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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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她的踏棋坊是不是太有号召力了?这么早就有人前来求职。如此,她是不是不需多年就能比肩魏主厨,并青出于蓝了啊(吹牛皮果然首先是要敢想)。
只是,这群众的热情来得太快太猛烈了,第一个应聘者来得未免也太早了吧,她还没想好面试问题呢,是先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们食坊”还是“你能为我们店创造什么价值”,接下来是“请你自我评价下有什么缺点和优点”,亦或是“比其他应聘者你有什么优势”这类……
两人进屋坐定后,木楚给来人上了热杯茶,开口问道:“我姓木,是这里的掌柜的,不知您如何称呼?
40、风雪夜归人 。。。
”
唉,千问万考,还是得从查户口开始啊。
“李简之”来人声音低沉,嗓音有些嘶哑。
剪子?如果叫菜刀的话,就更好,更应景了。
“剪子你冒着风雪而来,不是定水人氏吧?”继续查户口。
“我从诺斯关附近的邻水村来,边城战事危急,很多村民都四处逃难了。”来人握着手中茶杯,不疾不徐地说道。
木楚双目放光,如遇老乡,“邻水村啊,我上次去还路过呢。对了,剪子,诺斯关最近战况如何?”
“洛国兵士如潮涌,但是周将军一直率众严守。具体军机战况,我等平民并不知情。”剪子回道。
木楚仔细看他,年纪不大,正是好年华。一袭寻常冬装,肤色许是因做农活有些微黑,一张大众脸,并不出众,却有着股沉稳之气,便是冒着风雪逃难他乡,亦毫无卑膝落魄之色。进堂屋之前,他已拍落身上头顶大面积的积雪,此刻在室内温热气息下,残留在发梢眉睫的细小微雪消融开去,星星点点,衬得眼睛颇为闪亮。
见她注视他眼睛,剪子低下头去,轻转手中杯盏。木楚循着他动作看去,哦,手倒是长得漂亮,长指大手,干活应该是把好料。
“剪子,为何选择来踏棋坊应聘?”
哼哼,这可是为了满足企业自我澎湃而设的面试必问经典题目。
快点儿,快点儿滴,什么“慕名而来”啊,“享誉夏晚”啊,“饕餮盛宴”啊,赞美的词语,不论华丽的,简单的,煽情的,发自肺腑的,都砸过来吧,像暴风雨一般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挺得住。
“昨夜走到这里,再也走不动了。看到门口有张告示,便想谋份工作糊口。”剪子一字字淡定说道。
您狠,您是淡定帝啊……有这么求职的吗?
那一字字如同重锤,那边厢淡定,这边厢肉疼,木楚玻璃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大哥,咱能不能不这么实诚?!
修养,气度,容忍,咱得构筑点企业文化,不能因为踏棋坊名气不够大,就这么把第一个应聘的人扫出去。忍。
木楚深深吸一口气,拾掇拾掇碎掉的玻璃心,继续问道:“不知剪子你所谋何职?店小二,还是厨师?对了,你可识字认账?”
“识字认账,谋店小二一职。”剪子答道。
太言简意赅了,也不说点附加定语,状语的给自己拉拉票,什么从小识文断字,什么擅工魏隶字迹优美,什么从小家中财物进去就由自己做主,一日不管帐家里银钱就乱成一团,巴拉巴拉……(从句:你当人人都似你我一样话唠啊?)。
“哦,那你以前可在其他店里帮过工,是否有相关工作经验?”
剪子摇了摇头。
木楚脱口问出上面
40、风雪夜归人 。。。
的问题后,正在心里抽自己。
擦,以前当应聘者的时候,最恨别人问工作经验。如果去参加那次招聘会前,上一个电话面试的企业不是因为她七月毕业没工作经验不要她,她就不用去人才中心挤招聘会,不去那个倒霉的招聘会就不会摔下楼梯掉入牢房,不掉入牢房就不会……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那些败家单位的错。
而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怎么可以沦落到和那些嫌弃新人没有工作经验的万恶招聘单位一个层次?
对面李简之见木楚眉头皱着,表情颇为扭曲,沉声开口道:“虽然简之以前从未当过店小二,也未跑过堂,不过掌柜的提点一下要领,李某定当全力以赴……”
还未表完决心,那边厢木楚豪迈一挥手打断道:“不打紧,不打紧!第一次有什么不好,就把你的第一次留给我吧。”
这,这话为啥这么别扭这么怪呢,木楚略一思索,脸色倏然红霞升腾。古代人,听不懂吧,听不懂,不懂;想不多吧,想不多,不多……古代人多纯洁啊!抬眼投瞄剪子,果然剪子面上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不错,您果然是个淡定帝啊……
她扭头用微凉的手拍下发烫的脸,假意轻咳两声,继续威严状问道:“我的意思是……本食坊不以面相取人,亦不妄求经验,以过去业绩判人,全看应试之人的潜力,素质以及气场。剪子,比起其他应聘者,你有什么独特优势?”
剪子扭头四处看看,又朝门外看看,眉宇间似疑惑,用他的肢体语言清晰表达道:其他应聘者,请问,在哪里啊?
木楚一楞,她大半夜睡不着觉,贴招聘启事干什么啊,贴也应该白天人最多的时候贴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又一经典面试问题硬生生被剪子和现时的状态摧残了。
“咳,咳,你便先说说你有什么优点,日后他人再来求职,我好有个比较。”木楚在桌子底下握着拳头说道。
“身体好,动作快,不怕脏,不怕累。”剪子嘴唇开合,道出十六字。
若真能做到这十六个字,算是店小二中模范员工了吧,木楚轻点下头,近一步追问:“这十六字虽概括得好,一般人若勤奋亦能做到,你还有什么独特之处?”
剪子略想一下,抬头说道:“打架好,学得快,守规矩,不抗上。”
恩,这点儿不错,日后遇到吃饭插队的,赊账欠钱的,蓄意破坏的,就可以很有气势地大吼一声:关门,放剪子!
“不知剪子觉得以你自身条件,你理想中的月钱是多少?”
此问题一出后,剪子不似之前那般痛快回答,反倒是左思右想了一番才开口,“这个,全凭掌柜的做主吧。”
木楚心
40、风雪夜归人 。。。
花怒放,当时便被——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拍大腿爽声道:“剪子,就是你了!这便出去接客吧!”
剪子略躬身谢了一下木楚,她笑得合不拢嘴,傻小伙儿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即刻剪子在木楚拟的合约上签了字,画了押,随后被她领到后厨介绍给谭清,谭澈两人。木楚又嘱托谭清大抵给剪子介绍下工作环境内容和相关情况,自己则回到屋里,一屁股在特意铺厚的舒适软椅上,长出一口气。
唉呀妈妈呀,面试原来也是个体力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走亲访友,时间太紧。此章较短,惭愧。
遥遥狼摸一下各位亲们。。。
41
41、针尖对麦芒 。。。
午膳歇业后,木楚重写一张招人告示贴于踏棋坊门前,此番更为精简,只三个字——聘厨师。不多时,便有六,七人前来问询,近未时截止,已来了十人。
木楚心下不禁有些飘飘然,一扫早晨面试剪子时问答不顺,颜面不足的阴霾。面试官这种东东,亦不过是一回生,二回熟嘛。
利用午休时间,木楚将十人聚到一处,首先轮番查户口,提问题,又利用动手实践考核环节,让十人一起扒白蒜皮。
哎呀,这二十只手果然是比八只有效率得多,不多时,嫩白蒜瓣便装了满满一木盆,众人还你追我赶扒得起劲。这腊八蒜的原料算是有着落了,免费劳动力就是好啊……(奸商)
一番手头笔头的试炼下来,木楚从中选定两人。她郑重谢过其余八位应试者,一一将其送出踏棋坊,便将选中的两人和他们烹制的两道热菜带到大堂,又把谭清,谭澈和一早新入职的剪子召集了过来。
“这二位便是今日来应聘厨师一职的高厦师傅与沈悦师傅,”木楚略一顿,几人相互见礼,“他二人皆有当厨的经验,最是擅长热菜烹炸。谭清,谭澈,剪子,机会难得,你们也来尝尝二位师傅的高超手艺。”说完,她朝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分别去品尝两位师傅面前木桌上的菜肴。
木楚自己亦快步走了过去,也不取竹筷,直接用手指捻起高师傅所做的黄金肉段便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咽如后,回味般点点头道:“色泽金灿,外皮酥脆,内里肉质嫩滑,无论火候,色泽颜色,摆盘造型皆为上乘,沈师傅好手艺,倚云阁的师傅当真名不虚传,佩服佩服。”说完,又伸手拈了一块金灿肉块放入口中。
那高师傅高厦,年约二十六七,是定水城中最豪华食坊“倚云阁”的大师傅,“倚云阁”在夏晚帝都等多个城郡俱有分店,声势盛大。那高师傅年纪轻轻,已烧得一手好菜,远近有名气响亮。他闻言拱拱手客气道:“掌柜的谬赞了,哪里哪里。”
木楚喝一口白水清清口,又至沈悦沈师傅面前。
沈师傅面前是一份家常的爆炒鸡丁。木楚舔舔手指,依然伸手直接捻起两块鸡丁,仰头扔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细细咽下后评道:“之前拌凉菜拼盘的环节,便觉得沈师傅的菜有股子独特清香,爽口又令人回味。不想这道热菜的爆炒鸡丁,也让您炒出了这股清香,不知您师承哪里?”
沈悦面貌似刚二十出头,腼腆一笑,“掌柜的言重了,我家中都是兄弟,却无一个姊妹。因着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兄长都随爹外出做活,我少时便常在家中帮娘做饭,久而久之,便以为营生了。这家常菜的做法,大都是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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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学的。”
木楚笑笑,从沈悦言谈中依稀想到那个亦是家中无姊妹,从小就爱蒸馒头的砂加,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还在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她目光重新聚焦到沈悦身上,目光柔和,随口说:“哦,那便是家传的技艺呢,不知那入味的香菜是哪种奇珍,方不方便讲?”
沈悦马上回道:“那有什么不方便,我家住在定水城东郊外,屋前溪水边常年生长一种不知名的绿色小草,每年一直长至初冬才渐渐枯萎,我娘叫它蔓草,做鱼时常用它入味。后来我在家中帮忙做饭,发现这蔓草不只配鱼清香可口,压得住鱼腥,与其他多种果菜肉类亦可搭配。我今日用的,便是在溪边秋摘晾晒的蔓草。”沈悦细细道来,全无一丝隐瞒。
木楚点点头,多么不藏私的娃儿啊……
她分别再看看两位师傅,又看看他们面前的菜式,清清嗓子开口作总结陈词。
“高师傅系出名师名门,菜式典雅大气;沈师傅师承家学,菜式清香温暖。沈师傅盘壁未擦,塑形亦略差,而高师傅却无一不精致完美,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单论这一轮菜肴,高师傅更胜一筹。但是,”
木楚话锋一转,抬眼望向木桌旁用竹筷吃得津津有味的谭清,谭澈和剪子三人。
“如我之前所言,入我踏棋坊,不以貌取人,亦不妄求经验,以过去业绩判人,全看应试之人的潜力,素质以及气场。而这所谓气场,便是与踏棋坊中其他人的相合性。踏棋坊宅小地偏,统共只有五人,但过往这五人亲如一家,脾气相投,气味相合,如才才能让踏棋坊走到今日,小有食客。所以,今日最后这一轮选择,全屏我食坊中三位共事者做主!”
三人闻言,谭清,谭澈猛然抬头,面上俱是一愣,剪子倒是秉持了其淡定帝的本色,放下手中竹筷,还不忘轻轻擦下嘴角。
…………………………
木楚不自觉间在木桌之下轻轻碰触下自己右手黏黏糊糊,泛着淡淡蔓草香气,粘着鸡汁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免觉得坐在那边厢的人倒更似掌柜的,心中发狠:我让你淡定,我让你优雅,看我以后拿什么整死你,我的店小二……
她用左手食指勾勾,示意谭清,谭澈和剪子三人速速前来投票。
“仔细看看,两位师傅都翘楚,哪位与你们气场更合,喜欢他,就投他一票。”
三人互相间看看,剪子收集目光信息后,望向木楚,眨下眼睛,无声地简洁示意:“票呢?”
汗,之前演讲得太入戏太欢快了(是占便宜占得太开心了吧),忘记制作支持票了。木楚蹭地自椅上站起,“此事事关踏棋坊未来,你们认认真真考虑片刻,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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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一溜烟向后厨跑去,很快,抱着三把大炒勺颠了回来,分别交给谭清,谭澈和剪子三人。
平稳呼吸,慢慢开口,从容道:“都选好了吧?现在支持哪位师傅,便将你们手中的炒勺交到他手中。”
切,淡定谁不会啊?不就是说什么都慢慢地,缓缓地,最重要就是,淡淡地嘛。
木楚独自在一旁坐定,高厦,沈悦两位师傅在一方,谭清,谭澈和剪子三人在另一侧一字站定。
谭清在左,谭澈居中,剪子在最右侧。谭澈最先自队伍中站出,毫不犹豫走向高师傅,郑重将手中炒勺送了上去。
谭清望了眼木楚,又看看剪子。剪子微一抬手,示意谭清先请。谭清迈步出去,在高,沈两位师傅所站位置的中线上略一犹豫,最终偏向沈师傅一方,送出自己手中大炒勺。
场上比分一比一平,剪子手中的闪亮大炒勺愈加闪光,成为关键一票。
屋里其余四人的目光皆齐齐望向他,他仍旧不慌不忙,反而嘴角略扬,一步步稳健迈出,停到高师傅面前,伸出手与他深深握握,笑容满面道:“高师傅的黄金肉段,十全十美,佩服佩服。”
高师傅不免脸上含笑,又谦虚一番。两人握完手,似乎还大有要进一步拥抱的趋势,木楚轻咳一声。剪子朝高师傅拱拱手,轻轻横移一步,却将大大炒勺交到沈师傅手中。
屋中谭清,谭澈,高厦,沈悦皆是一愣,独独木楚一副了然神色。
看过超级女声,快乐男声等真人秀的童鞋们,谁不深谙此道呀。
或情真意切,或握手相拥,或天花乱坠,或毫不着调地夸死你,就是为了把票投给你旁边的PK选手。
剪子,你是从大众评委或者专业评委席上,直接穿越过来的吧?
站在高厦师傅一侧是谭澈望望剪子,似乎有话要问,但她犹豫着张合下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