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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有多爱你,时光它知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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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旻接过资料略微一扫,忽然有了兴趣:“是想建一个798那样的艺术区吗?”
EVA莞尔一笑:“那倒不是,是一个创意生活小区。也不怕向你透露,这是我们公司和好几家公司一起合作的项目,我们准备在北京近郊打造一个全新的街区,一个有文化感、艺术感又有时代气息的街区。理论上,我们林总是想把它建成纽约Soho,法国左岸,北京798那样的一个地标性区域。”
舒旻暗想,说白了还不是开发商卖房子搞的一个噱头,还纽约SOHO,法国左岸呢,弄那么悬乎干什么。这些无良开发商把燕郊、马驹桥的房价都炒去到一万多两万了,连带着离北京近的涿城都涨到了一万,压根儿就是不想让老百姓过舒心日子。她如是想着,还是勉强一笑:“你们林总真文艺。”
EVA笑道:“文艺?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林总倒真像是个天真的文艺青年。他有很多很好的想法,并且始终效忠于那些想法。”
舒旻暗想,什么叫“天真的”文艺青年?但是她没打算发表异议。
“林总学的是经济学,但是在美术方面也很有造诣,他不但有剑桥经济学硕士的学位,还有剑桥美术学系的学士学位。早年,他还曾在巴黎办过个人画展。”说这些的时候,EVA的目光变得很悠远,眼中有追忆、倾慕的意味。
舒旻不知道她忽然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只静静听着。
“我去剑桥读书的时候,他已经是华人留学圈里的风云人物了。本来,我们都以为他会留在英国做一个艺术家,没想到他一毕业就去了美国,在华尔街做了一个操盘手。”
EVA的语调在午后爵士乐里变得慵懒悠长,让舒旻生出一种在听电影旁白的错觉。
“他先是给人做股票经济,然后给人做资产管理,等到自己的财富越滚越大之后,他就开始收购别的公司的股权,就这样渐渐奠定了自己的地位。虽然华尔街有无数人在走相似的路,但能像他这样取得成功的,并不多。”
说到这里,EVA抿了抿唇,低着头用勺子搅了一下自己的红茶,似乎满怀心事。两人之间骤然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一两声勺子敲击杯子的清脆声音。
舒旻感慨道:“这个人一向都是个传说。”
EVA忽然抬头接过话:“是的,他是一个不能被常人迷恋的传说。他刚回国时,有不少女孩子打他主意,大多都还是些名媛千金,最后都失败了。这些人也真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攀附权贵,也不看自己凭什么站在他身边。”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舒旻。
舒旻本能地一凛,她不傻的,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就足以明白EVA一个下午兜兜转转、欲语还休的真实动机,她这是在告诫她,齐大非偶,不要对林越诤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她目光一暗,身体朝椅后靠去,半晌说不出话来。一种自取其辱的挫败感朝着她兜头兜脸地泼去,她百口莫辩,她和林越诤之间没有关系的关系里,任谁看去,永远都是她舒旻攀附了他林越诤吧。
EVA的软硬拿捏得很好,既硌住了她的心,又没给她留下愤怒到离席而去的把柄,让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因为,动辄得咎。
这时,EVA忽然笑了一下,那笑里分明有些得意,眼前这个女孩太稚嫩、浅显了,什么都写在脸上。这笑只一瞬就消融了,她的状态又恢复到昨天夜里的轻松自然:“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因为宴请的都是年轻人,所以你可以按照年轻人喜欢的套路来。这里有一份合作合同和五万块定金,方便你联系人和场地。在整个过程中,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解决。加油哦。”
“舒旻,你没把钱砸她脸上啊?”
傍晚的回声酒吧里,稀稀落落坐的都是熟人。穿着白衬衣,踩着人字拖的木人将下巴抵在嘉士伯瓶口上,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很有些不解地问。
舒旻直着腰坐在转椅上,淡淡问:“我有病啊,跟钱过不去。”
“可是那女的侮辱你!”木人激动地从酒瓶上抬起脸,“就算你不把钱砸她脸上,也得起身就走——你不能让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是你至少得让她知道你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舒旻笑看了他一眼:“你小说写多了吧?好好的一孩子就这么被文学给毁了。”
木人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别绕我的话,你说,你怎么能还接了那个派对呢?”
舒旻把手伸到他面前:“把身份证给我?”
“你要干吗?”
“你真的是86年的吗?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玻璃心。你知道钱多不好挣吗?站着挣钱,那是姜文那种有本事的人喊的口号,我们这样的,能不跪着挣钱已经很不错了。我靠本事赚钱,没对谁动过邪念,没什么好避忌的。”舒旻看着光可鉴人的吧台,淡淡地说。
“那你有本事别找我出来喝酒啊?你敢说你的心情没被那个女的毁了?”木人烦躁地晃了晃脑袋。
舒旻不说话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垂下了眉眼。
见她这样,木人的那股烦躁劲渐渐服帖了下去,他转过脸,仰起头灌了一口酒,眼神迷蒙地看着头顶上暧昧不明的灯光。
舒旻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们当作家的人,都喜欢用文字来表演自己,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遭遇过什么,一点委屈和偏见都不愿意忍受。但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是像你们那样活着的,他们有这样那样的隐衷,但是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没有必要让一个陌生人相信我对什么地产大亨,剑桥精英压根儿没兴趣……”
说到这里,舒旻眼前浮出林越诤那双深得像井的眼,以及那张近乎完美的、漠然的脸,她的眼中闪过丝忧悒:“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眼里是不是重要,不在于他是否玉堂金马,高高在上,而在于他是否和你一起经历过什么,一起拥有过什么,一起能回想什么。这世界上可以有千千万万个林越诤,但是陆城南,那个曾经爱着舒旻,也被舒旻深爱的陆城南只有一个。”
木人敏感地看了眼舒旻,放在吧台上的左手微微一颤,片刻后,他抿住唇,低下头说:“你还想着他?他那样撇下你,傍了富婆,你还想着他……”
舒旻摇了摇头:“你不懂……”
木人忽然动怒了:“舒旻,你太自以为是了,有什么是我不懂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天生比谁简单。无论你之前多爱陆城南,或是他多爱你,都已经过去了。再激烈的爱情又怎么样?你们青春年少时的爱情都逃不开因情而生,随遇而灭的宿命。”
说完这席话,木人懊丧地喘着粗气。
舒旻的眼神里破天荒有点忧伤,她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自言自语似的说:“木人,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第8章 冷面校花(1)

那时候,她不懂得什么是爱,更加不懂得什么是天长地久,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她哪怕只争朝夕,也要紧握在手里的。
舒旻和陆城南认识的时候,舒旻刚上初一,是一个品学兼优,被三中老师一致看好的清华北大苗子。那时候她爸爸还在涿城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的任上,她妈妈还怡然地在中学教着音乐。放在当下来说,舒旻就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官二代。
陆城南上高二,是深为老师嫌弃头疼的体育特长生,学校混混头子,领贫困生补助,拉低学校升学率的不安定分子。
那个时候,涿城的城市建设一目了然,城北富裕城南穷,东西边一片荒凉,全然不似如今高楼林立,跑着迈巴赫、兰博基尼的样子。那时候,学生生活简单乏味,没有富二代、吊袜姐、各种“门”的甚嚣尘上,更加没有劲舞团、百度贴吧、豆瓣小组的各种勾搭。好点的孩子满脑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坏点的孩子逃逃课、打打架,好坏孩子之间泾渭分明得就像涿城的南北城,平行存在却判若云泥。
所以,就连舒旻和陆城南自己都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扯上什么关系。
进三中不久,舒旻就凭着出色的钢琴表演在学校的中秋晚会上崭露头角。高挑漂亮,拒人千里的优等生舒旻一时间成了许多男生追逐的目标。因此,舒旻时常能在课桌里找到情书和形形色色的零食、小礼物。收到这些东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冷着脸直接丢垃圾桶。连着丢了一个学期,那些自作多情的小男生们便偃旗息鼓了。
与此同时,她“冷面校花”的称号更加闻名遐迩了,很多高年级的不良少年都对舒旻有了兴趣,纷纷发起挑战。这一群人中,以一个叫赵竞雄的男生最为死气白赖,无所不用其极。
起初,赵竞雄还按照一般套路送花送礼物找人抄普希金,见这套不好使,干脆直接出面骚扰,不是半路拦截舒旻就是在上课时间朝着舒旻的教室大喊她名字。被舒旻当众抽了耳光后,他便开始找人整舒旻,往舒旻课桌里放些死蛇、死老鼠之类的恶心东西。
忍无可忍的舒旻找在刑侦大队工作的亲戚把他带去警察局教育警告了一顿。舒旻以为这样一来,对方会有所收敛,不料赵竞雄从警察局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兄弟找到舒旻教室,指着她的鼻子说:“舒旻,我可以跟你保证,三天之内,你一定有血光之灾。咱走着瞧!”
舒旻全然没有把这种色厉内荏的宵小放在眼里,照例独自上学、上晚自习。
从三中到舒旻家隔着一片旧居民区,舒旻每天都骑着山地车穿过居民区里弯弯绕绕的小路回家。这天晚上,她刚把车骑进一条小巷子,早就埋伏好的七八辆单车就从不同方向冒了出来,把舒旻的前路后路都给堵死了。
为首的就是叼着一支烟、乜斜着眼睛觑她的赵竞雄。
舒旻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敢来真的,当即刹了车,冷冷地对他说:“你不怕再进局子吗?”
赵竞雄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说:“进局子又怎么样?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爸有的是钱把我弄出来……舒旻,你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你爸是一检察长吗?告诉你,我家不买什么狗屁检察长的账!今天,我就拼着进局子,被学校处分,也得花了你,让你知道怎么夹着腿做女人。”
他话音刚落,单车上的那帮混混就丢了单车朝舒旻涌了上去,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将她从车上拖到地下,使劲地踢打。
那些小混混平均年龄不过十六岁,丝毫没有法律意识,收了人的钱,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下手全然不知轻重。雨点般的拳打脚踢重重落在舒旻身上,舒旻一边挣扎一边往墙角缩,将身体死死蜷成一团,抱住头,让自己的背去承受大部分冲击,尽可能地降低伤害。
赵竞雄在一旁看得起了劲儿,干脆撸了袖子自己上,一边用最粗俗下流的话辱骂舒旻一边朝她吐口水。
就在舒旻被他们打得头晕眼花、意识涣散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那声音高亢清亮,让舒旻生了一种听到草原鹰鸣的错觉。
那些正在暴打舒旻的小混混忽然慌了神,都收了手脚,惊慌失措地说:“怎么办?老大知道了。”
有几个滑头的正准备开溜,一个低沉却透着冷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都给我原地待着。”
舒旻很多年后都还记得那句话的语调,以及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却透着异样的威严和不容违抗。
所有混混都老老实实地束手站在原地,噤若寒蝉。
那一瞬间,舒旻只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恐怖气息被一股力量一扫而空,异样的安全,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甚至根本分辨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可以确定,现在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她大可以蜷着身子,凝神屏息,让自己的精神意志尽快恢复起来。
整个夜都仿佛静了下来,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单车铃声,那声音单调极了,叮叮叮地响着,像有人往大瓷碗里丢硬币。
舒旻睁开眼睛晃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敞着蓝白格子衬衣的高个子少年懒洋洋地倚在单车上,抿着唇,绷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单车铃。
两方僵了好一会儿,赵竞雄最先沉不住气,一摇一摆地走到那少年面前:“他们可都是收了我钱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你们的规矩吧?”
那个少年嘴角翘出一个有些讥诮意味的冷笑:“你找我那天我就跟你说过,我陆城南不欺负女人,我的兄弟也随我,不欺负女人。话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要逆着性子让我的兄弟拿你的钱,违我的命,打一个小姑娘……”陆城南回过头,眼一挑,冷冷盯着他,“你自己说,这账我怎么跟你算?”
赵竞雄被他的眼神惊得倒退了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装什么X,不欺负女人,你以为你拍电影啊?你就是一混混,拿了人钱就得当人的枪……你敢把我怎么样?我爸非找人弄死你。”
陆城南听了,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冷冷盯着那几个小混混:“你们以后还想跟我混的话,帮我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刚才他怎么打那个姑娘的,你们怎么给我打回去。如果你们不想跟我混了,那也可以,你们怎么打这个姑娘的,一会儿,我个个都给你们揍回去。我数三声,你们自己自己看着办。一、二!”喊到“二”的时候,陆城南的目光陡然一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发出兽类般的寒光,连声音都忽然变得肃杀起来。他腾地从单车上一跃而起,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骤然紧绷,仿佛瞬间成为了捕猎状态的猛兽。
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吓得赵竞雄腿一抖,不由自主地往地上蹲去,那几个小混混哪里还敢等陆城南喊“三”,一哄而上朝着赵竞雄狠狠踢打,撞击肉体的沉闷声音和赵竞雄哭爹喊娘的叫喊声在黑夜里交替起伏,其中一个领头的为了在陆城南跟前将功折罪,一边下狠手打一边朝他身上吐口水。
躺在地上的舒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他们发生了内讧,虽然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仇人遭到现世报的快感还是让她撑起眼皮。目光微弱地看了一阵后,她又下意识地瞟向那个叫陆城南的混混头子,他靠坐在单车上,双手插袋,仰头看着夜空,意态悠闲,好像和眼前的暴力殴打没有任何关系。
那晚月色很好,朦胧地洒在他脸上,衬得他高挺的鼻梁,鲜明的五官以及线条冷硬的下巴格外醒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城南叫了停。那些小混混识相地闪到一边,陆城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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