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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53部分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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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兰芽凄怆一笑,“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活下来。因为父母不在,我们便更应该好好活下来。”

    慕容一顿,终是放下手来。旋身,径自去倒了杯酒,就借着兰芽方才的酒盅,都倒入口中去。

    “你现在说话,倒颇有几分秦直碧那书呆子的味道。”白衣公子在微光里眯起眼来,虽则清雅,却更多邪肆。

    看不够他这般容颜,兰芽忍不住偷偷一叹。避过他言中锋芒,只是说,“自我入了灵济宫去,司夜染便叫我每日画一幅你们的画像。我日日勾画你们的形貌,一丝一毫都不会落下,于是我自然行事都有你们影子,这又有何奇怪?”

    彼时,秦直碧、虎子、陈桐倚等人还都在眼前,她照实描画就好。唯有慕容,她只能在脑海中一遍遍描摹他的样子。

    “奇怪的是——”慕容锁住兰芽眼睛,“你在燕子楼上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什么美人图中画的该是少年?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这话却总让我摸不着轮廓。”

    兰芽也回望慕容,“是么?我原本也是顺着你‘美人计’的故事来说罢了。又哪里还有其他含义?”

    司夜染与她同在南京城中,那么她的一言一行便都逃不过司夜染掌心。她宿在这弦月楼上,怕司夜染早已知晓了。此时与慕容说话,怕是也隔墙有耳,她不得不防。

    听得懂的,自然明白;听不懂的,便也不必说得明白。

    慕容一哂,“看此时的你,又分明有司夜染那阉人的几分影子了。你来追踪我,是他授意?怎么,你是想替他杀了我么?”

    “若你再乱来,会的。”兰芽也不客气,“他将你送入江南,就是要将你拘在江南。你竟敢私自出了教坊司,更偷偷与人会面,甚至与秦直碧私自交接。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慕容一怔:“你怎知我与秦直碧交结?”

    兰芽轻哼:“你方才说我越发有几分秦直碧的书呆子气——我们从牙行一起出来之时,秦直碧还是个姑娘,你又如何知道他是书呆子了?慕容,你分明还曾经私逃去过青州,秘密见过秦直碧,你敢说不是?”

    慕容凤目微眯:“聪明~兰公子,司夜染看上你,果然不是毫无理由。没想到,就连我都没能瞒得过你。”

    兰芽别开头去:“慕容我劝你,别在私底下再做这些小动作……司夜染心机深沉,远非普通十六岁少年可比,你这样人单势孤,怎么会是他对手?”

    慕容仰头一笑,笑声清冷,“那你呢?你究竟是站在他那边,还是我这边?如果我说希望你帮我杀了他,你可愿意?”。

    兰芽眼睛一眯。

    隔着夜色与灯火,看不清他眼中的真假。

    没错,她是夹在司夜染与慕容之间;而司夜染也的确是想利用她来控制慕容。可是乍然听见慕容同样想利用她来替他除掉司夜染……她的心还是狠狠地被疼了一下。

    慕容却仿佛没看见兰芽神色上的变换,依旧缓缓说着他自己的话:“纵然司夜染想隐瞒,我却也大抵已经摸清,我们那一帮少年里头,个个都是与紫府有仇的。兰伢子,别告诉我说,你是不恨司夜染,不想杀他的。”慕容长目慵懒,仿佛笃定早已知道兰芽心中答案。

    “是么?”兰芽依旧只是淡淡一笑,“我杀不杀他,都只由我自己的心来决断。又与慕容你何干?我怎么会为了你去杀了他?真是笑话!”

    慕容没想到兰芽这般回答,面上慵懒一时僵住,隔着桌子便身如浮云猛地横掠过来,再度捏住兰芽脖颈,“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倒似撒娇?”

    “你不肯替我杀了他,只因为你我之间没有关系。倘若我在你我之间设立某种关系,给你理由让你替我去做事,你便会去做了,是不是?”

    慕容潋滟一笑,垂下唇来,沿着兰芽颈侧线条,吻上她的颈子,“我知道你早就对我另看一眼。兰伢子,你怕是恋慕着我呢。我今日便遂了你的心愿,可好?”舌尖灼热而濡湿,一点点撕开兰芽防备。

    兰芽颤成一团,在他唇下挣扎喘息。趁着他放松警惕的一瞬,抬脚便向后直直踹去!

    “哐啷”一声,慕容飞出去撞在桌上,兰芽抚着颈子低骂,“登徒子!”

    最初惊慌既过,慕容长眸复涌上慵懒,邪佞地笑,“……躲什么?你分明喜欢。”

    兰芽阖上眼帘,说不出心底的绝望,只攥着拳头徒劳倒出一声:“你我同为男儿身!”

    “无妨。”

    慕容重又走来,狎昵贴着兰芽身侧,深深吸气,“你身上熏的什么香,可真好闻。”

    兰芽闭紧眼睛,心直下坠。她女扮男装,素日最小心翼翼不让人看出是女儿身来,所以又哪里敢熏什么香!这点子香气,也只是司夜染嘱咐她用的玉兰膏子罢了!

    慕容伸手托住她小小颈子,嗓音沙哑下来。

    “纵然你我都是男儿身,又有何妨?你忘了我现时的身份是什么吗?……我是个相公啊,相公陪的原本也都是男人。”

    他修长而干燥的手指沿着她颈侧肌理滑动。分明动作很缓慢,却怎么都感受不到温柔,却反倒只觉如被毒蛇一点点缠紧。

    “我总归会胜过那宦官。他能对你做的,统共又有几样?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必定给你,胜过他万千。”。

    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苦苦思念的慕容,她豁出命去千方百计来见的慕容,不该是这样的!

    她在梦里多少次暗暗描画、多少回憧憬过的想见场景,亦不该是这样的!

    慕容的唇已然落下来,兰芽却猛地推开他。

    他没防备,几个抢步退向后去,撞到桌椅,乒乒乓乓地响成一团。

    他退到墙边去,方立定了身形,朝兰芽眯眼望来:“你拒绝我?”

    兰芽也自难过,更有自责。

    他的性子变了,这一切也许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那晚司夜染派人摧残了他,他也许不会变成这样……人只有大绝望之后,才会变成此等狂浪不羁。

    兰芽深吸口气,定下神来,道:“慕容,你且坐下来说话。咱们多时未见,此时只宜好好说说话。”

    慕容凝着兰芽反应,便也缓缓点了点头,伸腿勾杌子坐下:“好,那就说说话。”

    兰芽整理衣冠,平静下来,走上前先给慕容倒茶,问:“今晚你又偷出教坊司,可方便么?几时必得回去?”

    慕容轻傲一笑:“此事,我自有办法,你无须忧虑。”

    兰芽便也点头。他既然连青州都能私自潜去,那便不只是三五日的失踪……如此可见,此中关节,他怕是早已打通。

    兰芽便轻叹了口气:“秦公子他,可好?”

    慕容挑眸望来:“好,当然好。青山书院山长、当世一代大儒秦越极为爱才,对秦直碧视若己出一般,倒比他在灵济宫时不知自由了多少倍。”

    “真的?”兰芽听了便也一喜。

    “还有更好的,”慕容眼瞳里颜色深了下来,“我还见到了秦越的爱女小窈,姿容绝丽,对秦直碧一往情深。听陈桐倚说,秦越倒已然将秦直碧当成未来女婿的不二人选了。只待八月秋闱秦直碧高中之后,便要安排为他们办婚事呢。”

    慕容说完了,便极有兴味地抬眼瞟着兰芽的反应。

    兰芽先是一怔,心底不免有些百转千回,最后只是淡淡一笑:“如果当真如此,对秦公子来说倒也是好事一桩。”

    慕容便又耸肩一笑:“众人皆以为的好事,当事人却未必也这样以为。”他伸手捏起茶盅,眸光低垂:“听说秦直碧自己却不愿意,几次三番婉拒。”

    “哦?”兰芽又是一愣。

    “他头几次婉拒,秦越夫妇还只以为他害羞;可是他连着拒绝的次数多了,便不免令人生了不快,以为他心高气傲,竟然瞧不上人家那位小姐呢……须知,那位小姐可是多少人家排着队想要求娶的,就连京师朝中高官亦不乏远寻而去的。”

    兰芽忧心之下,便也攥紧了茶盅:“如此说来,他那边情势已然纠结。幸赖还有陈桐倚在他身边,陈兄是个偏才,当能开解他一二。惟愿八月秋闱早来……”

    本以为只是去青州念书,八月回来应试即可,这对于秦直碧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却没想到他遇见的是婚姻之事。秦直碧又满腹书生傲气,宁折不弯,这便麻烦了。

    不料手中的茶盅却被劈手夺走。

    兰芽一惊,急忙抬眸望去。慕容捏着酒盅凑过来,就在她眼前:“你问过这个再问那个……你可曾问过我?”

    兰芽心下一慌,急忙垂下眼去,不敢与他这样近地对视。

    “我自然惦念你。否则又岂会暂时撂下虎子的事,也没有去青州看秦直碧,反倒先下江南来?”

    慕容紧盯不放:“为何是此时来?”

    “嗯?”兰芽被问得一愣。

    慕容缓缓说:“为何是此时,而不是早些,亦不是迟些?兰伢子,你此时在司夜染身边竟遇见了何事?是何事使得你不顾一切远遁而至,甚至都不怕他杀了你?”

    兰芽心下轰然一声,却急忙甩头否认:“没有!”

    “我此时来,只是因为,因为,此时有空!”她情知这样的说辞不够说服慕容,她便索性都掀开:“也因为此时我刚刚查完了一个命案:我是要来问你,那些神秘出现在京师里的嗜血虫,是不是你叫人带进去的?还有,那十几条鞑靼人的性命,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慕容清亮一笑:“怎地?难道你竟然是来拿我的!不是我做的,怎样;是我做的,又怎样?”

    兰芽霍地起身,抬手便照他抽了下去。慕容虽然闪了,却没能全避开,面颊上还是挨了一下。灯影摇红,照见他颊边的四根红指印。

    兰芽见状也死死攥住手。她也不想的,可是她必须要打下去。

    慕容眯起眼来:“你,打我?”

    “是,我打你!”兰芽傲然扬起小小下颌:“就算冯谷死不足惜,可是你那十几个同胞何辜;还有,我大明京师的三十万百姓何辜!”

    慕容冷冷掀了掀唇,隐隐露出犬齿:“谁让明国与我大元为敌!我堂堂皇孙,却要在你这南国,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两边多年交战,打到此时,许多事已然难辨对错。

    兰芽听了也只觉悲哀,“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报复,可是你可以正大光明去跟大明的王师作战,或者去报复那些皇城高位上的人去啊!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不曾对你做过什么,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慕容挑眉望她,却终究只是清冷一笑:“兰公子,你未免将你们京师的百姓说得太过无辜。当年瓦剌太师也先率兵直捣京师时,于谦带领全城百姓发动反击——那时的京师百姓,个个都是骁勇的士兵,他们杀草原人的时候可是半点都不手软呢!”

    兰芽砰地一拍桌子:“这样辩下去,还有意思么?我是不是也该说,原本就是你们先掳走了大明的英宗皇帝,继而兵临城下的……如此这般辩下去,是否还要将游牧部族与中原的千百年来的分分合合全都搬上来,一一掰扯一番?”

    慕容眸色一冷。

    兰芽有些难过。心心念念的见面,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吞了一口气,缓下语气来,坐下来盯住他碧眼,柔婉地劝:“慕容,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此时心内有恨;实则我又何尝不替你恨?我只答应你,我一定想法子救你,让你回到草原去,依旧还回去做你尊贵的皇孙,好不好?”

    她此时忍辱留在司夜染身边,除了想为家族报仇雪恨,又何尝不是顾及到他们的安危?

    她尝试着、羞涩地伸手出去,覆在慕容手背上。

    那一瞬,她心里像是揣着个兔子,惊慌乱蹦,仿佛一张嘴就会越过嗓子眼儿跳出来一般——所幸,他没避开。

    她心底便暗暗开了一朵花儿,花香迷漫,姿容绝丽。

    她含羞垂首:“只求你,别再做那等错事,不要再因为一己之恨而激化了大明与草原的关系,好么?”

    慕容没有作声,手背却隐隐地温了起来。

    兰芽吸了口气,眼中不觉有泪:“你听我说,我爹生前最是倡导咱们两边化干戈为玉帛。我爹数次出使过草原,也曾经将草原风物说给我听。我爹说咱们虽然民族不同、生活习惯也殊有差异,但是几千年共生共存的历史过来,咱们的文化早已成了同根同源。更何况,你们家族还曾经当过咱们中原的皇上,统治了咱们中原一百多年啊……咱们早已是一家人,便不该继续同室操戈,你说是不是?”

    慕容却一声冷笑:“若然当真如此,我怎会如此处境!你与其想先说服我,不如先想办法说服你大明上上下下的君与民!”

    话不投机,慕容抽回手去,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道别,便已白衣翩然而去。

    兰芽追到窗边,扶着窗栏远远追望下去。看他走过长街,看他身影终是不见。

    心中的怅惘,该向谁说?。

    京师。

    皇城西苑。

    腾骧四营卫所。

    虎子和赵玄被关在一处废弃的营房里,周围密布看守。

    又到了送饭的时辰。双喜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门上的小格子打开,将食盒给递进去。另有粗使的内监,从窗口将房内的马桶给挑出去。

    双喜就是灵济宫里的那个双喜,从前在狮子林里伺候虎子的。后来虎子来了西苑,双喜便也跟着调来西苑。

    赵玄便又哭咧咧地问双喜:“喜公公,外头有没有什么动静?息风将军到底说没说,要怎么处置我们两个?若杀,究竟什么时候杀;不杀的话,倒是什么时候放了我们两个啊!”

    当兵的人,从前又都是在辽东血里火里逃过来的,本不怕死,就是怕被这么没头没尾地给圈着。自从事发那晚,他们两个被息风抓去,当着人家女真人的面,扒光了衣裳,个个给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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