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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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众多吃食中,有一味却有所不同……
她移开前方小罐子,自柜内取出一个黑褐色陶罐坐到屋内木桌边,打开瓷盖,从中一气儿倒出若干粒硕大青枣,与木桌上小瓷碟里原来的几粒青枣混在一处。
木楚在桌边木椅上坐下,将小碟子推到已坐至对面的人面前,似笑非笑道:“宁王,您不远万里来到邻国小城,于小店打工,是洛国当王爷的薪资太低,还是,洛国的菜太难吃?”
虽然此刻她于气场,形势上皆处于下风,却仍不住嘲讽他,加重“宁王”二字,“昔日雅然,哦,不对,应该是李矛姑娘曾说,你口味独特,喜吃南境青枣,却又钟爱咸味的果脯。这一罐滩河青枣恰都是我在季节最好时买来腌制的咸味枣。没什么能招待您这样的贵客,你且随便尝尝。”
木楚絮絮说完,自己状似随意般夹起一粒青枣,慢慢吃起来。
“楚楚,你还是叫我剪子吧。”他看她唇齿开合,沉声说道。
简之,剪子,这名字由她而创,每次她用那独特尾音腔调唤他时,便让人生出一种独一无二的专属感。
“还有,”他略顿一下,亦自盘中夹起一粒青枣,送到口边,“雅然是李矛的闺名,但凡女子闺名,都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这点,她并未骗你。”
木楚双目紧盯剪子唇边的青枣,见他已送入口中,心中登时锣鼓震天,面儿上却使力压着。
“剪子,好吃吗?”她笑着问道,不经意间,对他的称谓已回复至剪子。
他细细品尝后,尽数咽下,方才说道:“腌制的刚刚好,甜涩交错,恰似人生年华。”
我让你优雅,吃个咸枣也给我搞先咽后说话这套,看你能蹦跶多长时间……
木楚面儿上云淡风轻,心中小心翼翼自盘中又夹起一粒青枣入口,边向剪子推荐:“好一个甜涩交错,这便是你喜吃咸枣的缘由吧?既然好吃,便多吃一些,左右我这里除了吃食,也没有旁的利用价值。”
“楚楚,”他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耐心笑颜,看着她眼睛一字字道,“诚然,光王府中救你,是我们设的局,但除此后,我未再骗你!”
刚说完,他眸中神色渐渐涣散开来,手扶住头,摇了摇,身躯亦开始摇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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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楚楚……”还未说完,便栽倒在木楚特制的厚软靠椅之上。
木楚咽下口中青枣,倏地跳起至剪子身边,伸出食指,捅捅他的脸,见他安然躺在躺椅之上,气息平稳,却无旁的直觉。
“原来骗人也不过如此嘛,算不上什么技术活儿啊。”木楚扬眉,拉拉剪子面皮儿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有骗你啊,你自己挑到泡过蒙可药的青枣吃,干我什么事。小样儿,出来混,早晚要还滴……”
说完心水以久的台词,她起身快步朝屋外跑去,全然没有再注意身后动态。
后厨中,沈家姐弟,谭家姐妹的工作已渐近尾段。这一日因是岁末踏棋坊最后一宴,客人来得实在太多,四人全力以赴,忙中作乐,不时,还哼哼小调儿。
谭澈忽地止住口中欢快小调儿,疑惑抬头道:“哎,我怎地(炫)恍(书)然(网)间觉得掌柜的方才从门前跑过去了?”
其余三人一同嗤笑她,“澈儿,你眼睛长头顶上了,低头洗碗还能看见门口?之前剪子不时来说过嘛,掌柜的去集市买吃食了,她去集市哪回回来得早过,外面哪里有她的影子嘛,连只鸟儿都没有。”
谭澈笑笑,想想也是,掌柜的哪儿能那么快回来呢。她抬头向门处仔细张望了下,哪里有什么人影,便又埋头干活,四人洗刷刷,洗刷刷。
木楚自后面杂间取了一捆麻绳,又自柜底翻出一把菜刀,从后厨一翼闪过,快步跑回自己寝房中。局势尽在掌握,先且不必让那四人卷进来。
剪子武功不错,又只吃了一粒泡过蒙可汁的蜜枣,时不我待,需速速行动。她关好房门,将剪子手腕捆好,打了个死结,便见剪子睫毛闪动,似要醒转过来,她立时手握菜刀,站到他身前。
剪子缓缓睁开眼,便见到木楚威风凛凛,手持闪亮菜刀,雄赳赳,气昂昂冲她灿然而笑。
她另一手也不闲着,抚过他额头发线,寻找面皮儿的缝隙。心中喜滋滋的,小样儿,现世报吧。
他也不慌,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笑意,几不可见,“楚楚,你不是说想我叙叙旧。”
木楚依然摆弄他的头,边得意道:“是啊,长夜漫漫,我们要叙的旧还多着呢……”
只是,这叙旧的过程,我不能是南瓜汤……
她埋头查看,终于借着橙黄烛光,在他下颚处看到淡淡痕迹,却左右不得其法,撕不下来。她低头凑近过去,一缕松散长发滑落下来,在他鼻翼间轻落。
一阵麻椒味儿混着草木香,在他鼻子端弥漫,是她每次做水煮鱼时,便特有的气息。
“蘸点儿油吧。”他低喘一声,说道。
哎呦呦?她这还没开始用刑呢,对手就这么轻易招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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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没成就感了。
木楚颠儿颠儿至多宝盒中取出一小瓶给娘亲备的香油料,按剪子所指涂开,使力一撕,一张面皮儿便誊到手中。
假面之下,是那张她曾经熟悉的脸。
许是她撕得太high了,此刻,他面色略红,仔细看去,脸颊比数月前恒江分别后更显清瘦。
我这儿伙食不错啊,至于嘛……
木楚将假面扔到身后木桌上,一手划过菜刀刀面,森森对剪子恐吓道:“这刀你不曾见过吧?是我花三两银子买来准备新年剔肉筋骨的新刀,刀锋利得不得了呢。我呢,是个粗人,这手上力道可比雅然大上数分。哎,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恒江边起,你再未骗我,对吧?”
剪子自躺椅间挣扎而起,坚定点了下头。
木楚咬咬嘴唇,一把将他推倒在躺椅中。一腿曲起,用膝盖力量压在他两腿之上,另一手扬起手中的刀,一层层划开剪子衣物。
原来,解别人衣裳的人,一般是不会脸红的……木楚动作一气呵成,外袍,冬装,直至中衣,手起刀落处棉絮纷飞,布片四落。
“楚楚,我倒不知,你会这样热情……”剪子扬下眉,注视她用刀锋挑起他贴身裘衣,棉布随刀刃破裂,露出他精实的宽阔胸膛。
左部,一个刺目伤痕还未完全痊愈,尾端裂口处,结着暗褐色血痂,底下的皮肤似隐隐泛着一丝绿色。
“萨姆晚,别来无恙啊。”木楚忽地将刀锋一横,架到剪子颈间。
“说!你和余可是不是一伙儿的?周将军和诺斯关守军将领是不是你行刺的?”
剪子眼中一惊,暗付道,刺杀,那人最擅长的把戏,对夏晚也开始了。他果然离开的太久了,连这些消息都不知晓了……
他抬起头,眼中坦荡,注视她道:“楚楚,此事我毫不知情。此一月中,踏棋坊如何忙碌,你又给我编派了哪些工作,你自比我清楚,如此情境下,你怎么可能□去诺斯关行刺?”
木楚怒道:“便不是你本人,也自是你们一国的!”
“如此说来,我便百口莫辩了。不过,我虽不知那余可究竟是何人,倒是能给你另一个线索,”
剪子略顿一下,自木楚眼中看到“有屁快放”的不耐表情,悠悠开口继续道,“那日与沈悦一共来面试的倚云阁高师傅,手中满是厚茧,那样茧痕分布,多是习暗云锁的人。暗云锁是杀手行刺的厉害武器,一个厨子,是不必特意学这样的技艺傍身的,所以,此人必有来历。”
木楚在心中一一记下,仍将手中刀锋向他逼近一分道:“说别人不是好人,你自己又如何?还道没有骗我?未曾伤我夏晚一兵一卒?被迫参军的普通兵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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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晚,你还有什么可说?”
剪子眼中神采暗下一分,终究,是躲不开的……
他缓缓道:“楚楚,我从未要求领军出征夏晚,是景帝令我随军而行,所居职务亦只是一个挂名的谋略副职,并无实际兵权。而那一日我军刚抵诺斯关处,正将张猛令我军百人偷袭诺斯关,我确是以普通兵士身份出战,这点你从我那日所穿军袍制式便可知晓。”
木楚凝眉不语,剪子低哑声音继续道:“我从未预料到会在那般境况下遇到你,亦不曾会料到你会救一个那般境况下的洛国兵士。”
你当你是章鱼哥啊,什么都能料到。
“既然都从来尔客栈逃掉了,就老老实实滚回洛国去,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企图?”楚楚怒容满面,声音却压得极低。
剪子苦笑一下。
木楚追问的那些问题,他又何尝没有问过自己。
逃过乱军中行刺为何不惜借养伤回都城气死那人,或伤好后为何不回军中继续布局,亦或者后来安稳下来为何一拖再拖不联系王府中人?
现下的日子,就如那枣中的甘甜,快让他忘记了苦涩。
自再次相遇,他养好伤后一路随她至此地,雪中求职,唯恐他人占了先机,确实有一个目的。
看着眼前她黑发红唇,满是疑惑与怒意的鲜活面容,锁骨微露的领口,以及,一如往昔的眼,他终是再不隐忍,开口道:“楚楚,我来确有目的,”他直望到她眼中,轻语轻言,“我想带你一起走。”
木楚握刀的手颤了一下,这,这年度第三幕也太超乎想象了。
看他认真神情,听他深情几字,这,这算是“表白”吗?捆绑,菜刀,蒙可药下的表白,是不是太不真诚,太诡异了点儿。
“被绑者向绑人者说这番话,就显得毫无诚意了。你是不是以为区区美男计,就能让我心动上当?”木楚比划了下手中菜刀,表露几分不屑,心中却咚咚响跳了两下。
“哦,那这样呢?”
应着剪子的低语,木楚腕上一疼,菜刀却已平移至剪子手中。他稍一扬手,菜刀呈抛物线飞落于厚重床榻之上,悄无声响。
同时,木楚腰上一紧,方才蛮有气势压住他双腿的膝盖滑向一侧,被剪子力量带起,跨坐在他腿上。为免失重上身也跌上去,她的手连忙抵住他胸口,却被他单手缚住,反别在身后。
“如此,你为被缚者,我为缚者,又算不算有诚意?”他另一手拉近木楚,轻敛她耳边碎乱长发,眼带笑意,反问于她。
“你,你何时将绳子解开的?”木楚颤声问道。
他轻笑出声,“楚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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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因着先前种种,一个衣领微敞,锁骨半露;一个衣不蔽体,全然烂布。
此情此情,一个茫然失措,一个起身向前,打定主意,更近一步。
砰!
温热寝房木门自外,猛然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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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降温,小雨飘飘。
听说有流感,亲们添衣啊。
砰!
温热寝房木门自外,猛然被推开。
门扉外,是五张表情错愕的脸。
一阵北风顺着大开的房门吹入温室之内,木楚不知是因为冷风,亦或因为那突然的砰响,颤了一下。剪子松开反剪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拢了下她的领口。
木楚奋力自剪子身上滑到地面之上,迎着五双惊异眼睛,艰难咽下一口口水。
“我,我……,那个,他,他……”木楚指指自己,又扭头指指方才被她压在躺椅之上,衣衫岂止是不整,简直如褴褛的剪子,不知所言,脑海中还未理顺事发过程。
明明是她意气风发,激情澎湃(?)地审讯犯人,怎地变质成犯人诡异“表白”,接着犯人不知何时逆转形势,到最后又沦落成众人的不明“围观”呢?
还有,沈悦、沈霞、谭清、谭澈四人也就罢了,砂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木楚闪念纳闷儿间,砂加已闪身至她与剪子间,将木楚护到身后。余下四人亦在其后呼啦啦围了过来。
……………………
那四人皆未见过李唯,亦不知前尘往事。
方才,几人收拾完大堂,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之时,忽见砂加一身风尘立到后厨门口。
“楚楚呢?”砂加开口便问,一边环视了几人一眼,谭清谭澈自然是熟的,沈悦、沈霞是后招的店员,他并不认识。
“掌柜的去集市买东西去了,砂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谭清惊喜问道。
还有,没听到推院门的吱嘎之声啊,肯定又是翻墙头进来的!这砂加到底和掌柜的一同长大,连这点儿爱好,都是一样样的啊。
“砂加哥,你是从诺斯关回来的吗?情势如何?大鹏,小鹏他们可好?”一旁谭澈不知前线守军将领被偷袭一事,递过一水瓢清水,关切问道。
砂加边点点头简洁回道:“都好。” 边接过谭澈递过的葫芦瓢,将清水一饮而尽。他一路疾驰而来,昼夜不停,确是渴坏了。
摆弄着手边的葫芦盖儿,砂加凝神看着沈悦,“不知剪子是哪位?”
“天色暗了,剪子不放心掌柜的,随她一同去集市买东西了。”沈霞应声回答。
“糟了!”砂加低喝一声,一把扔开手中水瓢,急急向外奔去。
四人一头雾水,心中便更是忧心焦急,呼啦啦追在砂加后面,“怎么了?是不是说年下有歹人流窜?掌柜的有危 3ǔωω。cōm险吗?剪子身手挺麻利的,两人能不能平安?”
谁知刚转身跨过后厨的门框,砂加脚步却滞了一下,对四人在唇边轻比一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身凝神后,便转向掌柜的寝房而去。
门扉大开后,四人皆楞了。
掌柜的不是去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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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买吃货吗?怎么买了个帅哥回来戏耍?
一眼看去明明是掌柜的压着那人,两眼看去又是那人缚着掌柜的手。
这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还有,那半裸的美男,您哪位啊?光线那么暗,给个正脸行不行?
四人也不知是来救了掌柜的,还是来坏了掌柜的的事儿,破门的一瞬间,四人脸红脸白,变了好几悠儿。
待见砂加跃过去将木楚护到身后,便即时明白了三五分,忙跑过去围住木楚,沈悦则牢牢堵住门口。只是围过去的三人俱是未出阁的女子,哪里见过如此衣裳不整的男人,皆是略背过脸去看木楚。在近处,见她颈项间缠绕的棉布,衣领间的血迹,心中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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