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剑气满江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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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坐了一会功夫,便自付帐出门。
他因信东上有裹粮入山之言,就在街上办了些干粮,一路朝北行去。
峰峦蔓延,入山渐深,算算差不多已有二十来里!
这一带已是古木参天,人迹不到。
转过一座山脚,果见两山之间,有一条宽阔山涧,水声洪洪,奔腾而下。
山涧找到了,蛮谷当在不远,他依照东上指点,循着山势,湖涧而上。
约莫走了半里光景,两边高峰渐陡,山涧也逐渐狭小,沿涧除了大小乱石,几乎无路可循。
走在长满青苔的石块上,滑不留足,不但须提气而行,而且不时的需要纵上跃下。
山涧继续向里延伸,许庭瑶也只是沿着山涧往里深入,转过一重又一重的山谷,夕阳渐渐西坠,头上偶而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怪鸟啼声,凄厉得入耳惊心!
“这敢情就是蛮谷了?”许庭瑶仰头望望山势,心中暗想:这座山谷形势极险,谷以“蛮”名,自然是因为平常人迹不到之处,把它视若蛮荒,才有此名。
他心中想着,脚下却丝毫没停,峰回路转,眼前山势,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四周高峰插天的山谷,地势辽阔,绿草如茵,四面都是密压压的深林,浓绿成黛。
左边上峰上一道瀑布,宛如匹练悬空,垂直而下,飞玉溅珠,水声如雷!
迎面一座小山,修篁千竿,山顶上果然有一间竹楼,掩映其间。
才一住足,便听到群猿啼声,远望过去,但见成群的猿猴,有的在树上纵跃,有的在互相追逐,啸声比起彼落,闹成一片。
许庭瑶因竹楼在望,心知已到地头,略一打量,便向小山奔去。
那一大群猿猴,发现来了生人,一声呼啸,纷纷逃窜,有几头胆大的睁着一双火眼,好奇的迎着许庭瑶走来。
这一来,不打紧,其余的猴子,口中吱吱乱叫,也相继拥了过来,刹那间上早在许庭瑶身前身后,围成了一大圈。
许庭瑶皱眉头,暗自戒备,依然大踏步朝前走去。
哪知他身前的猴群,瞧到许庭瑶迎着它们走去,便自纷纷向两边让开,但身后猴群中,却有一两头毛脚的抓了过来。
许庭瑶原在戒备之中,这发觉身后猿猴向自己抓来,身子迅速疾转,左手一挥,便把抓来的几头,震飞出去一丈来远。
这一手,果然见效,猿猴眼看同伴被人摔飞出去,吓得口中连声吱吱乱叫,大有畏缩不前之意。
许庭瑶微微一笑,依然返身朝小山走去,那知猿猴原是合群的动物,他才一走动,又有几头突起发难,朝他身后扑来。
这一下群起效尤,纷纷张牙舞爪的跟着扑起。
许庭瑶虽然不想伤了他们,但眼看情形不对,只好双手齐发,连续挥出,他只用了几分力气,但这些猴子,那里经得起他一挥?
但见群猴满天飞舞,纷纷摔出老远,厉啸连声,许多猴子抱着头远远张望,再也不敢过来。
许庭瑶、心知它们已被山口已震住,不愿再有耽搁,一提真气,双脚顿处,人如大鹏凌空,一连几个起落,便已跃登小山。
还没走近竹楼,只听一声长啸二团黑影,如飞而来,山下群猴,听到啸声,竟然齐声欢呼!
那黑影矫捷无比,眨眼间,已掠上山顶,到了许庭瑶面前,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头高大苍猿,睁着一双金睛,怒目而视。
不,它突然怒啸一声,毛手一探,猛向许庭瑶胸前抓来。
许庭瑶骤睹苍猿,来得这般快速,而且生相凶猛,心中早有戒备,此刻见它突然探爪抓来,不觉又是一怔!
因为苍猿这一抓,无论出爪手势和所取部位,俨然是“青龙探爪”。
一时好奇,立即使了一招“赤手缚龙”,右手一翻,朝苍猿毛手上拿去。
苍猿又是一声怒啸,身形扑起,化抓为击,两个钵头大的毛拳,一左一右,横擂而来。
这是一招“金鼓齐呜”,这苍猿果然还会武功!
许庭瑶又是惊奇,又觉好玩,忍不住又使了一招“将军解甲”,化解来势。
苍猿可不知道许庭瑶只是在试探它的武功,早已激怒得凶睛凸出,毛手挥舞开阖之间,接连使出“移山填海”、“力劈五岳”、“风雷交击”,三招猛攻,掌风呼呼,势道竟然十分凌厉。
许庭瑶自然不会把苍猿这一轮攻势,放在眼里,但他心中暗暗吃惊,要是换了一个武功较差的人,只怕早已接不下苍猿这三招势猛力沉的攻势。
敢情教苍猿武功之人,就是因它力大无穷,周身皮毛坚厚,不怕敌人攻击,教它的都是强猛进攻招式。
那苍猿一轮猛攻,仍被许庭瑶轻易化解,不由凶心突发,口中低啸一声,身子一侧,竟然使出一式怪异身法,奇快无比的扑到许庭瑶身前,双爪如钩,闪电朝许庭瑶前胸抓落。
许庭瑶也是太轻视了它,没想到一头畜生,竟然会学这般上乘身法,不由大吃一惊,右臂抬处,一记“横架金梁”,朝上硬架。
只听“蓬”的一声,苍猿一个高大身躯,被震得离地飞起,直摔出去。
那苍猿确也了得,身在半空,双爪划动,忽然打了一个筋斗落到一丈开外,金睛眨动,似有怯意,但霎那间,口中厉啸一声,身形又起,再次扑了过来。
许庭瑶待它来得切近,右手向前挥出,这时他用了五成力道,一阵无形潜气,直向苍猿卷去。
那知苍猿竟然识得厉害,不等潜力卷到,身子向左问避开去,但一闪之后,张着血盆大口,又纵身扑来。
许庭瑶瞧它纠缠不休,不禁剑眉一挑大喝一声:“孽畜找死!”
正待使出杀手,突然想到自己和苍猿在竹楼前缠斗了这些时候,依然不见有人出来,莫非阮大哥信柬上“遇阻可出示银链”,即是指苍猿而言。
心念一动,右手急忙探怀取出银链,在苍猿面前晃了一晃。
说也奇怪,那苍猿本来凶睛怒凸,恨不得一下把许庭瑶扑噬抓下,这时忽然瞧到许庭瑶取出银链,在它面前晃动,顿时低啸一声,状极欢欣,嘻开大嘴,抓头挖耳的只是朝许庭瑶打量,口中不住吱吱乱叫。
许庭瑶见它瞧到银链,果然态度有了转变,似乎已不再仇视自己,但只不知它这一阵吱吱乱叫,是何意思?
苍猿等了一会,仍不见许庭瑶有什么动静,似乎已是不耐,口中吱吱的叫着,忽然走近过来,伸出毛手,拉许庭瑶的衣袖,一手却朝竹楼连指。
许庭瑶这才知道原来它要自己过去。
当下就跟着苍猿走到竹楼前面,抬头瞧去,原来竹楼左侧,还有一道竹梯,竹梯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锁着一把小小银锁。
那苍猿走近竹梯,便自停了下来,张着阔嘴,嘻嘻直笑,毛手指指木门又指指许庭瑶,意思要他上去。
第十一章 守株待兔
许庭瑶因阮大哥密柬上也是叫自己住到竹楼上去,这就不再犹豫,举步朝竹楼上走去,到了尽头,然后用银钥开启小锁,缓缓推开木门。
站在竹梯下面的苍猿,抬头仰望,直等他打开木门,口中发出欢呼,突然长啸一声,掉头飞跃而去。
许庭瑶并没去理会它,一手按着剑柄,跨上竹楼,目光向四周一扫,禁不住暗暗称奇。
想不到荒僻蛮谷中一所简陋的小楼子,竟然布置得华而不俗,十分精致。
室内东西不多,却是锦衾角枕,文儿绣墩,色色精巧,四壁挂着淡绿绫幔,塌前一只高脚银烛台,只胜有半支凤烛,儿上一只古铜香炉,篆香已熄,犹可隐隐闻到幽芬。
看情形,这间竹楼,似已许久没有人住,但榻上锦被,依然折叠得甚是整齐,室内也依然保持得相当干净,只是器皿上蒙了一层薄薄的轻尘。
许庭瑶这一阵打量,心头不禁疑窦丛生,瞧室中布置,分明是一个女子的香闺!
他缓缓走近窗前,推开两扇木窗,谷中景色,全收眼底,也就是说谷中有什么动静,都可一目了然。
无怪阮大哥要自己住在楼上,“必有所遇”……
哦,蛮谷、竹楼、女子的香闺,莫非这里就是那妖女的巢穴?……
不错!她从鬼王庄逃走,必然会回到此地来……
许庭瑶越想越对,赶紧掩上窗户,只留了一条细缝,以供自己随时张望之用。
天色渐渐昏黑下来,他吃过干粮,移了把椅子,守在窗口。
小山下响起一声苍劲长啸,一条黑影,由远而近。
许庭瑶急忙凝目瞧去,来的原来是那头苍猿,两只毛手捧着许多东西,朝竹梯上走来,但并没有进屋,只在门外吱吱的低叫。
许庭瑶急忙起身过去,原来它手上捧着的竟是一大堆果子,此时已放在门口,朝自己嘻嘻一笑,返身自去。
许庭瑶知道它替自己送来的,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头苍猿,当真灵异,可惜它的主人是个包藏祸心的妖女。
月华如水,蛮谷中除了飞瀑流响,和群猿的啼声,静宁可喜。
许庭瑶在窗口守候了两个更次,依然不见动静,也就不再客气,脱下长衫,跨上锦榻,把七修剑放在身边,在床上运功调息。
一天过去了。
两天也过去了。
仍然没见到妖女影子,苍猿除了每日替他送来一大堆果子,从不跨入房门一步。
这是第三天晚上,许庭瑶做完功夫,眼看已将近二鼓,依然“无所一遇”,心想:也许这次阮大哥没有算准,此地即使是妖女以前住的地方,但她的后面,一定另有主使人,在鬼王庄被毁之后,她自然急于向主使的人报告经过,不可能会回到这里来。
那么自己岂非守株待兔,在这儿白等?
父仇不共戴天,他决计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地,天涯海角,也誓必把妖女和幕后主使的人找出来。
想到这里,不觉倒身睡去。
迷蒙中,好像听到苍猿在竹楼前面,低声欢啸……
迷蒙中,好像有人悄悄地进来……
忽然,他梦见阮秋水含笑站在床前,轻轻拍着自己肩膀,轻声笑道:“好兄弟,我把人送来了!”
许庭瑶蓦然惊觉,翻身坐起,睁眼一瞧,床前那有什么阮大哥的影子?原来只作了梦.
啊!不!眼前烛影摇红,灯蕊结花,自己并没有点灯,但银烛台上半支凤烛,已经点亮了,分明有人进来……啊……
他几乎惊得直跳起来,榻上自己身边、绣被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兰息轻匀,娇滴滴的睡美人。
妖女!无耻妖女!她果然回来了!
但当他目光朝她脸上瞥过,刹那间,他呆住了。
“会是她?”梦境,自己还在做梦?他揉揉眼睛,定睛瞧去,果然是她,眼前的一切不像梦境!
她睡得极熟,但秀发散乱,两鬓蓬松,脸色显得憔悴了许多。
她不是毕姐姐,还有谁来?
许庭瑶定了定神,轻摇着她肩头,口中叫道:“毕姐姐……毕姐姐……你醒一醒……”
毕云英敢情被人点了睡穴,但点得极轻极轻,这时经他一阵摇动,倏地睁开眼来。
她发觉这是晚上,这是一间小楼,自己躺在卧榻上,而榻上还有一个男人……
她心头小鹿狂跳,猛然挺身坐起!
“你……”她“你”字出口,已经看清这男人是谁了,她不禁粉脸骤红,睁着双目,惊喜的道:“许……兄弟,我们……是在梦中?”
许庭瑶舒了口气,道:“这太像梦了,但又不像是梦,毕姐姐,你怎会到这里来的?”
毕云英眨眨眼睛,奇道:“你也不清楚?难道不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许庭瑶摇摇头道:“不是,是阮大哥叫我来的,救你?毕姐,你是被鬼王庄的人……”
毕云英臻首微摇,黯然道:“我义父听信谗言,本来就认为我有叛教嫌疑,那晚,我约你前去鸡公山,原想问问义父给你的信上,写些什么?因为据我猜想,义父可能要找你在什么地方相见,以你武功,绝不是义父的对手,何况害死齐鲁三义的,另有其人,而且我也查了一些眉目,所以劝你不可前去赴约。没想到义父要我转交给你的信柬,只是一种手段,他料定我必会约你见面,他老人家便暗中跟在我身后,因此,也证实了我叛教罪名……”
许庭瑶没等她说完,就道:“我知道了,姐姐是被你义父关起来了?”
毕云英点头道:“我被押回总坛,囚在石室之中,今晚……”她说到这里,忽然目注许庭瑶,问道:“许兄弟,你方才说阮大哥叫你来的?阮大哥是谁呢?是不是那天在无名宴上,和你坐在一起的那个蓝衣书生?”
许庭瑶笑点点头,正待说:“毕姐姐,你猜阮大哥是谁?”但他还没开口,毕云英又道:“这就对了,今晚有人潜入石室,只对我说了句:‘我是救你来的,有人等着你呢’。我就被点了穴道,直到方才你摇着我身子,才醒过来。”
许庭瑶想起阮大哥密柬上“楼居三日,必有所遇”,原来指的是毕姐姐!
她敢情早已知道毕姐姐被她义父关了起来,才故弄玄虚,要自己在这里等候,她却深入虎穴,把她从石牢中救出。
那么,方才瞧到她站在榻前,拍着自己肩膀,说什么:“好兄弟,人送来了。”也并非梦境,真的是她!
毕云英看他半晌没有说话,问道:“许兄弟,你在想着什么心事?”
许庭瑶口中啊了一声道:“这位罗刹姐姐,真是奇人!”
毕云英张目道:“你说什么?谁是罗刹姐姐?”
许庭瑶一时说溜了口,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罗刹姐姐”,但经毕云英这么一问,不由俊脸一热,讪讪的道:“毕姐姐还不知道,这位阮大哥,就是玄衣罗刹!”
“玄衣罗刹”这四个字,钻进毕云英的耳朵,不由心弦蓦地一震!
她想起那个满身神秘的女怪物,不用说别的,光是她花样百出的媚笑样儿,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她笑掉了魂,就是连自己也瞧得她又恨又爱。
不知她怎的又变成了阮大哥,和他混在一起?她一时只觉满腹狐疑,心头感到不大自在地,急着问道:“你怎么绕着弯子说话,又是阮大哥,又是罗刹姐姐,没头没脑的,真是急死人了。”
许庭瑶自然听得出她口风有些不对,当下就把两人别后经过,一字不漏,直到大破鬼王庄,自己和阮大哥分手,赶来蛮谷为止。
毕云英虽然暗自替许庭瑶高兴,他服了武林中视为奇珍的“大还丹”,八脉已通,武功精进。
玄衣罗刹既在暗中替他打通经脉于先,又以阮秋水身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