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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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着闹着不知不觉中就跑到了门外，那些值班的太监们吓得腿肚子发软，有机灵地就忙跑去请皇上。
　　老太后是要面子的，如今自己被个假货弄得发鬓凌乱，衣衫歪斜，凤钗也掉了，还被一群奴才给瞧见了，气得眼睛直喷火。冲着萧青言吼道：“你是傻了吗？！还不快替哀家拿下这贱蹄子！”
　　萧青言不疾不徐地一躬身，回禀：“母后，儿臣倒是有办法除掉假货，只是母后会受点惊，请赎罪。”
　　“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是。”萧青言招手让一太监靠过来耳语几句。太监点着头连忙退下去。不一会抬来一大桶水。
　　“母后受惊了。”萧青言说着一桶水就泼了过去。老太后顿时成了透心凉，现在天气虽热起来，但大半夜的被从头到脚泼了桶凉水还是禁不住打冷战。
　　再看刚才还猖狂的假太后已经无影无踪。老太后气得心肝肚没一处安稳的，可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浑身湿淋淋地也不好冲萧青言发脾气。她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过些时日你王兄的生日就到了，哀家看你太清闲，今年寿宴就交给你了！”说完便在前扑后拥下回宫换洗衣衫。
　　萧青言礼数周全地送走老太后，这才转身离开。
　　宫外，王府管家守在马车旁等着自家主子回来，远远地看见萧青言走过来，便立刻跑过去迎接。
　　“王爷，太后这么急可是有大事啊？”
　　“王兄寿辰将近，母后只是嘱咐几句。”
　　“要小的说啊，王爷您本是该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如今却只管管司仪之类的闲职，实在是……”管家自觉说走了嘴，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低头不语。萧青言懒得跟他计较，奔波整整一天他只觉得疲倦满心。
　　撩帘刚登上马车，有人已经半卧在车厢里，一手举着酒坛冲他打招呼：“哟！”
　　萧青言轻轻一笑，坐到旁边问道：“母后是你捣的鬼吧？陌尘。”
　　蛇妖公子眨着碧眸，扭着他的蛇尾巴装作不知：“我不知道啊，这宫里不是闹鬼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月影残留下来的，后来水泼上去，假母后却突然不见了，连一滴墨都没有。我就想肯定是有别人捣鬼，原来是你。”萧青言无奈又温柔地笑了笑，看见陌尘自己抱着酒坛，吃着从宫里偷出来的美味佳肴，心底涌起微微暖意。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抢过陌尘的酒坛仰着头灌了几口。
　　陌尘并未跟他抢，而是抱着尾巴卧在车厢里看他喝得痛苦，眼底，唇畔也荡开丝丝笑意。
　　“对了，你怎么来了？”
　　“最近外面混乱，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衣食父母大半夜独自来见那货吧？”
　　“那货？”
　　“是她自己说的啊，‘你，你是什么东西！’”陌尘捏着嗓子学老太后的强调，逗得萧青言一口酒差点呛到。陌尘学着学着也大笑起来。
　　夜色已浓，月华清幽，疏星点点，人生漫漫，得一知己足矣。萧青言望着陌尘，认真而郑重地：“不知道能跟你喝多长的酒，却一直想这样喝下去。”
　　“那就喝喽~”
　　“可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妖也有死的时候，活着就该快乐，死了就化成风，随心所欲。”陌尘仰头靠着车厢壁，侧头望着萧青言，在透进来的淡蓝光晕中微微一笑，似云开月明，转眸间光华潋滟，清悠深远。让人望之离魂落魄。
　　萧青言举起酒坛：“干杯！”





　　第二十五章　　玉匣迷情——鬼影惑心

　　两人优哉游哉的回到了王爷府，却是发现府里异常安静，陌尘左瞧右瞧，也没看出有啥不妥，倒是奇（炫书…提供下载…）怪的表情让萧青言忍俊不禁。
　　“陌尘，你找什么呢？”
　　“这么安静，好奇（炫书…提供下载…）怪呀？”蛇妖公子站在石榴树上左右眺望。
　　“奇（炫书…提供下载…）怪的是你吧，公子！”不远的地方，小九站在栏杆前，“又偷酒了吧！”
　　“啊~我好困呀，要去睡了…。”陌尘打着哈哈准备混过去，却被小九一把揪住蛇尾巴。
　　“染禾带着染青回家一趟，报个平安，顺道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染青和月影，顺道一提，那个大哥又不知道去哪了。”
　　“他们走的的倒是快，怪不得这么安静。”陌尘伸了伸懒腰：“不行了，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我要先歇歇了~”
　　“染家大公子不知去向，要不要找找？”小九慎重起见，还是提出了建议。
　　“他不定到哪处温柔乡去缠绵了，不用管不用管，麻烦清除，烧鸡宝贝，我来啦~”陌尘擦拳磨掌，准备投身到自己最心爱的事业当中。
　　“陌尘，”王爷突然说道：“明天跟我去一趟鸿胪寺。”
　　“去那干吗？”
　　“工作。”
　　“我能辞职么？”可怜的蛇妖眨巴着眼睛看着萧青言。
　　“烧鸡吃到饱。”
　　“好。”
　　“唉…。”一声叹息出自两人之口。“你这条贪吃蛇！”
　　翌日上午，风和日丽。鸿胪寺。
　　鸿胪寺卿李文生大人正在查点礼单。很快就要到万寿节，各处陆陆续续将呈献给圣上的礼物送来鸿胪寺。虽然派遣人员（炫书：。。）整　理放置妥当，但礼单前无意中被打翻的茶水浸泡，完全看不清了。
　　礼单很重要，这是要送进宫中给皇上预览的。于是一切都得从头来过，看着小山一般的礼品堆李大人就脑袋仁痛。正核查着呢，角落里一紫绸布方盒引起他的注意，前几日并没看见有这样的东西。不过李文生此时被烦心事扰得心神不定，也就没多想。拿过来打开查看。
　　一只巴掌大的玉匣子静静的躺在紫绸中。匣子上的雕刻很精致也很奇特，是几条玉龙浮雕盘旋其上，但所有龙头上都是独角。脚底下踩着翠色祥云。匣子顶上镶嵌着两颗璀璨的猫眼石。
　　虽然奇特，但李文生出入宫闱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倒没觉得又多稀罕。正要查看呈献它的主人是谁。就听外堂仆役来报：“靖王爷驾到！”
　　李文生连忙（炫书：。。）整　理官服准备迎接。一时着急，手里的紫绸方盒也没撂下，捧着就出了内室。
　　“臣李文生恭迎靖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低伏着头的李文生瞧着紫色镂金丝的衣袍从自己脸侧滑过，这才慢慢起身。正好跟陌尘的目光正对上，后者微微一笑，碧眸生辉，香衣夜染，自有番风流韵味。李文生嘴角抽搐几下，对于陌尘他始终耿耿于怀。靖王爷是英明神武，身份高贵，想要借此攀附苟且的人真是比臭虫还多。在李文生眼里，陌尘就是个取悦王爷的弄臣。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陌尘神色一变，两步上前将捧在李文生手里的紫绸方盒抢过来。
　　李文生一届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怔愣之间就觉手上一空。在看东西已经在陌尘手里。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自己也是有身份的老臣，怎么能被个不入流的弄臣小人抢了脸面？
　　“怎么了，陌尘？”萧青言也有些惊讶，从未见陌尘这么大反应，打开方盒之后眼眸里闪耀着丝厉光，浮起一股暴戾的血腥气。
　　“这从哪来的？”陌尘盯着李文生问道。语气急促紧迫。双眼碧光闪耀，一旁的萧青言简直认为下一刻陌尘就会一口咬上去。
　　李文生没来由地对这年轻人产生畏＇TXT小说下载：。。＇惧，就像人面对巨蟒毒蛇时的战栗感，也就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掏出手帕边擦拭额头边讪讪说道：“就是呈献给圣上的万寿节献礼，刚刚看见的。”
　　“献礼还没有（炫书：。。）整　理妥当？”萧青言闻言皱了下眉。李文生连忙禀报：“是前几天礼单不小心被茶水所浸泡，看不分明。只得从新记录。”
　　陌尘将紫绸方盒丢房间角落里，神色严厉：“这是不祥之物，拿去扔掉。”
　　“这……”李文生望向萧青言。靖王爷微点下颌，示意他照办。
　　陌尘还在死死盯着那团紫色，似乎担心它会突然跳起来逃逸。他神色阴沉地叮嘱李文生：“千万别打开里面的玉匣子，先用火烧透，然后找处无人的地方深埋。记住，越深越好。”
　　李文生浑身不自在，可是王爷没发话他也不好怒斥陌尘，给王爷难看。只能僵着脸颊，抖着嘴唇，哼哼着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萧青言原本是来看看万寿节筹办的如何，李文生一一回答，井井有条，条理分明。萧青言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而陌尘明显的心不在焉，于是靖王爷便没多逗留。
　　刚好鸿胪寺主簿陈林正要来向上司禀报账务，见靖王爷跨出门槛，连忙低头行礼，让开道路。
　　李文生跟在萧青言身后恭送王爷。主簿陈林便退进了屋中。他将要呈报的文书放到黄杨木桌案上，目光一瞥，无意中瞟到扔在角落里的紫绸方盒。心想着上司是不是年老糊涂，呈献的礼物也能随便乱丢，这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他连忙走过去将盒子拾起来。外盒的翡翠纽扣已经松开，露出里面玉色光泽的小匣子。瞬间突然涌来的好奇心驱使他将玉匣子拿出来，摸在手中微凉温润的触感让陈林心生荡漾。
　　正当他失神的时候，李文生走了进来，他一抬眼便看见自己下属低头摆弄着那玉匣子。便立刻阴下脸，甩袖喝道：“大胆！”
　　陈林正陶醉在玉匣流光溢彩的美妙感觉中，被顶头上司当头一喝差点手一松将匣子摔在地上。李文生边摇头边走进来，一只手捋着三寸胡须。陈林僵硬地笑笑，连忙将玉匣放下，垂首恭敬地准备接受训诫。
　　李文生因为刚才陌尘的态度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现在正好寻了个由头发泄。被臭骂一顿的主簿灰溜溜地禀报完又灰溜溜地告退。口干舌燥的李大人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香茶，边喝还边愤愤不平。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桌案上，那重新放回紫绸方盒里的玉匣闪耀着莹莹光芒，让他将陌尘的叮嘱抛之脑后。那黄口小儿懂得什么！老夫吃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要不是看在靖王爷的面子上轮得到他说话？笑话！李文生想着，将紫绸方盒放进礼品堆里。
　　回程的路上，萧青言再也按不住好奇心，问道：“那到底是什么，看你如临大敌。”
　　“你听说过鄯善古国吧？”
　　“消失在荒漠里的边境小国，怎么跟它有关系？”
　　“鄯善曾经一度非（炫书…提供下载…）常繁华，那国家依靠巫术治国，后来被兵强马壮的邻国逼迫不得不转移到荒漠深处，慢慢消失。那玉匣子就是那会流落世间的。”陌尘眉头一蹙：“你们人的事情我没兴趣，不过它会出现在万寿节献礼里，我想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
　　“难道有人想谋害……那玉匣子有真么厉害？”事关皇室安危，萧青言探了探身子。
　　“我也是第一次见，只在古书上见过记载。希望是浪得虚名。”陌尘若有所思，眉头始终没松开。
　　两天后，鸿胪寺卿李文生将献礼呈报御上。皇上身边的管事刘公公负责将礼品摆放整齐。可事有不巧，他这几日闹肚子，刚接待完李大人就腹胀难忍，连忙招呼手下几个小太监去料理献礼，自己一溜烟奔五谷轮回之所去了。
　　那小太监也都是混迹宫中好几年的老人，对付这些事情丝毫不慌张。正（炫书：。。）整　理着，一只紫绸方盒跌落脚边。小太监赶紧拾起来，左右看看没别人，突然心生欲念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宝贝。跟他一起的小太监叫小顺子胆子比较小，看见他要打开方盒便差点跳起来，双手直抖：“哎呀！要是被人发现我们擅自拆开是要砍脑袋的啊，秦哥，我们快走吧！”
　　“怕什么？这又没别人，公公也不在，就偷偷看一眼而已！”小太监说着已经将紫绸方盒打开，掏出里面的玉匣子。顿时精致美丽的雕刻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小顺子也暂时忘记害怕，凑过来赞叹。俩人正嘀嘀咕咕，屋外长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小太监吓一跳，汗呼地冒出来，也来不及将玉匣装回去，只得顺手藏进袖子里。
　　是非德殿的值班太监过来叫他们，说王公公找他们有事。俩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只得跟着出了门。小顺子担心玉匣的事，走路浑身发颤，双脚打圈，害的非德殿值班太监还以为他发了热病，很是关心。小太监悄悄退到他们后面，趁着没人注意，袖下手指一动，一抹玉色快速飞出去，落进御道旁的月季花丛里。
　　过了半个时辰，两位忙里偷闲的宫女从这条长廊上走过，一个粉色衣装，一个嫩绿如新柳萌芽，她们谈笑着什么，步伐婀娜多姿。走着走着，在外侧的粉妆宫女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伸头向月季花丛里张望，然后小心地探出身子，拎着裙角走过去拨开花丛。
　　绿衣宫女也跟着过去，看自己同伴有什么发现。
　　“好漂亮的玉匣子啊，扔这里真可惜。”拾起来的粉妆宫女擦拭着上面的泥尘，双眸闪闪发光。
　　“这说不定是哪位娘娘掉的，我们赶紧把它交给姑姑吧。”绿衣宫女说着就要走。被粉妆宫女一把拽住。
　　“你这个傻丫头，这边娘娘才不来呢！这肯定是没人要的，你看。”粉妆宫女打开了玉匣子：“里面只有满满的蜡，又不是值钱宝贝，没人要的我们拿回去也不算什么嘛。”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走吧，我的好妹妹，我一会请你吃茶。”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栖凤城，东北街区某处巷子里。
　　昏暗的街巷里毫无生气，整片天幕似乎笼罩着某种隔膜，将所有光线都阻隔在外。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响起清幽的细微声响。斑驳漆黑的屋檐下垂挂着红灯笼，在似乎笼罩着薄雾的巷子里闪耀着血色光芒。
　　染芷缓缓走在路上，他一向嬉笑的俊脸肃穆而严谨，狭眸注视着周遭，每一步都很小心谨慎。
　　旁侧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轻响，突然开了。
　　昏冥不定的门内笼罩着神秘诡异的气息，一股白烟轻飘飘地弥散，将染芷俊挺的身姿包裹，淹没。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烟雾飘散，染芷已经消失不见。
　　门扉缓缓合上，破旧木板上渗透出点点红斑，慢慢聚集，靠拢，出现两个字——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