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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部分

庶女生存手册-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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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的那场谋逆大戏,说到底也只有有限几户人家参与,真正的内幕,早已为人讳莫如深。”许凤佳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声疲惫的叹息。“当年皇上重病之下,命太子出阁,给了东宫插手政事的机会。他的病势实在是太沉重了,就连鲁王都没想到权子殷能够妙手回春,将皇上从重病中挽回,那一次,成就了权子殷,却彻底毁掉了先帝和今上之间的最后一丝情谊。”
  只是听着他淡淡的述说,七娘子都不寒而栗。
  “先帝是个极惜命的人,”许凤佳的语调却依然很淡,“当年太子还小,周旋于群臣之间,已经心力交瘁,后宫中的事务,都托付给皇后。权子殷几次要人要药,太医署都借口拖延,这件事,就算皇上心里无数,慧妃也是看在眼里的。待得他痊愈之后,太子的地位,实在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要不是当时我父子在西北用兵,天下兵马,雄壮者尽在我手,太子恐怕连一点转圜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尽失皇上的欢心。好在当时战事的确吃紧,皇上也毕竟是皇上,心中,还念着天下……太子使尽手段,不惜和皇后划清界限,终于得到了皇上的谅解。而我们许家在西北的胜仗,也令太子的立足更稳了三分。”
  “但这不过是镜花水月,如若皇上的身子骨再康健下去,不消五年,他自然能将朝政掌握手中,届时鲁王再起,恐怕就不是痴人说梦了。”
  纵使只是对往事的回溯,七娘子仍然察觉到了当时京师的杀机四伏。
  许凤佳的调子却依然极为平静。
  “皇上已经在为鲁王的崛起布局,所幸者,慧妃常年身子不好,在当年已经去世,鲁王在宫中最重要的棋子过身。就给了东宫蒙蔽鲁王耳目的机会,再加上权子殷暗地里已经倒戈往东宫这边,皇上的生死,其实已经操纵于东宫之手。我们当时本待在一切发生之前,令皇上去世……但权子殷却并不肯相从,东宫只好另打算盘。”
  “其实皇上的身子骨已经并不大好,权子殷说皇上活不过两年,我们的意思是请东宫韬光隐晦,待得皇上过身后,一切水到渠成……但东宫并非(…提供下载…3uww)常人,自小就极有主意。他以天下为局,先吃江南,吃相贪婪难看,使得鲁王认为皇上身子骨又衰弱了下去,又请权子殷做了手脚,令皇上在那段时间内病势略微沉重,再以他之口传递消息,暗示鲁王皇上恐怕即将撒手人寰。种种做作,无非就是要让鲁王以为皇上将死,他的机会稍纵即逝,不起兵,就只有等死了。”
  “这里头有很多细节,连我都不甚了了,不过,廖千户和我做的那一场戏,你是亲眼见证的了。”许凤佳的话里就透出了少许讽刺。
  “廖千户本来就是你们的人?”七娘子不禁略略抬高了声调。
  老半天,她才透出了一股凉气。
  以天下为棋盘的对局,其复杂、其精巧,都决不是她可以想像得到的。
  “廖千户是连太监多年前亲手为太子安排进鲁王阵营的棋子。”许凤佳的回复更加低沉。“他的亲女儿就是连太监的干孙女。”
  “鲁王在江南的明线暗线,全都被你们拔除,很多情报,只能由廖千户提供,也就给了你们做手脚的机会。”七娘子迅速跟着推理下去,她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可在百芳园的那一场戏,是不是过于做作……”
  “一点都不。”
  帐外的红烛烧到了尽头,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而后室内便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许凤佳的声音就像是最微弱的烛火,透着淡淡的讽刺与难以错认的疲惫,“杨家一向以为诸总兵和权家过从甚密,很可能是大皇子在江南的棋子……其实诸家根本两边不靠,只对皇上忠心。私底下联系鲁王,有向鲁王靠拢意思的人,是李文清。”
  七娘子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是李家?!
  李文清是大老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向紧跟着大老爷的脚步,多年来言听计从,听话得就像是大老爷的一头狗!
  “最听话的狗,咬起人是最疼的。”许凤佳的语调带了微讽,“不过,李文清是个精明人,他可没有全盘向鲁王投诚,只是私底下两边示好,两边骑墙……也所以,四姨夫虽然几次暗示皇上,可以将江南总督的位置交到李家手上,皇上都没有搭理的意思,却也不打算动李家,免得伤了四姨夫的面子。”
  七娘子已经理顺了大部分逻辑关系。
  “鲁王秉性虽然多疑,但面对这么一个伤痕累累,为了报仇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朝廷命官,落败被擒,历经重刑犹自不肯开口的心腹,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廖千户只是稍加暗示,将权夫人送了你一对羊脂玉镯的事如实告知大皇子,再结合几件我们早有布置的琐事,鲁王会得出什么结论,还不清楚吗?”
  这所有种种的做作,不但是为了吃下江南,还是为了骗得大皇子相信皇上已经命在旦夕——七娘子简直要为这阴谋的精巧与周密而大声叫好。忽然间,她觉得太子能登上皇位,实在是顺理成章之事:一个这样有手段有心机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鲁王再送信逼问权仲白,以羊脂玉镯为线索,逼问出了皇上已经弥留,后宫实际上被太子完全控制的消息……他不起兵,也就不是鲁王了。再之后落败被擒,自然也都在东宫算中。到了这时候,皇上就算是再不情愿将皇位传承给他,也都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但东宫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皇上的性子。”许凤佳的声音里,又多了浓浓的讽刺。“以皇上的心术,又怎么吃不透东宫的手段?为天下计,他不能随意废立,免得朝政动荡,但即使太子已经羽翼丰满,只要皇上在位一天,很多事,太子也都插不进手去。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报复?”
  “鲁王……难道竟是被皇上亲手放走的?”七娘子咽了咽唾沫,艰困无比地问。
  许凤佳又沉默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滑到了七娘子脸侧,深思地抚弄起了她的青丝。
  “皇上下令销毁鲁王奉命督造的那一支船队,奉命鸩杀鲁王的经办者事后都被处死,内库账实根本就对不上——我早就对父亲说过,甚至对太子说过,皇上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要想摆布他,付出的代价恐怕要比好处更大……他们只是不听!”
  他的话里有愤怒,也有微微的释然:七娘子忽然发觉,这个秘密,或许也已经让许凤佳疲惫不堪。
  “你们追查到鲁王下了广州。”七娘子声若蚊蚋,“是不是?”
  “不是我们追查到,是鲁王只可能往南边沿海一带迁徙。”许凤佳苦笑起来。“我在广州盘桓一年,屁都没有查到,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皇上到底放走他没有……皇上这一年来根本吃不下睡不好,要只是知道鲁王活着,那也就罢了,可现在根本连生死都不知道,先帝的这一招——你说妙不妙?”
  “妙得让人从心底抖上来。”七娘子由衷地回答。“那你这一次下广州……”
  “这一次下去,是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许凤佳绕着她青丝的手指忽然一紧,“我也亲眼看到了他。但他从西洋人手里买了枪炮,我们……我们的水军对付不了他,只能把他从中土赶走。”
  七娘子几乎要呻吟起来。
  虽然躺在温暖的被褥中,但她仍然能感觉得到一阵阵冰冷,从脊柱下方往上散发。
  “他去了南洋,是不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
  许凤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他的语调里又有了些自嘲。“接下来的几年里,我是一定会很忙碌的……你看,我这不就又要下南洋去了?”
  七娘子一下就明白了许凤佳的意思。
  这件事,很可能是必须只能他来办,才能让皇上放心,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的人选。只要鲁王不死,这一辈子,许凤佳都得在外追击着这个曾经的天潢贵胄。
  “除非……”许凤佳又拉长了声音。“实在想留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说服皇上,说服父亲,我也可以在京城不走。只是这个做法,需要冒上风险。”
  七娘子痛恨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就像是许凤佳手里的橡皮泥,随着他的话忽圆忽扁……
  “什么办法?”她的声音又透出了赤/裸/裸的欢欣与希望。
  许凤佳轻轻地笑起来,带了窃喜,这曾经能让她大为不满,但此时此刻,在可能的漫长的分别下,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
  “先回答我,杨棋,你希望我留下么?”
  他的声音又烫了起来,像是在那么一瞬间里,那个霸道的、慵懒的少年又回到了许凤佳身体中,取代了那个老练和疲惫的政客,而他在轻声问,狡猾地以一个答案来换取另一个答案。
  “我……”七娘子不及细想,就要张口作答。
  “我说的不是该不该,是你想不想。”许凤佳又抢进来截断了她的话。“我告诉过你,只能怎么选,是一回事,你想怎么选,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话,意味深长。
  七娘子瞪着黑暗中的帐顶,胸口又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疼痛。
  许凤佳就是不能放过她,就是不肯让两个人之间的那些暧昧就这样流过去……他实在是太索取了!他不可能只是想要,就得到所有的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由得他予取予求,不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更深层的东西,她都没有拒绝的筹码。
  是吗?
  她一咬牙,开了口。
  “我……”

  
188。萧墙
  “我也说过,我从来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七娘子的声音一点都不响亮,难得地透了软弱。
  许凤佳的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
  “杨棋,你对谁都是这样一副死硬脾气,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可他开口的时候,却分明是压下了自己的怒气,话中的讥诮虽然鲜明,却少了那刀锋一样的尖锐。“你就不能对我服个软,说几句好话?”
  七娘子忽然放松了下来。
  对着许凤佳,她很容易就把自己逼得太紧,她知道他太进犯、太索取,所以也分外严防死守,不敢给许凤佳一点缝隙。
  可他刚才放过了自己……把自己的明确回绝就这么放了过去。
  如果要以离开做威胁,七娘子没有第二种选择,她需要许凤佳留下,即使这意味着要不情愿地面对自我,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个……面具带久了,她几乎不记得将真实的自己袒露在另一个人跟前,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可我要说了好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就是在骗你。”
  许凤佳恼怒地紧了紧手中的发丝,带来了细微的扯痛。七娘子轻呼出声,不高兴地去拍他的手,“很疼呀,松手。”
  “求我。”
  “幼稚!”七娘子索性使劲去掰许凤佳的指头,却又怎么敌得过武将的力气。“你无赖!”
  “求我。”许先生不以为忤,持续要求。
  七娘子只好做比较成熟的那个,“升鸾,请你放开手……”
  世子爷这才甘心松手,她连忙抢过所有发丝,又将秀发拨到远端,这才放松下来,躺到了枕上。
  “这些伤都是在水战的时候落下的?”她凝视着微光中的细白纱布,双手悄悄地握起了拳头,“西洋人的枪炮就这么厉害?大秦的水军,一点都比不上吗……”
  许凤佳就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苦涩。“和三十年前禁海时比,西洋人已经换了几批枪炮了,我们却还……这一次作战失利,固然有我不善水战的关系在,但错估了鲁王手上的火器,也是原因之一。”
  七娘子蹙起眉,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历史的脚步,她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扭转国势,再说,她也不过是一个汲汲营营于生存的小女人,她哪来的本事关心国事?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下南洋,能把火器带回国内,也算是好事了。只是怎么看,这人选都是你最合适,水师是你操练的,海船是你督造的。就算没有鲁王的事,皇上恐怕都要把你放到船队里去。这一去,能不能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要说是大秦,就算是在近代,远洋航行死上个把人,都是寻常的事。许凤佳虽然年轻骁勇,但在海上,很多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比起远洋航行,她倒宁愿他去打仗,至少在陆地上,他打的还是自己擅长的战争。
  许凤佳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提醒七娘子,“别说皇上,就是父亲那里,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很难推托掉这个差事。”
  七娘子这才想起,许凤佳始终还是个世子,要较真起来,平国公才是一家之主,许凤佳下不下南洋,自己说了根本不算。
  只从许凤佳提供的这些信息来看,这一次南洋之行,似乎是势在必行。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轻声问许凤佳,“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能不去不成?”
  许凤佳的声音里就多了些笑意。
  “想知道?”熟悉的戏谑又出来了。
  “废话。”七娘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轻轻的笑声,顿时响彻了静谧的屋内。
  “求我。”
  七娘子顿时无语,别开眼磨了磨牙,终究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升鸾,告诉我吧?”
  要不是这件事的确和她息息相关……她是决不会求许凤佳的!
  在外公干几个月,和出门几年,毕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只是看在双胞胎份上,他都不应该这样长久地离开家庭……
  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她又为自己寻找的借口轻轻冷笑:借口再多,毕竟也只是借口而已。
  七娘子又摇了摇头,摇掉了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求我,也暂时不告诉你。”许凤佳货真价实地畅笑了起来,揉了揉七娘子的脑袋。“睡吧!明天和父亲商议过了,再回复你。”
  故弄玄虚!
  七娘子翻了个身,怒视着许凤佳的侧脸,见他说完之后,便侧了个身,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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