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动地风流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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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人们希望的眼光里,兄弟姐妹们羡慕的眼神中,便知当工人对于五七家子人是多么重要,实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似乎是人的一生的结局。在他们心中,只有当工人挣十平八稳的工资才是正路,干个体,摆地摊,打零工,找散活,不管钱挣多少,活的不塌实,总是低人一等,与魏祥福和杜丽娜的观点正相反。
杜丽娜就当陆一平一本正经地说:“看见没有,那些豪华的大酒店和高级宾馆,是专给有钱人享受的。那些中低档的饭店,是给在企业里当个官啦, 或者有些买卖的中层收入的人享受的。 那小吃部和街摊,是给工薪阶层和没有钱的人与流浪汉准备的。街头上卖的馒头饼, 大部分是卖给当工人靠工资养家糊口的人。你也许不信,待你当了工人之后, 你若是成了家,你便会知道当工人有多难,是买馒头便宜,还是蒸馒头便宜?是用电烧一壶水便宜, 还是用煤气烧一壶水便宜?是在饭店请客省钱,还是在家请客省钱? 挖空心思在计较算计。大冷的天,不做通勤车,偏要骑自行车, 为了获得两元伍角钱车贴, 其实,这当中的差价也就几分,几毛,几块,算计到骨头里,还觉算计不周, 出入较大。为什么呢?因为物价上涨过快,工人的工资上涨的较慢, 贫富已开始分化和过于明显。象什么豪华别墅、高级轿车,当工人就想都不要想了, 只要你是个纯粹的工人,奢华的生活,对你而言,天方夜谭, 将来无论怎样发展,家家小康,人人有钱,就算中国进入一个高消费水平, 人均收入居世界第一位,工薪阶层永远都是最低层。人家富人的九十九元与你的一元在平均, 借富人的光你只能享受到人均收入五十元的殊荣,你借了富人九十八元的光而已!那九十八元仍是富人支配,与你没任何关系。而现实生活中的一元, 大致与非洲难民的收入没什么区别。豪华,与工薪阶层仍是天地般遥远, 别说是中国,就是在全世界,也没有一个工薪收入的人或家庭在享受豪华的待遇。说白了,豪华与工薪根本扯不上关系!一年的收入,能否吃得起一桌豪华的盛宴!一盘菜,两千多块,敢往这桌上坐吗?侮辱人的话,不如街上乱跑的野鸡!用不了多长时间,笑贫不笑娼,便是很正常的事了。有钱是大爷,没钱即孙子,有钱给你个笑脸,没钱上一边凉快去。有钱的找有钱的聚会,没钱的只好找没钱的扎堆。人家过年‘中华’烟一条一条地发,‘茅台’酒一箱一箱地喝,你可能买一盒四五块钱的烟抽和喝七八块钱一瓶的酒,还好大的显摆!这就是事实,接受不接受都是这个事实!你见过当工人的抽‘中华’烟,喝‘茅台’酒吗?”
老舅魏祥福的说法更是一针见血。“我就讨厌当工人,连个小班长都熊你个跟头把式的,逢个年节没个表示,找个小茬就停你工,扣你点奖金, 让你心惊肉跳的找不着北。每月捧着三五十元不知咋花。省吃俭用, 小心翼翼地活着,真是可悲。我当过工人,最知道当工人的苦衷,一天天的兢兢业业,功劳全让当官的领去了,闹了个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我现在不是挺好吗?吃、喝、玩、乐,自在逍遥,顺手一扔,二十来万建个学校,市长见我都得笑呵呵。每次回到中心第一商店和被服厂,那个当初治我的厂长, 我根本不屌他,他算他妈个鸟哇!开着一个‘212’破吉普,还认为是个美国总统呢!工人们见他哆嗦,他见了我象个三孙子似的一劲请我下馆子,我从不给他面子。当工人没什么不好,但就是穷些,年吃年用罢了。要想过得好,一心往上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往上巴结。若在单位里混个‘说得算’的职务,比干个体更有滋有味,不用受苦受累的张罗,还有油水可赚。”
老王太太也有说辞,“不当工人干啥去?这是最正经的路子。你不当工人挣的再多,也是低人一等,那钱来路不正,那是资产阶级的道上来的。 当工人再穷,咱是无产阶级,等运动再来时,先收拾的是他们。 别看现在脑满肠肥,到时候皮鞭蘸凉水,有得受。进了单位上班干活,那多消停,也有个保障。上班安心工作,下班哄个老婆孩,到月领着工资,年吃年用就成了呗!就是吃豆芽子,土豆酸菜,心里塌实,钱来的正路,花着心里有底。”
一平母也劝陆一平,“这回有了工作,咱们就有了指望,我也省心了。好好干,稳稳当当的,等你爸在市里把工作安排妥当了,要了住房,咱家就搬市里去,咱们可不当这二八掯子的城里人。小丽、小芝你也相不中,人家丁锦芳还相不中咱。这回咱偏要给她活个样子来,混个一官半职的,找个比她还俊目的,生个大胖小子,给她看看。别活心,你老舅从小就不务正业,咱别象他似的,有那么多钱有啥用,你老舅母还不是哭天抹泪的,有钱倒好,家都没了。这年头,别人骑马咱骑驴,回头看看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云鹏则另有想法。“兄弟,好好干,真有作为那天,别忘了五七家子这班兄弟。不管怎么说,咱们在一起混过。我看好你了, 攒下点资本,到时候拉出去自个开个大公司,当哥的愿意为你牵马坠蹬,不图别的, 就图你将来能容下这些兄弟们。”
陆一平弄不明白,当工人与当个体户到底哪个才是最佳选择, 怎么都有些想不通。当工人的几十块钱工资,与当大老板或给人打工挣的几百、 几千块钱相比,怎么就会花着舒服和塌实呢?当工人吃一块钱7斤的绿豆芽还要讨价还价,却吃得津津有味,而有钱人吃几百、几千的山珍海味, 却说人家钱来的不是正路,吃着也不会香到哪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逻辑与心理呢? 这真是一种病态的心理,让人不解。
陆一平的心有时很乱,但又不得不臣服于现实, 父母张张罗罗求爷爷告奶奶地争取来了一个计划外的名额, 先别管什么迷惘或怅然了,还是先当上工人再说吧。
陆一平满怀着一种莫名的激动心情来到大元总公司总部。
三年前还是一排干打垒的办公室,现在已经是四层灰色办公大楼。一块白底黑字的公司牌子与白底红字的党委牌子,分左右地守着大楼入口处,倒显气势威严。
陆一平望着两个牌子在想,说不定这个大楼就是五七家子的牛、马、羊和草原、土地换来的。他们在这么宽敞明亮的大楼里办公,而五七家子人却在低矮的危房中挨冷受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人不管,真他妈的不公平!
按着收发员的指示,在二楼拐角处找到劳资处,经过详细一打听,陆一平立即感到有一种被岐视的愤怒。
陆一平原以为自己是特殊照顾,心里还有一些得意与自豪,可是一打听详细,不是陆一平一个人参加体检之类的程序,而是大元总公司新近又在劳动局申请了三百个名额的安置指标,不采用考试的方式,而是按由总公司劳资处直接向下属单位分配名额的方式。按总公司名额分配的原则, 以直属单位优先,由劳资处钦点和直属单位劳资部门推荐, 神不知鬼不觉地瓜分了这三百个名额。
五七家子不属于直属单位,属于挂靠单位,此次安排把五七家子撇出来了。在这种前提下,陆一平的计划外指标则显的是一种特殊待遇。这么大的招工安排,事先没有什么消息透露,显见总公司暗箱操作。
用卖五七家子的钱创办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实体,到头来安排就业时却将五七家子踢了出来,为了一个名额还要花上几千块钱,这是天理难容!
陆一平转身就想回家,被周海洋拽到了他的办公室。“消消气,有些事你不懂,慢慢的你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我操他妈的!这是拿咱五七家子人不识数啊!”陆一平愤愤不已,“谁能忍下这口气?”
周海洋见惯了官场中的事,一再安抚陆一平,言之为了这个指标花了三千多块,这还是总经理李文书与党委书记苑承志亲自批条才给的一个计划外指标,五七家子独此一个名额。别因小失大,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父母考虑。
周海洋一番游说,陆一平总算勉勉强强地答应参加下午的体检, 但气愤难平,望着劳资处长甚有敌意与鄙视,对其办事员骂骂咧咧,“你他妈的说话声音低点,别以为我是‘大屯子人’就趾高气扬的!”
吓得办事员不敢吭声,望着陆一平犯寻思,“这小子是哪个当官的亲戚?这么横!”
劳资处长与周海洋都是部门处长,是个老官场,自然不会去理会陆一平的态度,同时因为陆一平是总经理和党委书记俩人举荐特批的, 不知来头深浅,哪敢造次,只好将就一下。
劳资处长见陆一平桀傲不驯不受摆弄的架势,忙冲周海洋低语几句,周海洋把体检表格给了劳资处长。
劳资处长拿着表格走了一会回来,兴高彩烈地冲陆一平道:“那你就回去吧,五七家子离这好几十里地,不用参加下午的体检了,我都给你盖完章了,全是正常,那政审的表格待会让你姐夫给一填巴就可以了。”
陆一平翻了一下眼睛没做声,心中骂道:“你贱种啊!”
周海洋抱拳一揖,“谢谢大哥,改日喝酒。”
陆一平知道劳资处长已把自己该办的全办妥了,即不领情,也没搭理劳资处长,转身下楼。
劳资处长冲周海洋道:“这小子,真是个劲!”
周海洋忙道:“小孩,小孩。”
陆一平回到家中,仍愤懑压抑,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这三千块钱不惜手段地弄回来。
陆一平不愿多讲这不愉快的事,不想刺激还苦巴苦夜等着招工的百十个后生。即便是说了,闹腾一阵能咋的,还不是让分局的干警们一通警棍打得鬼哭狼嚎地回来,那更糟气窝火。上访到哪也没有用,到头还得回大元总公司处理。因为卖土地的事,屯南老郑头都告到中央了,又能咋样,还不是闹了个被分局关了半年多,也整不出个是非清白来,把人打得都走形了,本人也被开除了工职。现在老郑头不也是消停了吗,不消停能如何呢?五七家子分公司没事就派人看着,稍有风吹草动,便打得老郑头懵头转向, 整到派出所扣上一两天。
党委书记苑承志就公开说:“告,告到哪也是没用,也得回大元来处理,什么叫法,我就是法!”
是官司三分向,官官相护,陆一平是不相信上访和告状的,有几个清官会向着你说话?好言好语把你答对的乐呵了,回家等消息吧,大部分是不了了之。所以,在这一刻,陆一平没有对老百姓有一种同情,而是不想再当老百姓了,不想别的,就想混出个名堂来,不再受人欺负,吃香的,喝辣的,大把花钱。不惜一切手段向上巴极,当官有权,有权至少可以少受欺负,可以管着别人。同时,也下毒咒,咒大元总公司早些倒闭。
陆一平在家中烦闷地等待着。半个月后,周海洋派来一个车把陆一平接到大元总公司,在劳资处领了份报到通知书,上面标明是到大元企业总公司创业公司劳资科报到。
陆一平按照指示,又到创业公司劳资科报到 。
负责劳资关系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叫隋缘,非让陆一平叫她“隋大姐”,好象不叫她一声大姐的话,她就会难为你似的,陆一平只好叫了声大姐。
隋缘十分满意,有些嗲音地道:“叫姐显得年轻嘛!”
陆一平心道:“自我陶醉吧!我看你有点老不正经!”
陆一平办完接收手续,隋缘最后告诉陆一平:“你现在就是创业公司的正式职工了。按上级劳资文件精神,徒工级已经取消,现在就是二级工, 基本工资32元,加上些补贴,大概五十多点,如果有奖金的话,八九十块吧。”
陆一平耸了一下肩,和杜丽娜在龙萨大酒店吃两个菜,喝半斤酒,还有一屉包子还七十多块呢!苦巴一个月下来,不如淘六天厕所, 人家还供吃住呢!
隋缘一通忙活,开了一张介绍信,递给陆一平,“这里的事全结束了,你到华欣贸易商行去上班吧。”
“到那干什么呢?”陆一平问隋缘。
“装卸工。”隋缘回答完陆一平,看陆一平不大满意,叹了一口气,“小老弟,知足吧,你要知道,全公司有三千多个待业青年,就安排三百个, 十分之一的比例,你够幸运的了。你知道大部分人都分哪去了吗? 都分到铸铁管厂去了。那活又累又脏,挣得还不多。听说那厂子离家可远啰! 在郊区的一个偏旮旯子,可背静了。你能留到市里头,已够幸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据我所知,除了四个小丫头留在机关打字室,就你一个分到商业口来了。”
隋缘对陆一平的幸运表示了羡慕。
“你的背景我知道,要不是两个大老板发话的话, 你别看这个单位不咋地,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呢!再者说,你这刚批上工人就上班了,你知道吗,咱们创业240多个正式职工,就180多人上班,有60多个在家待岗,有的批下来报了到就回家等着上班,你还不满足,偷着乐去吧!”
隋缘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去吧,找张杰报到,是个女的,肥粗老胖的。”
陆一平不愿听隋缘磨磨叨叨,还有点贱声贱气的声音,问清华欣贸易商行所在地后,直接去找华欣贸易商行。
华欣商行刚刚创办两年多点,在铁东火车站对面东北角上三百多米远的一个路口旁。旁边一个黑电线杆上钉着一个提示牌,标着会战大街12巷。
华欣商行的经营场所是三个60平米的起脊板房贯通而成,后面接了一溜砖房。这里是通向公共汽车总站与火车站的主要路口,往前五十米便是庆城标志性的大街……………会战大街,顺着会战大街向北200米,则是庆城最大的综合性购物中心……………庆城百货大楼。
12巷在庆城可是大大的有名,因为12巷里面是庆城唯一的工贸批发大市场,这个路口是通大市场的必经之路。在庆城,几乎人人都知道12巷,这里可以买到最便宜的东西,可以讨价还价,附近的县镇、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