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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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死不了就随便他。
她就把这事推到了脑子后头,笑着招呼立夏,“走,去看看四郎、五郎。”
似明德堂这样曲折回旋的北方建筑,东翼西翼简直是两套公寓,东翼就是闹翻天了,西翼也只能隐约听见动静。是以许凤佳虽然回明德堂蜻蜓点水换了个药,东翼的孩子们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犹自在育婴室中笑闹个不停。
见到七娘子来了,五郎便大喊一声‘七姨’,笑着直冲过来,却被脚边的小凳子一绊,跌在了厚厚的棉毯上,一时扎煞着双手,挣扎着要爬起来。
屋内顿时就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五郎这孩子,的确是惹人疼。
四郎却要静得多了,转着眼珠子冲七娘子抿唇一笑,就算是招呼过了,又垂着头,去摆弄手里的小积木。
或许是因为这对双胞胎出生到现在,换了好几个环境,两个人都不大认生,五郎很快就接受了七娘子,见到她,总是亲亲热热地唤一声七姨,四郎也对七娘子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抵触。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和吹气球一样快,几个月过去就又胖大了不少,五郎已经可以流利地说出好几串句子,七娘子每一引逗,就能说得流利无比。四郎虽然还是不爱开口说话,但也已经学会了几个常用的单字:至少他的智力看着没有太大问题,已经可以让七娘子松一口气。
她把四郎抱在怀里,又随手拿了小拨浪鼓逗了逗四郎,四郎离了积木,本来要哭,又得了拨浪鼓,反而咯咯笑起来,一边转着拨浪鼓,一边去招五郎。两个孩子就绕着七娘子,一个在膝上,一个扶着膝盖,彼此打闹玩笑,倒闹得众人都笑个不住。
过了一会,五郎倒是先累了,打了个呵欠,就往七娘子膝上一扑,眼睫毛一扇一扇,口齿不清地道,“妈妈,睡……”
他口中的妈妈却是养娘,甄养娘一边笑,一边上前抱起五郎,放到了小床上,五郎犹自记挂着拨浪鼓,又冲四郎方向,一边伸手一边念,“哥哥,鼓……”
一句话没有说完,两眼已经闭起,呼吸匀净,竟是已经睡着了。
四郎抿着唇咯咯地笑了几声,将拨浪鼓塞到怀里,也闹着要下地要搭积木。七娘子便将他放到地上,笑着对立夏道,“小孩子就像是动物一样,真是可爱得很。”
两个养娘顿时都笑:“夫人这话倒是有趣的。”
说话间,谷雨和春分进来换两个养娘出去吃饭,上元也进来给七娘子请安,“今儿小少爷们胃口好,您看,吃得也比往常多。”
这三个月来,上元已经写了几册育儿日记,四郎、五郎哪怕是放一个屁都要记下来,就算是再不了解这两人的婆子媳妇,看完育儿手册,对两个孩子也都有所了解。七娘子时常命人抄录几份,送去给大太太、许夫人留档。
她捻着手里的书页,漫不经心地问上元,“孩子现在还是只要养娘带着睡觉?”
“谷雨同春分带得用心,五郎又开朗,倒不在乎这个,只是四郎还赖两个养娘。”上元一边说,一边望着谷雨春分二人,两个大丫环面容平静,在屋内自顾自地做事,似乎都没有听到七娘子的问话。
七娘子目光不由微微转暗,拍了拍四郎的肩膀,就起身带着立夏出了屋子,结束了每日里的亲情探访,回西三间吃晚饭。
许凤佳不在的时候,她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平静,如果不是正月,甚至可以成月成月不出许家门。明德堂外的世界,似乎离她也已经很远了。
七娘子反而有了些微微的烦躁。
她从来没有生活在象牙塔里,一个古代主母所要面对的政局、家务、社交……她都有过接触,明知道外头世界暗潮汹涌,自己却被封闭在这么个小小的世界里,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更别提手里没权,很多事,根本不好开展……
她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搁下了筷子。
正月里的京城依然很冷,前几天新下了一场雪,雪光映着月光,将院子里的青石地装点上了淡淡的光芒,七娘子就坐在窗边,借着这一点光,怔怔地看了一会寥落无人的院子,才收回目光,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敲了初更鼓,往常这时候,七娘子已经卸妆梳洗,准备上床就寝了。
今天她却没有动弹,立夏悄悄地进来看了两次,又抿着唇,无声地出了屋子。
快过二更时,许凤佳才回了明德堂。
隔得老远,七娘子都能听到他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是开战前的鼓点一样,咚咚地近了西三间。
她本来正支颐望着眼前的书本发呆,听见许凤佳来,不知怎么,这些小小铅字,忽然变得很引人入胜,她甚而还读了一段,直到门口一黑,才放下书本,慢慢地转过头去。
许凤佳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伏在炕前的七娘子。
两人目光相触,对视了片刻,却又都不约而同地转开了眼神。
不过三个月不见,许凤佳看着就又变了不少。
他过年也才二十一岁,可或许是广州之行并不顺利,眉宇间堆积的疲惫与风尘,倒像是四十一岁。七娘子才看了一眼,就觉得他憔悴了许多。
再一扫站姿中不该有的僵硬……
“这趟广州,走得不顺利?”她盯着书本,喃喃地问。
许凤佳一边进门,一边就解了外袍佩剑,露出了底下玄色的中衣,“还好。”
他答得虽简略,但宽去外衣,七娘子便能看见身上几处不正常的隆起……似乎是包扎了绷带。
她在心底数了数,除了右手肘后的那一处之外,足足还有三个伤口,分布在左肩、腰侧,甚至右胸前看着也有些怪怪的。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七娘子仍然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
“伤得重不重?”这句话,脱口而出。
许凤佳望了胸前一眼,淡淡地道,“都收口了,就是肘侧的那道伤麻烦些。”
他又打了个呵欠,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七娘子,才道,“过年你就是十八岁了。”
七娘子冲他挑起了半边眉毛,表示着自己无言的疑问:过了年,她的确是满十八岁了。但话题怎么会忽然跳到这里的?
心底却还在思忖着许凤佳的改变。
上回见他,这个人好像是涨潮时的大海,情绪杂乱无章,好似无数个漩涡彼此席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涌起巨浪。
这一次从广州回来,虽然长相没变,身材没变,但情绪上,许凤佳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从极致的汹涌,褪回到了极致的疏离,然而也正因为这份疏离,他对局面的掌握力度,明显变强了。
的确,只要冷静下来,他当然能将局面握在手心——自己是他的妻子,夫为妻纲,由他来做主,当然是最正常也不过的局面。
而七娘子不得不承认,她最讨厌的,也正是眼下的这种局面。
许凤佳又再用看待猎物的态度来对待她,而不是一个敌人,一个惹人憎恶的势利小人……处理他的征服欲,比处理他的恶意要难得多了。
然而她又能怎样反抗呢?尤其是她自己的理智,都在鼓励着七娘子去臣服……
七娘子猛地一甩头,将所有的纷乱,都推到了一边。
“你去广州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她固执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婆婆不说,爹娘都不知道,倒是五嫂和我说了几句风凉话——”
许凤佳本来已经懒洋洋地靠在了炕桌上,以他曾经有过的,深沉而炽热的眼神一寸寸审视七娘子的容颜,可听了七娘子的话,他一下就弹起了身子。
“五嫂说什么了?”他的语调就沉了下来。
七娘子直到现在才发现,许凤佳刚才的语调是很轻的。
“五嫂说……”她赶快把五少夫人的那几句话,如实复述给许凤佳听。
许凤佳顿时就陷入了沉思,两道剑眉,紧紧地缠在了一起:看来五少夫人的这几句话,给他的震惊也并不小。
七娘子的烦躁却也已经随着许凤佳的反应而不断地往上攀升,几乎到了顶点。
知道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大事在进行,甚至于自己也是局中人,但却对整件事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差极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烦躁地盘问许凤佳,“世子爷不能指望我一无所知地去接手家务……”
许凤佳又打断了她的话,“家务现在还在五嫂手上吧?这几个月,你都做什么了?”
又开始抢主导权了……
七娘子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她按了按额角,深吸了一口气。
“我什么都没做。”她轻声回答,又望向了眼前的书本。“我什么都不能做。”
许凤佳就又沉默下来。
尽管没有抬头,但七娘子依然能感觉得到,他在逐分逐寸地审视着自己。
被他望过的皮肤,也简直都要留下烙痕了。
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她知道,这份滚烫,既来自于许凤佳的扫视,也来自于她自己的羞赧。
刚才那句话,既是抱怨,也是婉转的催促。
耳边就传来了许凤佳轻轻的笑声,一只手伸到七娘子眼前,长指握住了她的下巴,慢慢地将她的脸扳了起来。
许凤佳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审阅着七娘子的脸。
七娘子不用照镜子,也晓得自己的脸上,恐怕已经布满了红晕。她握紧了拳头,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她需要洞房,她需要这一刻……
然而面对这样一双烧得化琉璃的眼,她的理智也似乎随着烧了起来,氤氲成了不安的雾,在脑中翻腾。
“广州的事很复杂。”许凤佳却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胆怯——又或者太享受她的胆怯,他的声音里,现出了轻轻的笑意。“等圆房后再告诉你。”
就是这句话,剪断了七娘子脑中最后一根将断未断的线。
“你、你伤口没好。”她猛地拍掉了许凤佳的手,往后滑远了,仓促起身,逃开了许凤佳掌握的范围。“这事……不急!”
许凤佳低头一笑,也跟着她站起身来,步步进逼。
“你不急,我急。”他的回应虽轻佻,但也露出了少许钢针般的尖锐。
……………:某人回来啦,摸下巴。
今晚吃的是卤鸡翅膀和鸭翅膀,炒土豆丝,大骨汤和(终于换了)干饭,哈哈,天气冷了,晚上吃干饭。
186。圆房
七娘子一下就乱了阵脚。
她倒退了几步,似乎在本能地逃避着什么——不,不是本能,她的确在躲着许凤佳……
在心底好像还有一丝理智的声音,在冷冷地嘲笑着她:现在再躲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们还能一辈子不圆房?
可尽管她能将生活中的每一方面都算计清楚,也总有一个领域是七娘子所无法以理性规制的。
“你、你急什么!”她的舌头上就像是含了一块硬糖,说话声都有些模糊,“四郎、五郎就在东翼,你好歹也看看儿子……啊!”
到底是深闺女儿,怎么可能和武将比身手?那晚花烛,许凤佳就是喝了酒,敲开她手中的长剑,也是轻而易举。七娘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已经被谁扔到了那张螺钿大床上,一时间头晕目眩,居然挣扎不起身。
许凤佳的态度却依然冷静,七娘子虽然触目都是大红被褥,却依然听得见他的声音。
“土豪抢民女,我也能配合,柔柔和和地对你,我也可以办到。杨棋,你是个聪明人,自己选吧。”
他的话里居然还有些不耐烦。
七娘子动作顿时一僵,她轻喘着半坐起身,面上还有未退的晕红,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了许凤佳。
如若她可以说服自己,能够在不圆房的情况下在许家站稳脚跟,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七娘子毕竟是七娘子,她的感性,怎么可能同时与理性、与许凤佳这个大敌对抗。
只不过是看了许凤佳一眼,她就别过头去,咬着唇甩了甩头。
“……总要先净过身吧。”她的声音罕见的低哑。“你的伤——不会又开线了吧?”
许凤佳的面色也缓和下来。
“不碍事。”他扫了七娘子一眼,嗤之以鼻,“我两三石的弓都拉得,你能有多沉?”
就又几步拉开了门,叫道,“送热水来!”
再回身抱怨,“都说了我一到家就送热水进来的,怎么三个月了,还没吩咐下去?”
七娘子没好气地白了许凤佳一眼,本想说:你三个月里有一天在家么。却又噎住了话头。
她真是恨不得许凤佳还能如新婚夜时一样对她!
两个人就又都沉默了下来,等着立夏安排人送上热水,将许凤佳请到西五间的净房洗漱,又为七娘子在西三间内设的小净房内布置了热水,洒了一捧白梅花瓣,并滴了十数滴茉莉花露,亲自服侍七娘子洗浴。
七娘子爱洁,即使寒冬腊月,洗漱依然讲究,只是在元月里洒鲜花瓣,已经不止是讲究,算得上奢侈了。
她坐在浴桶内,任由立夏为她擦背,思绪纷乱沉浮,只要一想到立夏眉眼间的笑意,并这一番奢侈的讲究,最终还是为了取悦许凤佳,七娘子就恨不得跳出浴缸,连夜离京躲得远远的。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生活被压缩到如此无限狭小的缝隙里,在大部分时候,她可以无视自己的感性,但究竟即使是七娘子也有自己的底线。
她虽然对许凤佳有好感,甚至于有喜(…提供下载)欢,但,也绝没有到愿意和他共赴巫山的地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也要用作一种筹码,七娘子就有一股止不住的恶心。
然而当她起身时,屋角的玻璃镜里映出的却是一张娇艳的脸。
七娘子怔怔地注视着镜中的少女。
热气氤氲了她的双颊,熨出了胭脂一样的红,这张脸是美丽的,虽然比不上六娘子的脱俗,比不上五娘子的娇媚,但依然,正当龄的少女都是美丽的。
然而,即使她双眼中的不快乐,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重量,这具身体也依然是青涩的,依然在少女时期的末尾徘徊。
现在她要把它交付出去……却连一点虚伪的温存都没能得到。
她猛地咬住了唇,颤抖着手系上了中衣的纽绊,别转身大步出了净房。
许凤佳的动作肯定比她快得多,他敞着中衣,肩上白纱布隐隐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