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克斯战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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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克鲁斯军。
就编制上，也可以用克鲁斯私兵称呼他们。在这支朋提海贸易公会正式授权执行此次任务的部队里，克鲁斯私兵就占了压倒性的比例，不过在素质与纪律方面也创下了史上最差的纪录。原因必须归咎於克鲁斯家在召募士兵时只考虑扩充兵力规模，而未在这些人的来历背景上严格把关所导致。
於私，亚利是很不爽这群混蛋没错，不过於公的话，则不得不同意眼前这帮克鲁斯私兵所做的事其实并没有错。
佛克斯确实是都沙家的人，而且还袭击过狼骑士团的部队，就算与瓦雷．都沙的恶行无关，光这一点就一定会被问罪。尽管如此，亚利却打从心底希望佛克斯不会被克鲁斯私兵逮捕。
加入包围网的克鲁斯私兵越来越多，不过最清楚佛克斯实力的亚利也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光凭这些狐假虎威的杂碎绝对动不了佛克斯一根汗毛，就算天地倒转过来也不可能出现意外。奇怪的是，自从克鲁斯私兵出现後，佛克斯就再也没有新的动作，就连刚才几乎可以压死人的强大气势也消失到彷佛透明人般。
他在等待着什麽？亚利隐约有这种感觉，同时也感受到一股沈默的压力，彷佛正在警告他不准轻举妄动似的。
这个状况直到某人到来才得以解除。
在武装士兵滴水不漏的守护下，某个眼神锐利、甚至带有杀气、有着吞人般气势的中年人出现了。
此人就是克鲁斯家当主──『葛尔必特．克鲁斯』。
17 三方对峙之势．中篇
「此人就是葛尔必特．克鲁斯？」
亚利已经听过不少有关葛尔必特．克鲁斯的传闻，直接见面还是第一次。在此之前，因为克鲁斯私兵欺压乡民的恶行，亚利对克鲁斯家当主的认识已经先建立了『恶党头目』的固定形象，不过在实际见到本人之後，这个成见似乎有修正的必要。
恶党头目必然会有的卑鄙、跋扈等特质，在葛尔必特．克鲁斯身上完全找不到。他的眼神如灼光般强烈，意志如磐石般坚定，给人一种无隙可趁的感觉。亚利还觉得此人不怒而威的堂堂气度，甚至比帝国军水准以上的将官还更有威严。
情势发展至此，亚利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节外生枝。然而相较於葛尔必特．克鲁斯的出现，亚利更在意佛克斯的动静。
佛克斯依然保持低调的态度，不过亚利察觉到他身上确实有出现某种变化。就彷佛在一处平静无波的海面，水底下却正卷起激烈的死亡漩涡般，令人望而生畏。
「报告大人！这两个人疑似是不久前连续犯下狼骑士团遇袭事件的嫌疑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瓦雷．都沙一党的余孽……不，一定是！有胆向大人亲自率领的大军做出反抗此等愚蠢行为之人，一定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都沙家残党！」
向葛尔必特．克鲁斯提出报告的人，就是刚才最早赶来此地，那批克鲁斯私兵的队长。尽管这名队长有稍微修正语气，不过在报告中还是流露出颇为露骨的邀功意味。
「事件才发生没多久，你就能查到这种地步？」
回答是回答了，但是葛尔必特．克鲁斯连正眼都没瞧过这名想邀功的队长一下。
「为了大人，属下可以粉身碎骨！为了将那群无视大人天威的贼人全数揪出，就算要将都沙岛翻过来，属下也乐意去做！」
「……虽说是为了凑足人数才暂时忽略素质，不过雇来的尽是些酒囊饭桶之徒，这情形还真教人笑不出来呢……」
「大、大人？」
贪功的私兵队长顿时冷汗直流。若是他的视线和老板的视线碰个正着的话，可就不会只是冒冷汗，而是连汗水都会冻结。
「那名少年是狼骑士团的客人。连这件事情都没查清楚就随意诬赖他人是贼人党羽，试问我该如何惩罚你的愚蠢？从现在起，克鲁斯军已经没有你可以待的位置了。若不想变成海底的藻屑，就赶快给我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大、大、大人？属、属下……不是……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一时贪念而遭到老板革职，现已沦为无业游民的私兵队长仓皇逃走的模样，引发了不小的震撼。
在克鲁斯私兵之中，可以以资历分为两派。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为所动的人属於资历较深的，态度明显动摇的人是属於资历较浅的。出兵前才召募到的人更是都归类在後者之列。确实很令人意外，克鲁斯军向来给人素质低劣的刻板印象，想不到核心成员的素质竟不下於狼骑士团，同时拥有铁一般的纪律。
这场突发事件从发生到收场，让克鲁斯私兵原本弥漫着一种浮躁、或者可以说是不安定的感觉，在一瞬间就被一阵名叫『葛尔必特．克鲁斯』的暴风吹散。甚至可以说，克鲁斯私兵在名为『恐惧』的铁血纪律之下，从此刻开始才正式成为一支军队。
「这就是葛尔必特．克鲁斯……」
亚利感到惊叹不已。
做事果断又兼具行动力、以及掌握人心的统御力，葛尔必特．克鲁斯能成为这片广大海洋第二实力者的理由，亚利总算明白了。位居首席的吉尔雷家的情况又如何，亚利并不清楚，不过克鲁斯家当主拥有如此实力，而且也实际见过本人，亚利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葛尔必特．克鲁斯绝非一个会永远甘心居於次席位置的危险人物。为了一己之野心，此人早晚会出来兴风作浪。
亚利的警戒心此时已经升至最高点，不过葛尔必特．克鲁斯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亚利身上，而是──
「将『白狼』麾下以勇猛着称，名声威震佛尔盖亚大陆诸国的猛将罗威特击败的人，就是你吧？」
针对的人是佛克斯。
葛尔必特．克鲁斯甚至在敌我关系尚未确认的情况下，就迳自撤下一直守在前方如铁壁般的盾兵部队。
这番话也非『询问』，而是早已有答案的『确认』，所以佛克斯不回答也没关系，其用意也只是为了要开启接下来的话题。
「若非这次军事行动的发动，我恐怕永远不知道都沙岛竟藏有如此高手。除了你十几年前受雇於都沙家担任警卫一职，以及佛克斯这个名字之外，我的情报网完全无法从你身上挖出其他情报。就连佛克斯这个人的存在，我想也是捏造出来的名字与身份，没错吧？」
「……」
佛克斯仍然没有回应，不过葛尔必特．克鲁斯却在下一句话，就直接将此行的来意摊开来说。
「──如何？你愿意投靠克鲁斯家吗？」
「什、什麽？」
发出惊讶之声的人是亚利，而非佛克斯。
其实这个发展很容易看出来。若是汉斯、修瓦克之流的老经验，葛尔必特．克鲁斯连嘴都不用开，这两个怪物马上就能把对方来此的目的全都摸透。亚利因为涉世未深，所以才办不到。
「瓦雷．都沙那个可悲的老人虽然无能，但还没有愚蠢到身旁有如此高手却不使用的地步。於是我便猜想说，你即使受雇於都沙家这麽多年，也从未显露过自己真正的实力……呵，或者应该说是刻意隐瞒才对吧？看来你的过去并不简单」
「……」
「克鲁斯家一向求才若渴。我不问你有何过去，我看上的是你身上那能够技压狼骑士团群雄的超凡武勇。都沙家已经名存实亡了，你还想继续为已经不存在的主子效忠吗？同时身为一名武人，你就甘心一辈子都得躲在这座小岛，没没无名直到腐朽老死吗？」
「………………呵」
突然间佛克斯有所反应。接下来的回答，更让亚利惊讶到说不出话，而且让葛尔必特．克鲁斯嘴角上扬。
「……你的意见挺有意思的。我确实不打算一直埋没於此，不过想让我更换雇主，就得让我知道新雇主有没有卖命的价值」
「佛克斯！你在说什麽！」
亚利突然插话。
「原来你还在呀，小子……现在开始是成年人做生意的时间，毛还没长齐的你就去找其他人玩决斗游戏吧」
「你！」
亚利对佛克斯至今为止的认识，可以说在这一瞬间完全破灭。亚利万万想不到利益交换这种俗气的行为，竟会出现一位他极为敬重、同时也视为劲敌的男子汉身上。
但是，亚利没办法进行更激烈的抗议表示，是因为佛克斯出言嘲讽之际，在言语之间也暗藏一股杀气般的压力，彷佛在警告亚利不准轻举妄动似的。即便如此，不管亚利是否有所行动，整个事态已经完全无视亚利的存在迳自发展下去。
「能遇到一位识货的雇主还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就如你所说，要不是因为一些理由，我也不愿贱价出售自己的身手，只求能得到一个隐密的安身之地……呵呵，看样子我这边也得有所表现，好方便你开出正确的『价码』……」
横枪一扫，多莱迪特再次露出毒牙。双头大蛇飞舞的姿态令现场围观的人惊呼连连。在蛇身枪的射程范围内，无论是山壁还是大树都难逃毒蛇之吻，大蛇之牙所到之处皆留下凄惨的咬痕。
此时无论是谁，对佛克斯方才展露的实力皆是既惊叹，但又对这位陌生的高强武者感到畏惧不已，只有亚利例外。在亚利眼里，刚才佛克斯使的枪技根本不是曾一度将他逼入绝境的『大蛇涡』，而是流於表演形式的一项杂耍罢了。
「我已经亮出商品了，现在换你出价了。堂堂克鲁斯之主，你愿意开多少价码买我的身手？」
「────」
没立即回答，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佛克斯深藏不露的实力超乎预期，也难怪葛尔必特．克鲁斯会有如此反应。这种感觉就像是意外挖掘出宝藏似的，不过葛尔必特．克鲁斯毕竟是一方之霸，他再怎样也绝不允许自己继续失态。
「太棒了，这是我由衷的感想……哈哈哈，虽然这个方式稍嫌俗气了点，不过我还是先以此方式略表诚意。来人，将东西送上来！」
葛尔必特．克鲁斯一招手，手下的人马上搬来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有何玄机已无须说明。只见士兵将沈重的箱子往前推倒，随即从箱子里头撒出了一地的金银财宝。
即使是贪念较浅的人，一看到这幕景象，这些人的眼珠子几乎都快从眼窝里迸出来。
「请别误会。要买下你的身手，这点钱还嫌太过便宜。毕竟我军正在出征中，原本就不需要携带多余的钱财」
老板接下来这番话更让这些克鲁斯私兵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在场所有士兵的年薪全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的金银财宝，竟被老板一句话就和便宜划上等号，可以想像得到葛尔必特．克鲁斯有多想将佛克斯纳入麾下，而且是不计任何代价。
「只要你加入克鲁斯军，我可以在物质上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你确实有这样的身价，不过你知道吗？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事实上我能够给你的东西，其价值远超过金钱」
「……呵，我竟然能从商人口中听到这种话。比金钱还更有价值的东西是什麽，姑且说来听听」
「我能给予你『成就』」
「成就？」
「钱终究无法带进坟墓，不过成就却能永存历史。能够建立一身非凡成就、扬名於世的机会与舞台，就是我能给你的无价之宝。即使同样身为武人，你的本质和佣兵之流以利益为目的战士截然不同，这点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
「那些安逸於承平之世的凡夫俗子都还没注意到，『均衡』已经被打破了。都沙一族的灭亡便是开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法则将再次支配这片大海。弱者灭亡，强者并吞一切，新的『均衡』将建立在克鲁斯家的支配体制之下！」
「……也就是说，你打算向支配朋提海的其他势力开战是吧？」
「没错！」
葛尔必特．克鲁斯毫不迟疑，当面承认自己的野心。克鲁斯家目前的实力和首席的吉尔雷家之间仍有一段差距，但是葛尔必特．克鲁斯毫不怀疑自己是否有能耐打败宿敌。
「……呵，该说你是梦想家，还是不自量力的傻瓜呢？众所皆知吉尔雷家的实力是压倒性的强。你若贸然出手，只会让克鲁斯家像都沙家一样落个覆灭的下场而已」
「即使如此也无所谓。乱世往往是弱小的一方所掀起的。破坏强者创造的均衡的人，永远都是不满现况的弱者……哈哈，你不觉得吗？只有以混乱破坏均衡，才能创造让你能够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吗？同样身为被这个世界压迫的一方，我们何不携手合作，一起吞噬那头以大海王者自居，却不知鲨鱼正虎视眈眈的大鲸鱼呢？」
朝佛克斯笔直伸出的邀请之手，透露出葛尔必特．克鲁斯打倒吉尔雷家的意志是如此坚定。
「……你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葛尔必特．克鲁斯」
而佛克斯的回答是──
「──身为『将』，侍奉仁君往往难有发挥的机会。只有侍奉野心勃勃的暴君，才能发挥『将』作为一名武人的真正价值……嘿，在你底下做事，应该会比当个守门卫兵的人生要有趣多了……」
「……」
亚利一直扮演一名沈默的观众。
沈默，是代表失望。
即使是敌人，亚利仍对实力过人的佛克斯保持着一份敬意。亚利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成如此局面，失望是必然的。在痛心疾首之余，亚利体内正燃起一道沈默的怒火。
这股愤怒之心不仅针对佛克斯见利忘义的行径，同时也包含葛尔必特．克鲁斯的野心。这两人都是举世罕见的有能之人，然而他们却都将天赐之才用来牟取私利。若是坐视这两人的野心不管，迟早会成为威胁和平的一大祸源──亚利克斯．赛巴斯达之剑，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存在的。
亚利已下定决心，要在他们两人握手言欢时出面表达异议。当然也不会采取偷袭之类的下流手段，而是堂堂正正地发表开战宣言，再以手中大剑伸张正义。然而就在亚利即将跃上舞台，化身为一名破坏者之际，却被一道声音抢先一步──
「──那个男人是个骗子！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