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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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翰见我，笑着走过来。轻轻地拥住我，给了我一个点水蜻蜓般的吻。我心里一颤，突然觉得象吃了苍蝇般难受。觉得怀里那东西似个****般危险，情不自禁地就想丢地远远的。
突然有些疑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样做了，真的是对他好吗？
或许是好的吧？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轻轻地回抱了他一下。心里终于塌实了一点。既然选择了，那就走下去吧！
中午的时候，我悄悄地在他的茶里下了药。下的时候，手抖得不行，那么一小包药粉，被我洒掉了一大半……冷汗也出来了。这辈子，我从来不曾这么心虚过……
心虚地下了药，心虚地看他喝完，然后心虚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我给你下药了。”
“咳咳……”之翰猛地呛咳起来，估计是最后一口呛到了……
之翰满脸通红地瞪着我。我心虚地避开了……
“是那个药？”
“恩。”
“我喝下去了？”
“恩”
“哦。知道了。”之翰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那我这就去蓝玉那了！”
“哦，我……我送你！”
屁颠屁颠地跑去开了门，然后就象个跟屁虫似的缀在了后面。一路上的气氛很诡异，都没说一句话，或者，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心里麻木地空着，有一丝木木地疼。脑袋里涨涨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着他稚嫩却又挺拔的背影，想着自己亲手把他推去了别人怀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疼吗？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凉？自己，已然是习惯了吧？这样的，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分给别人。任由他一次次地奔向别人，不管是形式所逼，抑或是他自愿，自己的心里，从最初的疼痛嫉妒，到现在的麻木。这深宫，让人疯狂，恐惧，却又无奈。要么附和，要么，就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变成这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顾一切的去算计？
或者，到最后，我也如玲珑一般，葬在这深宫里？直至发白雪，牙残缺，都不会有人记起，这宫里，还有个叫郇若晗的女子？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里就很伤感。
算了吧，还是不去了。难道自己还要看着他与蓝玉亲亲我我吗？
转过身，与他背道而弛。
越是离得远了，心就越痛了。难道这深宫的爱情，就注定要这般的苦楚酸涩吗？就不能让我们自由随心？难道以后，我还要这样一次次地抛下他，彷徨而逃么？难道，非要这么地折腾他么？难道，就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实现自己的理想么？
一咬牙，掉过头去，拼命地往回跑。无论后果怎么样，我不要这样！不要看着你不情不原地牺牲自己的感觉！还记得我第一句对你说的话么！
我是上帝派来守护你的ANGEL！
哪怕力量绵薄，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为你守住这最后的一点自由！绝不用你的牺牲来换！
奔得急了，肺部炸裂般地疼痛。我大张着嘴呼吸，如濒死的鱼。
看着他慢慢隐没在了朱红的门后，我颓然倒地，手无力的伸向你，却连你你衣角也抓不住，就那么地，任你一个人奔赴了痛楚的深渊……
或许，世界上最让人无力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任你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或许，世界上最让人遗憾的事情，就是这样地没有在最重要的时候抓住你的手？
或许，世界上最让人懊恼的事情，就是你这样的没有任何犹豫地奔向黑暗的未来？
或许，世界上最让人期待的事情，就是你能在这一刻看见我，那怕只是一个淡淡地回眸？
或许，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刻，抓不到你的手的感觉？
从未如此绝望，从未如此愤恨。命运，就是这样的作弄，而爱情，却又如此地无望。我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没有出色的才艺，没有绝色的容颜。可为何，要让我担上这样的一份爱情？为何！
远远地，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了。
我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皇上昏过去了。快松手！我去找太医！”
蒙了，完全蒙了。发足狂奔，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第三十九章 心焦
蓝玉搂着之翰，吓得脸色苍白。
只见之翰急促地喘着气，如同哮喘。我扑上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如同一只小小的鼓在胸腔里急急地敲着。
看着蓝玉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有了怒气。平日里不是很会算计么！平日里不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双眼么！可怎么你的夫君这副模样的时候，你却不知道所措了？
“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找人来抬皇上！等不及太医来了！”蓝玉听了我的怒斥后，这才没了一脸的茫然。“哦”了一声后，慌忙地跑去叫人了。
之翰的脸上，不停地冒着汗。焦急地等了一分来钟，蓝玉还没回来。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只得一咬牙，让他伏在了自己的背上。
在他双脚离地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的一瞬间。我双腿一软，差点就那么倒下去。还好手快地扶住了墙，才没让我们两个摔在地上。靠在墙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稳了稳重心后。我慢慢地一步步往外挪。没走出十步，汗就把贴身的小衣湿透了，也几乎走不稳了。
就那么死咬着牙艰难歪斜地挪着，感受着背上他的心跳越来越急。我的脑子里，几乎就只剩了那么一个信念：一定要坚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知是他的滴在我脸上的汗，还是我自己的汗，就那么地顺着脸颊，脖子，一直流到衣服里，然后慢慢地把衣服浸湿……
在我脱力之前。蓝玉总算是找到了人，赶了过来。当侍卫把之翰从我背上挪开的时候，我混身一轻，不由自主地就坐倒在地上。
重重地喘着气，看着侍卫抬着之翰朝着太医院飞奔而去。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着落。蓝玉站在我旁边，眼神有些茫然。
好不容易平息了气息后。我爬起来。飞也似地往太医院去了。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个时候跑快了一把。
龙腾殿里。所有地太医都聚在了一起。可竟然一个个地都束手无策！
当我几乎绝望地时候。宫醒棠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慢悠悠地诊了脉。又慢悠悠地开了一张方子。没等墨迹干透。听荷就一把抢过。飞也似地抓药去了。
撅撅嘴。不满地看了一眼听荷飞奔而去地背影。然后慢腾腾地坐在了之翰旁边。将之翰扶起来。半个身子倚着他。
“去拿个铜盆来！顺便再倒一杯清水。”难得地。宫醒棠地脸上。有了有丝正经颜色。
立刻就有宫女递上了一只铜盆。和一只装了清水地茶杯。
宫醒棠****地捏住之翰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来。然后伸了一只手指头到他嘴里……“呕”地一声。之翰胃里的东西都被迫地吐了出来。宫醒棠皱着漂亮的眉，一脸嫌恶地看着被溅上了秽物的衣摆。然后将之翰的头上仰，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后趁他张嘴呼吸的时候猛地把水灌了进去。
之翰呛咳起来，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下，四下扫一眼后，又疲倦地闭上了。
宫醒棠将一杯水全灌下去后，有用刚才的方法让之翰吐了出来，然后再灌，在吐……反复地折腾了几次后。终于小心地将之翰放在了床上。
“好了，吃了药，明天估计就没事了。以后少让他乱吃东西！还好吃得不多，反映也不是很严重，否则，你们就要准备立新皇了！”皱眉扔下这么一句。宫醒棠急忙提着衣服走了。
这个时候，我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之翰，这是对我没能在最后一刻抓住你的惩罚么？轻轻地檫着他脸上的冷汗，心里愧疚得不行。若我能在他没进去之前抓住他，并且带他找宫醒棠解了那药，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光景了吧？究竟是自己太无能……
正胡乱地想着，太后就到了。
太后冷着一张脸，走到我旁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啊？”尖利的甲套划过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这一巴掌很****，直接就将我扇倒在地。我惊叫一声，捂住脸，一片湿润的感觉。流血了么！
“出去跪着！皇上什么时候醒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我忙跪在地上：“求太后让奴婢照顾皇上，皇上醒来后，奴婢跪多久都成！”
“大胆！拖出去！”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将我拖了出去。扔在了门外。
我就那么静静地跪在那，心焦如焚。
第四十章 棋子
脸上的血迹慢慢地凝固了，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粘粘地裹在身上，很不舒服。太监和宫女进进出出，偶尔会有人看上一眼。更多的人却是一脸的冷漠。
舒禾也来了，脸色已经不再苍白了。看样子，“恢复”得很好。
她弱柳迎风般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有一种残忍的笑意：“呵呵，这不是皇上的贴身宫女么！怎么这副模样跪在这？哦，本宫明白了！一定是你选错了主子，跟错了主人！这一次，我看你和你背后那个人，要如何收场！”
娇娇地笑着，如一株随风舞蹈的罂粟，美丽，却带着诱惑的毒。轻轻地一个旋身，华丽宽大的群摆扫过我的脸，上面缀着的细小金片，刮得脸上生疼。“皇上不是很重视你么？你说这一次，他还能保得住你吗？”轻柔若耳语般地靠在我耳边说了这样的一句，直起身来后，脸上，俨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穿花蝴蝶般地飘了进去。
不多久，蓝玉也来了。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伏下身来，轻轻地说了一句：“本宫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我冷冷地看着她，这样说来，蓝玉你是要把一切的罪责推到我身上来了？哈，这就是深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为了不让你乱说话，只好委屈你了……看着我做什么？宫里就是这样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身后的藏雪藏梅上前来摁住住我，****捏开我的嘴巴。蓝玉温柔地笑着，然后将一枚药丸放进了我的嘴里。那药丸沾水即化，很快就融化完了。
见那药丸已经被吸收了，蓝玉轻笑起来。招了招手，藏雪藏梅松开手。我立刻把手伸进喉咙里，想要吐出来。
“没用的……放心吧，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说罢，领着藏雪藏梅也进去了。
我跪趴在地上。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第一次。我亲身体会到。这样地恐惧。这样无能为力地恐惧。这样地处在悬崖边上地恐惧。
蓝玉。果然够心狠！这就是对待没用地棋子地方式？
一双锈着精致花朵地鞋停在我面前。绯色地裙摆。是她吧？
齐芗儿依旧是一副冰冷地样子。她看着我。那眼神轻易地就看穿我地心般。“你低估了蓝玉。”
就是这么地一句话。然后跨进了屋里。
从新跪好。心里寻思她地那句话。低估了蓝玉？什么意思？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加上膝盖地疼痛。我只好放弃。
时间，真是难熬啊。一边是身体上的痛楚，另一边，还有对之翰的担心，以及自己不能说话的恐惧。脑袋渐渐地昏沉起来。膝盖实在是太痛了，我只好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肩膀能靠在柱子上，不至于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双腿上。减轻了一点痛楚。
可能是之翰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了吧，月亮升起的时候，太后终于领着众妃嫔散了。经过我的时候，冷冷地扔下一句：“你给我好好的跪着！皇上醒了再处置你！”
第四十一章 值得
确定太后和妃嫔们都走远后，听荷端了一盘点心出来。
“吃点东西，不然没力气。你至少得撑到明天早上，我问了醒棠，皇上他没什么大碍。你放心。”
我点点头，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有点干，想喝水。我张嘴想让听荷给我拿点水。突然又记起，我已经不能说话了。苦涩地笑笑，对听荷比了个喝水的动作。
吃了几快饼，喝了水后，终于觉得要舒服些了。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呼了口气，看面前的白雾，都已经冬天了呢！回想起我初来的时候，那时是盛夏，一眨眼般，就半年了。刚来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开心惬意吧？可为什么越是往后，就越是开心不了？学会了委屈自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学会了凡事都会去考虑它的利弊。这样过着日子，好累。好累。值得么？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忍不住困倦，最后竟不知不觉地靠在柱头上沉沉睡去。睡梦里，梦见一片冰山白雪，我一个人孤寂地站在中间，冷得瑟瑟发抖。
忽觉一片温暖，情不自禁地睁开眼去看。半梦半醒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上。让我安心无比，再次陷入深沉的梦乡。迷糊地感觉，似有人将我轻轻的抱起，放在软软的塌上，温柔地除去了粘湿饿衣衫，然后，将我圈在怀中，一种近乎灼热的滚烫贴在我冰凉的近乎麻木的肌肤上。不由得惬意地呻吟一声。情不自禁地想要靠那温暖更近，更近。恨不能将那温暖溶入我的身体的，骨子里……
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在呢喃，虽然就在耳边，可就是怎么也听不清楚。凝神地听着，突然觉得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湿湿的，是下雨了么？
强撑着眼皮，睁开一条缝隙。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第一眼，看见的，是之翰的唇，往日鲜红的唇，如今却显得有些干裂苍白。又是一滴冰凉的水滴在脸上。还有些混沌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下来。
不是雨，是泪，是之翰的泪。
之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竟把我抱了进来。
仰起头。轻轻地吻他地眼睛。一片湿漉漉地泪。
真是个小傻瓜呢……
“若晗。若晗。若晗……”呢喃般地叫着我地名字。抱地更加地紧。靠在他地胸口。听他地心跳。闻着他地味道。无比地心安。一切都是值得地。不是么？吃再多地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