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陆贞传奇-第9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各处翻检的宫女听到呼声,立即丢下手中的活儿,都跑过来围观,可惜那宝光一下子就消失了。那宫女揉了揉眼,反应过来,喝了一句:“搜!”
大家这才回过神,赶紧又低头翻检,而那宫女径直走到了一个箱子前,似乎是确认什么似的,看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正要打开。
一个声音立即喝住了她,“住手!那个东西不能动!”
她回过头,就见到萧观音脸带焦急,定定地看着箱子。她的心里愈加得意,假惺惺地说道:“娘娘,奴婢也不想得罪,可这毕竟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还请娘娘担待!”说话间,她已经迅速将箱子打开,早有准备地将手插入箱底,而后,一个小盒子落入众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她心里大喜,赶紧打开,见里面有一颗金印,也来不及细看便大叫道:“司正大人,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听到喊声,司正女官立即赶到,接过金印仔细看了一下,大惊失色,“皇后之印!贵妃娘娘,您怎么能……私刻皇后印章,这可是大罪!”
萧观音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她不慌不忙地接过,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身后忽然间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和方才的一模一样,晃得大家都张不开眼,连连惊呼,“是宝光,宝光又出现了……”
此时的萧观音已经拿起印章在纸上盖了一个印,转手交给司正女官,威严地说道:“看好了,是皇后之印不错,但却不是我私刻的。”
司正女官连忙接过来一看,发现印的确是皇后之印,但是印的正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郁”字。
萧观音又拿起印,慢慢走到窗口,将之对着月光,缓缓说道:“这是前朝郁皇后的私印,临终前交给我做纪念的,这些年我一直收在私库里。宫里人人都知道我自小被她养在这含光殿,难道你们对此有所质疑?”
“不敢!不敢!微臣妄言了,还请娘娘恕罪!”
司正女官连忙澄清,可是话音刚落,她便惊呆了,只见萧观音的身后突然腾飞起一只漂亮的鸟儿,有沉不住气的宫女已经惊呼出声,“凤凰,居然真的有凤凰!”
就在此时,宝光居然再度出现在萧观音的身后,逐渐环绕住她的身体,在这片光芒之下,萧观音的身影显得尊贵无比,仿若真的是观音显灵,现身人间。
在场的宫女突然全都静默下来,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去,对着萧观音磕头,其他人回过神来,立即跟着效仿。
次日一早,见过宝光和凤凰的宫女们便绘声绘色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给身边的人,于是贵妃娘娘是观音转世的消息便在宫里头传开了。与此同时,钦天监也呈上奏折,宫中后位不正才是太后宫长秋星近来暗淡无光的原因。昨夜后星突然大耀,气映紫微,请皇上下旨,立即册立皇后,为太后冲喜。
孝昭帝决定顺应天意,册立萧观音为后,因为太后病重,故立即举行大典,以期太后早日康复。
仪式过后,高湛立即以为太后治病的名义带着太医去仁寿殿。
几针下去,娄太后终忍不住痛呼出声。高湛立即挂着惊喜的神情走上前,“太后,您终于醒了。”
娄太后知道自己已经露馅,拼命掩饰,假意虚弱地问道:“阿湛……我这是怎么了?”
高湛面露笑容应道:“你忽染重病,几近不治,所以,皇上特地册立萧贵妃为后,替您冲喜,果然,册后大典刚刚结束,您就醒了。”
娄太后一震,失声道:“什么?”
但是高湛并不打算回应她的话,只挥了挥手,几个宫女立即上前按住她,紧接着太医在她身上插满了针。娄太后动弹不得,只能惊呼道:“高湛,你要做什么?哀……”太医又一针下去,她便觉得喉咙一滞,说不出话来,太医紧跟着再下一针,她便瘫软在地,只剩下一双眼恨恨地盯着高湛,喉咙里嘶嘶作响,却难成句。
高湛看着她,静静说道:“太后你重病初愈,风邪入喉,所以才会说不出话来,手足无力也是同一个原因。我们这就派人送你去温泉宫,那儿最适合休养。”
娄太后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两个字,“阿演……”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的孝昭帝终于现身,他含泪看了一眼娄太后,轻声道:“母后,这一次,恕演儿不孝了。”便转身离开,毕竟是亲生母亲,他实在不想见到她这个样子。
一待孝昭帝离开,高湛立即令人将娄太后送出宫去。守在仁寿殿外的陆贞目送着她的轿子离开,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最终还是留了她一条性命。”
高湛点了点头,“事到临头,我还是下不了手,皇兄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实在不忍心看他……”
“你虽然没杀她,可是也让太医用针灸封闭了她的七经八脉,以后,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又被迁去最偏远的温泉宫,对于娄氏这种骄傲的女人而言,这种惩罚,其实比赐死更难受。”
高湛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陆贞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可玲珑怎么会突然要走呢?虽然丹娘说她是因为太想她娘了,可……”
玲珑离开的原因只有高湛清楚,听她问起,他立即将准备好的缘由道出,“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那天司正司搜宫时,查出了她私藏的男子信物,贵妃,不,皇后原本想看在你的面子上把她保全下来,可她却羞愧异常,不肯再待在宫里。”
陆贞叹了口气,“难怪她一直都不肯见我。等这边兵荒马乱的事一了,我再出宫去看她。唉,蚕儿都上山结茧了,她倒走了,要不然,她对司衣司那么熟,一定能帮我出出主意……”
高湛生怕她在玲珑的事情上纠缠下去,立即顺着她的话,露出惊讶的神色,“蚕?你这个烧瓷的什么时候又跑去养蚕了?”
她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从阿碧的马脚露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做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愿闻其详。”
北齐的绸布一直都是从西魏购进,去年与他们一战之后,便断了生意来往。南陈去年又是大旱,蚕儿连桑叶也吃不到。北齐虽然也养蚕采丝,可因为气候偏冷,甜桑树很难养活,桑树基本都是苦桑,所以往往十蚕中只有两三只吐丝,产出来的蚕丝也不怎么好。正因如此,用的绸缎有八成都是别国的。所以打去年过年开始,司衣司征来的绸缎就不够了,宫里存着的只够给皇上和几位娘娘用的,其他的还得存着做夏衣。
趁着贵妃娘娘举行亲蚕典礼,她便和丹娘弄了几只自己养,没想到居然碰到行家——琉璃的母亲是蜀地出来的,家里五代养蚕,跟着母亲回家省亲的时候,她也学了不少养蚕的手艺。琉璃告诉陆贞,有一种野蚕只需吃槲树便可存活,只是丝没家蚕这样白,差不多有头发丝那么粗,而她在北齐还没有见到过。
这对陆贞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北齐有的是槲树,四季不断。于是她立即让琉璃画出蚕蛹的样子,让丹娘去找那些卖蛹的铺子,一家家问过去。最后虽然没有收获,但是却让丹娘在柞树上捉到了另一种野蚕,她便给它们喂槲树叶子,到现在竟也开始结茧了。
听完陆贞的话,高湛又惊又喜,“倘若成功,岂非又可以为北齐省下几十万两黄金?”
陆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倘若,是肯定好吧?”
“是!是!”他立即认错,顺势将她拥入怀中,感慨道:“想不到丹娘居然为我们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陆贞立即接口道:“不只是丹娘,还有琉璃,你忘记了吗?先头阿碧的事情,不就是她先发现的?”
高湛点了点头,要说起来,阿碧那件事最大的功劳还真是丹娘。当时她在御膳房发现阿碧大冬天要吃蛇肉,江司膳又找不到,只能以白鳝冒充,而长公主府的管事听说她害喜想吃山楂,为了巴结未来的太子侧妃,便四处找来给她吃。
要知道白鳝和山楂相克,常人吃了是会无恙,但是一旦孕妇误食便会流产。丹娘将此事告诉杨姑姑,杨姑姑立即想办法看到了阿碧的脉案,发现都是平安。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丹娘找来了琉璃,让她借着新制的春衣的名义去试探。因为琉璃进来得晚又化装过,阿碧对她没有丝毫防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已经被人点了守宫砂。
一名女子点上了守宫砂意味着什么?自然表示她还是清白之身。丹娘这么做只是为了验证阿碧是否有身孕——这个方法肯定行不通的,可却在无意中证明了高湛的清白。
高湛正是抓住这一点,将娄尚侍推到了断头台上,才逼得娄太后再度出招,一举制服她。
思及此,他不禁露出笑意,猛然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立即开口道:“对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陆贞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道:“认陆尚书为父的事情就快成功了,相信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求皇兄为我们赐婚了。”
陆贞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自从上次从沈夫人那离开之后,她照着沈夫人所说的身份查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新突破,心里反而因为彼时的那番遭遇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坚持其实都是不必要的,就算认了陆尚书当女儿,一旦她成了准太子妃,在外面寻母也更方便一些,所以才在高湛再度提出的时候答应了他。
她还记得当时他惊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心里就更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如今的她已经不再自卑于自己的出身,自卑于自己的家室,经过了这一切,她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那么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陆贞以为,除掉了娄太后,她和高湛的未来便没有任何的阻碍,却不知一个人的命运如何敌得过一个时代的命运。就在她知道萧观音怀有身孕的那一天,就在她的野蚕结出各色茧子的那一天,就在高湛拿着陆尚书的信件拉着她准备去向孝昭帝请旨赐婚的那一日,战争却将一切喜悦冲淡了。
那一天夜里,高湛疲惫地对她说:“今年春天,西北大旱,幸亏皇兄救灾得力,所以关西的百姓尚能温饱。只是没想到西魏也同样受灾颇重,看到我北齐边境百姓生活无忧,他们国主就动了贪念……也是,不打的话,西魏国内的上万饥民就要逼得他坐不稳皇位了。”
她急忙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面露忧色,“关西守军连接损兵折将,已经挡不住了。兵部决定马上出兵。”
“你今天和皇上在昭阳殿商量了一天……”说到这里,她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想要出征?”
“你已经猜到了?”高湛吃惊地看着她,而后承认道:“是,本来应该由皇姐的驸马徐显秀带兵,可前些日子他得了疟疾,现在正病得下不了床。朝中会打仗的人不多,再加上这一次西魏国主又是御驾亲征,我不去,难道让皇兄去?”
陆贞心里有些难过,垂下头,低低央求道:“那……你能定了亲再走吗?”
他立即摇头,“来不及了,三天之后就要出征,皇子纳妃、征期、纳彩,麻烦事多得很,这几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闻言,她腾地抬头,闪着泪光看向他,“那就让皇上下一份诏书,写一份诏书又花不了多长时间!我……我不想……”
他捂住她的双唇,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是着急想当太子妃,你只是担心我……”
“是的,我想正大光明地去端门送你出征,我想坦坦荡荡地告诉别人我想你,我想……”她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裳,眼圈有点发红。
他却依然摇头,“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在临走之前匆匆和你定下亲事。”
“为什么?”
他严肃地看着她,“刀剑无眼,即使我贵为太子,战场上也难说有没有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阿贞,我不希望拖累你。”
“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陆贞气极,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高湛赶忙抱住她哄道:“嘘,冷静些,冷静些。阿贞,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尚宫了,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你时时刻刻都得镇定。你听我说,我这不是在说丧气话,而是每次我带兵回朝,都要看到无数的望门寡和失亲孤儿。阿贞,你是汉人,不能像我们鲜卑人那样定了亲后再嫁……”
不等他说完,她立即坚决地截断他的话,“我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再嫁别人!”
“我知道。我其实也恨不得马上把你迎入太子府……可是,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必须这样做。阿贞,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好吗?”他低声地说着,像是安抚,又像是哀求。陆贞知道,他的确是考虑到了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她却更清楚,除了他,她的心里头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泪水滚滚而下。
见她哭,高湛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紧紧地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还在,“别哭了,我出征后,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得帮我去管着太子府,还得帮着观音看着后宫……”
“我只要你好好的!”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抓着他衣襟的那只手收得更紧,内心生出一股惶恐。
次日的送别,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远处滚滚消失的黄沙,尽管一再克制,泪水还是禁不住落下来。
阿湛,我一定会好好辅佐皇后娘娘,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要为你披上我亲手织成的绸衣——用咱们北齐的蚕丝织成的绸衣!
送走了高湛,陆贞便将自己丢到了一大堆的事情里头,官窑的事情要管着,皇后娘娘怀了孩子,许多事情也跟着落到了她的身上,还有丝绸要兼顾,一时之间,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不过虽然忙,但是一切顺利,很快北齐的第一件绸衣便制成了,色彩清淡,花纹精细,虽然不比家蚕的丝好,但胜在皮实,春夏秋三季都可以养。
当陆贞将那件绸衣送到孝昭帝面前时,他的反应却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大。他兴奋地告诉陆贞,南梁西魏的丝缎向来可以与黄金白银一样通行,好些人索性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