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入骨:帝欢-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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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皇上,还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皇上,御卫们晚了一步,先前给顺侧妃做检的郎中,已经。。。。被人灭口了。他们在那郎中家里发现了这个。”王喜儿将那两锭金子小心翼翼呈给承嘉帝。
承嘉帝拿过那金锭子,眯着老花眼举起那金子细看底部;忽的一声冷哼,手背青筋暴起。
“辰南督造”。
四个小楷精巧端正,无疑是上好的工匠所制。
朝中重臣是不敢在皇上眼皮子下用江南督造的金锭子的,他们被禁止与南辰巨贾往来,以防商政联合,只有南宫诺曾经以督巡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和这些江南商贾交涉,只有他,敢这么用。
杀那郎中灭口的人。。。。。。
承嘉帝脸色微微冷了,老五,朕已经立了你为太子,想相信你一次,你勿让朕为难。
他手指摩挲着金锭子,半晌,沉声道,“顺侧妃不是带回来了吗?在哪儿?宣太医,给顺侧妃请平安脉,看看孩子的事是否属实。”
“嗻。”王喜儿躬身应道,“顺侧妃和那郎中的老妻都在抒阳居,等皇上示下。”
“嗯。传那郎中的亡命人至养心殿。。。。”承嘉帝顿了一下又道,“罢、罢,朕亲自去抒阳居,自耘儿走后,朕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去那伤心之地。若今日能有好消息,朕心里也算是好受一些。”
*
抒阳居
犹挂着白色的院落,冷冷清清。那老婆子站在床边,双眼通红望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绾婳。双手不禁攥紧了拳头。
“全部都是因为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杀他灭口!都是你,是你害我失去了老头子。。。无家可归。。。”
“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孩子?他应该给我的老头子陪葬!”
她眼中的愤怒像是要喷出血来,一个念头升起便汹涌蹈海,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记得,对。。。。。陪葬。。。。。陪葬!
她低头看看毫无反抗之力的绾婳,然后目光移到她完全看不出隆起的小腹紧紧盯着。侧耳听听窗外,整个抒阳居安静地见鬼一般。她颤巍巍而迅速地伸出手,指尖捏着一枚银针落在绾婳的腹部某处,狠狠刺入。
昏睡中的绾婳眉间几不可见地皱起,眼睫猛然地颤抖似乎在努力地挣扎想要醒来和哀求,当那银针针尖染上一丝血红时,那颤抖和紧皱倏然远去,像是眼睁睁看到结果后的绝望。
老婆子则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那逐渐渲染的红,发紫的嘴边浮起一丝得意。
*
“五哥,您去哪儿?皇上急等着您回安陵呢!”
楚镇战事刚定,南宫诺把所有善后工作丢给南宫谟自己翻身上马便要出城。
南宫谟一把拽住他的马缰,“五哥你以前总说我胡闹,你看你现在,更胡闹!天下皆知你刚才被封太子,现在还不赶快回宫谢恩,你还往哪里去?难道五哥你真想扣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吗?!”
南宫诺低头看他,“银枫将军的近十万军正在路上明日就到,此军是乌合之众没有统帅,我不希望这次再出乱子,五弟,烦请你就这么禀报父皇。还有,罗永正用轿子大张旗鼓地抬回安陵,楚镇的善后就交给你了。我很快便回宫。”他一扬鞭,手中刚刚接到的暗卫的飞鸽传书化作碎片落下。
他还活着【4000+】
( ) 纵马背道而驰,我以为离你越来越近,却不知你在我背后的目光,一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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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阳居
承嘉帝在几名内侍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走进抒阳居,已经被派来候着的王喜儿忙上前来小心道,“皇上,顺侧妃因为来路颠簸,太医来时已经出血不止,亏得那婆子竟也是把千金圣手,先帮顺侧妃施了针稳定了住。您看是不是过一阵在召她?毕竟侧妃的情况她最熟悉。”悌
承嘉帝点头,搓手向里走,“告诉张院正,若做得好,赏。”悌
王喜儿应声去了,承嘉帝支撑着病体坐在正殿,有些失神地望着一切如故的摆设。其实,自南宫耘赴点苍山祭祖之后,他便没有来过抒阳居。再来的今天,竟然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时抱在阿容怀里小小软软的奶香孩子,后来年少时便在朝堂上初露头角见解卓绝的翩然皇子,竟然一眨眼,已经没了。承嘉帝忽然想,耘儿最后那段日子过得好不好,他死的时候痛不痛?当初用卑鄙的手段软禁耘儿,逼回阿容,把老五放在沙场从小便历练他对西夜的仇恨。。。。是不是真的错了?谀
承嘉帝心中冷冷地打了一个颤,睁开眼,看见地上跪着两个人,一名是院正张太医,旁边的是位老婆子,衣襟上都是血,瑟瑟地跪在地上。
他手一抖,向前探着身子,急问道,“张院正,顺侧妃如何?”谀
张院正一个头磕到底,颤声道,“微臣该死!”
承嘉帝一怔,旁边的王喜儿亦是心里一颤,心里暗叹,天不佑安亲王啊。
“胎儿还好吗?”
“回皇上,侧妃娘娘已没有胎象。”
“已?”皇上冷笑沉声问。
“是的,侧妃娘娘近日曾流产,据微臣推断,拿掉孩子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如此说来,这真的是,好巧。”
承嘉帝向后靠在椅背,咬牙说出后两个字,一挥手将小案上的棋盘推落,棋盘上黑白相拥棋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承嘉帝怒指着老婆子的鼻尖。
老婆子头也不敢抬,双手是血抖得厉害颤巍巍道,“回。。。回皇上,就是,就是大约子时,一位将军带着这位小娘子来。。来民妇馆里就诊,要堕掉腹中胎儿,还给了我们两锭金子,说要快些。我们小户人家,也不敢问什么,老头子便施了针,将军嫌小娘子无人照料,便将民妇掳走帮忙照顾小娘子。。。。。结果,结果今日有人来帐中救出我们,回来时途经民妇家,民妇才看见老头子已经身首异处。。。。。皇上,您要给老妇做主啊皇上。。。。”她连哭带说,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
“胎儿。。。。多大了?”承嘉帝闭目问。
“将军带小娘子来时,她的身孕。。。。近两个月。”
她一口一个将军和小娘子,这下周围原不知事情原委的宫女太监也猜到了其中大概——恒亲王与安亲王侧妃私通,联手谋害安亲王,取得太子之位,为斩草除根,恒亲王打掉顺侧妃腹中胎儿。
王喜儿也是心中一惊,暗奇这老妇多少也该知道这孩子不是将军的,怎么反而一句一句都像是嫁祸呢?
承嘉帝呼吸有些沉滞,王喜儿担忧地端了药茶上前,小心道,“皇上。。。。”
承嘉帝挥手推开他,直直看着院中飘摇的黄叶,眼光凌厉,闪过一丝伤痛和杀意。
老五,你真让朕失望!
王喜儿跟随承嘉帝多年,一眼便看出那杀意,浑身一颤。手中茶杯发出触碰时微微碎响。教老妇这么一说,今日这屋中的人都猜出了安亲王“战死”背后的秘密,皇家丑闻让人得知,这些人除死之外再无其他。
小屋中死寂,只听见老人浑浊的呼吸声。本身,自承嘉帝重病特别是祭祖大典之后,他信了给死后积福的一说,不再动辄杀人。今日。。。。
“听闻,耘儿是因为两军对战时顺侧妃出声唤他,他回身时被敌人钻了空子才遇袭身亡的?”承嘉帝忽然凉凉地问道。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在问谁,王喜儿忙低头应道,“据说,是。”
承嘉帝轻叹一声,手指扣着桌面,“传旨,顺侧妃明氏,成亲不孕,辜负皇家血脉;擅闯军营,大战时任性妄为,扰乱军纪,祸乱军将心神,累安亲王惨死。现废顺侧妃为庶人,压入天牢,三日后,凌迟。”
王喜儿双手一颤,垂下眼眸,“是。”手一挥,立刻有人进屋去带走绾婳。
老婆子狂喜,心中喃喃,老头子,老头子,你听见了吗,我给你报仇了!
忽然院中有人疾奔来禀,“皇上,楚镇加急。”
承嘉帝脸色一凛,招手让人进来匆匆看完信件,眉头微微一皱,问那人,“恒亲王。。。。太子如此说?银枫的军队现在到哪儿了?”
“回皇上,离楚镇二百里,已停下驻扎,没有继续前行。”
“离帝都三百里,快马来回也得多半天。。。。”承嘉帝垂着眉心,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抬手止住了拖着绾婳向外走的内侍。
“不用等到三日后了,即刻押下去,游行安陵,酉时七刻,长风楼火刑祭月。以安安亲王在天之灵,佑大辰来年风调雨顺,再无战乱。”承嘉帝说完,便起身离开。
“这么
快。。。。皇上?”王喜儿追上去低声道,“此案诸多疑点,太子与侧妃交情匪浅,皇上您要处死侧妃,也应给太子个求情的机会,这样便一把火烧了,太子回来恐怕难以理解您的苦心啊。。。”
“朕不需要他的理解。”承嘉帝走到院中那棵巨大的槐树下停下,“太子的声名不容有疑,皇室声誉不容玷污。不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老五始终是一个弑兄逼宫的太子,朕始终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这大辰皇位便不稳了!至于那顺侧妃,原先便与老五牵扯不清,朕早就容她不得,耘儿喜(。。…提供下载)欢她,让她下去伴着他也好。我看老五对她情意已深,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他舍不得,朕便替他除了,免得以后碍手碍脚。”
王喜儿垂眸,“皇上英明远见,太子必能领悟。”
“他领不领情朕不在意了。这一屋子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办。”
王喜儿面有难色,“张院正官列从三品,又是后宫多位娘娘司职医正。。。。”
“斩。”
“是。”
“你就留在这儿,一会儿亲自送顺侧妃上路,带着她的骨灰回来见朕。否则,提着你的脑袋滚。”
“是。”
王喜儿恭送承嘉帝远去后,一转身眼眸已充满凉意,慢慢踱回抒阳居。正看见刚才那两名小太监,一人抬着绾婳的脸,另一人端起一盆冰水,“哗”得浇在绾婳头上,绾婳一头青丝被冲散开,趴在青石地上的瘦削身影颤了颤。
王喜儿眉毛挑了挑,慢声道,“在干嘛?”
那两人看到王喜儿进来,忙讨好地跑到跟前,“公公,这贱妇装睡,奴才们把她泼醒,好让她长些记性。”
王喜儿一声冷笑,“哦,水不要用完了,一会儿清扫抒阳居还要用。”
两名小太监不解,王喜儿挥挥手,一群侍卫从院外小跑进来包围了整间屋子。
“动手吧——”
*
绾婳被一阵冰冷刺骨的水泼醒,望进了一泊血红。
老婆子凄惨的叫声和一众宫女太监在刀下的挣扎嚎叫闯进了她刚刚醒来的脑海,她呆呆坐在血泊中,那些喊叫都没有打扰到她认真地看着周围熟悉而陌生的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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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抒阳居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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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
囚车在安陵大街缓慢地行驶游街,车里被重铁锁住的女子安静地吓人,不哭不闹,任周围的百姓辱骂,用鸡蛋石头菜叶砸得浑身脏污。安陵百姓已看了告示,都道安亲王的死是因她的唐突任性,石头砸得又快又狠。
没有孩子了。。。。她轻轻地想。
南宫诺已经名正言顺地封了太子,安陵迟早会安定下来的。耘,等我,今晚见。
绾婳闭了闭眼睛,流下的鸡蛋清糊住了眼睫,和血的腥味混在一起。她也只穿着一身的素服,被冰水泼后未干,在瑟瑟秋风里一吹,不自觉地微微抖着,嘴角却仿佛有一丝笑意。旁边有人看到单薄的绾婳在风中发抖,嘲笑道,“冷吧?一会儿可热着呢!明旺旺的大火!”王喜儿暗暗叹了口气,安亲王才姿绝代,原以为这顺侧妃凭着不短时间的恩宠,可以给安亲王留下个皇嗣的,谁知老天竟然连点儿骨血都要拿走。
*
在周围百姓的瞠目结舌中,漫天红帏之下,男子修长的眉,微挑的目,薄抿的唇,白皙的颜,俊朗夺目。长指轻轻小心地拭去绾婳脸上的污渍和血迹,眸光的心疼和自责几乎要把自己淹没。
“耘。。。?”
绾婳一时微微失神,唤出了声。
男子眸色微微一黯,“二哥不在了,派去望京的暗卫已经从城门抢下了他的遗体,正在运往安陵的路上。”
绾婳惶喜的眸子渐渐恢复澄明,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手中的铁链哗哗的响,“麻烦你了。”
南宫诺收回扣在绾婳腰上的手,“所以呢,你要不要亲眼见见二哥的最后一面再走?”说话间他已经解开自己的外袍,严严实实将绾婳裹在里面。
说了一句让绾婳呆住甚至不知如何回到宫中的话,“万一。。。。那遗体不是他呢?”
他眼眸微微沉,伸手将绾婳揽入怀中,绾婳还愣在刚刚他的那句话中,没有动作呆呆由他揽入怀中。
初时只是安抚,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知她此时的痛,只是后来,心愈疼,情不自禁将她揉进怀里的愈紧。
南宫诺的怀抱温暖如一团绵绵燃烧的火,淡淡轻盈的木棉香扑入鼻尖,悠远绵长。绾婳怔了怔,双手推搡开他,她问的急,上一刻还黯淡的眸子一瞬间明亮无比,泛着晶莹的水汽,“你是说,耘可能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没看到尸体,我们都还可以有理由相信。我一直不觉得,二哥会就这样薨了。”
他斜眼觑着铁链哗哗作响,垫在绾婳背后的手扣在木栏上,震出可疑的声响。
绾婳,我需要一个借口,让这天下接受你,你也需要一个理由,逼你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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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辰嘉德二十二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九月廿八,承嘉帝追封皇二子安亲王南宫耘为皇太子,以国号赐讳,谥号元辰皇太子;
同日,承嘉帝封皇五子恒亲王南宫诺为皇太子,封号元德;
同日,元辰皇太子侧妃侧妃明氏因罪废为庶人,于长风楼处以火刑,于途中承太子欢;
同日,原元辰皇太子居处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