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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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知道你在想什么。”
安静里,陆玦轻轻出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凌钰疲惫而无力:“不该这样的……”
“你本就是孤的女人,你我本就应该是这样。”
凌钰苦笑一声,抬起头来:“那之后呢,之后又该如何呢,我已是梁肆启的妃……”
陆玦沉默着。他眸中恨意闪过,硬朗俊俦的轮廓覆上漠色,“等这一场游历过去。孤就送你回卞耶。”
凌钰惊愕,久久不能言语,“子陆……”
“孤一定可以做到。”似乎怕她不以为真,陆玦肯定地回着。
凌钰还是震惊,摇头:“太冒险。太危险,不要。”
陆玦沉静着声音在道:“为什么不要,难道还要将你丢弃在他的身侧?”他握紧了她的手,明明是方才意乱情迷中的十指相扣,此刻却已变得疼痛,仿佛一把钳子将她的手指夹住。凌钰疼得蹙眉。
他终究还是生怒的。
“这样太冒险,我知天子,他太奸诈。也太细心,他洞悉得了的!”
陆玦冷笑一声:“孤还有何惧,若真因此事而爆发战事,孤也不惧了。”
凌钰瞪大了双目:“子陆,你……你准备反抗天子么?”震惊好久。凌钰想不通,她问出心底的迷惑。“从前我从不问及政事,不知卞耶的情况。子陆,你有多少兵马呢,你有多少实力呢。”
被人怀疑实力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不快,更况且是被自己的女人怀疑。陆玦凝望凌钰道:“你应该不知道孤除了与初九交好,还与陈公是盟友。”
凌钰更加惊住:“曲国的陈公?”
溪面吹来凉风,陆玦拿过衣衫覆住凌钰,搂她更紧,“陈公初时为王,曾被天子当众诸侯的面羞辱,从其胯下过。五国小王中,有这三个小国同心共力,怎不可能给梁肆启致命一击。孤只是在寻求最稳妥的万无一失,但也正是孤这样的细致苛刻错失了很多机会。”他深深凝视凌钰,“此刻,孤已经没有理由再错过或等候了。”
原来陈公也是陆玦的盟友,但是三国之力真的可以抵抗得了梁肆启么。沉吟一瞬,凌钰出口:“子陆,你是因为我,还是为了江山。我猜你也是因为江山,不管如何,你可有想过,你将我重新迎回卞耶后,又要封我做什么?”
是妾,是侧妻?她在心中苦笑不迭,她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妾与侧妻,她只渴望做一个正妻。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还要用一个身份委屈她,为什么会连一个身份都舍不得给予。
陆玦深沉的眼眸一直望她,“你想要什么身份?”
“你还用问么。”不过她还是回道,“可以与你并肩的身份。”
“我唯一的侧妻好不好。”他已换了身份,不再用诸侯的自称与她说话,“阿钰,做我唯一的侧妻,哪怕不是正妻,同样也是我的妻。”
凌钰先是愣住,随即苦笑,她突然已经后悔,“那你又准备将正妻之位留给谁?”那个可以帮他做尽任何事的瑞夫人么,那个披着温婉外衣的精于心计的女人 ?'…'
“我的亡妻叫绮玉,十四岁嫁与我,十九岁死于天子的酷刑中。”陆玦安静说起了凌钰从来不知也一直都想要知道的往事,“初九的父王去世之时,我前去安慰吊唁,被天子认定有谋反心,欲勾结青国。天子不信我的言辞,最后对我道,若我是真心,可否交出自己的妻儿以显这份诚心。”
凌钰惊住,认真注视陆玦,听他说起这段往事。
“绮玉不知政事,却知梁天子的用意,她义无反顾答应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天子的御驾。我追去胡王宫,绮玉已成天子的禁脔,她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但梁天子依旧没有放过,反而变本加厉。你不知道绮玉受过多少酷刑,我也不知道。因为身为旁人的我们感受不到她的痛苦,那份痛只有她清楚。等绮玉快要生产时,梁天子一碗堕胎药将孩儿致死,将绮玉赐死。最后,他下令用了醢刑,命圆肚将绮玉的身体剁成肉酱……”
凌钰险些眩晕,胃中翻江倒海,后背也渗出冷汗。她紧紧抱住陆玦,埋首在他胸膛:“我从来不知他有这么可怕,我从来不知他有这么可怕……子陆,你心口的伤就是去求情所至的么?”她抚着他心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心痛难忍。
对于过往之事,陆玦已不愿太过回忆,他只要记住这个仇,记住这份应讨回的债就好。“阿钰,我不可忘记绮玉为我所受的苦,她始终都该是我的正妻。”
沉默,凌钰回:“我知。”他的正妻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存活在了这个淡漠的男人心中,虽然无关于爱,但却关于恩,让他至今难忘。她嫉妒,却也感谢,感谢绮玉保护了陆玦。
只是,心底的苦也不是陆玦可以懂的,只有她一人懂。
唯一的侧妻,也如正妻了,不是么。可是为何她心中还是会有介意,难道是因为爱得太多?
“回去吧。”凌钰只这样答复他。
她此刻还没有做好任何打算,她深知对今后的路都茫然不知。
经过了这一夜,他们之间有了微妙的一层关系。人群中相见,他们眸中都带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感情,是渴望,也同样掺杂了一份距离感。陆玦来见,凌钰吩咐了侍从身体不适,不便接见。
他无功而返,傍晚又来,凌钰还是以此婉拒。
这样过去几次,陆玦已渐渐知晓她的态度,不再来了。凌钰真的不知要如何面对,她恨自己身为他人的妃却还与陆玦纠缠不清。不适说好了被伤过一次就不再信他,但是知晓他的心意后,她却还是搁浅不下这份情感。
梁肆启还未归来,就让她一个人再清醒几日好了!
这几日里,气候一天比一天炎热,凌钰会在傍晚去溪边小坐,听潺潺流水,心中无比宁静。她在逃避,不愿意去接受,因为她怕再次受伤。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无用也罢,反正真正有爱时,一个人的选择就往往会这样纠结。
独自一个人坐了好久,见天色越加漆黑,凌钰起身准备回去。
她才转身,便见陆玦立在不远处远望夜空星辰。凌钰微愣,走上前去,“你是才来,还是一直在这里?”
陆玦凝眸朝她望来,“一直都在,只是不忍打搅你。”
垂眸,凌钰问:“这几日你在做什么?”
“这里的事太少,孤也没有什么可忙。”
“你怎么不怪我没有给你答复。”
陆玦淡笑:“有何可怪,孤在想,若你不同意,孤不会强求。”
凌钰缓缓凝眸看他,“爱得不够深么,是因为。”
“给你抉择的权力。”陆玦远望满空繁星,“从前孤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权力,此刻会给你。”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可是他不会知道他的这个权力交给她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沉吟好久,凌钰开口:“你可以做到你的承诺吗?”
他没有开口回答,只点着头,面容认真而肯定。
凌钰浮起一个微笑:“子陆,我将整个自己托付给你,你又将什么托付给我呢?”
陆玦微愣,不料她会如此说,他微微一皱眉:“女子的一生托付给丈夫是理所应当,但哪有丈夫将自己托付给女人 ?'…'”这一点他想不通,望着凌钰,他暗奇她脑中想的什么。
140 胡姬之权
凌钰抿唇轻笑,“因为这个乱世一点都不公平,所以必须做一些至少看起来公平的事情。”她微笑,“你可以将你的心托付给我,你也可以将你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你也可以将整个人生托付给我,你觉得呢。”
陆玦薄唇抿出一个浅笑,“孤只怕你承受不了。”
凌钰一怒,心中有气,“你是说我不够资格替你承担这些,还是说我没有能力?”
陆玦连忙道:“自然不是,孤只觉得自己——”他顿了片刻,“孤年长你九岁,自觉亏欠了你。孤的事情太多,会累坏了你,孤也……”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从未介意过这些啊。”凌钰奇怪地看,“难道你一直都感知不出么,若我真介意这些,从一开始就不会,就不会喜欢你了。”
陆玦怔怔看她。
“我只要你一句回答,你肯定地告诉我。”
扬起一笑,陆玦稳重的声音在道:“孤可以。”说出这句话,他竟笑出声来。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胁迫”,太过有趣。
凌钰缓步往前走了,陆玦忙跟来。
一路,凌钰时而加快脚步,故意不停下,陆玦也加快了步子跟上她。她又突然放慢步子,等陆玦也慢步悠闲时,她趁他不注意大步往前,将他甩开好远。她唇角一直抿着笑,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营帐,只扬长扔给陆玦一句话,“多谢陆公护送,我要安寝了。”
侍从在侧,他不敢进,“那臣告退。”
躺到床上,凌钰很快带着微笑入睡。她在睡梦中都扬着唇角,连梦都是欢快的。
耳侧有温热的湿意蠕动。那团温热有顺着滑下,滑至她的颈项,胸前。她嘤咛着睁眼,模糊中,身侧有人将她抱住,在吻她。她刚想开口唤一句“子陆”,脑中瞬间清醒过来,不会是陆玦,陆玦不会这么晚来这里。
后背渗出冷汗,心中猛然跳着。凌钰伸手去捂他的唇,“天子,你何事回来的。”
是梁肆启。他回来了。
他将她的手拿开,咬她的耳垂,“寡人已经回来两个时辰,但你一直都不知寡人已经回了,睡得这么香。”他的手滑下。已快要侵袭她最敏感的地方。
凌钰握住他的手,牵强微笑,“妾在睡觉呢,天子将妾吵醒了!”
“既然醒了就更好,寡人……”他欺身将她压在身下。
凌钰侧头避开他落下的吻,也伸手去推。“天子,可否先睡,您不累么?”
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没有点灯的漆黑营帐中,梁肆启的呼吸越加粗重,好久,他沉声道:“为何寡人觉得爱妃一直在逃避寡人。”
心中一颤,凌钰道:“不是的。妾不知这是为何,妾只觉得自己近日身体不太舒服。不太……想要。”
黑暗里,梁肆启低低地逸出一声不屑轻笑,平躺在了她身侧,“睡吧。”
猛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凌钰躺在他身旁,却不信这同枕而眠的人会是那样的残暴。醢刑,这多残暴的刑罚,他怎堪用在一个女人,而且是身怀有孕的诸侯的女人身上!无怪陆玦会恨他,会发誓要报此仇,连她听闻后都会恨他。
这个男人能够将从小养育他的姨母关押住,离隔她们母子,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凌钰又想起了那个遥苏,被梁肆启爱着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她对这个遥苏太好奇了!
梁肆启没有睡着,不时翻身,呼吸也不平稳,凌钰开口问:“天子狩猎还顺利么?”
“唔。”他淡淡应了一声。
“天子突然回来,怎不通报,让妾去迎。”
梁肆启冷声轻笑,“寡人还需向珍妃禀报行踪么。”
“当然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凌钰暗自一叹,梁肆启突然回来,她心中方才的美好都被打破,思绪也被打乱了。她还是对陆玦与梁肆启之间的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感到难安担忧。
“你睡吧。”梁肆启道。
其实凌钰会觉得梁肆启狠可怜,性格多疑而怪癖的人总是最孤独的,他只有一个阿允可以信任。而他爱的遥苏也不在身侧,也不能和他相伴。
“天子……”凌钰从被中探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快睡吧,先不要想什么事情了。”她原本就睡得安稳,此刻困意也渐渐袭来,喃喃着说完这句话就已合了眼。
梁肆启不料她会来握他的手,微怔了片刻,翻身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奇怪,明明都不爱,这又算什么?
翌日,他们的队伍已离开绥山,走得没有任何征兆。
梁肆启问凌钰是否要去她的家乡一看,凌钰忙道自己已先去过,不用再去。他深沉的眸子望她片刻,唇角浮起笑意,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凌钰却心中惴惴,她猜测梁肆启肯定怀疑着她,只是不会捅破。
与梁肆启一辆马车,下一站不知又会停在哪里。陆玦已回到诸侯的队伍中,与云初九在一起交谈。凌钰不时挑起帘子,陆玦竟能在那一刻感应到,总能凝眸撞上她的目光。
但梁肆启在侧,她只敢望一眼,就匆忙放下了帘子。
气候已越来越热,快到七月,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停止这游历回宫,凌钰已渐渐忍受不了这烈日的炙烤。
梁肆启知她难受,每到阴凉之地都停下让她歇息。终于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梁肆启大悦,在一片绿茵中命人安顿下来,搭起了营帐。远处山脚还有花开,大簇大簇的山花烂漫盛开,给这里添上一份宁静优美。
只是这宁静却被梁肆启破坏,这优美也被他带来的猛兽破坏。他命人快速搭建起牢笼,将猛兽关押进去,命从宫廷带来的驯兽师进笼中驯服。
只是这些动物都是新抓来的,它们兽性未除,驯兽师才一进去,就已被撕裂成碎片,入了猛兽之腹。
凌钰并没有亲眼瞧见,只是听侍从这样说起,也在营帐中听见那惨烈无比的叫声。她去劝解,但梁肆启不听。
他会不听的,她在他心中还没有这样重的地位,也劝解不了他。
外出走动,凌钰在花簇中远远见前处并立的两个背影,那是陆玦与云初九,他们在那里交谈。
凌钰抿起笑来,缓步走去。
“曾卫将军没有消息,这么多年,他兴许也是无法子的。”云初九在道,“天子的心思古怪,除了胡姬,恐怕谁都猜不透。”
凌钰愣住,他们在说梁肆启,还说到了胡姬!她屏息,停下了脚步,安静立在花簇旁。
陆玦沉声道:“孤终于打探出胡姬的下落,但是欢宜宫起火后,她已不知去往了哪里。”
凌钰震住,脚下不知踩住了什么,窸窣一串声音响起。
陆玦与云初九俱是惊愕回首,望见是她,冰寒的面目与那份警惕才渐渐消融。
陆玦朝她走来,“你何时来的?”
“你们在说胡姬?”凌钰问。
陆玦皱眉,没有回她。
凌钰太过奇怪:“你们怎知胡姬没有死?”
“你也知道她没有死?”
凌钰点头,“从前在卞耶时,你叫我不要与梁天子撞见,是否就是因为知晓我长相与她相似,怕梁天子有心?”
“是。”陆玦是心思周全的人,听闻凌钰这句话,他马上就问,“你怎知自己与胡姬长相相似?”
“我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