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英落看了半晌,只觉得胆寒,如此水流,只凭她在学校泳沲和海边扑腾的一年,想要在水底逆流而上,除非作梦。
那黑河之上倒是搭了三座简易浮桥,马踏在上面,桥身摇晃,那些参赛的男子个个跑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有一位跑至桥上,却被同伴后面追了上来,后面的马儿甚是彪悍,前蹄飞起,将前面的马儿踢了一脚,本来就是浮桥,那马儿立足不稳,被踢下水去,一下被冲得老远。那帮突厥贵族又是一通好笑,笑完了,才有兵士骑马拿着长杆去打捞。
等那队从河对岸返回,跌下水的男子都还未回来,旁人倒也罢了,都关注着比赛,唯有英落心下黯然。
那男子,必定凶多吉少!
今日的那男子,是不是就是明日逃跑的自己呢?
偏这时,默啜问道:“英校尉对此赛事不感兴趣吗?”
英落勉强点头:“劳可汗过问,赛事甚是激烈,只是___只是刚刚那落水的男子不知会不会丧命?”
默啜大笑:“原来英校尉是担心落水的儿郎啊?我突厥儿郞个个勇猛,若真的被河神所收,也是他不够格作我突厥儿郎之故!”
那边突厥贵族里早有人哧笑:“妇人之仁!”
这一日直闹到天色昏暗,那些晋级的骑手们都摇着酒坛到处拼酒。姑娘们送出了手中的花环,到处欢歌笑语,就连默啜与那帮突厥贵族都喝得醉熏熏的。特别是梅录啜,喝到后来居然揪着周峥的腰带不放,非要比一场不可。
周峥倒是脸色平静,只两腮处起了薄薄一层绯色。
原来一直坐于默啜左下首的年轻锦袍男子轻叱:“手下败将,有什么可比的?”
英落才明白,他原来是默啜的弟弟,左厢察咄悉匐,将他们抓来的那家伙。
谁想,梅录啜听了此言,瞪着两只酒醉的红眼:“周将军是左厢察的手下败将,可还没跟我梅录啜比过呢,今日我便和他比上一比,他便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英落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去揪着梅录啜的手使劲往下拉,奈何自己本是女子,力气不敌,对着个醉鬼又讲不通道理,三个人纠缠在一处,一时里引得四处笑声不断。
最后还是咄悉匐唤侍女去拎了一桶水,他亲自浇了下去,才把梅录啜给浇醒了。
被梅录啜揪紧不放的周峥也被浇得半身湿淋淋的,他温言道:“公子要是想跟本将比试,明日还请早,今日天晚,恕不奉陪了。”转头对着端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默啜一礼:“大汗慢坐,某恐醉后失态,先行一步了!”
那默啜一脸兴味的点点头,客气道:“周将军请!”
英落跟在周峥后面,心里不由赞道:这个榆木脑袋好仪态,被人揪着裤腰带差点将裤子扒了都不动声色!
她那知道周峥刚刚差点将梅录啜一脚踢开,忍了又忍。若是在大周国的土地上,还没几个人敢这样对他平狄将军。而那咄悉匐,也不过是使了计谋用了迷烟才将他擒获,并不是真刀真枪将他打于马下的。只是刚才他确是不能动武,梅录啜偷偷将解药给他服下的事恐怕这些人都不得知,若是知道了,那还容他坐在酒宴上?早捆起来丢到地牢去了!
携美同行
两人回得房中,英落垂头丧气,待周峥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坐下,她还是看着眼前爆了又结的灯花发愣。
“发什么呆?”
“今日那落水的男子你也看见了,若我们借水遁去,怕早被激流卷跑了,哪还可以逆水而上呢?”想想真是失败,自己也是太天真了!颓丧的趴下去,整个肩膀和脑袋都紧贴着桌子,声音听起来就闷闷的。
忽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挥在她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上半身提起,坐得笔挺了,那人犹不罢休,非要把那英俊的脸靠近她,呼吸可闻,有热气喷到她脸上,脸腾的就红了,耳边听到他轻柔的声音:“你这样拼了命的维护我,不惜和人打得头破血流,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么?”平日温和沉静的凤眸里坚定的看着她,让她平生了好多勇气,信心百倍,直觉这人一言九鼎,百险不惧!
“你的水性真的那么好吗?”她愣愣的再问一句,若跳下去搞不好可就没命了,此处可没什么保险公司之类的,再三确定万无一失总是好的!
周峥倒也不怒,见她打起了一半的精神,遂放开了她的肩膀拉过旁边一条凳子坐了下来,浓眉拧起:“我的水性你无须担心,在水下抱着你游多远都没问题,只是,如果赛马,我们不能保证同时到达浮桥,既不能保证同时跳下去,我倒不会被流水给冲跑,就怕是你……”叹息着将她这身板儿打量了一下,来了句:“还真是不像个男人!”
英落一口气噎着差点没上来,这种榆木不开窍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忽然想到一计,不由拍手:“不用担心,明日我保证咱俩同时下水。”
周峥再问,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这一夜安息,暂且无话。
却说这周峥当日对逆水而上此提议本是不赞成的,如今为何又同意呢?原因却是有的,他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本是了得,只是此时在昏迷中被服下了软筋散,他当日所估算的是自己服了软筋散之下带着英洛逆流而上的可行性,那知道如今的英洛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将梅录啜这个莽小子哄得偷偷给他送了解药,可谓天助我也!
而英落呢,想到的却是现代有的飙车族不是喜欢“有美同行”吗?若是明日自己提这么个提议,或许可行!
实在不行,只有闭着眼睛跳了!
第二日,照例是起个大早,外面早已人声鼎沸。
二人被十来个兵士再次“请”至昨日赛场。
今日各种比赛进入第二轮晋级,再次淘汰下来的就是有望夺冠的人,那些不曾参加海选的贵族们或部落首领们都可以同这些人一起夺冠。
盏茶功夫,默啜笑咪咪的看着他们吃了点东西之后,盯着昨日喝醉了酒胡闹的梅录啜一眼:“昨日右厢察家的儿子跳着要同周将军比试,不知二人私底下定了没?两位要比什么?”
梅录啜涨红了脸,愣是没憋出个一二三。
比什么,他还真没想好。但这两日他隐隐有点不安,总觉得自从将解药与了周峥,就有事要发生的样子,偏偏此事做得机密,又不能让旁人知晓了去,真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右厢察是个外表慈详眼神精明的老头儿,他站起来对着默啜一施礼:“小儿胡闹,大汗万万当不得真,周将军来我处,一直身体微恙,如何能同小儿比试?”
这只老狐狸!英落想笑,明明知道周峥吃了软筋散,对外却说“微恙”!
再看脸憋的通红的梅录啜,差点笑出来,唉,狐狸怎么还能生出来一头蛮牛呢,还是个不动脑筋的蛮牛!
默啜大概看到了英落的笑意,转头问:“英校尉有何见解?“
英落站了起来,朗声道:“可汗,办法倒是有一个,”眼见着默啜双目炯炯看过来,清清嗓子继续:“虽说周将军身体微恙,参加射剑啊比试拳脚啊都不太合适,但赛马却可以啊,赛马比试的是一个人驾驭马儿的能力,不过赛马对马儿的要求很高,可汗不能给周将军一匹劣马啊,那样可就失了公平竞争的原则了。再则,为了表示此次赛事的与众不同,也为了此事赛马不至于无趣,我提议,办个“携美同行”的比赛,让各位在场年轻美丽的姑娘们都来参加此次盛事!“
她此言一出,周峥倒还好,那些听得懂汗语的姑娘夫人们嗡嗡的议论开了,就是不知她这携美同行是如何行的!
默啜当然不能忽略这群众的呼声,好的草原领导是不能忽视群众的呼声的!
默啜道:“但听英校尉细细讲来!“
英落道:“我家乡有一种风俗,比如赛马,男子可以载着心爱的姑娘一同比试,只有最美丽最勇敢的姑娘才会不畏惧风险,同爱人共进退,不离不弃,坐上心爱人的马儿,不管他带她去何方!而通常能男女共骑得此桂冠的情人,必会白首为盟,幸福一生!”她这样说着的时候,不看默啜,眼光一直放在那蓝得透明的天空,仿佛在远远的追思当日少年意气风发,同心爱的姑娘共驰单骑的幸福滋味,一张清秀的小脸这时简直像会发光一样引得众人瞩目,明知她说的是假的,连周峥也忍不住把眼光在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那些已婚的倒还罢了,那些未婚的骑手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中意的姑娘,而那些有了意中人的姑娘们,昨日送出花环的也拿脉脉含情的眼神不停的瞅着自己的情人。
草原儿女奔放,感情多是外露,此刻现场被英落一煽动,浓郁的赛味淡了许多,倒笼罩在了一片粉红色的暧昧中去了。
最终此次提议被默啜同意了,只是搭配下来,就连梅录啜都找了个年轻的双眼如小鹿般的女子,而周峥却仍是光棍一人站在马旁。
英落有意大口啃着烤羊排,边灌了两口烈酒,那两团火顺着喉咙口一路烧下去,头都要冒汗了。
她一路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至周峥身旁:“咦,将军少年英勇,难道就没有心爱的姑娘愿意同你共乘一骑?”
周峥状似无奈的看她一眼,“这,如何比试?”眉眼间却渗着笑意。
英落向着旁边站立的姑娘们道:“姑娘们,没有人愿意做我们周将军心爱的人吗?我周将军年轻英俊,一表人材,温文儒雅,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啊!”
那些听得懂汉话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一位圆脸蛋的姑娘答:“我们都喜欢英雄,怎么会喜欢上你们的周将军呢?”
她这话引得那些上马的突厥贵族和年轻的勇士们好一通狂笑,有的在马儿上颠得差点下来,多亏了心爱的姑娘扶着,还不忘讽刺周峥:“手下败将,还想我突厥美丽的姑娘喜欢?!”
英落摇摇头,站稳了一点,没想到这突厥的酒还真是烈,两口就将她快喝晕了,虽然她喝酒是为了袪寒,免得一会儿跳下水被风寒入体,这草原的气候,早晚温差都很大。
拉了周峥的胳膊一把,大声道:“将军,既然姑娘们没有一位喜欢你,那么,属下就暂且冒充一次姑娘吧,为了公平起见,与你共乘一骑,”转头问默啜:“可汗应该不会反对吧?”
素来凌厉的默啜也好笑的看着他二人:“二位请!”
周峥上了马,英落笨拙的往上爬,又引发了哄堂大笑。就是草原上五岁的小童上马都比英落上马的姿势要优美的多,也不得不引得突厥人嘲笑不止了!
好容易周峥搭了把手,英落才颤微微的爬上了马背。
周峥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凤眸里一片流光滟潋,“……携美同行……嗯?”那一声嗯,特别的意味深长,直让英落心乱了一拍。
在一片哄笑声中,比赛开始了!
逆水寒
自作孽不可活么?
英落现在终于充分理解了此话的意义,古代的宝马坐起来不但颠的要命,还完全没有安全设置,这种高危险的动作对于她这种再世为人的人简直要命!在风驰电掣的当口,她做了陷入此种境地的美女们唯一能做的事:把驾驶员的腰抱得死紧!得亏当初她使了老大的牛劲,挤兑的默啜倒是给了周峥一匹异常高大神峻的马儿,奔跑如风,直让坐在此马身上的她汗湿衣衫,心惊胆颤,真是悔不当初啊!
什么“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之类的此句纯粹的夸大了骑马的乐趣,但凡歌曲,大概都是掺了水分的生活描摹才能被称之为艺术吧?但如眼前此事,发髻被吹得凌乱也腾不出手来抚一把,风吹衣袍烈烈,打在脸上却是生疼,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只能拼命大睁着双眸,她可不希望自己跳水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抓不住周峥被激流给冲散了,永沉水底!
沉在千年之前的水底,是不是着实有些冤呢?
周峥倒是鸟出樊笼,鱼入深海的自得洒脱,大概是感受到了身后紧箍着他腰的人的紧张,迎着风说了句什么,英落没听全,只零零落落听到几个字:“……连骑马也忘了么……”
她努力听到这几个字以后,才镇定了下来,马儿却已经驶到了浮桥左近。身后的突厥骑手中有人挥出的鞭子,不知是不是周峥故意的,一拉马头,径给后面挥鞭子的骑手让出半个马头来,那骑手得意的眉眼在英落眼前一闪,早已头前一步跑了。身后的骑手和贵族们见周峥可欺,纷纷如法炮制,倒是梅录啜,恨恨横了周峥一眼,见他犹相让一个马头,一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羞与其为伍,一跃而去。
此事说来甚慢,马儿奔驰间,却是眨眼,眨眼原是落后周峥的都超过了他,径自过了浮桥,而周峥身后唯有最后一位骑手驮着位红衣姑娘准备越过周峥,此时两人都到了浮桥边,偏周峥此时不知是醒悟了还是后悔了竟丝毫不肯相让,同那骑手并驾齐驱一起驶上了浮桥,那桥本就窄仄,两匹马儿紧贴着,四人都近得腿贴着对方马儿上的腿了,眼看着驶到桥中心水流最湍急之处,周峥忽然转头对着旁边骑手一笑,脚下却没闲着,狠狠一脚踢在那人胫骨上。
突厥人素有狼血,彪悍非常,如何能受此大辱,狠狠一脚掼过来,将马背上的周峥连着与周峥抱成一团的英落给踢下了水……
其实只有周峥和英落知道,若周峥安心不下水,突厥人那一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二人给踢下水的,只是他二人本就苦等此机会,岂会放过,两个人齐齐跌入水中,瞬间就给水流冲了个没影儿,那头载着两人的马儿身上一轻,登时便将那人抛在身后,嗒嗒嗒轻快的跑到对岸去了。
话说那骑手之后无论怎样辩解都已无济于事,看台上的默啜等人没看到周峥的小动作,却只看到了他飞起的脚,一脚将大周俘虏给踢下了江心,展眼就没了踪影。别人倒还罢了,梅录啜却先急了起来,比到一半人不见了,如何能甘心?先拨马回头准备去救人。其次是左厢察咄悉匐,自己费了老大牛劲抓来的人被这傻小子一脚就给踢没了,当下大怒,也顾不得其兄默啜可汗在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