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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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叹了口气:“按说今晚任何事都不该搅扰小六的正事,只是……”
张敏便笑道:“皇上这便外道了。小六是皇上的奴才,他的命和一身荣华都是皇上给的,他的事再要紧,却也要紧不过皇上的差事去。那孩子一向最知分寸,皇上吩咐便是。”
皇帝便笑了,欣慰道:“伴伴,那,那朕,朕就劳累你一趟吧。”
张敏躬身:“遵旨。”。
灵济宫。
若是往常,一个锦衣卫胆敢这般以命相胁,纵然他当真不怕死,灵济宫上下却也根本就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息风、藏花等人早就会电闪出手将其拿下。至于究竟该不该死,由不得他自己,得听司夜染得示下。
可是今晚,说也奇了,无论是息风还是藏花,或者是灵济宫的其他人,却无一动手。
而一群躲在灵济宫人背后的朝臣,只撑着一张嘴,则喋喋不休地成了主角。
司夜染难得耐心,并未问罪,也未喝止。直到外头一声宣告:“乾清宫总管太监张敏张公公到——”
司夜染这才亲自朝外迎接去,见了张敏便是大礼:“如何敢劳伴伴大驾?皇上跟前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伴伴,夜染愧不敢当。”
张敏一笑,伸手揽着司夜染的肩头低低道:“实不相瞒,咱家今晚是代表皇上来的。皇上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晚还派你的差事——只是兹事体大,紫府既不中用,便得劳动小六你一回。”
司夜染忙跪倒:“奴婢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张敏亲自来传旨,便没人不明白这是皇上亲自的意思。就算今晚的喜事是贵妃亲自指婚,却也大不过皇上去。于是宾客们识相,各自告辞而去。方才还热闹的礼堂,此时除了灵济宫本宫人外,已是安静了下来。
梅影也是洒脱,索性自己一把扯了盖头,焦急问道:“六哥,究竟出了何事?”
司夜染清淡道:“周灵安死了。”
梅影因跟在贵妃身边,对皇帝的私密事倒也知道几分,于是便也是一惊:“便是那个专为皇上采办‘蓬莱仙药’的东海行的东家?”
司夜染目光沿着周遭打了个旋,这才缓缓点头。
此为皇家私密,只可讳莫如深,不可外宣。
司夜染一把扯落身上喜服,眸光清淡:“
你先歇着吧,我今晚不会回来。”
梅影心下一颤,忍不住捉住司夜染手臂:“六哥!”
司夜染回眸望来,眸色清凉:“梅影,我是太监,你是宫女,你我不过是对食——何谓对食,不过对而食饭,取宫女太监彼此陪伴之意……我身为太监,对你的情分只能到此而止,你要明白。”
梅影登时泪盈于睫,也只能生生忍住:“六哥我都明白。从第一天存了这样的心开始,我对六哥就没有过奢求,我这辈子唯一的希冀就是,能一生一世陪在六哥身边。哪怕只是当奴做婢,我也心甘情愿。”
司夜染眼波之中这才微起涟漪,伸手轻轻按了按她肩头:“卧房我已叫人替你备好。先去睡吧,我走了。”。
夜色幽冥,司夜染裹着墨色大氅,被锦衣手下簇拥着走进周灵安的凶宅。
前后三重宅院,静无一声。地面上密密麻麻卧满了死尸。月光惨淡,照不亮他们的全身,却照亮他们惨白的一张脸。
有的死不瞑目,一双眼嵌在惨白的脸上,圆睁向天,仿佛在质问,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饶是跟随司夜染见惯了离奇凶案的灵济宫上下,这一刻也不免有些心悸。
只因这密密麻麻的尸首里,不光是男子,更是老幼妇孺皆有!大人倒也罢了,当中有几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孩……也个个死得面容痛楚,仿佛死前经历过极大的折磨。
藏花第一个走进尸横遍地的宅院里去,前后逡巡,捏紧了手指。反身回到司夜染身边,低声道:“……就连水缸里的金鱼、架子上的鸟,都没放过,全都是同样的死法。”
司夜染裹住大氅,面无表情:“如何死法?”
藏花也忍不住咬牙:“周身上下并无伤口,地面没有一滴血;却面容痛楚无比……”
藏花小心凝望司夜染一眼:“凶手极其小心,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也难怪仇夜雨没能查获半点有用的线索。”
息风带人查房间内,少顷回来,抬眼望司夜染,欲言又止。
司夜染清冷道:“说。”
息风攥紧拳头:“今晚之事,卑职明白大人早有安排。可是大人,幼童何罪?何必如此……”
司夜染没说话,只转眸望驻守此宅的紫府档头潘鑫:“仇督主此前已有何发现?”
潘鑫答:“……周灵安满门七十二口皆在此,唯一缺少了的只是周灵安日前新纳的小妾。据说那小妾是周灵安从蓬莱带回来的美女。”
司夜染一声冷笑:“既然如此明白,那还不去追查?”
潘鑫蹙眉道:“已然查了两日。这两晚京师戒备森严,紫府与锦衣卫的人马全都撒了出去,挨家挨户地查……却没有发现那女子的下落。”
司夜染拢起大氅,将半边脸都罩在大氅阴影之下:“那便继续查。”
潘鑫有些惊惧抬眼,讷讷道:“公公也瞧见了这七十二口横死的诡异……请恕卑职说句实话,无论是咱们紫府,还是公公的手下,咱们个个都杀过人,可是谁曾见过这样诡异的死法?纵然叫卑职动手,卑职却都不知该如何叫人能死成这个模样!”
司夜染冷冷觑着他:“所以,你想与本官说什么?”
潘鑫一颤,道:“大家都在传,说那蓬莱来的女子不是人,是——狐狸精!”。
“狐狸精?”
司夜染傲然一声冷笑:“你等办案不利,捉不住凶手,便将罪责推给神鬼!潘鑫,你旁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说鬼话了!”
潘鑫噗通跪倒:“司公公容禀!卑职十六岁进锦衣卫,二十岁被提调进紫府,论到今日已近二十年!卑职若怕死而推责,皇上和督主又岂会容卑职活到今日?”
司夜染便也缓缓点头:“你从前负责侦办的几起案子,本官倒也还有印象,确实办的不错。”
潘鑫欣慰地闭了闭眼:“所以请公公明察,卑职并无半点虚言。”
司夜染转眸望天,幽幽道:“如此说来,当真是大家都觉着那蓬莱女子是狐妖?”
潘鑫道:“没错!当日周灵安迎亲,此女子行经街市之时,便曾亮瓦晴天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更有道长当街断喝,说妖孽大胆,竟敢入世害人。彼时周遭围观百姓数百,人人皆可为证!”
“哦?”司夜染这才微微挑了挑眉:“那道长何在?找不见蓬莱女子,总归该找见这个道长才是!”
潘鑫面上黯然:“……只可惜当日道长所言,无人听信,于是反倒是道长被群起而殴打,更无人知道长下落。他本也是外来的游方道士,也许因在京师失意,这便离去了也说不定。”
司夜染猛地一甩袍袖:“你等锦衣卫、紫府番探,奉皇上谕旨谨守京畿,却曾出了此等异样之事却毫无所察?你等,还有何脸苟活在人世!”
一众紫府番探和锦衣卫,闻言全都呼啦跪倒,自责失职。
司夜染高高仰头,冷冷挥了挥手:“都起来吧~你们都是仇督主的手下,本官又怎敢受你们一跪?本官不敢当,只愿从此办案,各位能鼎力合作,不要从中为难就好了!”
众人俱都拜服:“卑职等听从司公公调遣,不敢有违!”
初礼手上撑着熏香球,远远近近替司夜染隔着死人的晦气。此刻便悄然无声走到司夜染身边,低声道:“恭喜大人。”
紫府与灵济宫一向势不两立,眼前这些人都是紫府的骨干,对司夜染不过阳奉阴违。这一番公孙寒问罪,仇夜雨新登督主之位,紫府上下正是人心浮动之时。利用此案,便正是趁机收拢紫府人心的最佳时机。
仇夜雨单有一个督主之位,又有什么用?倘若麾下无人归心听命,他不过是被架空的傀儡。
司夜染轻哼一笑:“若我想要紫府,纵然皇上亲作阻拦,却也拦不住。紫府注定入我掌心。”
夜黑月暗,他一席墨色大氅冷傲而立,便宛如冥间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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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4给你银子
昼夜兼程,三日间兰芽已达南京。
这一回她没有坚持拒绝,乖巧随蒙克回了曾诚旧宅。
暗中瞧着,府里不过还是旧日的那几个人,倒没新添什么人。厨娘和账房倒还客气,就是那管事的依旧对她有些阳奉阴违。
兰芽便撑住门棂,不肯进蒙克替她安排好的房间。还是她上回离开那晚曾住过的。她望着那床帐,深深叹了口气。
蒙克问:“怎了?”
兰芽蹙眉:“慕容,不如我还是出去住店。弦月楼,我本也住得习惯了。窠”
兰芽妙目电转,果见那跟在蒙克背后的管事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去。
她没忘,上回在此房中装睡,慕容彼时流连不去,就是被那管事的催促了,慕容才不得不起身离去。临去时,慕容给她合拢纱帐,以为她睡了,却被她瞧见了那一转瞬他面上浮起的厌恶……
再兼之此时,便不难明白了那管事的身份——他该是满都海派来的,在慕容身边既是护卫、协助,同时何尝不是一种监视?以防慕容身在大明的这些日子,移情于其他女子。
想到此处,兰芽心下也不由唏嘘。这世上的女子便都是如此,不管多大年纪,也不管曾经缔造下何等宏图霸业,但是女子就是女子,那一点点在情事上的小心眼儿,是怎么都不能免俗的。
便也幸亏对贵妃日渐了解,才可凭此窥伺满都海的心思——否则她倒不容易明白,原来超越近二十岁的感情,实则也是同样的吃醋。
兰芽便趁势道:“管家大哥,便麻烦你替我再去订一间弦月楼的客房,说我晚上就到。”
马海眼中便又是一喜,急忙答道:“公子放心,小人这就亲自去安排。”
蒙克却冷冷一声:“谁说你今晚要出去住?这么大的宅子,难道还没有你的一间房?”
马海眼神一片闪烁,兰芽瞧着蒙克的表情,便伸手按住他手腕:“慕容,就当你再纵容我任性一回。”
马海趁机告辞而去。
兰芽哄慰蒙克:“……你虽贵为少年大汗,可是我看得出你对管家却有些忌惮。我想终因他是长者,所以你格外礼让些的缘故,于是我便也不想叫你为难。”
蒙克心下一暖,情不自禁翻腕握住兰芽小手:“我也不想叫你受此等委屈,只是……”
兰芽莞尔一笑,垂眸挡住眼中忧伤,“我也宁愿我不明白,可是你别忘了我对你说过,我与你一样敬重满都海。所以我并不觉得委屈,你别为难。”
蒙克碧眸一黯:“我也曾小心遮掩,却没想到还是被你猜到了。兰芽你听我说,满都海并不是小气的人。”
兰芽便笑了,心下道:是女人,怎么可能不小气?
反过来说,满都海也跟贵妃一样,因自己无法遏制的年华老去,心眼儿便只会变得更小,更在意所爱男子的一言一行——便同时也证明,满都海选中慕容,不仅仅是政。治联姻,她也是对他动了真情。
兰芽仰首道:“慕容,我都明白,你放心。”
兰芽说得情真意切,蒙克也渐渐开心起来,便道:“等我带你回草原去见满都海,你便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也一定会十分喜爱你,你放心。”
兰芽垂下头去,微笑道:“好,那我就跟你回草原,咱们去见满都海,好不好?”
蒙克一怔,随即一笑:“你又说得简单了。如今南京官场动荡后,掌权的都是万通手下,以及司夜染的人。他们对我的看管只会越严……更何况,咱们手中并无足够的盘缠。”
“有。”兰芽按着蒙克手背:“盘缠,咱们有。”
蒙克碧眼里登时浮起一片光华,情不自禁捉紧兰芽双手:“兰芽你的意思是,你终于肯将曾诚的那笔银子,给我了?”
兰芽摇头而笑:“这笔银子我本就是为你而寻,自是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留给你的。我上次是还没参透画中谜语,这回回京苦思冥想数月,想来已是可以坐实了。”
“画中谜语?”蒙克不解。
兰芽便笑,心道草原人纵再聪明,于这中原诗书画艺的直觉,终究难免还是差了一层。
兰芽便带蒙克去凉芳从前的院子,站在廊下,抬手指那几幅檐画给他瞧:“就是这个。”
蒙克屏息凝神,细观良久,却不得不长叹一声:“于画技,我差太多。兰芽,要仰仗你。”
兰芽便笑了,笑得心上一角有些痛。
眼前的人,果然不是“他”。眼前人自承于画技差太多,于是又怎么可能会帮她收集爹爹的那些画儿去?
纵然曾诚也是江南名仕,但是她却也绝不相信曾诚能那般慧眼独具,能将爹爹的伪作全都认出来。必定是同样极懂画技之人,且极熟悉爹爹用笔习惯之人,方能做到。
是她从前愚钝,曾被逼迫画柳时,便该听出他本极懂画,却始终被仇恨蒙了心,竟然在乍见爹爹遗作之时也曾迷惘——若她当时便想起曾
有的画柳一节,她便该在见到爹爹遗作之时便明白,司夜染才是那个人……
蒙克凝视兰芽眼中泪花,缓缓道:“你,怎了?”
“没事!”
兰芽急忙一笑掩住,避开他的目光,抬头只望那画:“那你便听我说:你瞧这幅嫦娥奔月:嫦娥手捧金丹,飞升广寒而去。月中有桂树,你可想起南京城中何地?”
蒙克便碧眼一闪:“原来这般明白,倒是我愚钝了!嫦娥手捧的金丹光华灼灼,便是指代那笔银子!而月中桂树……”蒙克思忖着,转眸望向兰芽。
兰芽鼓励道:“说呀,这回你一定能自己想得到。我英明神武的大汗,你一定可以的!”
蒙克便一咬牙:“便该是——月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