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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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清理了,甚至,他还可以对她发脾气!他觉得愉快极了!
但是,这种愉悦,他很快就没了。身体的痛苦,他还能忍受;但是绿蛇对他的歉疚,对他的负罪感,使得他越来越受不了!他觉得自己是卑鄙的,没来由的害得绿蛇被人打,害得她整天为自己提心吊胆。孔几近决定放弃了。他用不着出山了,他出去之后还能怎样?没有到过北海,就没有吧,那么多人都没有到过,又怎样?他本来就是个被家族视作异类的,是家族的羞耻,一个百无一用的家伙,死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山神只要不嫌,他自己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
孔几近躺了三天,不吃不喝的,绿蛇喊他也不答应,只是闭着眼。绿蛇逗他,他也不发脾气,也不吭声。到第四天,孔几近没有听到她的举动,有点奇怪,睁开眼瞧去,却看到她躺在他的不远处,眼睛大睁着,就看着他。孔几近奇怪,“你今儿怎么没有出去?是不是外面的雪下得大了?”绿蛇没理他仍然躺着。孔几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的安静,觉得可怕,说道:“是不是病了?”她还是不语。
孔几近明白了,她是跟他斗气呢!只是,他这么几天了,为什么还没有死掉?他来不及仔细想,绿蛇说话了,“你死了,我跟你一起死。”孔几近听她平静的说了一句,之后再没有说话,心中已经不是感动了,他觉得无地自容了,觉得自己自私过了头。他也没有想到绿蛇竟然有与他同生共死的念头,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死?孔几近不觉得好玩了。死,他见过了很多的死,自己的死是什么样的,他想要尝试,却发现远没有别人的死那么震撼,反而伤感极了。他不是个容易伤感的人,虽然被困深山,虽然被病痛折磨、打击,他仍然不怎么伤感,但是,不得不伤感的发现,他既掌握不了自己的生,也掌握不了自己的死!他解决不了自己的病痛,也不能痛痛快快的说死就死!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狂的时候,一个念头闪现脑海:既然不能死,干嘛不好好的活!
孔几近坐了起来。强忍住四肢的震颤和五脏六腑的搅动。强笑道:“妥啦!我不死就是。本来身边有你这么一个美人儿陪着。是我孔几近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如果美人变成了白骨,就一点都不风流了,也没有了风韵了!我还想多给你做几年饭菜,多挨你几百、几千鞭子!”
绿蛇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好哇!我先打你三百鞭子再说!”手中的鞭子灵蛇一样的“呲呲”飞来,孔几近吓得一头倒在地上,鞭子在他身前远远地掠过。一个炸响,停住了。孔几近看绿蛇的鞭子,自从被那三个闯入者弄坏之后,就只剩下几尺长了,没有了鞭子的威风,心中一动,伸手叫道:“鞭子给我。”绿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扔给了他,孔几近一把抓住,鞭子却从他的手中滑落。他心中叹息,自己的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他附身捡起鞭子。他还没有仔细研究过绿蛇的鞭子,鞭杆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沉甸甸的,非铜非铁,乌油油的;鞭稍却十分普通,就是牛皮混着些蟒蛇皮,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孔几近看那断裂处,皮子碎裂的非常齐整,不由得暗暗佩服那个渔人的功力。说也奇怪,当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对鞭子的解读中时,身上的痛苦好像消失了。孔几近没有理会,让绿蛇找来了那个大胡子的软索,他很喜欢这个物件,可伸缩的,好像是一种蚕丝制作的,不知道里面又加进了什么其他东西,团起来只是一疙瘩,抻开来数丈不止,轻柔软弹。他又让绿蛇找了些牛皮、蛇皮、鹿皮,划开了,成了一条条的细皮条,他把软索和各种皮条缠搅起,编出了一条两丈七尺的长鞭子,根部有儿臂粗细,渐渐地过渡,到头还有指头粗细。绿蛇拿着鞭子,虽然鞭子比原来长了两三倍,分量却差不多,心里喜欢,叫道:“我们去试试这远古奇兵!”弯腰抱起孔几近,到了洞口,孔几近觉得外面寒气袭人,只是看她欣喜,不忍阻她兴致,任由她抱着,顺着绳索滑到地面。大河已经不再咆哮,河面是白亮亮的冰,河边的石头也都是亮晶晶的,沙滩上没有积雪,一行行兽迹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有哪些动物来做客了。
绿蛇放下孔几近,把一个厚厚的兽皮垫子放到一块石头上,把孔几近放到垫子上,这垫子是洞里的旧物,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了,说道:“看着!”手里的鞭子舞动起来,孔几近张大了嘴,他原来只是觉得她是拿鞭子打人的,从来没想过她舞动鞭子的动人之处。只见她立于沙滩的一角,鞭子随着她的手轻灵的动了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孔几近编鞭子的时候,就注意了颜色的搭配,这时候只见鞭子已经有了灵性,黑白相间的鞭身,好像一条大蛇围着一个绿色的精灵在舞蹈,绿色的精灵开始的时候不动,只有鞭子在围着她不停地飞舞;后来鞭子好像不动了,绿蛇动了起来,她绕着鞭子上下翻飞,孔几近皱眉想她是如何做到的,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只得注意看她。
绿蛇和鞭子在对舞,绿蛇不停地旋转,鞭子不停地翻滚,发出了急流一般的声音,好像大河里面的洪涛相互撞击的声响;也好像春天冰凌碎裂的声音。绿蛇的嘴里也发出了声响,她在高兴地唱着什么,孔几近听不出来内容,只是觉得非常的好听,好像只是一些简单的音节,但是配着鞭子发出的声响,在铿锵轰鸣中,一个不是非常大,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穿过来,把汹涌澎湃的声音串起来了。孔几近觉得如沐春风,身上暖意融融,只想跳起来跟着绿蛇舞一通、唱一通。
绿蛇的声音越来越弱,鞭子发出的声响却是越来越大,孔几近惊恐地发现,河面的冰起了变化,冰面上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却又清晰可闻的破裂时,清脆、绵密、节奏分明。绿蛇的口中只剩下简单的“唔”、“啊”、“嘿”、“呀”,每一个音都拖得很长,长到不能再长了,才接上另一个音。鞭子的声响简直就像一个个暴雷一般的震撼,但是暴雷的声响再大,也敌不过青春骚动的声音。孔几近在纷乱的呼啸声中。只是听到了绿蛇的“唔唔啊啊”的声音。心中激动莫名。身上的热血在激荡、流窜,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三万六千的筋节,五脏六腑、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都鲜活起来,摇荡起来,孔几近嘴里发出怒吼:“嗷!”声音响彻群山,群山回荡着他的声音。绿蛇的声音也急剧的响了,“唔!”好像叹息。又好像不满的发泄,她的声音和孔几近相和,两个声音在半空中相遇了,缠绕在一起。绿蛇手里的鞭子第一次落地,狠狠地打在河边沙滩上,沙滩只有轻微的震荡,河边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无声无息的碎成了一堆;河里的冰面突然蹿起了冰峰,轰隆隆的声响沿着大河向上向下急速的传递,一座座冰峰在河面耸峙!孔几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蛇和她的新鞭子的配合天衣无缝。发挥出了她体内最大的潜能,而她的潜能却惊人如斯。真可谓撼天动地了!
孔几近在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看着绿蛇,绿蛇也看着他,两个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没有说一个字,却好像已经知道了对方所有的意思,也好像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所有的意思。绿蛇坐在孔几近身边,她身上有着微微的细汗,脸上红润,眼睛明亮,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朝气。孔几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脸上的光彩了,心里责备自己,不应该让她受委屈。他笑道:“你的鞭法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比你更好的。”
绿蛇微微一笑:“老太婆耍得更好。只是你没有见过。”
“我觉得,你的这套鞭法,一定要有个响亮的名字才是。我看,就叫做旱天雷吧!响亮、霸气,把别的人都比下去!你的名字,就叫做,阿,绿岭女侠!绿岭女侠怎么样?哈,响亮、大气。”孔几近自顾自地说了,绿蛇看他兴致很高,她也是好久没见到他有如此的兴致了,任由他说下去。
看她只是微笑,不说话,孔几近停下来,追问:“怎么样?”
“我的鞭法有名字,老太婆叫做庭波鞭;我的名字叫做唏女。”
孔几近一愣,他从来没想过绿蛇是有名字的,也没有想过她的鞭法是有名字的。他们喊她绿蛇,她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自己单独跟她在一起,从来没有喊过她名字,两人都没有喊过对方,都以为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怎么有名字?孔几近想不通,但是,她为什么就不能有名字呢?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她有名字罢了!
孔几近挠着头,一时接受不了,他在心中喊了好久的“绿蛇”只是一个玩笑,她的名字唏女,什么意思啊?庭波鞭,作何解啊?只是觉得好像比自己叫的名字好听,有味道。孔几近疑惑的看着唏女,“你的名字,还有你鞭法的名字,都是那个前辈起的吗?”
唏女一愣:“前辈是什么东西?我的鞭法叫做庭波鞭,就叫庭波鞭,有什么嘛。”
孔几近知道跟她说什么她都是白搭,说道:“你喜欢这个新鞭子吗?”
唏女高兴了,“这个鞭子好玩。好像还怎么打,都不会坏。”孔几近一乐,那个大胡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材料,制成的软索,他好奇的用刀子割,一般的刀子根本奈何不了它;他用儒生留下的宝剑割,割开之后,这家伙还能自己把窟窿长好,孔几近还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织物的,知道是了不得的宝物。如今能够给唏女做鞭子,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接下来,孔几近把儒生留下的那根长绳索也让唏女取下来,看了材质和软索差不多,好像比软索的材质稍微差点,不过也相当难得了。那儒生靠着它在山崖上飘荡,好像从天而降的神仙,让孔几近羡慕不已,他每一次上下,总是觉得特别的狼狈,特别的不雅,没有人家的那种风度翩翩,他深深引以为憾。长绳的一头,儒生是拴在了一棵大树上的,另一头他是抓住了,才能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孔几近觉得这样有点不方便,苦思冥想了两天,想到了一个办法,在长绳的一头用一个可以自由开合的抓手,人用力甩出之后,抓手抓住凸出的一个东西,稳定了,人就可以在长绳的帮助下,自由的飞过深沟、山崖,攀爬绝壁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了。
唏女按照孔几近的嘱咐,自己跑到山下有人的地方,盗了些铁器,带回来给孔几近,孔几近又指挥着唏女把铁器砸成想要的模样,一个心目中抓手的样子出来了。孔几近把抓手固定在长绳的一头,让唏女拿着实验。唏女的眼力、手劲、灵活性远超一般人,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长绳练得得心应手了。她挥手掷出长绳,长绳带抓手的一头远远地抓住了大河对面山崖上的一棵大树的枝桠,拉了拉,十分的牢固。唏女笑道:“跟我过河耍去。”上前抱起孔几近,拉着长绳腾空而起。
鬼影魅迹真神仙,鞭声狂舞谁不羡;不知人间忧心事,捉取豪杰做笑谈。(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回 绿蛇无心闹丁零 几近有意游北海
山中岁月不知年,无上药食皆天然;几人识得此间福,丢却再寻老神仙!
山间的积雪越来越厚,孔几近每天坐在洞口,看着虎狼在山谷中追逐猎物,看着唏女在长绳上飞来荡去,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长绳带给她的便捷,原来她如果是个雌虎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是个飞虎了,一个没有双翅却胜似双翅的飞虎,就连山间的猛兽这时候也对她好像敬若神明了,不敢稍撄与她。孔几近一则以喜,喜的是唏女如虎添翼;一则以忧,忧的是借助机械的力量越大,她反而可能失去了自身的优势。只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任其自然。孔几近自己的内伤是时好时坏,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有任其发展了。有时候他想到到了丁零,或者丁零的巫医们可能有办法,又想到那些巫医自顾不暇,生死有命,不必去仰人鼻息了。在患得患失中,孔几近把更多的精神放到了制作上。他利用所能找到的物件,做了一个轻车,唏女捉了一只大鹿,驯来拉着轻车在山谷里游玩。他找到了山间丛生的芦苇,选了一些柔韧的,打通了,把得自儒生的钢钉巧妙的放进了芦苇里,只要轻轻地一按机括,钢钉迅疾的飞出,十数步内的东西,他都可以轻易地打中,钢钉上的剧毒瞬间可以夺命!两只对他不太友好的大狼,就被他不经意间射杀了!孔几近在兴奋之余,不敢再试,要寻找更好的配方。不至于一击毙命。他想到了当初用到唏女身上的迷醉法。
孔几近把唏女山洞里面的库藏全部翻腾过来。也没有发现她口中那个老太婆留下的蛛丝马迹,只有大量的生活物品,没有能够治他病的方法。孔几近彻底认命了。他要求唏女跟他到丁零,他要乘着高车周游北海。两人带了一些东西,赶着两辆轻车,由两只大鹿拉着,出了山。
唏女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大山,知道自己这一去。恐怕很难再回来了。孔几近是又喜欢,又不安,不知道此次重回丁零对不对。他们行了几天,渐渐地看到了一些帐幕,两人知道他们离丁零王庭已经近了。孔几近决定,他不回王庭了,在外面等着,唏女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一架高车。唏女去了。
孔几近等的心里急躁,一直没有看到唏女回来,也没有听到远方的动静。丁零的天黑的早。孔几近觉得还没有多长时间呢,天就已经完全黑了。好在到处都是积雪,反光还能看清楚挺远的地方。约莫到了戌时前后,孔几近听到了远处有动静,他爬到一个雪堆上看,远远地一群人呼喊着,火把通明奔驰而来。孔几近心头一震,知道唏女惊动了丁零人。渐渐地喊声近了,前面一架高车在不紧不慢地跑着,后面是数十骑骑士追逐而来。前面的车跑得慢,后面的骑士跑得也不快。孔几近稍一思索,明白是高车是牛拉的,肯定跑不快;那后面的骑士怎么回事呢?一定是唏女的功夫震慑住他们了。
孔几近猜的差不多近了。唏女别了他,二次进了丁零王庭。她虽然没有人世间的经验,不过记忆力惊人,虽然只是到过王庭一次,也清晰地记得所有的路径,而且,王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