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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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便如栽入悬崖也似头重脚轻直坠而下,总做梦不算,每次醒来还要用这种特别方式,真是霉透了!
在自嘲中,倒霉鬼睁开眼,身子正被小堂弟轻轻摇晃,还小小声不住的轻唤:“姐,姐……”
第一卷 身在他乡尤不知 第九章 有人探病
被堂弟从无限幽怨的梦中唤醒,白寂偊抬抬胳膊想起床,唉,浑身无力,尤其肚子叫得叽呱乱响,活像几天没吃没喝:“饿死啦,是吃晚饭了么?”
白寓翛“哧”地笑出声:“姐姐,你是头天下午睡过去的,如今要吃午饭了。”
啊?!感觉只是一小会儿的梦,怎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果然,自己很特别。她颤微微起了床,听白寓翛又道:“外面有人来看你了呢,嗯……有个很帅的大哥哥。”
白寂偊皱起眉,立时知道,怕是有事来找自己了,他们还真有事要自己去办?并且来得这么急!她忖了片刻,决定先祭五脏庙:“现在是叔叔陪着?”
见白寓翛点了头,她吁一口气又道:“那就让他等着吧!”
白寓翛犹豫一会儿,还是告诉了堂姐,和那人一起来的,还有西海市和白城的市长。哪知白寂偊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忙忙在白寓翛的搀扶下往厨房去。
这座宅子,远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狭小,白寂偊走马观花地浏览那些承载了荣辱沉浮的雕绘描画,在心里不住感叹,没想到自家老屋这么有历史感沧桑感。
嗯,下头会不会还有个巨恐怖阴森的地下室,传说中大户人家都有这设施的。咦,这个传说是从哪里听来的?唉,想不起就不想了。她当下决定,从此以后对自己脑子中蹦出来的怪异想法都不再追究因果!
“姐,往那里走就是咱们家的祠堂,里面有好多好多牌位。哗,高祖的画像真是很英武神气呢!不过,只有祭祖的时候才能进去。”
小堂弟指着一条走廊,小脸上放着光。看得出来,他对这位高祖很是敬佩仰慕。白寂偊此时并不明白他口中的高祖意味着什么,所以只是不以为意地瞟了一眼那条黑沉沉的走廊,目光在墙壁上这些明显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精雕细刻上转了几转,如此而已。
七绕八转,白寂偊在快绕晕前总算抵达了目的地,她在婶婶的招呼下,快快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像饿死鬼投胎般大吃起来。
谈婉菁慈爱欣慰地看她大嚼,理了理她其实用不着理的短发:“慢点,还有呢!阿偊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这头发慢慢留起来吧,女孩子家家,还是长头发好看,可以挽多少漂亮的发髻唷!”
白寂偊足足吃了两大碗饭和一大碗汤,这才心满意足摸着肚皮,懒洋洋地发困。
却不妨白宁恺也迈进厨房,面色潮红,神情既紧张又激动,也不说话,拿起杯子咕咚咚猛灌一气。
谈婉菁奇怪问道:“不是上了茶么,还是上次招待大长老的好茶叶,你怎地渴成这样?”
两个孩子也一脸好奇,尤其是白寓翛一阵偷笑,老爹这么没形象的时候可真不多见。
白寂偊等叔叔喘匀了气问:“叔叔,是谁来找我?”
白宁恺咳了几声以示威严——对象是自己儿子,转向白寂偊却换成慈蔼状:“阿偊,是归海家来的人,”他压低了声音道,“是总执政官大人的季子溶衡少君!”说到那个名字时,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白宁恺虽然认识姜焕崇,但并不清楚这位医生是赫赫豪门姜家之人,只因世家多有本家分支,不细说真不容易分辨。他更不知道那日送自家侄女玩物的少女便是当下姜家族长的掌珠千金。
“咣”,谈婉菁手中拿着的炒勺掉到地上,又手忙脚乱地拾起,白寓翛也是惊呼出声,面上浮起兴奋的红晕,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着老爹。
白寂偊却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一家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她摸摸鼻子,挺无辜地问:“你们怎么这种表情?他很了不起么?”
“姐……”白寓翛夸张地瞪大眼,“他是总执政官大人的三少君呢!我说怎么会劳动那么些大官来陪着。他是我的偶像耶!十七岁考入永安太学,据说现在已经把最最难练的‘神念’术练到了二星四阶,是全联盟年轻一代中的领头人物!”若是姜焕崇听见,会纠正说已经到五阶了。
却不料白寂偊问出让他们更无语的问题:“总执政官和‘神念’术又是什么?还有二星四阶是什么意思?”好奇宝宝囧囧登场,恐怕短时间内不会谢幕。
这种常识性的东西她也不记得了,可想而知,这次地震对她的伤害也许并不仅仅是伤着了脑子。白宁恺夫妻俩交换了个痛惜的眼神,仍由白宁恺温言道:“阿偊,这些东西慢慢你就全知道了,不急不急。”
白寂偊无语问苍天,我什么时候急了?但见叔叔一家关怀中带着伤感的目光,她心里暖融融的:“我不急,叔叔,我会好起来的,你们也不要为我着急。”
“阿偊,总执政官是咱们乾元世家联盟的第一人,你说三少君的身份尊贵不尊贵?”白宁恺温言解释,“就好比以前的神月皇朝,他可以说得上是皇子之尊了。”他的脸上掠过怀旧般的感慨,一闪即逝。
皇朝……皇子,这么说自己却懂了。白寂偊点点头又道:“他的身份既然这么尊贵,为什么要来找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丫头?”
“呃,溶衡少君说当日是他亲自施术将你从浑浑噩噩中唤醒,因为到西海有公务,所以顺便来瞧瞧你。”白宁恺说道,很是感激的样子,又转脸对儿子道:“能令神魂不守之人清醒,这已是‘神念’术二星五阶‘摄魂’段的修为。阿翛,你不记得么?”
白寓翛见老爹又变成严父,忙肃了脸色,恭谨道:“是,父亲大人,阿翛受教了。”
原来是他!白寂偊已经想起那个温润如玉、和暖似春风的少年,那么……姜元煊和姜焕崇这叔侄俩,他们也必不是普通人!这些大人物到底想要自己干什么?!
白宁恺见白寂偊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愣愣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想起那些贵人是来看望阿偊的,可自己还在这闲扯,忙说道:“阿偊啊,人家百忙之中来看你,你去见见吗?”一路走来,他已看出,白寂偊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只怕勉强她不得。
白寂偊点头道:“当然要去的,叔叔我们走吧。”她出了厨房,又侧首对一脸向往羡慕之色的堂弟招招手,“阿翛,你要来么?”
白寓翛探出一只脚,见父亲大人没有反对,欢呼一声跑过来抱住白寂偊的胳膊:“姐姐你真好!”
小屁孩!白寂偊伸手在他头上乱揉一气,白寓翛一面躲闪,一面忙不迭用手理顺乱发。两姐弟嘻笑着跟在白宁恺身后。
快到大堂屋了,白宁恺止步示意,又示范般整衣顺发,二人只得照做,循规导距、亦步亦趋踏进虽是午间但仍有些阴凉的大屋。
第一卷 身在他乡尤不知 第十章 蓝莲花
“劳各位久等,宁恺把寂偊带来了。”
进了大屋,白宁恺侧身让开,白寂偊从他身后走出来。一看,妈呀!四五双眼睛探照灯一般直直射过来,饶是她再怎么镇静,也有些不自在。唔,探照灯……是啥?
只见在主客位上坐着的、身穿米色衬衫白色长裤的温雅少年,正是归海溶衡。
“寂偊,现在头还疼么?”归海溶衡也看见了白寂偊,脸上是春风般柔和的笑意,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十几日不见,你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白寂偊笑起来,伸出手,递到归海溶衡面前:“头不经常疼了,多谢你还记着,特意来看我。”她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见着大人物应该有的紧张兴奋激动诸如此类的神情。旁观者好生诧异,心道这小姑娘气质挺硬。白宁恺不禁暗暗惭愧,自己还没侄女儿有世家气度。
归海溶衡也伸出手,轻轻握上去。虽然如同姜元煊的柔荑一样有特属于少女的柔软,但白寂偊的手,显然瘦小许多,骨节稍稍有些凸起,他心下不由怜惜:“你受苦了!放心,联盟和家族会照顾好你的。”
白寂偊笑了笑,松了手却往那些坐着的官员走去,一个接一个伸出手来握,嘴里说着,我是白寂偊,多谢拨冗来看之类的客气话。那些官员们反倒被她弄得不自在,居然也一个接一个报上自家名字。
在这神情自若的小姑娘面前,似乎任何尊卑都成了摆设,大屋里只有两种人——主人,以及客人。
归海溶衡笑吟吟看着白寂偊瘦骨伶仃的背影,心道,元煊说得果然没错,这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愿意人家看轻了她,好在自己还是决定亲自来了,否则只怕说不动她。白泽家虽说根基全损,却容不得人小视,这件事她到底肯不肯去做?父亲大人吩咐一定要把她带回永安,如果她不愿意……说不得只有用些手段了!
眼看白寂偊已经“接见”完了那些官员,归海溶衡刚要说话,不妨她又对门边招手。归海溶衡回头一看,原来是个俊秀机灵的小男孩子,小脸微红,正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一碰上自己眼神就慌得垂下头去。归海溶衡在这孩子的眼睛中见到自己很熟悉的眼神,轻轻笑起来。而这时,白寂偊已经拉着白寓翛,无视叔叔杀鸡抹脖子般的神色,站在了他面前。
“阿翛,这是溶衡哥哥,问个好罢。”白寂偊柔声对小堂弟说话,手底下却掐了他一把,看不得这小样。
白寓翛疼得一眦牙,又连忙整束衣冠,对归海溶衡鞠了一躬道:“见过溶衡少君……哥哥。”那“哥哥”二字本来喊不出口,抬起头看见归海溶衡笑意吟吟带着鼓励的眼神,心头一热便脱口而出。
白宁恺再呆不住,赶忙上前道:“小儿不识礼数,少君还请见谅,见谅……”
“宁恺世叔请不必如此拘礼!”归海溶衡急忙说道,“小侄很高兴世弟能唤小侄一声哥哥,小侄虽有个妹妹,但从来都是直呼小侄名讳,这声哥哥让小侄很是心喜受用。”这番说话不禁让白宁恺暗赞,那些个官员更是上来说笑,一时间,大屋里好不热闹,之前的拘束场面一扫而空,他们好像和白宁恺认识了几辈子,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这人真会说话!白寂偊腹诽,这都祭出亲情牌了,不定让自己去干什么呢?!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大屋里又分宾主落坐,白宁恺再不济那也是曾经的皇室遗脉、世家嫡系,自然而然坐了主位,神情也自如起来,攀谈了几句后,便说到了正题。
白宁恺欠了欠身:“多劳总执政官大人记挂,宁恺一家生活无忧。如今家兄虽蒙难,但宁恺定会将寂偊侄女抚养长大,绝不辜负少君当日救治之恩!”
不负恩?!看吧,马上就要报了!白寂偊和小堂弟站在叔叔身后,脸上虽平静,但心里直泛嘀咕。
“不敢,小侄当日只是举手之劳,万万当不得恩之一字,只不过……”归海溶衡停住嘴,脸上现出为难神色,欲语又还休。
果真是有事,白宁恺不动声色,笑道:“少君请直言,若有力所能及之事,宁恺自当尽力。”
归海溶衡站起身来,对白宁恺竟是鞠了一躬,白宁恺慌忙抢步过来,将他扶住,心下虽然打鼓,但面上不露分毫:“三少君,这如何使得?万勿如此!”
众官员心里惊骇,归海溶衡是什么身份?!虽然大家都知道白家渊源,但白泽家早已如同过眼烟云,昔时荣光灰飞烟灭,怎当得起这一鞠?早听说溶衡少君平易近人,最爱折节下交,不过似乎整个联盟还没有能让他为难到如此地步之事吧?莫非……为了白泽家的秘术?!众官员想起归海溶衡正在修行“神念术”,眼神不由闪烁起来。
只听归海溶衡微郝道:“过得十日,永安太学便要举办赈灾义演,将所得款项全部捐给地震灾区民众。小侄忝为负责人之一,大家说要请寂偊到义演现场,说不定会筹集到更多善款,所以小侄便……”不出意料,他果然看见白寂偊阴沉了脸,眸中迸出冷意。
但白宁恺却是松了口气,刚要答应,转念一想说道:“少君怎么如此多礼?这事儿……宁恺本想直接答应下来,不过……”他看了看白寂偊,暗叹一声,“还要看寂偊意思如何,毕竟此事与她攸关。”
只听白寂偊淡然道:“溶衡少君,这场灾难给我带来莫大伤害,我失去家园失去了父母。所以,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再愿意去想那些事,只为自己快点平静下来。我想,少了一个我,对义演募捐的效果也没什么影响。可是我就算失去了一切,总还剩了点可怜的自尊心吧?还请尊贵的少君多多体谅,发发慈悲,不要连小女子这点微不足道的尊严也一并夺走!您的请求,我无能为力!”
这人,竟然想让自己去当珍稀动物,以供人参观博取同情!未来再艰苦,我也是要挺直腰杆活下去的,绝对不靠人家的怜悯度日!白寂偊咬着牙,心里不痛快至极,说的话到了后面自然连讥带讽,很不好听。
大屋里冷了场,归海溶衡虽然料到必不顺利,却没想到白寂偊如此不给面子,不但直截了当拒绝,语言中还很是无礼。那些旁观者却心道,这白泽家还把着世家名誉不放,也不看看此一时彼一时,当何境地行何事!
“不过……”正当归海溶衡和白宁恺都觉尴尬之时,白寂偊眼珠转了几转,脸色竟然和缓,轻轻扯开嘴角,露出勉强之极的笑脸:“你若能答应我几件事,我便去。”
归海溶衡心下顿时定了,笑道:“你说。”
白寂偊走过来,对叔叔说道:“叔叔,你陪大家坐会儿,我和溶衡少君聊聊。”
白宁恺点了头,一众人等眼看二人消失在门外,白寓翛拿了茶壶,给大家重新泡了茶。众人见他虽然小小年纪,但一斟一酌颇有法度,又交口称赞起小白同学,白宁恺嘴里谦虚,心里得意。
只是一小会,归海溶衡和白寂偊一前一后走回来,脸上皆是满意的笑容。众人都松了口气,再闲聊一阵,便都告辞要走。白宁恺自然是不住口挽留,但那些人又怎会在他家用饭,虚应几句,还是走了。
白寂偊跟在叔叔身后送他们出去,她这才看到,哟嗬……门口停着望不到边际的各色小型陆行车,还有几架看上去便是高档货的精巧浮游。不少神情严肃的蓝衣壮汉散在四处貌似警戒,各类闲杂人等都被赶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