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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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蓉儿是吧……”
皇帝这次总算记起了她地名字,他漫不经心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歇下那宫女在阴影中垂首不答,月色朦胧下,她的身影仿若一道幽魂。皇帝大奇,正要靠近细看,却听她捂着脸,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低泣,“奴婢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
蓉儿咬着唇,全身都颤抖得有如筛糠,她地声音因惊怖而变调…………
“晨妃娘娘她……不是人……而是鬼怪。”
她哆嗦着,仿佛连话也说不清楚,“她……不是原来的晨露。”
“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怒道。
“是真地,皇上!”
蓉儿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带着哭腔低喊道:“晨露最是羞涩胆怯,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皇帝不禁失笑道:“瞿统领早就跟朕说过,晨露是故意韬光隐晦,才混进宫来地。”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蓉儿咬牙道:“我跟晨露虽然家乡不同,却是远房地姑舅表亲,侥幸在宫中巧遇,才多方照应她…………她出生时,还是我母亲走了一夜山路去接生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怎么会是什么江湖女子?!”
皇帝顿时愕然。
“皇上,那确实不是晨露……我敢断定!”
蓉儿低泣道:“晨露自小病弱,虽然痊愈,却得了个鼻子无嗅的怪病…………那日正是因她没闻着齐妃娘娘走过的熏香味,才将漆泼在她裙上,被打了四十杖,几乎死了过去…………可她前阵子,却说晚荷香味清甜鲜灵,是她最爱的……“真正的晨露,是完全嗅不出什么香味的,眼前这个……也许,只是披了她的皮在作祟的鬼怪……”
蓉儿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她越说越怕,想起幼时听过的聊斋故事“画皮”,不由的全身颤栗,尖叫一声就跑了开去。
皇帝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默然无言。
第二百零八章 双生
翠色楼中,瞿云坐在清敏对面,端着茶盅默然不语。
“看你这长吁短叹的样子,难道天要塌下来了么?!”
清敏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中带出亲昵的忧虑来。
“小宸这是孤注一掷,她已经完全被仇恨腐蚀了心志!”
瞿云又急又怒道。
“眼看着仇人们纷纷撒手人寰,这积蓄了二十六年的仇恨,却难道要化为虚空吗?任谁也要为之疯狂的!”
清敏深叹道,水葱似的十指仿佛要将茶盅握碎。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了!”
她无限凄楚地哽咽道。
“可惜了今上,他倒是个英明有为的皇帝,对小宸也是一片深情………如今小宸满腔怨毒只能报在他身上了!”瞿云心中不由一痛,口气也转为沉重,毕竟是十几年君臣,他实在不忍看着皇帝懵懂地走向不归的死蜮。
他看向清敏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你还不知道吧,小宸将周浚的几千人留在了京城,就是希望皇帝突然驾崩后,能用他们来掌控局势,甚至让周浚长驱直入,黄袍加身………天下人视作至尊的御座,她随意便送人了。“她要杀掉皇帝?!”
清敏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纤纤素手因吃惊而微微颤抖。
“是啊,所以此事极为棘手……”
瞿云咬牙低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不禁恨道:“都是林媛作的孽……这个妖妇!”
“林媛这一死,我妹妹的下落就更难查清了……”
清敏想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双生妹妹。染有珠贝的指甲不由地戳入肉中,美眸中已是珠泪氤氲。(Wap;16k;cn更新最快)。
这二十多年来,她夙夜梦萦。到头来,却是等到这最后地绝望……
她蓦然起身。对着瞿云郑重道:“我想进宫去………萱敏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你进宫也是于事无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明查暗访,也没有任何线索。瞿云断然阻止道。最为亲近,一定比其他人更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清敏虽然柔弱,一旦决定。,性子也是极为倔强。
瞿云一听便知这凶险已极,但他与清敏爱意笃厚,实在不忍拂逆她地心血,沉吟了片刻,他沉声道:“再过十日便是封后大典,宫中临时调入许多人手,你可以凭着我的腰牌进去。”
天气逐渐寒冷,冬日已悄然到来。终于到了册立新后地吉日。
清晨天还未亮,京城中便传遍了宏大悠扬的钟声,京城百姓们匆匆梳洗后。便涌上了街头。
青市街面上早已用净水泼了数遍,皇帝今日大赦天下。且赐民八十岁以上粟帛。皇城前的朱雀大街上。人人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
这一日并无阳光,阴冷的风吹得人脸生痛。天空中却是白亮诡异,凝重沉滞地好似要压下来。
“要下雪了……今天真是邪门!”
有人咕哝着,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欢呼声中。
宫中更是庄严肃穆,皇帝身着朝服,头戴通天冠,端坐在御辇上徐徐而来,到了阶前下了辇车,直接从御道走进太和殿。文武百官这才在赞礼官地引导下,依次走进大殿。
皇帝端坐示意,秦喜在旁宣读制书,又有内侍过来双手捧过御案上的金册金宝交给阶下的齐融。齐融率两名持节官和持案官跪谢后,会同等在殿外的副使、内侍、礼仪官等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云庆宫。尚宝官引新后立于中庭,面向北。尚宝官从册宝案上的金盒里取出册宝,尚服官取出宝绶,皆按指定方位站定。尚宝官曰:有制。
新后在尚仪的赞导下再拜受制,尚宝官宣读册文,正式册封晨露为中宫皇后。
这一片繁华盛景,清敏却无心观看,她站在宫中高楼一角俯视着迤俪行来的新后仪仗,不禁从心中生出一种悲凉。
这样一对璧人,今日洞房和卺,龙凤呈祥,却即将兵戈相见……
她不忍再看,折身下了阁楼,自身的隐愁又在心间发痛…………
这宫阙万重,究竟在哪能找到妹妹的踪迹……?
她咬着唇,直到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身后有人轻呼一声,那是瞿云派人照应她地一个侍卫…………此人与他交情莫逆,也在乾清宫中宿值,人缘手腕都是头一份的。
“嫂子,你在找瞿统领吗?”
此人见她面带愁绪,以为是瞿云这几日繁忙,怠慢了她,于是笑着劝解道:“这几日为了册立新后,瞿统领忙得脚不粘地,宫中戍卫职责重大,嫂子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清敏闻言,含笑称是,那侍卫见她气质温雅,心中暗自赞道:“有这样地娘子,瞿统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最见不得美人发愁,于是笑道:“瞿统领正在侍卫营中处理公务,不如我带你去找他?”
清敏含笑谢过,两人迤俪而行,穿过孤寂清冷地永巷夹道,到了侍卫营地驻地,进了院中,便有从人上前禀道,大统领有要事在身。
清敏百无聊赖之下,在各处闲逛,如此耽到黄昏时,她到了一处有铁栅栏的院落,却见地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和淤泥淹留其间,墙角却有一人披头散发地蜷缩着,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什么。
“这是谁?”
她问那位侍卫,那人苦笑道:“人称她为何姑姑,原本是御花园地管事,几月前以毒物谋害太后………她死也不肯招供,一头撞在墙上,就成了这般疯癫的模样。”
清敏禁不住好奇,上前仔细察看,却见那是个干瘦的中年妇人,她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咕哝着什么,显然神志不清。
清敏看那泥画,一幅幅很是清楚,有人物箱笼,有宫室楼台,正在纳闷间,却见那妇人抬头望来,两人目光相触,那妇人如遭雷击,极度激动地发出嘶叫…………
“萱敏…………萱敏!!”
她一边叫着,一边扑上前来抓牢了清敏的手,她的手劲很大,清敏的雪白皓腕上顿时出现了五道青痕。
清敏心中悚然一惊,不顾手腕被抓得生痛,猛力拉住那妇人道:“你认识萱敏,她在那妇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逐渐流下了泪水,电光火石间,她的眼神不再狂乱,而是异常的清明犀利…………
“你不是萱敏,你是谁?”
“我是她的姐姐,清敏……我们是双生子!!”
清敏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我妹妹究竟在哪?!!”
(我食言的原因,相信大家已经知道,目前肾的肿胀已经退了些下去,估计不会有危险了,感谢所有包容我的亲,你们是最好的读者。本书还剩下两三章了)
第二百零九章 恩绝
澄泥金砖漫地的正殿中,紫铜鎏金瑞兽口中徐徐吐出紫烟氤氲,香气弥漫一殿,由东而入便是一阑朱红门槛,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鲛纱帷帐以珊瑚金钩挽起,重重帷幕由宫人翩然而垂,仿佛与外界隔绝。
御榻前,红烛高照,明玄的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新后凤冠间珠玉累累,几乎遮住面容,华光莹灿中,她敛目端坐。殿外风卷狂澜,枝叶在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狰狞照影,黑暗中,仿佛有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就是今日了吗……
晨露问自己,一颗心有如涉入忘川之中,漂流直下,最终沦落万丈深渊,再无回寰的决绝。
殿门一声轻响,所有宫人皆跪地贺喜,晨露便知是皇帝到了。
元祈大步迈到榻前,在那一瞬被她的无双风华所震慑,于是笑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喜悦,却隐约带出怅然和焦灼来。
宫人们却浑然不觉,纷纷掩口而笑,她们伺候帝后二人以玉杯喝了合卺酒,行过正礼后,便纷纷退下,满殿缱绻中,惟有帝后二人在灯下对坐。
皇帝饮尽后,把玩着手中玉杯,见其上有隶书铭文,于是低声念道:“九陌祥烟合,千香瑞日明。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他笑容清朗,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寥落惆怅,“诗是好诗,可惜……”
他深深凝视着身畔佳人,轻笑道:“累你久等了……”
“臣妾真是惶恐。(
第二百一十章 奈何
他内力充沛,晨露不禁退了两步,胸中一片气血翻腾,她面色变得异常苍白,黑眸中露出凄冷光芒………
“小云,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住手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瞿云双目赤红,显然是在极端激动中,昂藏身躯因而微微颤抖。
“小宸……我们都错了!!!!”
清敏帝姬眼中珠泪盈盈,却仿佛沾染了修罗之焰,咬牙低泣着走近几步,见皇帝安然无恙,全身才松懈下来,她心绪激荡之下,竟是身躯一软,险险晕厥过去。
在瞿云的扶持下,她勉强站住,黑眸望定了皇帝,眼中泪光更盛。
“这一双眼,简直是酷似……”
她缓缓敛住了,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道…………“小宸,皇帝他并非太后亲生,而是萱敏的骨血!”
晨露在这一瞬,因极度震惊而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有如鬼魂的呜咽,殿中寂静一片,只有清敏的声音幽幽响起…………
“二十年前,我与萱敏蒙忽律可汗的恩德,获赦而归,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吃尽千辛万苦,才到得京城,我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萱敏听说林媛做了皇后,便执意要进宫觐见,希望她看在同枝同脉的份上能加以援手。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清敏声音已近哽咽。
“当时林媛虽是中宫嫡后,却因无出,颇为人所非议,她虽然手腕了得。(
第二百十一章 终章
(昨天应该是林媛做了“皇后”,误写成“太后,已修正,请大家见谅)
晨露在风雪中疾奔,雪粒纷纷扬扬,由小变大,逐渐现出六角的轮廓来。
冰凉的雪片打在她的脸上,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街上人流稀疏,大家看够了封后仪式的热闹,此时纷纷回家休憩。一路行来,即使有寥寥几人见了她,也只觉一道淡影晃过。
朱雀大街的左侧,便是国钦寺了,此时虽然夜色已深,却颇为热闹…………寺中正在放焰口,善男信女们各个合什为礼,十分虔诚。
晨露远远瞥了一眼,见那慧明禅师身着紫金袈裟,一派宝相庄严的站在高台之上,正在宣讲佛理,她满心痛憎,哪有心思去管,正要转身而去,却听身后有人低宣佛号道:“施主身上怨愤缠绕,郁积与心,只怕于己不利。”
她诧异回身,但见一位老僧身着白旧僧袍,双目炯炯,面相清奇已极。
“与己不利?”
她冷笑着低喃,回道:“上苍不仁,为善无福,做恶不罚,人皆负我,不得一日畅快……这样的日子,就算苟活百年,又有什么意味?”
“施主差矣,俗世中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话虽俚鄙,却一语中的…………就是施主您自己,若没有之前的广大福缘,又哪能逆转阴阳?”
晨露悚然一惊,急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介比丘,无足挂齿。”
“上天让我重生,却仍是难挽旧时…………那些罪魁祸首,一个个都遁入黄泉。而我真正在意的,却永远咫尺天涯!“施主如何看我佛门的忍恕之道?”
“修行之人与人为善,遁出红尘外。当然如此。”
“此言差矣,佛菩萨亦有金刚怒目之相。不除恶,又何来善?我佛以真经渡化世人,又何来愚忍之道?”
老僧微笑着叹道:“只因恨由心生,欲伤人,先伤己…………对方既然与你有所嫌怨。当然希望你不利,你遵他心意,任由恨意腐蚀灵窍,岂不是愚不可及?”
“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我心中忧恨绵长,不可断绝,又要如何放下呢?”
老僧双眉微颤,突然大喝一声,天地间。只听那一声“咄“音…………
“汝心在何处?来;吾为汝安之!”(注)
晨露耳边嗡嗡作响,她一时茫然,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16 K小说网;电脑站www;16 k;cn更新最快)。仿佛在回应老僧的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千万年。又好似只是一瞬。她才缓缓抬头………棒喝,果然名不虚传……”
她轻叹一声。似怅然,似开释,转身即走。
她步履如云,所以没有听到身后慧明禅师的惊叫…
“太师叔,您怎么出来了……”那老僧望着她飞奔地身影,并不回答慧明的呼喊,居然露出了一道神秘的笑容,顽皮而冷峻…………
“我佛虽然慈悲,却也有阿鼻地狱为作恶者而设,这位女施主地一些故人,大约会在那里吧……”
转眼时光飞逝,宫中的日子平淡乏味,却又内含惊心动魄。
封后那晚地一场惊变,让乾清宫的主殿被破坏殆尽,皇帝一一切讳莫如深,只是吩咐人修整了事。
年轻有为的兵部堂官裴桢,于那一夜在自己府邸饮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