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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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被声音惊醒一般。他松开了我地肩膀。象失去力气一般。颓然地倒在椅子上。眼神也没了焦距。
　　　　我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有些空白。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脚上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茶杯碎了。水溅在上面。慢慢地浸了进去。
　　　　摇摇头，脑袋渐渐地运转过来。心里想着刚才看见的，人却蹲了下去，收拾那一地的碎片。书房里一片诡秘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也许是心不在焉地缘故。不知怎么地，一块小小的碎片扎在了手指上。指上一痛，我不由的“哎哟”一声，连忙去看。那块碎片整个地扎了进去，只还有一个小小的尖角露在外面。隐约一丝红色似乎渗了出来。还没看清，眼睛便被捂住了。
　　　　“别看，太医说你一见到血就要晕。”他离的很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拂在我脸上的温热气息。我先是一楞，然后点点头，把眼睛闭上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他听见我的痛呼，看见我要看手上的伤口。然后记起了我有晕血的毛病，就把我的眼睛捂住了。我心里一动，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细心。
　　　　荷香忙找了药和布来，小心的夹出了手上的碎片，又上了药，最后包了起来，吩咐我几天不要沾水。
　　　　整个过程，他一直把我的眼睛捂着。感觉着他手掌的温度。忽然想起那天他抱我时候的感觉。脸上竟渐渐地有些发烫，人也开始紧绷起来。他感觉到我的紧绷，以为是怕疼，“别怕，忍着点。”他呼出的气，拂过我敏感的耳朵。顿时，我觉得整个耳朵烫得不行。
　　　　暗骂一声，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比自己小好几岁呢，就是一个小弟弟罢了，自己害羞个什么劲？这样一想，觉得好多了。又想起，刚才他暴怒的样子。此刻他的心里不好受罢，什么叫“臣等一致”？分明就是蓝丞相的意思！他的如意算盘好精啊，女儿做了皇后，日后生了小皇子。皇上一去，这大好的江山不就归了他们蓝家！哼。
　　　　本来一个蓝丞相就让他头疼了，此刻大臣们也都一起来逼他。玉贵妃那样子，做了皇后，怕是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了吧。
　　　　许久，眼睛上的手终于拿开了。听荷把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朕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不要跟来。”丢下这么一句，他径直地走出了书房。
　　　　“郇姑娘，你快跟去！”听荷用手肘一撞还在发呆的我。“皇上身边没人不行。你远远得跟着吧。”
　　　　“哦”我茫然的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就那样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穿过大半个后宫。最后到了湖心亭。他便坐在了那里，发起呆来。我坐在树阴下，远远地看着他。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无悲无喜，象是一坐木纳的雕像。只有风偶尔吹动他的头发。一只翩迁的蝴蝶飞到亭子里，停在了他束发的金簪上。过了一会，发现那并不是花朵，失望地飞走了。
　　　　“姑娘，你去劝劝皇上吧。”转过头去，发现寿喜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
　　　　“皇上说他要静一静。还是让他静一下吧。这种事情，不是劝了他就想通了的。”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七章　再见玉贵妃
　　　　　　　　　　　远远地，便看见玉贵妃花枝招展地来了。寿喜拉着我跪了。
　　　　“寿喜，快去禀报皇上，说玉儿要见皇上。”玉贵妃神情倨傲地命令寿喜。
　　　　“回娘娘，皇上说了，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准打扰。”寿喜低着头，恭谨地回到。
　　　　“大但奴才！本宫让你去你就去！”玉贵妃一脚踢在了寿喜身上。寿喜依旧静静地跪着，仿佛挨踢的不是他一样。我在旁边看着，有些难受。寿喜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却得这样地受气，这就是身为奴才的悲哀吗？
　　　　“他不去，你去！”踢罢寿喜，又指着我，让我去。
　　　　我抬头静静地看着她，她见是我，冷笑一声。“原来是你！怎么？你还想违抗我的命令吗？上次皇上护着你，没有挨打，今天要试一试吗？藏雪藏梅！”
　　　　“奴婢在！”两个宫女上前一步。哼，又要故伎重演吗？你不是想做皇后吗？我让你做不成！
　　　　“娘娘息怒，寿喜不明白，难道奴婢还不明白吗？奴婢这就去禀报。”我轻声说道。寿喜听了，****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误会我了。于是递过去一个眼色。让他放心。看了我的眼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伏下头去，不再看我。
　　　　“总算还有个有眼色的。”玉贵妃掩住小口，轻轻一笑。
　　　　我小跑着到了皇上面前。跪了下去。
　　　　“皇上，奴婢知道皇上在烦恼什么，奴婢可以帮皇上！”
　　　　“你。可以帮朕？”
　　　　“是地。只要皇上按奴婢说地去做。”
　　　　“那你说说看。朕看你如何能帮得了朕！”
　　　　“大臣们要皇上立后。说玉贵妃贤良淑德。。皇上到现在还未孕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这关系着帝国地千秋大业。那么。皇上可以承诺一旦谁怀了龙子。便可以做皇后。在她怀上龙子之前。皇上只要证明她还不够资格就可以。况且。奴婢听说。现在边疆一带。突厥来犯。民心不稳。也不是立后地时机。若此时立后。远在边关地军队会觉得皇上沉迷后宫。到时侯军心不稳。怕是不妥。”
　　　　“你知道为何到现在朕还没有子嗣吗？那是因为。除了他蓝玉。其他地妃嫔都服了麝香！就算怀上龙种。不出三月。也必堕胎！”说到最后。我清楚地看见他额上地青筋。
　　　　我呆住。好狠地心。为了她一人。剥夺了那么多女子做母亲地机会！后宫啊后宫。果然是吃人地地方！那些如花地女子。怕是都还不知道真相吧。也许一个个地满怀憧憬。有朝一日怀上龙胎。飞上枝头做凤凰！
　　　　咬咬牙，“皇上，我有办法让玉贵妃也怀不上龙种。且任何人都察觉不出来。”这样心狠的女人，如何能让她如愿？
　　　　“你说，朕该信你吗？”听了我的话，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我。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让我的心里一颤。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下头去，伏在地上。信与不信，看他自己。
　　　　“罢了，朕赌一次吧！”他把我扶起来。“若晗，希望你不要背叛我。”
　　　　“皇上，奴婢……”他打断我，“以后，你还是自称我吧。也不用跪我了。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在你的心里，我很特别吗？还是，给我特许，只是为了，不让我背叛你？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吧，但是，让我忠心于你，才是主要的吧？
　　　　定了定神，“皇上，玉贵妃就在亭子外侯着，去给她吃颗定心丸吧？”语调很轻，也许我自己都不想听吧。这样的算计，是对是错？看着他稍微舒心一点的神情，我心里的难受也减少了一点，是值得的吧。即使自己不喜欢，但好歹帮到他了。算是报答他的细心了吧！
　　　　他点点头，大步地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呢。既然答应了他，就要做好。
　　　　至于如何让玉贵妃怀不了孕，只好去算一下她的排卵期了。找寿喜要了蓝玉的葵水日期。精心地算了，吩咐寿喜在那几天提醒他不能去蓝玉那。这事基本就完了。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其他的，要看他自己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上，也许心情很好吧。他居然给了我一些赏赐。都是珠宝之类的，其中有一个玉簪我很喜欢。簪头是一个小小的花骨朵，看不出来是什么花，只很好看。那通透的碧，温润的光泽，让人舍不得放手。其他的东西，看起来也很值钱，我找了一个盒子，通通放进去，藏了起来。以后出宫，带出去卖了，就不怕没钱了。第一次有这么多的珠宝，我都不知道该藏在哪才好。藏在哪里自己都不放心，一会拿出来换个地方，一会又拿出来换个地方。最后我把它藏在了大柜子上面。想来以后他心情好了，可能会赏更多好东西呢？这样想着，觉得今天做的都值得了，几惩罚了坏人，也帮了他，自己也得了好处。那天晚上，我做梦都梦见了好多财宝……后来听荷说，她半夜从我门外过，听见我笑得很开心……
第八章　帝王？孩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看似无波无谰，实则暗流涌动。而我也渐渐地知道了他的名字，龙之翰。
　　　　他与蓝丞相达成微妙的协议，一旦蓝玉****，便立她为后。而他去蓝玉宫里越发的勤了，看上去，好象只是蓝玉的肚子不争气。然而我和他都明白，蓝玉想要****，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表面上，他似乎不再讨厌蓝玉，还隔三差五地让太医给她请脉，开些补药。自然，蓝玉很是高兴。偶尔看见我，也不再为难我了，甚至还会冲我笑一笑。
　　　　我的日子过得也很是清闲，每天当当职。甚至得到特许，可以在当值的时候翻看书房里的那些书。虽然都是文言，又都是繁体，我依旧看得不亦乐乎。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历史，这个朝代的书籍很少。兵法的书几乎没有，唯一的一两本大多也写的是如何练兵，屯兵，和阵法。那些个计谋之类，完全没有……我有点纳闷，难道打仗的时候都是直接冲的吗？当我疑惑地问他，他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不直接冲，那仗要怎么打？”
　　　　吃过晚膳，很难得地，之翰他竟然开口要我陪他走一走。心里有些诧异，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沿着湖边，一直走了很久，之翰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不开口，我索性也沉默。我跟在他后面，感觉他象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气氛，很是诡秘。
　　　　走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他终于停了下来，随便地坐在了草地上，拍了拍身边的地方，我也一屁股坐了下去，揉着发酸的脚。
　　　　“若晗，我觉得，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转过头看着我，之翰的眼神很是奇怪，似想透过我的眼睛，看进我的内心深处一般。他在与我独处的时候，总是自称我，而不是朕。这一点，总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怎么会不一样呢？都是一样的。”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计较。他，大概是想问我一些事情吧。而这个问题，恐怕也困扰了他很久了吧。自从我给他出过主意之后，我常常感觉到他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我。一看，就是很久，那种眼神，让我有种正在被剖析的感觉。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吗？
　　　　“你和他们，不一样。”之翰双手比画了一下。似思索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想了一下后，再次开口说道：“你身上，有很多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你似不属于这个后宫。那天在湖里看见你，那一瞬间，我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特别是你的眼神，好象能看穿我的心。你很多的时候，好象很粗心，但是有时候心思却很缜密，别人心里想的，你都知道。总是让和你在一起的人感觉到很舒服。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你。我对你的感觉，象是对我二姐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会很在乎你，好象你的身上，有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总是吸引着我靠近你，再靠近。”我默然。没有仙女长我这么平凡吧？
　　　　这小子该不是爱上我了吧？嘿，要是爱上我也不错呢。嫁了他，以后生活可就不会发愁了！呸呸，自己想什么呢？做他的妃子？不想想自己多大，人家才多大。还有，自己长得这么的平凡，会被他喜欢么？人家后宫里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自己好看得多。还有这后宫尔虞我诈，尽是阴谋诡计，自己，是不适合滴！看吧，当丈夫的，居然要和妻子算来算去，活得这么累，有意思么？
　　　　“还有那天你念的诗，说的话。你不知道，自从大哥和三哥去了，再也没有人会安慰我，就连太后她，也只会要求我做得更好。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那次大臣的奏折，若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的好。以前什么事情，我都只能自己承受，自己想办法。到最后，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二姐和太后，只不停的提醒我要自己掌权，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皇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做……”他的声音有点沉，象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地述说。可是我感觉到内心的颤抖，或许这个少年皇帝，内心是很苦的罢？苦到自己都不愿意去揭开，怕一揭开，自己就会崩溃么？
　　　　我握住他地手：“没有什么是一生下来就会地。况且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急不得地。你一定可以地。”我坚定地看着他。是地。将来。他是一个好皇帝。我日日看着他勤勉地处理政务。虽然好多处理得不好。但是看得出来。他心里。真真切切地是想着他地子民地。
　　　　“是吗？”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殷切地希望。此时地他。象是想要得到表扬地孩子。
　　　　“恩。你一定可以。”
　　　　之翰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但是手却慢慢地纂成一个拳头。纂得很紧。关节都发白了。
　　　　“若晗。我累了。靠在你腿上歇一会吧。”说罢。也不待我同意。就把头埋在了我地腿上。脸紧紧地贴着我地小腹。
　　　　我感觉到小腹处地衣服慢慢地被一种热热地液体浸湿了。而他地身体也越来越紧绷。感觉到他似乎用了很大地力气在压抑着什么。于是便伸手轻轻地拍着他地背部。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去安慰他。
　　　　真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有的时候，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君王，拥有着帝王的气魄和果决，有的时候，又是一个连哭的时候都压抑着自己孩子，让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满满的酸，生生地疼。
　　　　之翰一直哭了很久，期间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母后的早去，太后的严厉，哥哥的死，为了巩固君权远嫁的二姐，步步紧逼的丞相，让人是生厌的蓝玉，那些争来斗去的妃姘。
　　　　我默默的听着，心里钝钝的疼着。若是不发泄出来，这些东西会把他逼疯的吧。所以，他才会一个人躲在亭子里哭。也只能，一个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