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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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声音清冷如珠,听得苏姨娘心下一紧,脸上的傲气当即消了一半,忙道:“绣月并无此意,既然大小姐说这药有毒,就请陆医正先看看再说。”
她再生了儿子,也只是个妾,苍祁朝嫡庶分明,怎么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心里恨那多嘴的南宫婳得要命,面上却要装孙子,要让她成了平妻,看老太太如何对自己耍威风。
老太太冷笑一声,抬眸道:“陆医正向来只替苏姨娘诊脉,眼见未免浅了些,这样,坠儿,拿我的帖子去请少年神医祁世子来。”
坠儿一听,脸色有些尴尬,小声凑近老太太,轻声道:“老夫人,那祁世子面子大,听说只给宫里的人诊病,寻常人家哪请得动他,要不,换个人?”
坠儿声音虽小,却被苏姨娘听了个正着,她眼里当即闪过一抹得意,凭老太太也想请小神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被人家回绝了才丢人。
老太太眉锋一转,冷然睨向坠儿,摆手道:“武穆王妃和我也算有点交情,慧清这病遍访名医都无法治好,放眼京中有能力的大夫,除了有祁世子,还有谁?”
坠儿听罢,忙跑出去下帖子去了。
南宫婳心里也十分担忧,不知道祁世子肯不肯来医治,毕竟他生性古怪,一般人不轻易出诊,虽说上午他与父亲有交集,不代表他会来为母亲诊病。
在等祁世子的时间,南宫婳叫喜妈妈守住那碗药,不让苏姨娘或陆医正找机会销毁,她则扫了扫院子一眼,朝老太太恭敬的道:“祖母,如今府里管家的是否苏姨娘?”
老太太脸色一愠,这权一放下去,便收不回来了,只好道:“苏姨娘可是劳苦功高,不仅要抚育孩子、照顾老爷,还得为侯府尽心尽力,婳儿你想问什么?”
这时,苏姨娘眼里更是得意,不过她还算有城府,谨慎的看向南宫婳,不知道南宫婳要打什么主意。
南宫婳睨了苏姨娘一眼,将赵氏的手拉住,一边打量四处一边道:“也不知道姨娘是怎么管家的,祖母您看,堂堂一个侯府,当家主母的院子竟乱成这样,刚才我进来时,下人们正聚众赌博,丫鬟们磕瓜子聊天,一个个懒怠得要命,那连翘还和小厮当着众人的面调情,拿着只荷包在那里亲来亲去的,作为下人,不好好伺侯主母,一个个只知道嚼舌根,不做正事,婳儿起初还以为来的是东街赌场!”
南宫婳说完,正气恼中的老太太这才看向四周,当她看到满地的瓜子壳和撒落的牌九银钱时,气得蹭地站起身,猛地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杖,大声道:“老太太我几月没来这里,没想到竟变得如此模样,这哪里是侯府,这分明是那起子下三烂的糟地方!苏姨娘,这些都是你指派的奴才,如今你作何交代?”
老太太发威,那些奴才们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苏姨娘脸色陡地一沉,忙上前道:“老太太这不怨我,我早叮嘱她们一定要照顾好夫人,谁知底下人不听,侯府事又多,我实在没顾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扫打扫!”
那群奴才正要操起扫帚打扫,老太太已经冲到跪在地上的连翘面前,拿起拐杖啪的一声给连翘劈去,劈得连翘一个趔趄倒地,南宫婳见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温声道:“祖母您别生气,为她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连翘目无尊长,刚才我已经教训过她,这里的丫鬟婆子全是姨娘指派的,一个个胆子这么大,还不是欺我母亲生病失宠,要是今天老太太不来,恐怕过不了几日,母亲就会被她们气死,如果母亲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我外祖母一定与祖母一样难受……”
老太太听到中威伯府夫人,心下当即一紧,再怎么说也是伯府老太君,要是她女儿惨死在侯府,中威伯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个层面,她气得瞪向苏姨娘,沉声道:“苏氏,今天你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老太太我绝不善罢甘休!”
苏姨娘纵使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姐姐,这下子也被吓得不行,忙低头道:“老太太息怒,都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请老太太给我三天时间,我定把凤莛轩弄得井井有条,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坠儿兴奋的声音,“老太太,祁世子来了!”
南宫婳挑眉,来得这么快,忙将赵氏扶稳,赵氏最注重女子名声,忙吩咐沐瑶去搬了一扇金漆彩绘流萤花梨屏风,把南宫婳硬生生的隔在后边,不让祁翊得见。
老太太心里只是试试,没想到坠儿真把祁世子给请来了,当即得意的睨了苏姨娘一眼,随即沉稳的坐定,不一会儿,那霞光万丈处,少年像踩着瑞云一般,如墨的走了进来。
☆、第026章 世子看诊下
这光彩熠熠的少年,少了分上午的傲气,多了份医者的沉稳,他换了件湖蓝色纻丝绛纱飞鱼袍,脚踏镶色金绘的云头履,青绮玉带上系玉花彩结绶和流云百幅玉佩,一副少年贵公子的打扮。
“见过侯老夫人。”祁翊朝老太太请完安,唇角勾起一缕优雅的淡笑,看得老太太甚是满意,武穆王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老太太朝祁翊和蔼一笑,随即神色凝重起来,轻声道:“本不想打扰世侄,可婳儿她娘这病,京里无人能医治……”
“老夫人不必惊慌,小侄先给伯母看看。”祁翊眼神澄澈,走到赵氏面前,从侍从童哥手里接过一块香云纱,盖在赵氏腕上,再将两根修长的玉指搭在赵氏手腕上,凝眸沉思,开始为她扶脉。
透过屏风,南宫婳依稀能看清少年那宛若青葱般干净纤细的玉指,他极其认真的沉思片刻,便收了指,登时,神色也变得颇为冷清起来。
见祁翊似乎诊出了什么,苏姨娘身子一怔,老太太忙道:“世侄可有看出什么来?”
祁翊微微敛眸,紧抿薄唇,南宫婳见状,忙透过屏风道:“可否请世子看看娘亲的药。”
听见女子温润出声,祁翊狭眸看向屏风后一团秀丽的花影,十指端过桌上的药汁,开始仔细观察起这药汁来,这下子,苏姨娘脸色更是难看,忙朝地上的明霞使了个眼色。
明霞见状,突然站起身,陡地往前冲,想撞上祁翊,将他手中的药汁打翻,就在明霞冲上去的瞬间,祁翊眼色一睨,身子灵巧的闪开,让明霞扑了个空,边上的喜妈妈忙凑上前将明霞抓住,迅速将她押回地上,牢牢的押着她。
老太太被这变故一惊,心里恨苏姨娘得要命,表面上只得暂时忍住,朝祁翊道:“世侄莫见怪,这药是这小丫头给婳儿她娘熬的,你且先看看这究竟是何药。”
祁翊神色冰冷的掠过明霞,沉思片刻后,将手中药碗放到桌上,朝老太太徐徐的道:“小侄看过,这药表面没有问题,全是治疟疾的普通药材,但有人往里加了味寒性很浓的天仙子,天仙子本无毒,但与中药里的颠茄合用,会使人中毒,这药如常期服用,会使人神志不清、全身溃烂而亡!”
“什么?世侄的意思,这药当真有毒?”老太太气得身子发抖,恨恨的盯着苏姨娘,祁翊凤眸清敛,沉寂的点了下头。
这下子,苏姨娘早吓得浑身一软,忙哗啦一声扑到明霞面前,恨恨的指着她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侯府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给夫人下药,来人,把明霞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到这里,祁翊剑眉微微一皱,漂亮的眸子像浮上一层光影,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屏风后那俏丽的身影。
老太太见苏姨娘想灭明霞的口,当即站起身,冷声道:“谁敢动手?苏氏你给我呆在原地,其他人一个也不许动,待世子给慧清看了诊再说。”
老太太一发话,苏姨娘的几个婆子便畏惧的不敢上前,苏姨娘也苍白着脸立在原地,明霞吓得眼神一滞,不可思议的盯着苏姨娘,原以为苏姨娘不会像对大贵媳妇那样对她,把她当妹妹看待,没想到竟是一样。
她早料到了,不是吗?
苏姨娘又狠狠瞪了明霞一眼,那眼神如刀子似的,盯得明霞浑身发颤。
老太太觉得十分丢脸,忙歉疚的看向祁翊,轻声道:“府里家事,让世侄看笑话了,请世侄说说,婳儿她娘的病究竟如何?”
祁翊打开药箱,微微一笑,朝老太太道:“老夫人不必介怀,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伯母这个病是吃错药所致,这药配得本就不对,又有毒性,伯母的病自然不见好转,待小侄重新给伯母写个药方,南宫姑娘再照着这药方给伯母煎药,再慢慢调养,相信不出三月,伯母的病便能痊愈。”
“真的吗?”南宫婳高兴的出声,身边的沐瑶也是一脸激动,夫人终于有救了,多亏了祁世子。
听到南宫婳的声音,祁翊轻挑眉梢,沉吟道:“听南宫姑娘声音,好像元气薄弱,身子有些弱,待我给你开张方子,先用我的方子调养看看。”
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元气薄弱,南宫婳不禁对祁翊的医术心生佩服,她身子的确气血虚弱,是该好好补补。
祁翊说完便抿唇不言,龙飞凤舞的写了两张药方,递给老太太后,便领着童哥谦谦离去。
老太太想说谢谢,无奈人家早已远走,只留下一袭清雅的背影,看得老太太直点头,“如果我侯府有此佳婿,该有多么的好。”
才说完,她已经冷冰冰的睨向苏姨娘,色厉内荏的道:“好你个苏绣月,怎么教的下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明霞?”
苏姨娘忙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跟前,伏身道:“老太太明鉴,绣月绝不敢存此毒心,这药方子五年前就开了,是东城的陈医正,妾身一直按这方子给姐姐调养,哪知道里面有毒,说起来明霞也不知道,这事说不定是陈医正搞的鬼。”
“好笑,陈医正和侯府无怨无仇,何苦残害侯夫人?”老太太冷哼一声,目光如刺的射向明霞,沉声道:“明霞,你说,药里的毒,是不是苏姨娘让你下的?”
明霞怯弱的看了苏姨娘一眼,忙摇头道:“回老太太,明霞不知道药里有毒,苏姨娘更不知道,老太太不能看这药就单凭是谁害的,或许陈医正将药方开错了呢?”
老太太冷哼一声,眼里嵌着一片锋芒,沉声道:“少狡辩,药是你送的,药里有毒,铁证如山,来人,去请老爷。”
才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急着,一脸冰冷的南宫昊天迅速走了进来,一走进来,便愤怒的走到苏姨娘面前,提起苏姨娘的领子,啪的一巴掌给她打去,把苏姨娘打懵了。
“好你个苏绣月,竟敢毒害主母,要不是本侯在外边碰到祁世子,本侯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南宫昊天气得捶兄顿足,差点就把苏姨娘撕了。
☆、第027章 小挫苏姨娘
苏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吃惊的看向南宫昊天,侯爷这么多年都没打过她,如今当着老太太的面,竟一巴掌朝她煽来,她还有何颜面见众人?
她忙拽住南宫昊天的衣襟,心里记恨祁世子多嘴,面上则泪眼链链,一脸忏悔的道:“老爷你冤枉我了,妾身的确没管理好凤莛轩,可这毒药妾身不知,您不能偏听偏信,冤枉妾身啊!”
“偏听偏信?人家祁世子都诊出这药里有毒,这药是你给慧清准备的,不是你难道是本侯?”南宫昊天刚才在外丢了面子,一脸怒意,又道:“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你素日温柔贤淑,竟做出这种腌臜子事,丢我们侯府的脸不说,这事若传到那些言官耳朵里,他们指不定参我宠妾灭妻!”
“老爷息怒,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管理好侯府,妾身无能,但妾身没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妾身是清白的,老爷和我夫妻一场,难道还不相信妾身的人品么?”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扣下来,她苏绣月也承担不起。
当今圣上为人多疑,御史言官们又惯会捕风捉影,如果是他们要整挎的人,哪怕你一个动作有问题,他们都会参你一本,尤其是官宦人家,更要谨言慎行,不要让人拿住把柄。
老太太冷冷看向苏姨娘,眉锋一挑,“你也承认自己无能,既然无能,等慧清好了,侯府交回慧清管理,你只管伺侯老爷即可。”
苏姨娘这下眼睛瞪得老大,眼底是冷冷的锋芒,要让赵慧清管家,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她绝不会把管家之权拱手让出来。
“可是,姐姐现在还病着,哪有精力管家,老太太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督促这些下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苏姨娘说完,又抹了把泪,脸上金豆子直往下掉,看得南宫昊天又浮起一层不忍,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他怎么忍心让她如此难过。
看着天秤渐渐偏向苏姨娘的父亲,南宫婳迅速扶住赵氏,温顺的道:“姨娘别急,祁神医说了,只要服了他的药,不出三五月母亲的病就能痊愈,以前母亲管侯府时,下人们都很谨慎,如今看这凤莛轩,真是大不如前。”
苏姨娘恨恨瞪向南宫婳,南宫昊天则抬眸扫向四周,当他看到脏得不成样子的院子和牌九骰子时,眼底寒冰越积越厚,目光如刺的射向苏姨娘,“本侯把侯府交由你管理,你就是这样管理的?你的藕香院华丽无比,主母的凤莛轩竟寥落成这样!在慧清治病的这段时间,你暂代侯府主母一职,慧清病一好,就将管家之权交回她,你且安心教教你那撒谎精女儿!”
听到这话,苏姨娘身子一怔,差点重心不稳扑到地上,她迅速转动眼睛,不停的想解决办法,南宫婳见状,忙拉着赵氏向南宫昊天道:“婳儿多谢爹爹主持公道,等娘病一好,她一定会好好治家的,但是这毒药却是实实在在的,接触过它的都脱不了干系,爹说这事怎么办?”
能趁这事让母亲夺回管家之权,算是对苏姨娘不小的打击,但苏姨娘肯定会从中捣鬼,以后定要强加防范。
南宫昊天一下子陷入沉思,冷冷睨向明霞,“你说,这药究竟怎么回事?”
明霞忌惮的看了苏姨娘一眼,见苏姨娘一脸阴黑,吓得忙道:“老爷,这药与姨娘无关,是明霞从东城陈医正那里拿的,要问题也该问陈医正,并非明霞。”
“来人,去请陈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