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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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权势,为己所用。天子虽然年轻,却已经在女人中厮混了多年,他得能即位。也是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骨上去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再分享他的权势。哪怕是自己最钟意的女人!这就必定在汉天子和米叶尔之间产生裂痕。米叶尔为了引起天子的嫉恨,才不辞而别,她要衡量自己的他心中的地位。不幸的是,铖乙恰好出现,而且还以为她对己动情!在自陷情网,不能自拔。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的工具罢了!”他分析的入情入理,在他原来,这样的话。绝不会说的,特别是有关汉天子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可以灭族的话。他觉得说出来了,心里也轻松了。
菱叶却摇头不已:“不是,不对。你说的不对。你们把米叶尔想的太邪恶了!她哪里像你们想象的样子?你们说她为了权势这样、那样的,那她如今大权在握,又说什么天下豪杰都听命与她,那她还何必挽留你张骞?你又和天下英雄怎么比?如果她要咱们大家的命,在酒筵上就可以取了咱们的性命!再不济,她的什么碧宫舞月。哪个能抵敌得了!还不是一剑一个两剑一双!杀的汉天使大人屁滚尿流,大人的随从们脑袋乱滚!”
菱叶的话惹得大伙想笑。觉得她言过其实了,唏女却不住叫好,“说的是。说的是。就是,就是。”却说不出其中的妙处。
队伍中仅有这么几个女人,大多数时候大伙也没有把她们当做女人看,现在菱叶突然替米叶尔申辩,各人觉得有点新奇了。张骞微笑道:“我们也只是这么说说,是否真的如此,谁也说不准。米叶尔,现在的王母娘娘是个心忧天下的真神仙,还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恶女,我们以后慢慢就知道了。毕竟,在长安的时候,也只是听说有个王母,却没有人真正见过,现在咱们有幸见到了,而且还和她说话、吃饭、喝酒。也挺好,挺好。”
说着话,天渐渐亮了,大伙四顾,都默然无语,只见众人一头银白,还闪着银光,头一动,“哗泠泠”的响。铖铁旋笑道:“早半天我就听到响,一直奇怪是什么发出的响声。现在才知道是头上结冰了。”
大伙却笑不出来,地上一片银白,天上已经停止了雨雪,远山好似近了许多,清晰的好像看到了山顶的雄鹰在抖动翅膀。
孔几近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脸上有些发烧,心叫不好!如果在这病了,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等死的份。不止孔几近,他儿子孔北极也脸上红彤彤的,只喊:“我冷!”
张虎力也蹲在地上不起来,脸色晦暗,腮帮子鼓着。曹厨子晃悠着,有些天旋地转了。帕塔提叫道:“奥廖尔!奥廖尔!”张骞和甘父过去,一看,帕塔提的一个武士奥廖尔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牙关紧咬,嘴唇青紫,已经昏迷不醒了!
牛郎上前,摸了摸奥廖尔的头,滚烫,解开了奥廖尔胸前的衣服,身上也是热腾腾的。说道:“看来是伤寒!”转身来到周围,四处搜寻。甘父叫道:“你干什么?找什么?”
“这里一定有草药,可以治病的。”找了半天,手里拿着一把细草,袖筒里倒出来一大把。“赶快煮煮。”没等他吩咐,田厨子、韩厨子两个已经生起了火,几只铁盔都盛满了水,烧开了。把草药放进去,煮了一会,水发出了刺鼻的药味,牛郎让几个觉得难受的自己喝了些,撬开了奥廖尔的嘴,给他灌了几口。剩下的药渣,他也不舍得扔,说:“再煮些水,大伙喝点。”众人都喝了点药水,随便吃了点东西。
张骞皱眉道:“许飞琼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大伙各抒己见,议定咱们的行止。我先说,我是不会回去的,一定要西去的。你们各人商议自己怎么办。”
菱叶怒道:“西去!西去!现在人都快不行了,还西去!怎么去?”
张骞苦笑摇头,这么多年来,菱叶跟他在一起一直爬冰卧雪的艰难与共,他心怀感激,如果不是她,很难说他现在怎么样。他温声说道:“所以,我让大伙商议嘛。大伙不一定都要出生入死的,是不是?”
见他态度缓和了,铖铁旋说:“大人。恕我无礼。牛兄弟说了。昆仑山几万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走下去。几个孩子,还有几位夫人,是不能继续跟随下去的。她们还要好好安置了,大人也好放心的西去。”
“怎么安置?请王母吗?”
铖铁旋并不避讳:“是。看来只能如此。”
张骞暴怒,喝道:“我不管什么狗屁的王母!你们对她顶礼膜拜,只管自己拜!我绝不会再求她帮助,绝不!”
铖铁旋脸色难看至极,甘父从来没见过张骞这么生气、暴怒。上前拉着他衣袖,劝道:“铖大侠说的,不是大伙商议吗?商议了之后再说。也没有就这么定。大人,咱们大伙是跟着大人的,大人怎么决定,咱们就怎么做。铖大侠也只是提议。”
毕炘湲、吕之堠两个拉着铖铁旋到一边商议。帕塔提、枕石龙、康贝弄几个小声地说着什么。张骞突然觉得天地之大,他竟然是如此的无助,是上天无孔、入地无门!
牛郎走到张骞身旁说:“大人,我看这样。这里离开王母那里也有不近的路程了。这里依山傍水的,还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们的人如果走不动了。在这里安营扎寨,也可以自保。精壮的人继续和大人一起西去。这样咱们就没有托庇在王母碧霄宫卵翼之下。大人也少了一份担心。等大人从大月氏回转的时候,知会留在这里的人一声,咱们再慢慢回汉庭。”
张骞想了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点头同意。铖铁旋等人听了,也觉得可行。虽然西去艰险,留下的也不轻松,这里游目四顾,说是依山傍水,好像非常好的地方,山光秃秃的,水白花花的,飞鸟绝迹,鹿兔无踪,没有树,低矮的不知名的小草,默默地随风披拂。
众人慢慢的把马匹、牲口分开,行囊分作两处,这些都容易,很快就分好了。大伙停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看着周围。
张骞很不好受,一手握着菱叶的手,一手拉着张虎力,无语凝噎。甘父和铖铁旋、孔几近几个商量了,决定:铖铁旋、孔几近一家、菱叶母子、菊儿母子,三个厨子,奥廖尔,还有照顾奥廖尔的他的三个兄弟、姜字峒、毕炘湲、吕之堠等人留下,在这里等着天使凯旋。余下的人跟着汉天使张骞继续走。
众人洒泪而别,知道各自前路艰危,也不及细说了,张骞跨上马掉头就走,忍不住泪水“噗嗒他”掉落衣襟。甘父紧随其后,铖乙给他爹磕了一个头,爬起来驱马赶上,牛郎、车小蓬、绵里针、帕塔提、提各、枕石龙、康贝弄等人紧跟着策马走了。
铖铁旋等人见张骞他们走远了,才定住心神,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孩子,心里不好受,几个男人商议了在山坡上打开几个山洞,暂时躲避风雨。各人忙活开了。
却说张骞一行,众人心中难受,一直信马由缰的奔走,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也不知到了那里。只见太阳落在身后,长长的影子在前。大伙知道不妙,这是正东在走!
停下了马,好像看看,都笑了起来,一下子才放松了。
张骞说:“咱们只顾着走路,忘了看路了。先吃点、喝点,再继续赶路。”
帕塔提生火,牛郎打水,烧开了,一人分了一点,张骞抿了一小口,觉得不对,又喝了一口,喷了出来。“怎么?”甘父也喝了一口,也是一口喷出。
“咸的!”甘父叫道。
帕塔提也叫了起来:“这水怎么是苦的?”
众人惨然苦笑,把已经烧好的水倒掉,仔细观察,眼前平川脉脉,水坑星罗棋布,却发现水边没有常见的草,也没有禽鸟、走兽饮水。再往远处看,一派水光天色,不知多大一片水域,蓝天倒映,白云悠悠,这奇妙美幻的绝佳所在,带给众人的却是无限的怅惘。
大伙忍着干渴,找准了方向,绕着盐湖走。这盐水湖不知有几千里,他们只觉得心神恍惚,头昏眼花了,却还是没有绕出去。牲口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也死了。铖乙叫道:“不管了!就是咸水、苦水!我也喝,总不能看着大水。还要渴死!”
挣扎着要奔到水边。甘父急忙拉住了他。这边刚拉住铖乙。那边康贝弄也奔向湖水,他两个侍卫死活拉着他,他踢打、撕咬着,两人还是不放手。
张骞叫道:“不要这样!我有办法。”
两人才停止了打闹,看他怎么办。张骞叹息道:“没办法,只能如此。”顺手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划在自己的马脖子上,跟随他多年的老马。瞪大着眼睛,慢慢倒下。众人一惊,却也知道舍此没有别法。
喝了些马血,大伙才恢复了些精神,把肉也捡鲜嫩的吃了点。甘父割了一块,递给张骞,张骞摆手,甘父低声道:“心里难过,也要吃点。不然怎么走下去!”
张骞只得吃了几口。
就这样,又杀掉了半数的马。他们才走出大盐湖的范围,见到了鸟兽。白花花的盐碱地慢慢缩小了,青草出现了。
大河的身影再次出现眼前,众人激动不已,河水平缓的淌过,河面只有几丈宽,野牛、野羊大胆的在河边饮水,白鹭、大雁静立在水里,豹和狼在周围游荡,它们都没有注意到来了一群人的样子。
过了河,天慢慢变了,雪瞬间就飘落下来。大伙只是遇见过急雨,没想到这里还有急雪。张骞叫道:“赶快找地方,避过了这场雪,再走。”雪下来的不一会,走兽走出的小路就消失了,他们知道危险,不敢乱动,仅剩的几匹马头向外,众人挤在一起,静等雪霁天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总算停了,但风又起来了。他们没法,只能继续等待。牛郎、铖乙两人探讨内功的修炼,儿君醉听了忽然叫起来:“牛郎!你练得是不是改天换日神功?”
牛郎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天换日神功!我只是就这么练。说起来不怕各位笑,我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忽然有一天就想到这么修炼了。沙大哥好像说过,是什么天竺国的功夫。我也没有见过天竺国的人。”
帕塔提笑道:“天竺国在极远的地方。嗯,大概到了大宛,就知道了。我也听说那里有一个极有神通的大圣人,他们叫他什么缶……驼?还是佛头的?可以降福人间,许多人信奉他。他门下修炼的,就是你说的什么神功。”
花翟问道:“这个什么佛头,有没有王母娘娘的神通大?有没有我们中原华夏的天帝的本领大?”
枕石龙笑道:“我们大宛曾经来过几个传授佛法的,他们叫做佛。听说那佛乃是一家王子,其母怀胎三十六个月,始生下他来。这个小王子生下来就聪慧无比,仁德无双,不食禽兽肉身,只吃鹿乳。遍体异香,飞虫远离。他走路时,眼睛盯着地上。”
“为什么盯着地上?”甘父好奇。
“怕踩坏了蚂蚁。”
众人惊奇,不信世间还有这样仁慈的对鸟兽、虫蚁都顾念的人。
“这王子长到二十九岁,见身边所爱的人,先是他父王,然后是他母后,他的兄弟、姐妹都有人得病,有的人还死去了。得病的人苦恼万端,死去的人,肉身化作飞灰。觉得人世万苦,生而为人,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有的人惯食珍馐美味,却不知自己此生是人,来世就要化作被自己所食的猪狗牛马!”
枕石龙的话震得众人心头狂跳,众人只觉得生而为人,确是苦恼不已,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歇时候。“王子觉得人生实在痛苦,决心辞绝王位,弃绝荣华、妻子来到野外,找到了几个修道的人,苦心焦肤,一心要找到可以脱离苦海的法门。在莽莽丛林中苦心修行多年,却发觉非但没有找到脱离苦海的妙法,反倒愈陷愈深,不能解脱了!”
张骞想到自己自小进宫当差,小心谨慎,不过是位当执戟,深宵之时,别人安睡,他要为人值守;当今天子下诏,才自告奋勇要为天子解忧,十几年尝尽艰苦,却还是别妻弃子,困在雪野!不由得心中苦闷,遥想那个远方的王子,心向往之。
甘父想到自己少年在家乡放牧,没来由的被贵人欺负了,被打的遍体鳞伤。才怒火中烧。杀了仇人。逃进汉地。小心夹着尾巴做人,卖身为奴,跟着主人冰野荒原,鞍前马后的,受尽苦楚,还看不到前路多远。
铖乙想起和米叶尔的初次相见,就是在漫天风雪之中,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清晰可辨;她的温存,香肤雪肌,都让他沉迷,却又遥不可及!这其中的痛苦,谁能开解?
这一刻风声呼啸,枕石龙慢声细语说着天竺大圣佛的故事,众人听得入迷。“那一天,王子走出丛林,坐于一株大树之下休息。忽然心中一动,犹如电光石火般一道闪电划过心头。他仿佛若有所悟。他觉得,人生万苦,乃是因为有了这一副人身,如果没了这人身,那么万苦岂不全消?想到这里,王子哈哈大笑,一时间天上降落繁花无数,祥鸟云集,百兽率舞,大地震动。王子自称为佛。从此佛法传遍天竺。”
这时候也是大风停息了,众人慢慢扑打了头上的积雪,缓缓站起。张骞突然一笑:“这位佛祖也是达人。却怎么可能练去了自身?”他不住摇头,想不出佛祖是怎么做到的。枕石龙也笑道:“这是在我大宛传道的佛徒说的,我也不知佛祖是怎么去除自身的。”
儿君醉道:“佛祖的修行佛法,不是去除自身,而是忘记自身。”他认真地说,“我自打遇见了浑耶王,得了他的功法之后,虽然愚鲁,却慢慢体会到了一些。比如说我和人打架,如果一直想着怎么打赢对方,怎么保住自己不受伤。哈哈,坏了!就总是被人打翻了。一旦忘记了这些,没了死生的念头,咱老子遇神杀神、遇鬼诛鬼!反倒这时,老子毫发无损了!”
众人大笑,张骞说:“你就是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嗯,也是得道的高人了。”
牛郎挠头说:“我小时候,乡里一个老头,总是说:此身难得,华夏难生。怎么那天竺的王子,还不如我华夏一个草莽黎民?看来老头说的有道理,人身还是比猪狗牛羊尊贵,没有人见猪狗牛羊杀人、吃人的,只见到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