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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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放心矣。”僧人没有杀气的时候,显然脾气很好,极其温和。白寂偊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若能视物,此时他的眼神都应该是柔软的,被他这样专注的“凝视”着,让她觉得,他眼里只看着一个人……唔,这种感觉是不错啦,可是。我们很熟吗?
“嗯……请问……你怎么称呼?”白寂偊抓破头皮也想不通这种种诡异之处,干脆发问。
僧人淡淡一笑道:“吾乃是紫筠天君,然,汝可唤吾紫筠。”
天……君?这难道是什么很尊贵的称号?为什么我可以直呼他名?我们好像还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吧?等等,这僧人说话的调调很……很月徊呀!白寂偊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紫筠天君。
她的心越跳越快,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欣喜若狂的情绪。她就着月光猛瞧,这才发现,他的月白僧衣上其实绣满了大片大片的云纹暗花,而这几乎看不真切的银灰云纹的勾勒图案……她见过!
月徊!月徊!这位自号紫筠天君的古怪僧人一定和月徊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说话的腔调和衣裳的绣纹都相类似!白寂偊的脸涨得通红,满怀希望问道:“紫筠天君,请问……你认识月徊吗?!”
紫筠天君沉默片刻后道:“殊缡,那幅黑白界在吾处,一会便交还于汝。”
什么意思嘛?白寂偊着急起来,情不自禁地往前踏步,眼睛眨也不眨瞪着紫筠天君:“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他在哪?他在哪儿?!”
白寂偊额头青筋暴起,那样子,若紫筠天君开口说不、或者摇摇头,她很有可能会咬他一口以泄愤。
紫筠天君却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汝之元力尚不足以控制黑白界,方于认主之时让那些囚犯逃逸。然则无妨,吾已再一次擒住并禁制于内,汝……汝可是有伤还未痊愈?”他惊异道。
白寂偊呆若木鸡。半响方摇摇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不多久,肩膀便轻轻的颤抖起来,却没有听见她的哭声。
紫筠天君身体僵硬地怔怔站立,不知为何,他神色间分明满溢怜惜,却没有只言片语出声安慰。
“你把她怎么了?!”一声暴呼,藻兼身形闪动,已经横亘在紫筠天君和白寂偊之间,小绿豆眼睛闪烁着凶狠光芒。死死盯着紫筠天君。
紫筠天君后退几步,云淡风轻般甩甩大袖,道:“尔一直都在听吾与殊缡对话。”他这话明明有些讥讽,却令人无法生气,因他态度自然之极,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藻兼丑脸微红,似乎对自己偷听两人谈话也感觉有些尴尬,但其实他们俩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呀?不过……月徊是谁?藻兼瞟了眼仍在哭泣的白寂偊,她好像很在乎这个名字呢!
藻兼心里蓦然涌起一股莫大怒气,牙齿酸得要命,面前这僧人明明瞎了,可藻兼偏偏觉得他一直在用一种晦暗不明的复杂眼神望着白寂偊,这种无端的猜疑让第一王心里更加不爽至极。
“殊缡,且莫伤心。有一事,还需告知汝听。”紫筠天君沉默片刻,终是开口说道。
白寂偊闷声道:“请讲。”她仍蹲在地上,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努力平抑失望的心情。
“先前,那四名逃犯被吾禁制之前,竟将汝那位小友灵魂之一魄使用邪法抽离本体……一同带入黑白界中去矣。”紫筠天君伸手,微光一闪,黑白界便出现在他掌中,递到白寂偊面前。
“什么?”白寂偊和藻兼不约而同惊呼,白寂偊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还未抹完的泪花,猛地站起身来,夺过黑白界,手忙脚乱地展开卷轴左瞧右看。可惜,这黑白界仍是一幅金碧山水画,就愣没看出有什么别的异常。
灵魂之术,对于白寂偊来说,不是一般的熟悉,虽然白泽家的秘术她居然很没有天赋的还未学会,但光脑滚滚中所记载的只会更多更详细。
小蛮失了这一魄,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 3ǔωω。cōm险,甚至凭其灵兽的强悍灵魂与肉身,或许根本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小蛮若是想如它母亲一般修成十星大圆满境界。蜕去兽体,化为人身,此种灵魂境况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更有可能永远也没有那么一天!
假如小蛮这次遇险对它的未来当真产生这般巨大的后遗症,而白寂偊袖手旁观,她会后悔一辈子。她根本没想过不去施救,纵然明知希望不大,她只怕也会试上一试,更何况,紫筠天君并没有说小蛮已回天乏术。她眼巴巴地望着这个僧人,莫名地知道,他一定会告诉自己救小蛮的方法。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三十四章 冷清的玄宫
第三十四章 冷清的玄宫(五千求票票)
“殊缡毋须着急。汝乃黑白界之主。汝之小友入黑白界若无汝之意志,那一魄必不会有所损害。”紫筠天君仿佛能看见白寂偊急得神色大变,果真不负她所望出言安慰。
“我可以进去帮小蛮找回那一魄吧?”白寂偊想起自己曾经神奇地进去过黑白界,虽然心里已经肯定一定可以再度进去,但是不知道方法,此一问实是想从紫筠天君处得到答案。
紫筠天君点头,却又有些犹豫:“的确可以。只是……汝尚未能自如控制黑白界,那四犯若有心藏匿,恐短时内无法如愿。而汝,只有灵魂方可进入,其间不可受到打扰,且需在一个时辰内,否则对汝之灵魂亦有所损。嗯……汝之小友魂魄离体亦不可超过六个时辰,如今也尚余一个时辰左右。”
白寂偊转脸向藻兼,斩钉截铁道:“藻兼,麻烦你帮我们守着。”
藻兼神色认真地点头,发誓般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寂偊吸了口气,对紫筠天君道:“紫筠天君,请告诉我进入黑白界的方法。”
紫筠天君默然片刻道:“那四犯在黑白界内已居数千年之久,其实力更非汝所能抗衡。虽然汝为黑白界之主。可掌控界内能量,且能随时自界中脱身,但若在界内受伤,界外肉身却要承受三倍重创。而汝之小友,肉身散失一魄对其并无多大影响,汝真要去?”
“当然!我怎么可能看着小蛮残缺不全?更何况是灵魂!”白寂偊神色肃穆。开玩笑,灵魂不全,小蛮别变成傻子。她揣摩紫筠天君的意思,似乎自己在黑白界里能够强大许多,不过……在里面受伤,界外肉身却要遭三倍的罪,这是什么道理?
“黑白界乃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无双法宝……秘器,身为其主人,若不能完全掌控而擅使,必受其反噬。此,为警醒且保护其主之意。”紫筠天君淡然道。
白寂偊一想,便知其意。这件秘器显然是为了让其主人量力而行,有相当的实力再去使用。这么说,自己还真要小心……真是的,从不时嘲笑自己的光脑到神龙不见首尾的元力光球再到黑白界,当主人当到自己这样子,也算是异数了……还有寂灭瞳。
“汝……当真是倔强。”紫筠天君浅浅一笑,灰败双眼中竟有异彩连闪,那眉间血痣愈发明艳欲滴,白寂偊瞥见这奇诡之景,只能认为自己眼花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方法很简单,只需以神念……”好像能看见白寂偊点了头。他这才道,“感知画中天地,那时汝便知当如何了。”
白寂偊道过谢,又看一眼藻兼,得到他郑重点头示意,这才捧着黑白界,盘膝于地,轻轻阖上眼。
藻兼眼睛直直盯着白寂偊,但她闭着眼,无法从眼神中知道她的变化,她脸上的神态又很平静。
“殊缡已然入黑白界去矣。”不一会,紫筠天君悠然道。
藻兼呆呆坐着,头也不回,闷声问道:“紫筠天君大人,您是十星级以上的灵兽吧?我嗅得到您身上有不属于人类的味道。”
紫筠天君道:“的确。”
“那么……”藻兼缓缓回过头来,丑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您是……从那里来的吗?”
“尔修成人形只用时三百年不到,墨猷用心良多。”紫筠天君虽然所答非所问,但他说的话却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藻兼的疑问。
墨……猷。藻兼暗暗咀嚼着前辈的名字,挺好听的呀,为何每次问起来。前辈却说自己无名呢?是了,这名字八成不是前辈的本名,前辈总说“失家之人失名”原来是这个意思!
“紫筠天君大人,那些囚犯的身份可否告诉我?”藻兼问出了自启智以来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这也是前辈一直想知道的。
然而,从紫筠天君的神情他里明了,多半又会答非所问。只听紫筠天君温和笑道:“小友,吾观尔修行太过迅捷,根基欠牢固。尔尚需潜心静修,日后方能成功渡过心劫,彻底蜕去水木精灵之身,真正化作人形。”
藻兼一点也不奇怪他能看穿自己其实还没有完全蜕去精灵之身的事实,对这位从……而来、高深莫测的天君所说之言很是受教。
紫筠天君不再多话,面向天湖,迎着远方天际的启明星横笛于唇。
藻兼重又将心思放在白寂偊身上,见她一动不动了好半响,实在忍不住,极其小心地轻轻碰了碰她。冷不妨她的身体慢慢软倒,吓得藻兼惊叫出声,一把搂住她,却又突然面红耳赤起来,好半天也舍不得松开,只是一味抱着。
紫筠天君吹了一曲又一曲,藻兼波澜起伏的心潮在他清灵平和的笛声里渐渐变得安静起来。他正发现这笛声对于修行心境竟隐约有些裨益时,紫筠天君的笛声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尔在此守候,吾去去便来。”紫筠天君侧脸对藻兼道,轻一挥手,深紫色光环洒下,将白寂偊和藻兼包围在当中。如同孙猴子用金箍棒划下的避妖圈。
藻兼赶忙侧脸向他看去,只捕捉到华丽的紫光一闪而逝。他……还会来吗?
已九月,灵兽森林外苍域大草原的夜晚温度比白天下降了极多,冷冽如刀割的风呼啸穿梭,牧草渐渐发黄,再过个把月,大草原只怕就要迎来第一场雪了。
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夜里不在帐篷里休息,却迎着风,面向苍域圣山的方向坚定不移地前进。
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站住脚,仰起头。
一道青芒划破如墨夜空,夺去满天星子的光辉,就像天湖大乱时出现的那颗紫色大星一般耀目璀璨。
他微驼的背瞬间挺直,苍老的面容里虽然有惊惧,却不掺杂半点畏缩,反而,他轻闭了眸,喃喃念颂。
眼看,这青芒就将击中他,他已经感觉得到,这股从天而降的威能是自己无法抵抗的。但他依然平静。
生命既始,自然会终。这是天地自然之道。
然而,从另一面却又疾速掠过一道明亮紫光,在青芒就要夺走那正虔诚祈祷的朝圣者生命时,恰恰挡住。
青紫交汇,夜之黑幕也为之惊颤,大草原上众生灵这一瞬间经受了一生当中最惊悚之感受。
他再也不能在这威势下站稳,口喷鲜血,扑倒于地,昏迷过去。
青紫光华向高天逸去,于离地面不知多高远处渐敛了光彩。依稀可辨,原来竟是两个凌空而立的人影。
“紫筠哥哥,为何挡我?”说话者是个身披青纱的美丽女子,虽是诘问,其实并无任何怨怼之意。【﹕。。】
“青莳,这人就算了吧。”若是白寂偊在此,定会腹诽,原来你老也会好好说话,不总是让人酸掉大牙。正是紫筠天君。
“唉……讨厌。”青莳的声音柔媚入骨,语调里有说不出的懒散味道,纤纤素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嗔怪道,“人家在西边跑了那么久才凑够八颗灵魂元晶,实在不想再跑了。好哥哥,你就行行好,让人家早点完成任务吧。陛下还等着人家呢!”
紫筠天君苦笑一声道:“我也知道你辛苦,只不过,这人与墨猷有些许师徒情谊。”
“哦……是嘛?”青莳漫不经心道,凌空懒懒坐下,“我说怎么有时能感觉得到墨猷的气息呢,说起来也可怜哦,只能以神念出阵放放风。紫筠哥哥,你不会还记着她罢,她已经死啦……嘻嘻嘻。”她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紫筠天君脸上飞快掠过一丝黯然悲色。墨猷性格孤傲倔强,对陛下多有不敬,若非看在……之份上,只怕陛下早就取了她的性命而非发配灵兽森林去守狱。青莳因墨猷对陛下的态度,早就看她不顺眼,想她死很久了。
“放过他吧,青莳。这人说起来于白殊缡还有祛毒之恩。”紫筠天君知道青莳并不会因墨猷而手下留情,但这个理由,她却不能不考虑。
果然,青莳沉默起来,片刻,无奈地长长叹息一声,身影晃了几晃,消失在高空之中。唯有余音尚缭绕。
紫筠天君微微一笑,蓦然心间有所感应,面色微沉,长眉紧皱如刀,冷哼一声。他指尖在夜空划过,竟出现一道闪烁着深紫色的光缝,如被雷电劈过的地面,他如轻烟般飘入,眨眼间,夜空便恢复如常。
临走时,他以心眼所见,那位昏迷的朝圣者已然醒来,不惊不躁、不急不缓、不徬不徨,仍然向着那圣山前进。紫筠天君暗自赞许,心中满是欣慰喜意,也不由感叹,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缘因而有果,天注定。
他重回到天湖湖心宫殿小岛,心眼所见两道光影急飞而驰,不由惋惜,蓦然突有奇感,这两道光影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呀。
他心一动,神念如电急追而去,那两道光影愈发急迫,猛然兵分两路。紫筠天君冷然一笑,神念直穿而过,那两道光影双双闷哼一声,跑得更快了。只是略施小惩而己,他不愿再造杀孽。
藻兼见紫筠天君重又出现,而那两个煞星被他惊走,不由长长出了口气。虽然有紫筠天君走时所布阵法保护,但那两人身上却有令藻兼自灵魂深处也感到惊慌失措的莫大威严,就算知道其实自己与那两人实力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更胜一筹,自己就是无法抵抗这股深重的压力。
他真不知道,如果那两人击破这紫光盈然的保护阵法,真的闯将进来,自己还能不能奋起反抗。不会吗?会吧!一定会的!她……还在这儿!
藻兼还心有余悸,只听紫筠天君问道:“那是何人?”
“是两个人类,和殊缡一起来灵兽森林猎灵兽的。”藻兼垂头丧气道,对自己居然如此(炫)畏(书)惧(网)两个实力不如自己的人类感到无比气馁与羞惭。
“人……类?”紫筠天君轻蹙眉,喃喃道,“只怕……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