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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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第九天,烈颜左臂的伤已经基本愈合,有殷天照的良药和太医的叮咛,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新肉长出,伤口有些发痒。
深夜,烈颜潜进喻大人书房,走到桌边弯腰寻找着什么。这是个石桌,用祁连山下的岩石精心打磨而成,桌面平滑如镜,桌脚粗实厚重,当初先王赐给烈颜的曾祖父,令其在这张石桌上秉公办事,传家三代,如今为烈颜的父亲所用,喻家三代宰相都在这张石桌上为王上鞠躬尽瘁。
桌角有一凹形花纹,若非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这一花式,烈颜将食指放于其上,使出三分力道按下去,只听旁边桌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中伸出一个木盒,木盒之中摆放的正是宰相令牌。烈颜欣喜的拿出令牌,木盒立即收进桌脚当中,从旁观看石桌无任何变化。
石桌的这个秘密只有喻家男儿才知道,一日烈颜在展歌房间玩耍,听爹叫哥哥去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出于好奇,自己换好男装就去了喻大人书房,当喻大人把这个秘密告诉烈颜时,烈颜惊讶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喻大人只得万分叮嘱烈颜除展歌外不得外泄。而今日,烈颜却要背叛父亲做出偷盗之事。
烈颜走出书房,只见眼前赫然站着萧封踏,烈颜顿时一惊,令牌从手中掉下!
萧封踏顺手接住令牌塞进烈颜腰间,“伤好些了么?”
一声轻叹,萧封踏绕过呆在身前的烈颜,把书房的门锁好,“早点休息吧。”
看着萧封踏远去的背影,烈颜摸摸腰间的令牌,转身跑向喻府大门,翻墙而出。
辞别
十日期限已到,今日午时惜红衣就要被处以极刑,烈颜得到王上准许,在行刑前去视察惜红衣可有自行了断的机会,犯下滔天罪行的邪教余孽,王上不允许她死的太舒服。
天牢里的惜红衣定是受过非人的刑罚,当烈颜进入牢房时,看见惜红衣被绑在铁索上,四肢用铁链紧紧拴着,就连手指脚趾都被铁棍分别岔开,嘴里塞满了布——没有一点自杀的可能。
惜红衣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原本那件红似烈火的衣衫更是破烂不堪,凌乱的头发下原本迷人的脸也是消瘦不已,颧骨突出,脸色惨白。
烈颜走近她身边,惜红衣慢慢抬起头,烈颜对上她涣散的目光,眼圈骤然发红。闭上双眼不忍直视,过了一会,才把心渐渐放稳,贴着惜红衣的耳朵说,“坚持住!”
“看好罪犯,没有王上的命令,她不能死!”烈颜转身对牢里的狱卒喝道。
烈颜刚走到牢房门口,就听身后有两名牢头细声谈论着,“嘿嘿,趁着还有一个时辰,我可得再享受一下,昨晚还没尽兴,陵啸大人就来了,好险没被他抓着!这位红姹大人可比飘香院的那些个娘儿们舒坦!”“你不敌我,她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不能活着出去了,当晚老哥就狠狠……”
烈颜听到这,拔剑就向那两名狱卒砍去,地上立刻掉下两只手臂,“畜生!”她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
“狄喻大人饶命!”两名牢头倒地哀求,上身不停的抽搐,面目扭曲,还不忘去捡掉在地上的手臂,那张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狰狞可怖。
“还有谁动过她!”烈颜怒吼着,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
只见牢中众人纷纷跪下,竟无人答话。
烈颜怒不可遏,疯了般挥着长剑,地上跪着的狱卒被剑砍伤,满地哀嚎。惜红衣犯下重罪死不足惜,可死前还受这种残酷的暴虐,让她无法忍受!
“喻大人到!”
听见外面的通报,才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剑,地上的狱卒七扭八歪的躺在那里呻吟不已。烈颜看了眼父亲,把剑插回剑鞘,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拱手告退。
午时已到,惜红衣被压往刑场。她的脚步越来越慢,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突然间倒地不起,再无任何动静。围观的众人里一阵喧哗,高台之上的王也是无比诧异。
程南啸走近惜红衣,却见她七窍流血——已经死去。
“回禀王上,罪犯惜红衣暴毙身亡。”
“这么容易就让她死了?”王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他确实不甘心自己的心头恨死的这么轻松。
“王上,惜红衣曾砍伤臣的左臂,臣对她恨之入骨!臣要让她死无全尸,以报伤臂之仇,还望王上成全!”烈颜跪在台前,满脸愤恨的说道。
这时一名侍卫来到王上跟前,同内侍监耳语数句退下,当内侍监向王上禀明后,台上这位不怒自威的王眼中瞬间出现一片凶狠。
“狄喻大人,”坐于高台之上的王沉声说道,“不要让朕失望!”说罢离台而去。
“臣领命!”
烈颜待众人离开后起身对上了程南啸的眼神,二人即刻命人将惜红衣抬走。
那晚烈颜偷了令牌后翻墙而出,直接去了将军府,却见萧封踏和殷天照都在。程南啸看见她舒心一笑;抱拳说了句“多谢”。
时间紧迫,必须趁天亮之前把计划告诉惜红衣,如果喻大人发现令牌不见事情就麻烦了。
当晚程南啸和烈颜急急赶去天牢,因是宰相之子,拿着宰相令牌查探罪犯也是理所应当。烈颜站在门口,程南啸独自一人进入牢房,他把毒药放进惜红衣舌下,行刑之时咽下,毒药立即奏效,七窍流血,成假死状态。十个时辰后药力失效,服毒之人自然醒来。
门外传来巡查的脚步,烈颜快步走进牢中,站在惜红衣面前深吸一口气,翻手打了她一巴掌,“孽徒!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刚进牢房的巡查见此状况立在一旁低头垂手,不敢擅自出声。
程南啸瞥见门口的巡查,命令道,“好生看管重犯,若有差错,唯你是问!”虽没有直视,却足以让他不敢有一丝怠慢。
直到晨曦微露,烈颜和萧封踏才回到相府,烈颜将令牌小心放回,一切就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昨夜你怎么会出现在书房门口?”烈颜锁好房门,想到偷完令牌后的一场虚惊,不觉有些后怕,而当时萧封踏的反应也有些奇 怪{炫;书;网。
“和你一样。”萧封踏静静答道。
“偷?你知道令牌在哪?”烈颜狐疑。
“不知道,”萧封踏却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瞎找呗,借此拖延时间。天照先稳住南啸,我只能尽力而为,能拖多久拖多久。”
“那如果……”
“最好找不到,”萧封踏停在那里,“天照会说服他不去冒险的。”
原来程南啸的冲动之举不仅是烈颜反对,连萧封踏和殷天照也不赞成。
萧封踏看了眼烈颜,双手交握抱在胸前,一声轻叹,“但你却把令牌送去了。”
惜红衣死后两个时辰,烈颜提着她的人头来到威武殿。
“启禀王上,罪犯惜红衣的人头在此,她的尸体已经被一群野狼咬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感谢王上给臣这次一雪前耻的机会!”烈颜在殿上扬声说到,对王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殿上走下一名侍监,小步跑到烈颜身前接过盒子。当他打开手中的盒子,双目张得老大,当场呕吐,“太凶残了。”
“是啊,在臣再一看到时候,整个人已是面目全非了。”
找一个死人冒充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殷天照的父亲监管刑部,随便找一个死囚就可蒙混过关,只不过要他死后还要受野狼撕咬,暗地里殷天照给了他家人一笔钱财以表抚慰。谁会在乎一个死囚能多活到几时?
“听说昨晚狄喻大人曾和陵啸大人去过天牢,朕念及你们曾共同为朕效力多少会有几分交情,希望这份情谊不要让你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王上猛的一拍龙椅,殿内一干侍监齐齐跪下,连同烈颜都深深低头。
“王上息怒,昨晚是微臣派犬儿进天牢探视,惜红衣乃邪教余孽,且深藏多年,不知其是否还有其他党羽,夜入天牢,确是为审问犯人,对王上绝没异心!”喻大人心知此话并不能减轻王上此刻的怀疑,他也万万没有料到烈颜竟会私自进入天牢。若没有王上旨意,进入天牢必须有他宰相官印的准函,这丫头平日里肆意惯了,竟然如此大胆,偷窃令牌,擅作主意!若非今日在场,看她如何脱身。
“有劳宰相。”王上似乎较方才平静一些,向后倚在龙椅上,“狄喻大人可审出些什么?”
“回王上,臣有负王上,令王上费心,罪该万死!惜红衣乃此番行动的领军,其他孽党乃当初邪教教主的追随者,因王上果断处决,几个漏网之鱼也已悉数落网,目前已经交与吏部处理,正要禀明王上!”
王上看了眼身旁的内侍监,手畔便多了本册子,随意翻阅几下又被内侍监接过重新递给殿下的侍卫。看着跪于殿下的烈颜,抬手容内侍监扶起,道,“朕累了,此事就由狄喻大人处理吧。”
王上生性多疑,这样做到底能不能骗得了,烈颜心里还是捏了把汗。只愿求得一时的平安,不再有其他差错,事情也算勉强完美。
从宫中回到家,烈颜就看见若怜在大堂内坐立不安。
“喻哥哥!”若怜从堂内跑出来,“这几日一直找不到颜儿,夫人也精神不振,是不是颜儿病了?”
烈颜走进厅堂,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这个……”这真是在考验她的反应能力。
烈颜在脑中搜刮着各种理由,看到茶杯上的花纹,她突然想到一招,“对,颜儿生病了,不能见人。她身上起了疹子,大夫说不能见风,而且还会因为空气传染,所以每天除了大夫别人见不着她也不能见她。”
想到如果自己身上真的长了疹子,麻麻咧咧的样子让她不禁一哆嗦,看着握着的茶杯上斑斑点点的花纹,赶紧放下茶杯把手在身上蹭了又蹭。
“怎么会这么严重?”若怜起身就要走,“我得去看看她!”
“不行啊!大夫说会传染的,你不能去!”烈颜赶紧抓住若怜。
“我不怕,”若怜这时已经流下了泪,双眼婆娑,惹人怜惜,“颜儿是我最好的姐妹,她现在得了这么大的病,一定不好受,我陪在她旁边她会舒服点。”
烈颜紧紧抓着若怜的手,自己只是编个谎话,为这种复杂的身份找个退路,不想竟惹得若怜伤心。
“她现在很好,她知道有你这个好姐妹时刻关心她,心里一定很高兴。可如果你去了她会担心把病传染给你而心生不安的,大夫说还有半个月就痊愈了,你放心吧。”烈颜看着若怜盈盈哭泣,心里比得了疹子还难受。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若怜赶紧把手从烈颜手里抽回。烈颜发怔间突然明白,以刚才的处境,展歌是不应该紧抓着若怜不放手的。
若怜抹了栏抹脸上的泪痕,笑着对烈颜说,“我知道了,喻哥哥,我先回去了,我要去庙里给颜儿求个签。”
“烈颜怎么了?”萧封踏也觉得又是一阵子没看见她了,见了刚才的一幕,也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问道。
“没什么,身体有点不舒服,不碍事。”走了一个若怜,烈颜可不想再把谎编的那么大。
“你喜 欢'炫。书。网'若怜?”突然间,萧封踏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猝不及防的一问,烈颜下意识的高声反驳,喊完又想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剧烈,遂又换了小声说道,“若怜跟颜儿要好,经常……来府里玩耍,天真烂漫……惜红衣现在怎么样了?”可这件事的确不能误会,却不知道怎么纠正,想了一会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然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哦,南啸在照顾她,让我问问你王上那边如何。”萧封踏摇了下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喝。
“呀!”烈颜一声,惊得萧封踏急忙停了手里的动作,两眼瞪得溜圆看向烈颜。
“这是我刚才用的,你用这个!”烈颜僵硬地笑着,赶紧把茶杯抢在手中,替萧封踏换了一盏。
萧封踏脸上一愣,面色疑惑,但马上又是一笑,恍然大悟般接过另一盏茶。
第二天烈颜和萧封踏拿了一些药材和银两向城外走去。
离城百里的荒山上有间木屋,这间木屋是程南啸花了七天时间赶建而成,外观虽然粗鄙,里面却是应有之物一应俱全,惜红衣服毒后被烈颜他们抬到这里。
殷天照去外面买东西还没回来,进屋看见程南啸正在喂惜红衣喝药,烈颜和萧封踏马上低着头走出了屋。
“进来怎么又出去了?”这时就听屋内传来程南啸的声音,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
烈颜和萧封踏尴尬的对视一眼,又低着头走回屋。
五个人在一起吃过饭,每个人都很轻松。烈颜对惜红衣早就没有了昔日的反感,反而对她顽强的意志心生佩服。吃过饭几人又在一起聊天,气氛相当融洽。
“再过两天,等你的伤好些就马上离开这里,”殷天照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扑在桌上,“从这里一直往西行,这些干粮够你过半月,半月后你的伤就会痊愈,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王上是个明君,爱民如子、治国有方,如今天下太平,你不应该再掀起动乱。”烈颜回想起当日的厮杀,还会心有余悸,“不要再想着报仇,失去一个明君,受苦的终是无辜百姓。”
“狄喻大人,红衣对利用令妹一事深感内疚,那包香袋只会让人在动气时手脚发软,并不想加害于她,只是想借她之手限制你们的功力,并不是有意……”惜红衣急急说着,却被烈颜打断。
“我知道,你也是报仇之心,颜儿那边没事。”烈颜安慰道,对于香袋之事,她并不想过多追究。
“为了我的一己私心,牺牲了好多人,我会走的远远的,不再想报仇之事。”惜红衣端起一杯茶,拱手敬向诸位“红衣以茶代酒,多谢各位救命之恩,以后若有什么可以效力,惜红衣万死不辞!”
在惜红衣离行前,她找来程南啸,希望可以亲自款待一番,以报救命之恩,最后还特地叮嘱要把烈颜带来,最好别喊上喻展歌,程南啸虽不明内因,却也按要求办事。
四人应约而来,惜红衣已经准备好酒菜在木屋等候。
“红衣不太方便进城,这些食材都是村里的农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