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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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三脚猫吩咐梁少敖带同二十位健儿埋伏在山下的第一个地方;顾鸭桶带同二十人埋伏在第二个地方,叶功硕等人在第三个地方,云河带着人埋伏在第四个地方,云河嫂带着三十人埋伏在第五个地方。其他人在山脚埋伏,山洞里面只有三脚猫一人留守。裴知假带着人到各处陷阱、陷坑处,把陷阱、陷坑重新收拾,使得跌落的人一个跑不了。最后说道:“不管对方多少人,不许乱动!听我的号角。见到有人往你的地方去,只是放箭,不许厮打。”大伙领命去了。
三脚猫带着檀香在洞中坐定,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漏的,觉得没有什么漏洞,才放心。
却好戌时正,一群人出了左贤王的营地。原来呼延季盟果然要偷袭,白天和拓跋部的约定,对他来说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作为单于的护卫,他的一切都是单于的,单于的目标就是他的目标,为单于扫除叛逆是他分内的事,没有什么比效忠单于更要紧的事。什么江湖道义,什么成名人物的面子,都是烟云,为了完成单于交待的事情,所有手段都可以用。那些汉人、拓跋人,死不足惜,把他们在睡梦中杀死,让他们去阴曹地府比武去吧。他精心挑选了二百名惯于走夜路,惯于夜里厮杀的武士,跟着他悄悄地上山,闯进山洞,杀死洞里的人。左贤王的卫士首领带着五百人埋伏在山脚接应。
呼延季盟带着二百高手,分作四队,第一队五十个武士,有他的副都尉且渠迷带领;第二队,他亲自带着;第三队,他的师弟兰颖脱带着;第四队,且渠迷的兄弟且渠室带着,互相之间隔着五十步远近。他们骑着马,来到山下,下了马,听听山上没有动静,山洞里传来了呼喝的声音。且渠迷暗笑,这时候正是初七八的时候,弯月当空,省了火把照明。且渠迷的人在山石间,树林里穿行,看看到了山洞的下方,回头看看,第二队、第三队都已经到了。
且渠迷听着头上山洞里的说话的声音,有个女子好像喝醉了,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一个男人在劝解,然后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两个人的亲热,腻语浓情顺着山风飘到众人的耳中,惹得大伙心痒难熬,急着捉到几个女人,一畅情怀。
且渠迷看着呼延季盟,呼延季盟见人已经到齐,努努嘴。且渠迷一挥手,他的第一队武士从两边往山洞爬。第一个人到了洞边,回头招手,且渠迷大喜,知道头功已经拿到,也往上爬。第二队的武士也开始上爬,呼延季盟蹭蹭蹭的手在山崖一按,立即纵起一人多高,后发先至,他看到武士在往洞里进,感觉有些不对,他再一个耸身,到了洞口,却见洞里躺了一地的人,不是匈奴武士是谁?他的剑瞬间剑芒大涨,一个声音笑道:“下去吧!”他非常熟悉“灵鹊穿林”再次呈现眼前,呼延季盟沉住气,剑芒再次大涨,直刺三脚猫,一阵清脆的鸣声,呼延季盟犹如巨石直坠下来,山洞里的大石头呼噜噜的滚落,武士们知道上当,一边躲避滚落的石头,一边迅速地下滑,争取早到实地。洞里传出来号角声,三脚猫站在洞口,没有人敢冲过来,所以没有人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呼延季盟的剑芒已然伤了他,但是,呼延季盟吃亏在没有站稳,虽然突然发动,伤了三脚猫,自己也被三脚猫刺中了肩膀,一脚踏空,坠了下去。别的武士纷纷逃跑,如果有人大着胆子继续进洞,就可以要了三脚猫的性命。见对方纷纷逃命,三脚猫暗叫侥幸,这次托大了,身边没有高手帮助。他看着对方逃进树林,坐下,运动从小被老师逼迫学得的《道德经》,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真气,檀香守在他的身边,眼中是爱惜,也是担心。地上十几个匈奴武士,都是他用剑制服的,被捆绑着,如果有人挣脱,檀香被辱,他的小命不保。他心一横,对檀香说:“把他们全部杀掉!”檀香提着剑,不敢看对方,那些人见她娇滴滴的样子,又爱又怕,纷纷哀求:“美貌的小姐,我家中有吃奶的娃娃,八十的老娘,刚娶的老婆。你要是杀了我,让他们依靠何人?”也不管是不是符合逻辑了;有的哀告:“女神仙,你这么花容月貌,娇滴滴的女子,怎么下得了狠手?你如果放过了我,我们祖宗十八代给你烧香,拜你为家神,不不,拜你做祖神!”
这檀香虽然也跟着族人牧马放羊,见过打猎,却自己没有杀过一只活物,见到了受伤的野兽,不管是山鸡、野兔、野羊,还是鹿、麂、狍、獐,都是悉心照料,帮它们养伤,现在让她提剑杀人,倒不如让人杀她的好。她犹犹豫豫的逡巡在俘虏之间,不知怎么办是好。
三脚猫也没有杀过人,跟人打架,那是被逼无奈,大家刀剑并举,死了活该,杀一个俘虏,平日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更不要说让檀香去干。三脚猫见檀香如此为难,轻声笑道,“你过来吧。”檀香如逢大赦,赶快回到他的身边。三脚猫说:“大不了我们两个给他们杀了。我们能够死在一起,夫复何求?”檀香紧紧握着他的手,二人坐等,看是匈奴武士先挣脱开捆缚,还是他们自己的人先回来。
呼延季盟坠到接近半山坡,手中的剑勉强举起,刺入石头缝里,缓了一缓,剑断了,他继续下坠,他听到有人喊,知道自己没事了,是他的师弟兰颖脱在下面接着他,他们一起被巨大的下坠之势推倒,所幸没有受伤。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有人哀嚎,树林中不停地有箭射出,不停地有人中箭。呼延季盟来不及包扎伤口,带着武士往箭稀落的地方奔去。看看没有了箭射来,呼延季盟停下脚步,看看伤口,自己的右肩几乎被刺穿,这条胳膊差点废了。他咬着牙,让人敷药,扎住。这时又有人呼叫,黑暗中不停地有人射箭。他们赶紧又跑。
山下接应的兵马,只听得山上喊杀声起,却是月亮下去了,山上山下黑洞洞的,也不知多少人埋伏,哪里有埋伏,刚刚想要冲一下,就被箭射了回来。
呼延季盟等人只是往箭稀少的地方逃,不停地有人中箭倒下,看看到了一处山谷,没有了喊杀的声音。众人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脱险,没想到这时候突然间雷声大作,瞬间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落下,众人急忙往树下躲雨,呼啦啦掉进了陷阱之中,没有了声息。剩下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呼延季盟带着人小心地摸索,还是不停的有人坠入陷阱、陷坑,或者被绳套吊起,被夹子夹伤,众人骂骂咧咧的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地方,呼延季盟看看身边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心头凄恻,这一次大败亏输。这时候山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他们都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不熟悉山里的情况,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脚底下地动山摇一般,抬起头,只见一条白色的巨龙一般的东西扑下来,山上的树木纷纷倒下,转眼间,巨龙夹着巨响到了跟前。却是大雨引发了山洪,山洪带动了泥石流,呼延季盟转身向山上窜起,且渠迷兄弟、兰颖脱等几个武功高明、反应灵敏的跟着窜起,到了山坡上,回头看时,下面哭喊声渐渐没了,他们所在的山谷被淤平了!几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到自然之力,心头震恐。
呼延季盟忽然说道:“有了!”带头往山上奔去,他突然想到那个山洞里面只有三脚猫,是对方兵力最薄弱的所在。今天大败,如果能够抓住三脚猫,也是挽回颜面的手段。
他运起神功,暗中的乱箭射到身前纷纷坠下,身后几人倒了霉,且渠迷被地上的绊马索绊倒,被人捉住;他兄弟且渠室想要救他,几只乱箭射来,赶忙躲避,他哥哥已经被人拖走了。他躲过乱箭,没有躲过脚下的陷坑,掉了进去,几只木棍插住他的身体,被人捆绑了。兰颖脱刚刚能够跟上呼延季盟,到了那个山洞底下,梁少敖却好回来,截住兰颖脱,走了呼延季盟。他见呼延季盟顺着山崖上爬,以为三脚猫可以制住呼延季盟,不知道三脚猫已然受了重伤。
兰颖脱已是惊弓之鸟,见梁少敖人多,不敢恋战,转身想逃,脚下一个拌蒜,被梁少敖踏住了后背。
拓跋云河等人大胜而归,这一阵,有六七十个武士被射杀,被泥石流掩埋的有三十多人,剩下的全部被活捉,很多人身上带伤。这时候,东方发白,天已经亮了。正在众人欢喜的时候,山洞洞口有人大笑:“你们看,这是何人?”
众人大惊,只见呼延季盟抓着三脚猫,把他提在空中,作势扔下来,三脚猫脸如死灰,眼睛不睁,檀香被几个武士拥着,脸上流着泪。梁少敖等人本来就正在奇怪,为什么呼延季盟往山上逃?为什么中枢之处没有一点动静?三脚猫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接?这时候明白了,却已经晚了!三脚猫二人成了对方的猎物,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此时却成了不胜不败、败中有胜、胜中有败的胶着状态!拓跋云河等人都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原来呼延季盟仗着内功深厚,在和三脚猫力拼时,却是一个照面之间就受了重伤!他受伤之后急着脱险,虽然知道三脚猫肯定也不好受,也不敢停留,马上逃开了。到了下面却是危机重重,陷入了拓跋部的重重包围之中。这呼延季盟也是一时的人杰,在危急时刻,这时候想起来自己虽然受伤,恐怕三脚猫的伤势也不轻,左思右想,遂孤注一掷,冒奇险,博一个败中取胜,二次偷袭三脚猫。这一次和第一次相比,实际上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第一次是受了重伤吓得落荒而逃,这一次却是捡了便宜,三脚猫伤的比想象中还重,居然已经没有了抵抗力,他的偷袭轻易得手。他抓住了三脚猫的要害,割开了武士的绳索,却听得下面的喊声,知道是拓跋云河他们大胜而归,才提着三脚猫展示给对方,让对方知道自己擒捉了对方的核心人物。
却是:生死存亡一瞬间,功亏一篑惹人怜;项王百胜寻常事,垓下一败成笑谈。
第三十四回恍兮惚兮物自生不矜不伐自有功
鲜卑山下起风云,汉地豪杰建奇勋;予取予求真妙道,得兮失兮不足论。
众人见呼延季盟要把三脚猫从几十丈高的地方扔下来,大惊,纷纷叱喝,顾鸭桶大骂:“呼延季盟!你个兔崽子,王八羔子!你祖坟冒烟,你祖奶奶被人日死的家伙!”拓跋云河大喝:“呼延先生,有话好说!请你把他们先放了!”
呼延季盟大笑:“你先放了我的兄弟!我才放了他们。”
“你先放人!”
“你先放人!”
两边都在要求对方先放了己方的人。一时吵闹不休。
呼延季盟冷冷的道:“现在如果这个人及时的得到救治,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小命!如果再耽搁一会,哼哼!保不准会怎么样!”言下之意,三脚猫的伤势重的很。呼延季盟本来不知道三脚猫对于拓跋部的重要性,只是行险搏命一击,没想到就建了功,现在看来拓跋部已经把三脚猫当做了宝贝一般,这时候三脚猫已经是自己、自己同伴的护身符了。他暗暗得意自己的行险侥幸之举。
众人不再吵闹,脸上的神情复杂,不知如何是好,梁少敖说道:“呼延季盟,你这些手下可比你手上的人重要得多!如果我杀了几个,不知道回去之后,单于会怎么样呢?”手中的剑拟在且渠迷的脖子里,来回的比划,且渠迷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只是面对着这么多人,口气却是硬得很:“哼哼,小子!爷爷的脑袋掉了,大单于跟前,老子仍然是个忠臣!呼延大人!不要管我!”
梁少敖笑道:“你手里的小子,如果死了,对于汉天子来说,也是个忠臣,对于我们大伙来说,他是个义士!我不信,你敢拿单于的一百多人换他们两人!”手中的剑一摁,且渠迷的脑袋耷拉下来,血浆喷出,吓得其他俘虏面无人色。梁少敖杀了人之后大叫:“呼延季盟,你个胆小鬼!没有种的杂种!你怎么不动手?”他也是赌了一把,看看呼延季盟敢不敢对三脚猫下杀手。
呼延季盟气的七窍生烟,面似猪肝,呼呼喘气,且渠迷是他的副手,二人关系谈不上亲密,却也是长期的战友,没想到身经百战,今天死的如此窝囊,而在别人的眼里,恐怕这笔糊涂账大半要算在自己的头上!他倒不怕什么糊涂账,而是他现在突然陷入了被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拓跋云河叫道:“呼延先生,你放了他们二人,我可以保证你和你身边的人安全离开!你看如何?”
呼延季盟心一横,嘿嘿冷笑道:“拓跋云河!你以为我怕了不成!有种你们只管杀了他们。哼哼,我不信拓跋部会敢把匈奴的武士杀光!”他已经看到了山下的青龙旗晃动,如果山下的人现在开始进攻,拓跋族人都围在这里,他们瞬息间就会攻上来,那时候,拓跋的所有人都会做了匈奴武士的牺牲!他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拓跋云河默然,他总不能像梁少敖一样随便杀人,梁少敖他们杀了人随便一跑,他们拓跋部就成了替罪羊,他们虽然急于摆脱匈奴的控制,但是如此血腥的屠杀,还是不取的。他摆手阻止了梁少敖,说道:“呼延先生,你放了他们二人,我放了你们几个,还有这些俘虏里的十人。”
呼延季盟大笑,他心中得意现在重新获得了主动,“我们所有人一块来的,当然要一块走!留下一个,我都不走!”
拓跋云河等人低声商议,谁也没有十全的办法,云河说:“我们只能让你们回去一半人!其他免谈!”
梁少敖的剑来回的指着几个人,这几个匈奴武士却都是面不改色,怒骂道:“臭汉子!死汉子!你怎么不动手?赶快杀了爷爷!”梁少敖心中佩服这些人的豪杰气概,笑道:“你们几个有种!爷爷放了你们!”手起剑落,几个人的绑缚被挑开,几个人大为意外,云河等人也非常吃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梁少敖说道:“你们走吧。我最佩服的就是不怕死的勇士!你们才是真豪杰,不像那个王八羔子,只敢偷袭,打不过人家,就偷偷摸摸的背后使阴招!”
几个匈奴武士得了性命,大喜过望,转身就走,出了人群,飞跑下山。呼延季盟心中暗叫:“不好!他们回去之后只会阻止左贤王发兵进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