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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部分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23部分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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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俗世纷扰,秦直碧和林展培倒处之淡然。

    小窈比秦直碧自己还要紧张,每逢来客总要尽量打探对方的真实身份。陈桐倚叫她别这么紧张,她便盯着秦直碧说:“朝堂风云莫测,你若站错了队,便在不自知中开考之前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到时候考场上就算你答题再妙,若是主考官恰好看你不顺,那便一场前程都付之东流。播”

    小窈说着伤心,垂下头道:“便如我爹,当年便是受了朝堂党争之苦,不得不退隐青州,教学为生。一腔抱负空在,却已无了报国之门。”

    小窈的千万小心,可是还是在这个晚上百密一疏。

    这个晚上,已是夜深,楼外潇潇细雨,粘稠得叫人都睁不开眼。状元楼上下都入了梦乡,掌柜坐在柜台后打着呵欠算账,冷不防门外纸灯呼啦啦一晃。

    今晚有雨却没有风,原本那灯笼静静悬垂。就算斜雨打来,也不该会摇晃得这样急。那掌柜便一个激灵,果然见雨幕里借着夜色走来几个男子。俱披着黑色的披风,低低垂着头,脚步声混在雨声里,飒飒地辨不出来。

    一队人到了门口,两人看住门左右,一人上前走到柜台前,朝掌柜竖起一根手指。

    异样的阴森,叫掌柜张大了嘴巴,却没敢出声。

    最后一个为首模样的人才走进来。与前面人一样的隔雨披风,衣料上却考究了许多。雨披内里翻转处,可见金丝刺绣。而那一张脸,更是冰封雪笼,一双唇在夜色里刺目惊心地红。

    掌柜心下便一晃。他也是老。江湖,凭做派和脸色,便知道来的是个公公。

    那立在他柜台前的黑衣人没说话,只就着手上淋着的雨水,在柜台桌面上写下一个“秦”字。掌柜立马会意,用力点头,抬手朝上指了指。

    一众黑衣男子便各自把守住走廊口、楼梯口。只有两人随着那为首之人上了楼。

    那人最终立在秦直碧的房门前,那两个手下其中一个看住走廊左右,另外一个将薄薄的刀刃伸进门缝,上下无声一挑,门便静悄悄开了。

    那个手下随即鬼影一般飘入门内,制住了陈桐倚,将陈桐倚裹在大披风里,带了出来。

    一切就绪,那为首的男子才约略左右看了一眼,抬步走进了门。

    门关严,没点灯。天上落雨,便连月色和星光都没有。

    秦直碧却也无声地醒了,睁开眼,没惊慌也没喊叫。只拥被坐直:“敢问来者是哪位公公?”

    来人便笑了,笑声阴柔寒凉。

    “秦公子,果然了不得。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公的?”

    秦直碧淡然垂下眸去:“香。”

    来人便又笑了。秦直碧说得对,此时无灯无星也无月,用眼睛辨别不出来人,可是鼻子却能帮上大忙。

    凡是宦官都用香。一来是因为宦官净身之后,有的小解便不那么顺畅,身上难免会带了些味道,于是要用香来遮掩;二来是宦官净身之后,又久在后宫嫔妃身边伺候,于是一来二去变得阴柔,也喜欢模仿女子擦胭抹粉。

    只是宦官终究不是女子,所用的香自与女子所用的又有区别。于是有心人便能一闻便知。

    “秦公子既然如此明白,咱家便也不说暗话。实不相瞒,咱家乃是昭德宫太监凉芳。”

    秦直碧便一蹙眉:“凉公公?不知今晚驾临,有何赐教?”。

    这些天来秦直碧见过太多人。上至内阁首辅万安、几位藩王的门下,乃至各部官员;下至京师的富商巨贾,却没想到今晚竟然还来了昭德宫的凉芳。

    凉芳便幽幽一笑:“秦公子这般了解内官身上的香,这情由咱家倒也明白。那是因为秦公子是灵济宫出来的人,在宫里已经闻过了太多这样儿的香。”

    “还有,秦公子心下怕也是恨毒了内官身上的这种香吧?因为只要一闻见这种香,便会想起青州、山洞、孤凉之夜。灵济宫的花二爷竟然跑到青州去拿秦公子你泄私愤……啧啧,可怜秦公子你这书生风骨,竟然半点都挣扎不得。”

    这个凉芳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秦直碧便一警,嗓音不由得冷了下去:“凉公公此来,难道是来看秦某笑话的么?”

    凉芳咯咯一乐:“你先别恼。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详细,不是想对你不利,恰恰相反,我也是灵济宫出来的人呢。”

    “哦?”秦直碧倒是一怔。

    身在青州一年,虽然借着为字画店写字的关系,尽力去打探外头的消息,但是消息来源终归有限。关于这个凉芳与灵济宫,便知之更少。

    凉芳一笑:“不瞒公子,咱家在灵济宫内的日子,还多亏兰公子照拂。”

    秦直碧便眯了眯眼:“公公今晚的意思是……?”

    秦直碧语气里微微那么一丝丝的松懈,都被凉芳听见了。他便勾起唇角,他明白在秦直碧面前提兰公子,是提对了。

    他便越发笃定:“咱家与兰公子私交甚笃。兰公子在意的人,咱家自当鼎力相助;兰公子痛恨的人,咱家也必然不共戴天。秋闱将开,秦公子既来赶考,咱家自然要来见一面的。秋闱时无论遇见任何事,咱家都会设法替公子你捭阖。公子只管安心念书。”

    秦直碧却一皱眉:“多谢公公好意,只是,不必了。公公既然与兰公子私交甚笃,便也该明白兰公子的性子。不瞒公公,公公方才这话,就连兰公子都未曾与在下说过。”

    凉芳便挑眉一笑:“好,算咱家失言。只是关切之意,还望秦公子收下。”。

    就连凉芳也不知道,就在这个雨夜里,状元楼外另有一辆马车静静停靠在路边。车里没掌灯,有人仰头望着秦直碧的窗户。

    内里有人小心提醒:“王爷,来人怕是宫里的人。咱们暂时退去为妙。”

    今晚车里的主人,正是小宁王。

    小宁王含笑垂首:“瞧,咱们押宝真是押对了。今晚就连宫里人都来探望秦白圭……这个人,咱们更要握在手上才行。”

    手下问:“既然如此,或者咱们等宫里人走了,再上去见那秦公子?”

    “不。”小宁王抿唇一笑:“孤王是在乎这个秦白圭,不过此番悄然进京,最想见的人却不是他。走吧,到东安门外去问问,谁家的宅子新近被内官买下了。”

    他最最想见的人,从来都只有那个不听话的小孩儿啊。可是说也奇怪,那小孩儿越是不肯听话,他倒越是牵挂。

    瞧,那小孩儿再不看守他了,他反倒不在乎那自由,反倒巴巴地朝他赶来了。

    翌日,状元楼上下一切如旧,仿佛没人知道昨晚凉芳来过。

    就连被凉芳手下扛出门去的陈桐倚,回来之后依旧睡得香甜,早上醒来也没有半点觉察。

    秦直碧自己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出门下楼的时候,用眼睛细细观察了观察那掌柜的神色。

    掌柜依旧如往日一般热情问好,只是眼神之间……悄有闪躲。秦直碧心下便有了数。

    他今天特地绕了个远,到一个距离状元楼颇远的面摊去吃面。

    那面摊里也聚集了大批的士子,不过都是面生的,也未必认得他。他便寻了个角落,垂首吃面,只听那些士子交谈。

    有人谈到即将的开考,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考啊考,你我从五岁开蒙入学,学到今年十五年了。开了考还未必能中,回去又要继续寒窗苦读。可是你听说没有,宫里现在直接授了几十个传奉官。不用科考,不经吏部,就能当上官儿了!”

    那人说着压低声音:“……听说只需找到宫里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凉芳公公的门路,那这事儿就一定成。”

    另外便有人哀叹:“各位,拜求一条门路,让兄弟我能攀上凉公公这条高枝儿啊。”  

351。23何以报李(3。30第二更)

    昭德宫。

    “……所谓投桃报李,他既然不在乎咱家的示好,自是觉得自己才高,小小秋闱不在话下。倒也简单,便叫他秋闱不中,给他一次教训,叫他明白不是才高之人都有机会金榜题名。”

    凉芳瞟了方静言一眼:“这一回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是谁呀?”

    方静言忙躬身道:“按着朝廷一贯的规矩,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从协办大学士、各部尚书,或者副都御使以上官员中选派。此事皇上还未示下,所以咱们不好随便猜测。”

    凉芳一听便乐了:“协办大学士倒也罢了,六部尚书、副都御史倒都是九卿里的人物。上回九卿联名弹劾西厂,皇上不予朱批,直接掷还……九卿不敢怨怼皇上、内阁和司礼监,便逢人便说是司夜染使的手段。经此一事,九卿与司夜染的梁子便是结下了。跫”

    凉芳说到这里便顿住,只用眼神儿吊着方静言。

    方静言便笑了:“那现下只需利用此事,将秦白圭与灵济宫的关系泄露出去,不管九卿当中那位主考,这个秦白圭也将无中榜之机。播”

    “就这么办吧。”凉芳满意含笑,轻轻阖上眼帘:“给秦白圭一点教训,他就会放下那副傲骨,知道该学乖一点。到时候咱家自会留一个传奉官的空缺给他。”

    “科举,哼,谁说科举才是跃龙门的唯一途径?”

    方静言便也跟着讨好:“谁说不是呢。龙门的钥匙,此时就掌握在师父您老掌心儿呢。不听话的,是怎么都进不来。”

    凉芳笑了笑,便睁眼方静言:“这个秦白圭,你们好歹也曾一起在人牙行里呆过;在灵济宫里也算相处过。竟然还探不出他的背景,真是可惜。”

    方静言连忙道:“原也不难。从前奴侪们懒得搭理他,是因为他刚一进人牙行竟然是女儿妆扮;后来那兰公子又亲自看顾着他,守得那叫一个严密,根本都不叫旁人瞧见。奴侪们便也懒得去卖那个脸面,索性远着他罢了。师傅若想详细知道那秦白圭的来头,只需将那对人牙子夫妇叫来,好好地问明白就好了。”

    凉芳闻言便眯起眼来:“听你这番讲述,那人牙行分明是有意替司夜染收集你们这一班小孩儿。那这刘三夫妇怕实则也是司夜染的人……他们怎么会什么都告诉我呢?”

    方静言就笑了:“师父想啊,这世上还有熬得过东厂大刑、还有不怕掉脑袋的么?只需师父用点狠的,那些秘密对于师父来说便永远不再是秘密。”。

    西厂初立,诸多杂务,兰芽一时忙得分不过身来。

    头一件要紧的,便是从锦衣卫里遴选校尉。皇上御口,说西厂校尉比东厂多一倍,可是却不是随便都能选到西厂里来的。这些人,兰芽必须要亲自一个一个地看过才能放心。

    此事上便证明她从前将卫隐派回锦衣卫的先见之明,有了卫隐在,终是事半功倍。

    趁着这个机会,兰芽索性翻开万通曾与仇夜雨一起指证司夜染在北镇抚司大牢杀人一事,向皇上请求,若要西厂办事方便,必得锦衣卫北镇抚司与西厂协同一致,再不会出现上回那件内讧之事。

    兰芽的单独奏闻,皇帝倒也觉得有趣,索性问她该怎么办。兰芽便大胆启奏,赐北镇抚司印信,诏狱从锦衣卫寻常办差中剥离出来,可不经锦衣卫都指挥,而直接听命于皇上。

    皇帝想了想:“倒也有理。便如上回那十八条人命,万通身为锦衣卫都指挥,却未能查辨真情,反倒从中添乱。既如此……朕便准兰卿所奏。锦衣卫北镇抚司设关印,由镇抚掌,可直接听命西厂调度。”

    兰芽便保奏卫隐为掌印镇抚。皇帝查问了卫隐在锦衣卫中任职履历,见颇多建功,便也准奏。

    校尉选定,西厂又执掌了北镇抚司诏狱,西厂终于正式建立了起来。

    兰芽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司夜染却被皇帝召进了宫去。

    皇帝笑眯眯道:“朕听闻西厂诸事渐已协调,朕又准了兰少监的奏,将锦衣卫北镇抚司也划归你西厂治下,小六啊,这些日子心情可还顺遂?”

    司夜染忙跪倒谢恩。

    皇帝却叹了口气:“朕却有一件为难的事儿,要你帮朕出出主意。”

    司夜染忙说:“替圣上分忧,是奴侪的本分。奴侪肝脑涂地,无以回报圣恩万一。”

    皇帝便叫大包子给搬来座儿,叫司夜染坐下:“这件叫朕为难的事,乃是来自草原。小王子巴图蒙克驱逐了瓦剌,也算替朕报了先帝的仇,于是朕很想借此机会与草原修好。朕只是卡在该派谁去的问题上。”

    “按说礼部尚书邹凯可用,可是今年正逢科考,礼部为主办司部,邹凯分不开身……”皇帝说到这儿很是伤了半天的神:“从前通使草原,一向都是岳如期和邹凯他们两人。如今邹凯去不了,岳如期又……”

    司夜染便在袖口里悄然攥紧了指尖。

    皇帝又叹了口气:“既然岳如期已然不在,邹凯又不能

    去,朕便不得不想到了小六你。从前你才十岁,便替朕到大宁去办差,对草原知之甚详。”

    司夜染便问:“圣上的意思,是叫奴侪走这一趟?”

    “朕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不可行。”皇帝缓缓抬起眼来:“一来西厂刚立,万事待举,朕身边儿离不开你;二来……”

    皇帝说到这里仿佛为难。

    张敏瞧见了便叹了口气:“皇上不好开口,便叫老奴代说吧。小六啊,草原那小王子生性狂妄,对咱们的先遣官开出了条件,说必得一个人去,他才肯见。”

    司夜染悄然垂下目光,掸了掸衣襟:“他说,要谁去?”

    张敏也叹息:“他说,只见兰少监一人。”。

    东安门外。

    藏花私宅。

    这一晚没有亮起红灯,也没召唤那班美貌少年前来。

    待得夜禁开了,前后左右再无闲人,藏花方一整衣领,独自从房间出来。

    初心不放心,跟上来叫:“二爷。不如奴侪回灵济宫去知会一声……”

    “不必了。”藏花面色宁静:“该见的人,总归要见。”

    就连那最不敢见的兰公子都见过了,他又有什么见不得的?

    藏花独自打开大门,迈出门槛,立在门阶之上,眯眼斜斜睨向那辆乌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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