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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71部分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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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夜雨仔细想了想:“倒也不难理解。司夜染终究是在宫里长大的,皇上将他关在宫里,方便看押,也方便皇上随时亲自审问。”

    公孙寒闭目想了想:“……不过,这里头倒也藏着一桩好事:看来皇上终于对他的身份,起了疑了。”

    仇夜雨听着有些糊涂:“司夜染的身份?爹您说的是……?”

    公孙寒摇了摇头:“你不必问了,将来若你真能继承我的位子,你便自然可以知道。这是紫府的最高机密的任务,只有紫府督主才可知内情。”

    “总之,盯紧南京,盯紧江南那班公卿士庶。”

    公孙寒也担心仇夜雨听不懂,便抬眼来紧盯了他一眼:“若此役成就,为父便有理由向皇上举荐你坐我这个督主之位。就算是怀恩,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仇夜雨这句倒是听懂了,欣喜叉手:“爹爹放心!”

    望着仇夜雨走向外去的背影,渐渐与夕阳目光融为一体,公孙寒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资质,终究是差了一点。

    只是可惜,当初他想从内书堂“夜”字辈这帮孩子里挑一个的时候,资质最好的司夜染早已是昭德宫的人了。无奈之下他才选了这个稍逊一筹的仇夜雨。只是这个孩子,阴冷有余,城府不足。

    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兰芽还没到灵济宫门口,便被贾鲁飞马拦下。

    贾鲁在万安府里便听说了消息。身为内阁首辅,万安的消息也来得极快。当听说皇上将司夜染扣押在宫里,不准出宫之后,贾鲁便不顾万安的拦阻,飞马朝兰芽的路线驰来。

    贾鲁钻进马车,一把攥住兰芽的手臂:“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剩下贾鲁。兰芽眼圈儿一红:“没想到那班贪官手脚更快!原本大人详细记录了沿途官员行贿的证据,可是还没等大人进宫面圣,那些人就倒打一耙,抢先递送奏本,联合参劾大人!”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节贾鲁从万安那里听说了,可是兰芽又不在内阁和司礼监,她如何得知?

    兰芽咬牙:“我借口跟皇上讨论画儿,到御案旁去给皇上点指,实则是借机翻开了皇上案上的奏本……我便都看见了。”

    而那时,司夜染尚未奉召入宫。他若进宫来再说什么有证据在手,已然晚了。那些官员抢先奏本参劾,说根本是他强行索要,而他们自己是被迫不得已而为之……司夜染若再提那些记录,便只会让皇帝疑心加重。

    三人成虎,何况那是沿途所有官员!司夜染纵有一张嘴,又说得过谁?

    兰芽恨道:“我亦瞧见了那些奏本上的批红!如此便知,怕是司礼监与紫府,与那些人也是沆瀣一气,趁机想联手置我们大人于死地!”

    贾鲁急道:“那我们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兰芽摇头:“……皇上既然已经让那些奏本得以批红,便是圣意已定。咱们若再逆龙鳞,反倒只会让皇上心意决绝——不如先顺着皇上的意思,将大人顺水推舟送入死地,然后再设法帮他置于死地而后生!”

    贾鲁一愣:“他禁足在宫里,谁还能帮他置于死地而后生?”

    兰芽抹掉眼泪,抬眸灼灼望来。

    “我。”

    “你?!”

    贾鲁也是一震:“小兄弟,我知你聪慧。可是你这回未免托大!这是盐案,是多少人碰都不敢碰的麻烦事,稍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就凭你?你有什么,是有兵有权,还是有财有势?”

    兰芽摇头:“我只有我自己。”

    “那你还莽撞?”

    兰芽深吸口气:“从前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将这件事都托付给大人,不该让大人站出来承担这件事。只因为我们大人树大招风,明里暗里早有无数死敌。可是我却还说信他,说我办不了的他却必定能办成……是我害了他。”

    “是我错了,最适合办这件事的,不是我们大人那般树大招风的人;而反倒该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人人都懒得防备的小角色。”

    兰芽眸光清净:“但凡还有我一天命在,便必不让他出事。”

    -

    【小兰兰真的要单枪匹马办江南盐案了么?她可能会有胜算咩?话说我原本想不揭开小兰兰这份心思,让大家不明就里虐一下滴——咳咳,不过为了不让乃们上火,还是挑开吧,我好吧?厚厚~~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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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与敌联手

    年下了,京师冷得像座冰城,朔风打着旋儿割在脸上,像是一把把剔骨的小刀。

    兰芽别过贾鲁,却没急着回灵济宫。

    她自己绕着街巷兜圈子,兜兜转转走过她经常去的那几个地方:本司胡同、顺天府,最后还是绕回御街北条去。

    她的家妲。

    那片焦土旁的哨卫早就撤了,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没人敢拦着。

    那片焦土实则也已然不是焦土,早已被官家命人重新填盖了新土。倾颓掩去,如今又是一片欣欣然的模样。

    兰芽知道,这里不久之后就会再起一座新宅子。御街南北原本都是给朝廷大员建造宅邸的,岂容这样一片焦土长留?或许就在明年,四五月份,待得京师的冻土都融化了,这里便将破土动工。

    不管曾有多少爱与憎,便都注定这般雨打风吹去窀。

    什么都留不住。

    兰芽坐到天色擦黑,这才回了灵济宫去。一步一步走近去,她一步一步调整自己面上神色。待得到了宫门,她已然一脸的得意。

    眉眼轻扬,唇角微挑。掌心转了转折扇,洒脱负手登上门阶去。

    里头早接到了消息,息风和初礼为首,一群人都迎出来。

    兰芽嗤然一笑。

    他们当然不是来迎接她的,他们不过是想知道司夜染的情形。

    兰芽谁也不搭理,径自迈着方步走回听兰轩。息风和初礼等人碍着礼数,一直哑忍着。待得进了听兰轩,便都忍不住了。初礼双膝一软,给兰芽跪倒问:“公子,大人呢?”

    兰芽没看他,目光只淡然落在自己的扇面儿上。院子里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红灯映在洒金的扇面儿上,朦胧,却煞是好看。

    兰芽懒洋洋道:“初礼,灵济宫当真还没接着消息么?灵济宫一向耳聪目明,这回又何必要装聋作哑?”

    息风道:“你说什么?!”

    兰芽冷笑:“我前脚刚出乾清宫,后脚昭德宫、万阁老便都已经知道了个详细。照此情形,我猜知道了消息的还不止这两家儿,本在宫禁的司礼监、紫府什么的便知道的就更详细了。”

    “风将军,我不信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又何必多此一问?大人被皇上如何处置了,你们自然都跟我一样清楚!”

    “我们自然清楚。”息风跨上一步,怦地一把攥住兰芽手臂:“我们肯等你回来,肯给你机会再让你自己言说一遍,已然是给足了你情面。否则此时你早已成了我刀下之鬼!”

    息风这一次是当真用足了力道,兰芽只觉手臂都快被掐断了,她却感觉不到疼,反而回眸向息风嫣然一笑:“那我倒要恭喜风将军!倘若你方才鲁莽,当真向我挥下屠刀来,到时候惩治你的就是圣上!”

    兰芽说着从怀中搜出一面金牌,在红灯里高高举起:“都看清楚了,这是御赐金牌!皇上口谕,司夜染案查清之前,灵济宫上下,不论品级,俱都归我统辖!如有违者,绝不轻纵!”

    兰芽说完了,悲悯地瞧了瞧已是惊呆的众人,悠闲地叹了口气:“诸位,还在等什么?跪接吧!”

    纵有不情不愿,灵济宫上下却也都朝兰芽跪倒。

    兰芽擎着御赐金牌,抬眼遥望这偌大灵济宫,心下说不清是喜是悲。

    司夜染,你的灵济宫此时全都跪倒在我脚下。只要我想,我立时便能毁了你多年的心血去!

    司夜染,你也没想到吧?

    兰芽摇摇头,收回金牌,慵懒道:“本公子累了,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有话,先叫双宝通禀。我若有闲暇便召见,若无闲暇,那就对不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息风忍不住低吼:“兰公子,你就算钦赐金牌,却也不过是个小小长随。在我息风面前,还轮不到你这么说话!”

    兰芽扭头瞟一眼息风,便笑了:“没错没错,我怎么忘了,息风将军可是高居羽林三千户所指挥的千户大人!我一个小小长随,的确无法望其项背。”

    息风叱道:“你知道就好。兰公子,就算大人此刻不在宫中,这灵济宫亦轮不到你来做主。”

    “是么?”兰芽咯咯一笑,缓缓走到息风面前来,笑容倏然凝冻:“那你又当这面御赐金牌为何物!息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面金牌上镌刻着什么字!——如见朕面,看懂了么!纵然你是千户大人,纵然你为腾骧四卫指挥使,难道也胆敢违抗圣意么?”

    息风还想争辩,初礼扑上来死死拦住,跪倒哀求:“将军!大人不在府中,将军行事不可莽撞!”

    兰芽轻蔑睨向初礼:“还是初礼有眼色,当惯了奴才的就是懂规矩。初礼,这些日子来反正大人也不在宫里,你又伺候惯了人,我也怕你闲不住。不如过来,帮三阳一把。”

    “公子!”双宝都有些听不下去,上前来劝:“不如奴婢去帮三阳,让礼公公代替奴婢近身伺候公子。”

    三阳在听兰轩是负责粗活儿的,兰芽让初礼过来帮三阳,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拿捏初礼。双宝岂能袖手旁观?

    “双宝,此间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兰芽冷冷一嗤:“双宝,本公子看你是自恃与本公子相处日久,便自生骄矜了吧?总以为以你的身份,便能在本公子面前什么话都说得?本公子警告你:此时已然不同往日,本公子亦不再是从前那个趋奉人下的兰公子!”。

    一场喧闹,各自散了。

    这偌大的灵济宫便如死一般岑寂。

    兰芽吩咐备了香,到灵济宫前院正殿去拜二徐真君。

    灵济宫为皇家道宫,来了这里这么久,兰芽却还未曾去拜过这二位真君。

    打点轩峨,天香飘渺。炫丽神帐遮掩着二位真君圣洁而慈祥的眉眼。

    传说当年太祖朱元璋背生恶疮,无人能医,几乎致命。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措之时,外头忽然来了两个布衣郎中,说能治此症。医治时,太祖皇帝闻见异香,幽幽入梦,梦里见到二位仙人踏云而来,洗手为他治疗。

    待得太祖皇帝醒来后,两个布衣郎中已然不知所踪,而脊背恶疮早已痊愈……太祖便明白,是二位仙人化作布衣,前来为他治病。于是他敕建灵济宫,供奉二徐真君,将二徐真君奉为朱家家神,护佑朱家子孙。

    只不过太祖皇帝也没想到过,他死后还是发生了靖难之役,燕王朱棣从侄子建文帝手中夺走皇位,将建文帝及其长子、以及所有忠于建文帝的臣子全都诛杀殆尽……燕王朱棣常年藩地在燕京北平,他忌惮江南世家,担心他们依旧忠于正朔建文帝,于是将京师从南京北迁到北平。

    而那两位保佑朱家子孙的真君,在亲眼看见了那一场史无前例的亲族血屠之后,也被即位为永乐帝的朱棣北迁至了京师,从此与南京故地远隔千山万水。

    他们没能护佑得住朱家子孙,连自己也闹得个泥菩萨过江。

    所以兰芽刚被捉进灵济宫时,纵然无助,却也没来拜过他们二位,而宁肯相信自己。

    可是今晚,她却还是来了。

    “二徐真君在上,请受小人一拜。二徐真君乃为护佑朱家子孙,小人不知二位可否也肯护佑一个内官……只是小人请二位好歹看在他多年来替二位镇守这灵济宫的份儿上,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兰芽将香烛奉到香炉上,却没急着走,静了一刻。

    果然大门吱呀,袅袅走进一个人。

    也是提了香烛、供果。

    兰芽一笑:“原来凉芳公子也与我有此同心。难得咱们也有这样默契的时候。”

    来人正是凉芳。

    凉芳将披风的风帽褪去,抬眼淡淡瞥了兰芽一眼:“大人受难,这灵济宫上下的人,自然都该来替大人拜拜。”

    凉芳径自上前焚香跪拜,兰芽轻轻一笑:“我倒是不大懂这些拜神的规矩,仪轨走得马马虎虎。反观凉芳公子你,倒是深谙此道的模样。”

    凉芳淡然道:“斯是乱世,人命卑微。既然无力自保,不如托赖神佛。他们,终归比咱们自己更妥帖些。”

    兰芽不客气道:“说的也是。凉芳公子从前跟着曾诚,尽收宠爱,却终究眼睁睁看着曾诚下狱,直到诡死狱中;后来你又进了灵济宫,独得大人青眼,可惜好景不长,大人却也这样快便被参倒了,如今生死难卜。”

    凉芳眸光一冷:“兰公子这是何意?”

    兰芽摊手:“我没什么意思,不过与你一样,慨叹人命卑微、世事无常。”她妙目一转,盯住凉芳神色:“难道凉芳公子听出什么其它意思来了么?”

    凉芳面色很难看:“不管兰公子信还是不信,我总要说:曾大人不是我害的;司大人更与我无关!”

    兰芽却笑起来。

    凉芳俊脸生霜:“兰公子笑什么?不信么?”

    兰芽笑够了,转了转扇子:“倘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我倒要失望了。凉芳公子,我有多希望曾诚和司夜染这两个案子,都是你的首功一件啊!”

    凉芳面色一变:“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兰芽轻哂:“别听不懂,我知道你听得懂的。只要你我一起到邹凯大人面前去一回,便什么都听懂了。”

    凉芳面色骤变:“公子何意?”

    兰芽轻叹一声,收敛了笑意,向凉芳深施一礼:“从前种种,都是我冒犯了。多谢凉芳公子,助我报了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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