅不离开,还一直喊他,她的每一声呼喊都被人传报给他,这让他如何能安心做事?
现在见到了她,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他更加相信,这个女孩拥有摧毁他意志与信仰的力量!
守门的卫士这次主动为她开了门。可是啸月没有注意他,她的双眼只是盯着罗宏擎,始终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就是几天前信誓旦旦要娶她的人。
走进院子,看见站在石山下的黄茳和陈生,啸月本想跟他们打招呼,可是他们冷淡的神情让她改变了主意,而且看到她跟五儿进来,他们两人都主动去跟五儿说话,没人理会她。
他们在生我的气!啸月暗自想,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走进小厅,罗宏擎就问:“姑娘找我干嘛?我不是已经按照妳的要求退了亲吗?难道妳是来感谢我吗?”
他的声音里有丝渴望,更多的是无奈。
“不是,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不是感谢你。”他犀利的目光让啸月心里发慌。
“那是什么?”
“是、是来找你。”啸月口吃地说。
“如今妳我之间已无任何瓜葛,姑娘何必再来找我?”
“我要你做我的哥哥。”啸月冲口而出。
“不行,我早已经告诉过妳,我不会做妳的哥哥,妳的哥哥是秦啸阳。”
“那,那你就做我的朋友吧。”啸月期待地看着他,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想跟他“不再有瓜葛”!
可罗宏擎还是摇头。“不可能,男人不跟女人做朋友!”
他果决的语气让啸月心口一痛,难道他真的不想理她了?
“不要,罗大哥,你不能不理我!”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顿时令他倒吸了口气,脸色也变得煞白。
“啊,对不起,你受了伤,我一着急就忘记了!”啸月慌忙拉他的衣袖,想查看他的伤。
罗宏擎退后两步,严厉地说:“以后不要再碰不相干的男人!”
“可你不是不相干的男人哪!”啸月眼眶红了,但她倔强地忍住泪水。
“我是,既然婚约不在了,姑娘与在下从今往后就是不相干的人!”
“不要,我不要你是不相干的人……”他的话终于让啸月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滚落。
她的眼泪,让强迫自己疏远她的罗宏擎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冷漠和超然。
要爱她、疼她很容易,可是要漠视她、讨厌她却是如此的难!
他轻轻张开双臂,啸月立即抹着眼泪扑进了他的怀里,同时也没有忘记避开他受伤的胳膊。
揽着她,罗宏擎叹息道:“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愿退亲时,妳吵着闹着逼着我退亲;如今退了亲,妳还是要来吵来闹,那妳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要见你……要你像以前那样对我好。”她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说。
可是她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只听到一声发自心底深处的叹息。
“罗大哥?”她抬起头,用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允诺。
罗宏擎看着她,面对这双坦诚无伪、泪光盈盈的眼睛,教他如何能拒绝?!
更何况她目光中透露出来对他的依恋是那么明显,是那么深地感动着他。
也许,他并没有失去她?他不知是喜还是忧地想。
再一声沉重地叹息,他将她压进怀里。
“啸月,知道吗?妳能逼圣贤发疯,而我只是一个被妳迷惑了的凡夫俗子!”
听到他的话,啸月含泪笑了,她知道那就是他的允诺!
“罗大哥,以后我还要来找你,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对我好,好吗?”
罗宏擎没回答她。此刻,他想起了到秦府退亲时秦老爷说的话。
是的,老爷子说的没错,啸月今生注定是属于他的。既然他放不下她,她又如此缠着他,那么他就只有对她多些耐心,慢慢地等待她开窍。
想想看,跟她做这样的“朋友”似乎也不坏,至于以后,那就顺应天命吧!
得到罗宏擎的默许,啸月又恢复了以前的快乐生活。
罗宏擎退亲一事因为秦家的不承认而不了了之,知道这事的人本来就只有两个当事人和秦氏父子及罗宏擎的两个侍卫。所以当秦啸月再次自由出入戒然居时,卫士们还是一样对她,就连那天将她挡在门外的新卫士也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可是黄茳和陈生对她却比以前冷淡,这让她心里很不安,也很好奇。
这日,当她再次跑去戒然居时,进门就遇到了黄茳和陈生,于是她直言不讳地问:“喂,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理我?”
“没人不理妳,是姑娘多心了。”黄茳和蔼地说。
可是陈生还是横鼻子竖眼睛的。“姑娘心大,小人们心小。连大人都得听从妳的,我们小小侍卫敢怠慢姑娘吗?”
“可是你这话我怎么听都是在讽刺我,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姑娘没有得罪小的,只是小的得罪姑娘了。”陈生说着,看到罗宏擎从房里出来了,便一阵风似地溜走了。
黄茳也摸着鼻子退到门口去了。
她委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对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罗宏擎说:“罗大哥,他们怎么好象很讨厌我呢?”
罗宏擎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他不会去点破,便安抚她道:“没事的,他们的个性本来就是那样,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罗宏擎的话并没能真正让她安心,她寻思着要找机会问问黄茳。两人相比之下,黄茳就通情达理得多,而那个陈生天生与她犯冲,还是不去招惹他的好。
于是乎,没人怀疑罗大人与秦家二姑娘是一对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妻,唯有迷迷糊糊的啸月以为婚约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的她跟罗大哥只是好朋友而已呢!
远离明朝海港城泉州府的琉球那霸港西面,有一幢富有海岛风格的豪华民宅,它具有浓郁的明朝建筑特色,无论是柔和的色调还是原木的内外架构,都给人宁静祥和的感觉。
然而,此刻在其整洁的厅堂里,却充斥着森森寒意和浓浓仇恨。
约五十余名身着黑服的男子跪于堂前,与寻常祭奠者不同,这些人个个手持刀剑。领头一人,更是手握宽口长剑,铁青着一张脸。
一张巨大的长方形供桌顺墙而置,供桌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人物画像,从那倒三角形的眉眼不难看出,那正是不久前死于大明朝泉州市舶司提举罗大人拳下的英武介三郎。画者奇笔,竟将他至死未改的淫色冷酷样画得入木三分。
桌上摆放着众多的香炉和祭品,那缕缕香烟从香炉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整个厅堂都被薄薄的烟雾所笼罩。
“啪!”一声脆响,荧荧剑光划过,供桌一角被劈下落在地上。随之落地的,还有另一张人物画像。
这张画像显然与墙上那幅出于同一画师之手,只不过这张画的是一名二八芳龄的女子。
那女子浓眉靓目,俏鼻樱唇,虽然画中的她娇弱无力,斜倚船舷,但更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柔美,无不引起观者的无限遐想。
冷冽的宽口长剑直戳画像,剑尖刺入了那张欲说还休的樱桃小口……
“看清楚!你们都看清楚她!”他冷酷地挑起画像,展示在众人面前。“秦啸月!是她害死了三郎,抓住这个婊子,我要用她活蹦乱跳的心脏祭奠我的亡弟!听见没有?活的!”
“是,贡使大人!抓住这婊子!活的!”
跪在供桌前的人齐声回答,并纷纷扬起手中的宝剑助威。
然而,这一切还不能抑制他的愤恨,他近似疯狂地大笑、吶喊:“三郎,你在天之灵看好啦,大哥会为你搞到这个女人,让她于阴间侍奉你!我英武家族的事业不会垮,失去了一艘轩至号,我还会有更多的凌至号、成至号……
哈哈哈,看着吧,大哥我会将一切都夺回来!加倍地夺回来!让那个傲慢的罗宏擎等着吧,他将失去的不仅是他的未婚妻,还有他的小命!”
伴随着狂哮,他扬起手中的剑,剑尖的画像飞起,他随即发泄般地猛劈,画像转眼变成了一片片纸层,纷纷扬扬地撒向空中,再飘落地上。
等大家刚从那片片纸雨中醒过来,只见眼前一闪,一块黑色幕帘垂落下来,悬在半空中,其上有一个巨大的白色船斧,船斧上画着巨大的狼头。
“啊,中山狼?!”当看到这狰狞的符号时,除了跪在最前方的少数几个知情人外,其余的人无不愀然变色。
有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惊呼出了二十年前,横行于日本及中国东南沿海和暹罗一带,占据沿海岛屿抢掠过往商船的最大海盗首领的名号,因为这符号正是他的象征!
“中山狼出山?!”
吸气、惊呼、欣喜、恐惧,各种各样的反应都有。
然而英武介太郎似乎早已料到大家的反应,因此并无耐心去解释或说明,此刻他需要的是杀人,是复仇!
英武世家身上流的是幕府将军的血,他绝对不能让人坏了他们家族的声誉!
“没错,当年天皇和大将军足利义满以为已经将我埋葬在大海中,可是他们错了!有八幡大菩萨保佑,我中山狼没死!”
他奋力一拉,将身上的黑色长袍撕开,露出里面那件如同幕帘般的和服,其上印着同样的船斧狼头符号。他锐利的目光往在场诸人一扫。
“我中山狼隐忍二十年,如今该出山了!各位与我英武世家渊源深广,如今中山狼出山,还望各位通力合作,共谋海上霸业!”
“没错,大明朝物华天宝,海疆无限,今日我主出山,定可大干一场!”
众人纷纷吶喊呼应。
于是一场因复仇而来的残酷掠夺与厮杀即在这昏烟瘴雾里悄然酝酿……
就在英武介太郎与他的走卒们图谋不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